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夢初覺

“黑店,黑店啦!”酒樓客房裏,陳處默猛然從**驚坐而起,出了一身臭汗。

他隻感覺渾身濕噠噠的,胃裏像是吞了一塊火炭,熱辣辣的難受。

身邊鼾聲如雷!扭頭看去,就見自己兄弟陳處亮正趴在床鋪裏側,睡得跟死豬一樣。

“二郎,二郎,快醒醒。”他伸手用力推了推陳處亮的脊背。

陳處亮這才幽幽醒轉,轉過頭來失神的看了他一眼,嘴裏含糊的喊道:“兄長,天色還早,你讓我再睡會。”

“睡什麽睡,快起來啦,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陳處默怒其不爭的狠狠推了兄弟一把。

陳處亮這才揉著眼睛,坐了起來,嘴裏嘀咕著:“什麽地方,國公府啊,我說兄長……”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就被眼前陌生的環境給驚住了,這顯然是一間客房,不是自己家。

“怎麽回事?我們這是在哪兒?”

兩兄弟翻身下床,一眼便瞧見了靠在床頭的寶劍。二人慌忙搶過各自的劍,小心翼翼的向門口走去。

外麵遠遠傳來陣陣喧嘩,讓他們的神經更是高度緊張起來。

左手抓著劍鞘,右手緊緊的握著劍柄,陳處默小心的走到緊閉著的房門口。

側耳傾聽了一陣,隻能隱約聽見不遠處的陣陣喧鬧聲,其它的什麽也聽不見。

把寶劍掛在腰間,他伸出雙手猛然拉開了客房的門。喧鬧聲立刻變得更大了一些,眼前卻並沒有看見一個人。

兄弟二人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出房門。門外的天井裏陽光普照,天穹之上,碧藍如洗。

轉頭一瞧,他們這才發現,不遠處三三兩兩喝得爛醉如泥的酒客們,在店夥計的攙扶下,被扶進了一間間客房內。

一瞬間,他們仿佛看見了自己昨天來到這裏時的樣子,雖然在他們的大腦中,一點這樣的印象都沒有。

兩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張白淨的臉上刷得一下,就紅了,紅的好比秋天裏熟透的紅蘋果。

想起來了,他們全都想起來了!想起了這裏到底是哪兒,想起了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更想起了那場賭局,和那個屁事很多的酒博士。

陳處默比自己兄弟多想起一件事,就是那個穿著圓領寬袍的,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店主人。

“叫什麽來著?孟,孟凡”

陳處默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地麵,本能的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兄弟二人紅著臉,誰也不敢看誰,抬腳向前廳走去。走到酒樓大堂裏,他們的眼裏再次充滿了震驚和不解。

因為就在剛才,這裏還門可羅雀,就他們兄弟二人。但瞧那日頭,不過須臾,大堂內已是人滿為患,座無虛席。

兩兄弟轉念一想,又都覺得理所當然。這麽好的酒,這麽好的菜,沒有客人那才叫奇怪。

想起那三碗美酒,數盤好菜,陳處默實在是輸的心服口服。

望著大堂裏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努力尋找著先前的那個酒博士。願賭服輸,此刻的他心甘情願的想要掏出那幾百錢,親自送到酒博士的手中。

他陳處默男子漢大丈夫,言出必行,決不反悔。關鍵是他覺得,花這點錢能吃上這樣好的酒菜,不虧。

“兄長,這回咱們的臉可丟大了。”陳處亮紅著臉,真想快點離開。

還好醉酒的時間並不長,沒有耽誤他趕路。

“唉,二郎,你不應該這麽想。你應該想,咱們今天找到了一種天下第一美酒。你想想,父親大人會高興成什麽樣?”想到酒,陳處默的眼中再次煥發出生機。大步朝堂前的櫃台走去。

一晃眼,他卻發現後門邊的那一桌上,坐著兩個隨從打扮的漢子。那兩人已經醉的趴倒在了桌上。瞧那服色,分明是國公府的家奴。

他心裏咯噔一下,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搖了搖兩個家奴,喊道:“陳衝,陳陣。你們怎麽會在這兒?”

陳處亮看見自己家的家奴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裏,也嚇了一跳,心裏莫名的緊張起來。

那個叫陳衝的已經喝得爛醉如泥,怎麽搖也搖不醒。

好在陳陣在陳處亮的一陣搖晃下,終於勉強睜開了朦朧的醉眼。

他抬眼一瞧,見是自己家的兩位公子,嘿嘿笑道:“大,大公子,二公子,你,你們醒了。”

“你們怎麽會在這兒?”陳處默鐵青著臉,看著一臉豬肝顏色的家奴,心裏陡然就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隻聽陳陣說道:“大,大公子出來為二公子送行,一夜未歸,因,因此,國公爺就吩咐小的們,出來尋找。找到此處,方才打聽到,二位公子原來是醉酒在此。嘿嘿,因此我們二人便在此處等公子您醒,醒過來。”

“什麽?”

“一夜,未歸?”

陳家兩兄弟的臉上,像是拉不出屎一樣難受。這回兩個人都恨不得找個完美的地縫鑽進去了。

“丟人啦,這次咱們的臉可丟大了。二郎,你就別走了,先跟我回去,跟父親大人說清楚。否則,等你回來的時候,說不定就沒我這個大哥了。”陳處默的臉上一陣懊喪,求助似的看向了陳處亮。

陳家二郎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想起老爺子諸般教子手段,他的眼皮就不由自主的一陣亂跳。

他登時就覺得,還是腳底抹油,自己先跑了再說。至於回來還有沒有這個大哥,那倒在其次了。

因為自己如果跟著回去,說不定兩個都沒了。

“嘿嘿,兄長,這可不行,父親大人吩咐過的,讓小弟務必早去早回。”陳處亮為難的笑道。

陳處默的臉皮一陣抽搐,就有一種被自己兄弟拋棄的感覺:“行,好小子,有福同享,有難我當,你可真是位好兄弟啊。”

說時遲,那時快,聽著自己兄長語氣不對,陳處亮正要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卻不想自己兄長的那隻手疾如閃電,快如流星,一把就扯住了他的左耳,隻痛得他哭爹叫娘,眼淚花一下就下來了。

這次自己行了加冠大禮,陳家祖訓,家裏男丁加冠之後,必須要獨自出門,遊曆三月,訪遍三山五嶽,方才算真正長大。

豈知自己還沒出長安地界,就在這灞城鎮醉得不醒人世。這要是讓父親大人知道了,恐怕比自己兄長死得更慘。

“唉喲,哥哥,你饒了我吧。我要是這樣回去,非被老爺子打死不可。況且昨日小弟原是死活不肯飲的,是你非要我勸,這下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