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坐以待斃
破敗的屋子裏麵，我爸居然坐在落滿灰塵的八仙桌旁邊對著空氣說話：“您請您請，是我打擾到你們了。”
“好好好，我先幹了！”
說完做了個喝酒的動作，仿佛真的在喝酒一樣。
麵對這種詭異的場景，我感覺頭皮發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唐貴！”
我媽尖叫一聲，上去抓住我爸肩膀一頓搖晃。
我爸慢慢回過神來，見到屋裏的場景，瞬間臉色大變，眼神中充滿驚恐。
“剛才怎麽了？你怎麽對著空氣說話？”我媽顫聲問道。
“我……剛才這屋裏明明有人啊！”我爸聲音也抖得不行，他指著左手邊說：“這裏坐著個小孩子，對麵是個老頭，這邊坐著個老太天，他們還給我上了酒菜……”
我看著空空如也的凳子，想到那裏似乎真的坐著人，心裏十分害怕，連忙說：“爸，媽，咱們快走吧。”
“走走。”我媽拉著我爸出門，結果剛走了幾步桌邊就響起凳子被挪開的聲音，隨即是騰騰騰的腳步聲，有人朝我們跑過來！
“快走，快走！”
我爸拽著我們兩個瘋狂朝院門衝去，但這時候院門啪一聲響，自己關上了。
本來破敗不堪的門居然怎麽也拽不開，我爸又踹又撞，這破門就是打不開。
“先把赳子送出去！”
我爸用力把我推著往牆上爬去，剛翻上牆頭院門就被打開，一道長長的影子在月光照射下映在地上。
瞬間腳步聲消失，院子重歸平靜。
我看著那個人走進來，心裏萬分緊張。
慢慢的月光下出現一個幹瘦的老頭子，他約莫七十多歲，整個人又瘦又小，頭發亂糟糟的，進門就朝我們三個看過來，沙啞著聲音問：“你們來這裏幹什麽？”
我爸定了定神，回答：“我們……我們找趙大師，我兒子撞了邪，村裏人說隻有找趙大師才有救。”
“如果不想死，哪來的去哪，趕緊走。”老頭說完就準備走，我媽連忙衝過去跪在他麵前，哀求道：“求求您告訴我們趙大師在什麽地方，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裏來，求求您幫幫我兒子。”
我爸也上前懇求：“隻要能救我兒子，要多少錢都行。”
老頭沉默了片晌，歎口氣說：“算了，既然趕上了，幫你們一次吧，跟我來。”
原來他就是趙老三，我爸媽明顯鬆了口氣，攙著我跟老頭出了院子，往回來的路走去，直到出了村子口的那塊石碑才停下來。
“說說吧，是怎麽……”
老頭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瞬間臉色變了變，拂袖道：“沒得救了，回去等死吧。”
說完大步往村裏走去。
我心裏剛升起的一絲希望徹底破滅。
我爸媽反應過來後連忙跟了上去，我媽哭著哀求：“大師，求求您了，求求您救救我孩子，您要多少錢我們都願意出。”
趙老三回頭看了我一眼，冷著臉說：“大嶺莊有個祖祠，是你們拆的？”
我爸愣了愣，點頭說：“是我大哥非要拆，他騙我兒子過去揭了裏麵的符……”
“這東西也是你們能碰的？”趙老三搖頭道：“這隻能說是你們活該，祖祖輩輩的遺訓你們壓根就沒放在心上，你當你們唐家十幾代先人在哪裏鎮什麽呢？祖祠下麵是什麽東西你們知道嗎？”
說完又看了我一眼，恨鐵不成鋼道：“還敢揭符，你是生生世世都想給那個東西做奴隸是吧？我告訴你，你死了比活著還痛苦，這事我也沒辦法，回去準備後事，別睡覺，能撐多久撐多久，閉眼就死。隻要你孩子死了，就輪到你們唐家其他人，你們一個都活不了，我隻能幫你們到這了。”
聽他這麽說，我嚇得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我爸媽也是麵如死灰。
“大師，真的沒辦法了嗎？”我媽絕望問道。
“沒有，你們要是福報夠深，說不定還能找高人求助。我隻是個看門人，能力有限，你們好自為之吧。”
趙老三遺憾的搖了搖頭，朝村裏走去。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我的心仿佛也沉到了穀底。這是我第一次麵對死亡，心裏除了恐懼，還有無邊的孤獨。
我媽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爸也眼眶通紅，看著地麵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邊泛白，天亮了。
“赳子，咱們回去。”我媽擦了擦眼淚，拉著我的手說：“以前你不是一直想吃城裏的自助餐嗎？咱們這就去吃。”
以前我經常聽同學說自助餐多麽豐盛，做夢都想吃，但現在卻一點也不想了，我搖搖頭，看著窗外發呆。
我就快死了，在死亡麵前，即便我最親的人都沒法幫我。
不知不覺車開回到了村裏，我爸買了十幾瓶咖啡給我，我一口氣喝下六瓶，隻希望永遠都不要睡過去，這樣我就不會被地底的怪物吃掉，就不會死。
我們回到奶奶的院子裏，靈堂裏傳來哭哭啼啼的聲音，哭喪人的悲哭聲讓我更加絕望。
“你們怎麽現在才回來？”大伯衝了過來，訓斥道：“人家開發商等著用車呢，催了我半天，趕緊下來。”
我爸瞪了他一眼，沒有吭聲，扶著我從車上走了下來。
“呦，赳子這是怎麽了呀？年紀輕輕的身子骨怎麽這麽弱。”這時候大伯母也湊了過來，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說風涼話。
“你給我閉嘴，還不是你們害的！”我爸忍不住訓斥一聲。
大伯母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即尖聲叫罵起來：“怎麽就是我們害的了？你把話說清楚，你們家孩子自己作死，跟我們有什麽關係，現在開發商的合同在我們手上，你說話給我注意點，當心到時候一分錢都不給你！”
“你老三家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要不是我們東奔西跑，能找到人家開發商買這塊地？就你這種態度還想分錢，做夢，活該你們倒黴，該！”
“我去你媽的！”我爸再也忍不住，一腳踹了出去，掄起拳頭往大伯母臉上猛砸不止，刹那間鮮血狂飆，現場一片混亂。
“老三你幹什麽，快放開！”
我大伯和其他人都衝上去拉架，但我爸就跟瘋了一樣，雙眼血紅，誰拉打誰。
我從沒見過他這麽凶悍，其他人也都被嚇住了，紛紛後退。
“要不是你騙赳子去揭祖祠的符，我們哪能到這種地步！”我爸指著我大伯鼻子大罵：“赳子死了，就輪到你們，唐家人都得死，還掙個屁的錢，去地府花去吧！”
說完拉著我和我媽回到房間。
我不敢坐下來，怕犯困睡著，偷偷到自己房間寫了一封遺書放在抽屜裏麵，希望我死了他們不要傷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黃昏時分我身心俱疲，終於撐不住倒在了**。
無邊困意如潮水般襲來，我合上眼睛，瞬間出現在那道深淵麵前，恐怖的氣息從深淵散發出來，大地微微震動，一顆巨大的頭顱從深淵探了出來。
這居然是一條龍的腦袋！
我心中顫栗，這種恐怖讓我想要下跪，仿佛隻有跪下才會好受些。
然而內心深處又不甘心這樣屈服，我咬牙堅持，拚了命的和它抵抗，狠狠盯著那雙血紅色的眼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猛然間“哈”的一聲大喝傳入耳朵，我瞬間被拉回現實中，睜眼看到屋子裏站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