第4章 鬼神難欺
“好香啊，什麽好吃的東西？”廚房門口人影閃動，鑽進來一個與崔鶯鶯一般年紀的丫鬟。
見了此人，孟凡瞳孔一縮。真是冤家路窄啊，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後園負責灑掃的那個菱兒。
那天，就是這丫頭，把崔鶯鶯支開沒多會兒，自己就被人踹進了荷塘。
菱兒猛然看見孟凡，眼底本能的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她心思靈巧，眨眼間就遮掩過去了。
嬉笑著走上前來，她挨著孟凡，看了一眼爐子，說道：“福菊，你跟小主人在這兒做什麽呢？這麽香。”
“不是我，是小主人自己做的，叫，叫……”
“生滾魚片粥。”孟凡接過福菊手中的兩塊麻布片，把魚片粥整罐端了起來，放到灶台上。
加入少許鹽巴，一勺胡麻油，用鐵勺攪了攪，香氣越發的濃鬱。
驚得菱兒半張著嘴，像是見了鬼一樣。
“你也很驚訝吧，菩薩保佑，小主人變聰明了。”福菊吐著小舌頭，看著菱兒得意的說道。
聞聽此言，仿佛晴空一個霹靂，震得菱兒半天說不出話來，眼神驚恐的盯著孟凡的背影。
“奴，奴婢後園還有點事，這就走了。”菱兒結結巴巴的，轉身就想走。
孟凡不急不徐的開口叫道：“站住。”
剛走到廚房門口的菱兒嚇了一跳，趕緊回身，眼底滿是驚慌的神色：“不知小主人叫奴婢作甚？”
孟凡伸手一指旁邊案上的瓷碗，說道：“你給我拿幾個碗過來。”
菱兒不明所以，不過，既然是小主人吩咐的，她也不敢不從，就老老實實的走過去，在長案上取了四個碗，走過去放在灶台上。
孟凡先是盛了一碗粥，又打開蒸籠，在裏麵撿了兩個大饅頭，對福菊說道：“你把早飯給少夫人送去。”
“是，小主人。”福菊乖巧的拿了一個黑底紅邊漆盤，把粥飯裝上，又取了一雙筷子，一把小勺，便出了房門。
臨走之前，小丫頭還不忘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菱兒。
菱兒見孟凡遲遲不理她，原本壯起的那點膽色，隨著時間一點點慢慢流逝。
孟凡長得人高馬大，俯視著她，突然和顏悅色的微笑道：“吃了沒？”
菱兒原本緊繃的臉，瞬間舒展開來，抬頭驚喜的咽了咽口水，說道：“還沒呢。”
“沒有好，來，嚐嚐我煮的魚片粥。”孟凡又盛了一碗滾燙的魚片粥，連同一把勺子，一齊送到了菱兒眼前。
菱兒心道：“誰說他好了，還是個傻子嘛，一個會做飯的傻子罷了，一定是少夫人**的好，他才學會做飯的。”
接過香氣撲鼻的魚片粥，她迫不及待的舀了滿滿一大勺，塞進嘴裏。
正當此時，孟凡突然問道：“那天推我下水的是誰？”
“噗。”一口滾燙的熱粥從菱兒嘴裏噴了出來。孟凡早有準備，閃在一邊，並沒有被波及。
隻聽“嘩啦”一聲，菱兒手裏的碗勺應聲落地，摔了個粉碎，熱粥和瓷片濺得到處都是。
菱兒嘴裏頓時起了一片燎泡，手上也燙得火辣辣的痛，渾身卻像是掉進了冰窟窿一樣。
謀害主人，這在任何朝代，都是砍頭的死罪！
她像傻了一樣，低著頭盯著地麵，瑟瑟發抖！
“那天，是誰讓你引開少夫人的，你若是實話實說，我保你性命無礙，若是不肯實招，那就解送官府，大刑侍候！”孟凡湊到菱兒耳朵邊上，突然提高音調，嚇得菱兒一個哆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小主人，不怨我呀，我事先什麽都不知道，是三夫人，三夫人他……”菱兒的聲音陡然轉小，連忙轉頭四處張望，生怕有人聽見了一般。
“你快說，三夫人他怎麽了？”孟凡迫近一步，彎著腰，死死盯著她。
菱兒被盯得害怕，這才輕聲說道：“三夫人她讓奴婢去請少夫人，說主人找她有事，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什麽都不知道你慌什麽？你是不是看見有誰踢我下水了？”孟凡眼神淩厲，步步緊逼，見菱兒眼神飄忽，想是十有八九了，遂厲聲喝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走，跟我見官去。”
說著，孟凡一把扯住菱兒胳膊，作勢就要往外拖。
“不要哇。”菱兒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什麽時候見過這陣仗，早嚇得哇哇大哭，“不要哇，奴婢不要見官，小主人饒了奴婢吧，奴婢全都招，是杜三，是杜三……”
“杜三？”杜三是府裏幫閑的廚役，孟凡是認識的。
“那天少夫人走後沒一會兒，奴婢見杜三從園子裏慌慌張張的跑出來，當時園子裏就隻有他一個人，事後奴婢才覺得有點蹊蹺。小主人，奴婢什麽都說了，你可要替奴婢作主呀，三夫人前幾天，把奴婢叫去，賞了奴婢一吊錢，叫奴婢不要亂說話……”
菱兒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實情全都述說了一遍，聽得孟凡遍體生寒。
“三娘好狠的心啦。這府裏，除了我這個嫡長子，就隻有她兒子孟威，我若死了，這偌大的家業，可不都是孟威的。”
想及此處，孟凡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強自壓下胸中怒火，他靈機一動，計上心來，以威嚴的口吻對菱兒說道：“妾身知道了，你下去吧，這件事，若走漏半點風聲，妾身必不饒你。”
菱兒吃驚的抬頭，望著有些異常的孟凡，渾身戰戰兢兢的叫道：“大夫人？”
“嗯，念你年幼無知，這次姑且饒你，若有再犯，妾身必不輕恕。”孟凡垂下眼瞼，憐憫的看著她。
菱兒嚇得兩眼翻白，身子頓時軟作爛泥一攤，歪倒在灶台邊。
“哼。”孟凡冷哼一聲，衝出門，直往上房而去。
讀書的時候，他看過一些唐人小說，書上曾經說過，唐人十分信奉鬼神宿命，不管是平頭百姓，還是公卿士大夫，都深信不疑。看這小丫頭菱兒的反應，果然如此。
孟凡氣勢洶洶的來到三夫人居住的上房，一腳踹開房門，闖了進去。
屋內，三夫人鄭瑞珠正跟一個半大小子玩的不矣樂乎，猛然間被人踹開門，嚇了她一大跳。
等她認出是孟凡，剛要發火，卻見孟凡怒氣衝衝的走到廳前，一把扯下牆上懸掛的鎮宅寶劍，“嗆啷”一聲，拔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