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人心浮動
會議結束,王子法在府衙的朱色大門前,攔住左承祖去路。
“左大人,王叔治真要南下?”
王子法驚疑不定,時至此刻,他仍舊認為王修南下一事,是談判用的籌碼,而不是王修本意。
“不南下,難不成北上?”左承祖態度依舊不好,一句話便嗆的王子法臉色一變。
“王叔治要的東西,國相都給他了,他拿喬還有什麽意思?現在北上入了昌都城,如此潑天大功,便是國相丞,他都做得。”
王子法強忍著怒氣,小心應對。
“做得?”左承祖歎了口氣,正要說話,卻聽到城外有人鼓噪,城頭更是鳴金之聲大作。
“城外黃巾數以萬計,王叔治不過千餘殘兵,你想他死的話,便叫他入城來。”
左承祖見王子法瞠目,道:“你與王叔治親善,想要助其一臂之力,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在內好好幫襯王叔治,免得他被國相猜疑。”
王子法見左承祖所言字字珠璣,說到他心中去了。一時間,他也不覺得不合群的左承祖麵目可憎了。
“大善。”王子法心思活泛,拱手後提議道:“城外黃巾鼓噪,片刻後國相會遣人詢問。左兄不妨與我一道前往城牆,看上一看。”
左承祖見狀微微頷首,與之一道登上西門。
西門外,黃巾旗幟獵獵作響,豔陽底下,數個方陣的青州黃巾一掃昨日的晦氣,再度做出攻城的架勢。
司馬俱騎在一匹黃驃馬上,冷冷看向灰黑色的昌都城牆,看著城關上麵數以百計的守軍,臉上泛起一絲嘲諷。
在他左右,昨日嗨灰頭土臉的青州黃巾眉飛色舞。
好消息一個接一個,衝談昨日的晦氣,讓他們大受鼓舞,隻覺得昌都旦夕可下。
“渠帥,南麵斥候不斷傳來消息,那一支漢軍已經退到了二十裏外,正在緩步南下。”
一個精明強幹黃巾頭目目光犀利,野心勃勃:“已經有斥候繞行南下,前往淳於,弄清楚淳於情況。”
司馬俱淡淡道:“淳於事關重大,李越此番失職,若是能夠吃掉這一支漢軍,尚且能夠將功補過。”
那頭目心中暗自揣揣,知曉李越此番收到消息,必然要不惜一切代價攔住漢軍。
不然莫說是榮華富貴,便是腦袋,都留不住了。
可全軍上下,卻無一人覺得司馬俱如此處置有失公允,反而覺得司馬俱大度。
“不過眼下關鍵並不在淳於,而在器械。”司馬俱微微歎了口氣,他從徐州購置的都是最簡單的攻城器械,遠遠談不上精妙,更沒有投石機,床弩這樣的戰爭利器。
即便這樣,北海國的依舊極大地減緩了輜重部隊的運輸速度。
他已經到了昌都城三日,攻城器械距離自己還有一個時辰的距離。
“渠帥,末將願意領上一軍即刻出發,拱衛器械。”那頭目的見司馬俱心思全都牽掛在器械上麵,心中一動,拱手請戰道。
司馬俱聞言一愣,心中莫名的緊張起來。自從昨日一戰,漢軍沒了蹤影,一支纏在自己身邊的那一小隊騎兵也消失不見。
這讓他心緒不寧,先後增兵至三千人,以此保護千餘民壯,安然無恙的抵達昌都城下。
現在器械距離自己隻有數裏距離,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何又不安起來。
難道,那一支騎兵還在暗中等待機會?
他驀然醒悟,現在他家大業大,已經不是當年在亂軍當中一個尋常的頭目,隻掌管數百人,仍舊要身先士卒。
現在他手握數萬大軍,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不需要置身於險地。
“焦倫,你領三千人,去引領器械直抵戰場。”
司馬俱命令之下,焦倫眼中精光一閃而過,臉上也露出笑容:“渠帥盡管放心,末將隻要尚存一息,就斷然不會叫器械有所閃失。”
那司馬俱聽了,隻是冷眼看著,看的焦倫臉上笑容收斂,拱手而去。
城牆之上,王子法神態自若,卻見組偶承租憂心忡忡,不禁調笑道:“左兄何故做淒苦態?難不成出城一遭,青州黃巾便叫左兄懼了?”
左承祖不言語,隻是看向城西官道。
官道上,大隊的黃巾正艱難的運輸著攻城器械。覆蓋著牛皮,不易燃攻城車;兩個輪子,需要四人推動的折疊雲梯,已經從地平線上拔升,出現在左承祖的視野當中。
“那是——雲梯?”
王子法身側,一個懂行的老軍忽的色變,尖聲道。
左承祖聞言,抓住老軍的手,一一問詢。
那老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三言兩語便將城外的攻城器械一一道出,說的王子法臉色都白了。
“大事不妙。”
左承祖聞言麵不改色,隻是命人通傳國相孔融,自己仍舊立在城牆之上。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我都是文士,在城牆上也派不上用處,不妨先去稟告國相。”王子法小聲提醒,心生怯意。
“無妨,一時半會兒黃巾縱然來襲,也登不上城牆。”左承祖搖頭,說的王子法一陣羞怒,心中直罵左承祖不識好歹。
可偏偏,王子法又要顧及顏麵,又要顧及兩個人好不用意有的親密關係,也不便動怒,隻能訕訕應下。
“黃巾怎麽這般膽小,又派了一軍支援。”
那老軍一直盯著城外,眼見黃巾從軍陣當中分出一軍,也是長歎一口氣。
“難不成,那一支騎兵還在城外?”他嘀咕。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左承祖聞言,臉上頃刻間綻放出笑顏來:“在與不在,對我昌都都是好事一樁。”
“走,王大人,與我一道去見國相。”
王子法聽的詫異,他既不明白什麽是好事一樁,也不知道為何這左承祖方才死活不願意與自己離開,現在卻又要去見國相孔融。
“嗚嗚嗚!”
驟的,城外號角聲聯營而起,聲勢駭人。
遠遠地,一支騎兵從山林當中而出,直奔器械所在的黃巾陣中。
“李使君啊李使君,您究竟想要什麽?您是真仁義,還是偽善之人?”
左承祖低低的看向已經變成戰場的城西官道,神情複雜。
以他的智慧,他當然明白李雲義對自己仍舊心存戒心,沒有選擇百分之百的相信自己。
不然黃巾援軍有攻城器械一事,他不可能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