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背後之人

他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隻是殺一個人容易,想要殺十個百個,那就不容易了。

作為黃巾軍的一員,張闓一輩子都洗不清自己身上的標記,始終會被當做是黃巾賊對待。

同時,相對於臧霸那樣假的黃巾賊,他這一身份正好作為溝通青州黃巾跟徐州之間的中間人。

兩麵派的身份在交流當中能夠讓雙方都給予信任,不至於擔心對方黑吃黑。

至於張闓身後的人,李雲義仔細想想也不那麽擔心。徐州是徐州,青州是青州。除非得罪陶謙這個徐州牧,不然徐州人想要跨境針對自己,就是送死。

除非,他們找的都是張闓這樣不怕死的亡命徒,以殺人作為目的。

“擔心又有何用?還是說你身後的人也想要摻和一腳?”李雲義斜睨,心中十分嫌棄。他本以為張闓機敏,還是個人物。

現在看來,他身邊的親衛什長都在沒有任何危機的情況下選擇了反水,可見此人或有過人之處,但絕對不擅長禦下。

“對,我家家主想要張闓身死,族滅。”甄老七笑笑,毫不猶豫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隻要李家主願意幫在下這一個忙。事成之後,必有厚報!”

“雲義,此事一定要慎重,他的話未必可信。”知曉了自己侄兒主導了昨日的交戰之後,郭天放端姿態,主動站在了李雲義身側,為他搖旗呐喊。

“我知曉。”李雲義微微頷首,他也不想跟著來曆不凡的甄老七合作,可現在沒有選擇:“甄老七,我不管你究竟叫什麽名字,身後是誰。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能動用多少人手?”

甄老七咧嘴笑道:“李家主,俺麾下的人不多,也就十人。但要是借著張渠帥的名字去做事,召集十倍百倍的人也是輕而易舉。”

李雲義瞧了兩眼,發現甄老七陰毒的很,他以勢壓人,壓根不擔心自己不配合他。反而自己要是不答應,隻怕立馬就會被滅口。

“那起兵反張闓一事便交給甄大人了。”李雲義再度更換稱呼,臉上也是破天荒的凝重起來:“朱虛城中戰兵不多,都是各族族兵充當,隻有三千之數,民壯約莫萬人。今夜我與城中人約定,一為美人為號,二為子時為號。”

“眼下張闓請美人出城一事已經過去約莫一個時辰,營寨當中走火隻能是我麾下的健兒所為。最遲片刻,張闓便會發覺不對,擒拿於我,現在這是最後的機會。”

“還請甄大人做好準備,若是一個時辰後我無法見到朱虛漢軍,朱虛漢軍便會截斷汶水,斷絕張闓退路。”

眼見時間緊迫,李雲義也顧不得長篇大論,威脅甄老七。

他不能確定甄老七剛剛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十人百人千人能夠發揮出的作用,大相徑庭。

在這初平元年的秋天,信任仍舊是人與人之間的天塹。

“那便請吧,二位。”

甄老七隻是深深地看向李雲義的身影,他開始相信這個淡薄的身體能夠迸發出足夠的勇氣,拯救朱虛。

也相信任何欺騙他的人,都會發出代價。

營帳外麵,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七八人,這些人麵容各不一樣,相同點卻是人人著甲。

他們死死地盯著營帳的門簾,無視身後衝天的火光,哭爹喊娘聲。

此刻他們都聚在甄老七身邊,卻無一人發出聲音。

“替我高呼,奉渠帥之令,向營東相聚,一同救火!”

甄老七咽了一口口水,事態的發展還是超乎他的預計。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能硬著頭皮幹!

“郭叔,你現在便走,最好離開營寨,去找朱虛漢軍。等見了他們,相隔百步你便高呼使君二字,介時他們自會與你聯絡。”

說完,李雲義就伸手將郭天推開。他實在是不敢將自己的安全全放在甄老七的手中——他要把朱虛城變成狐假虎威的老虎!

在他身邊,甄老七一言不發的看著郭天麵色複雜的離去,看著自己弟兄緊張的模樣,隻是大笑道:“使君是不相信我等想要張闓死嗎?”

“不是。”李雲義搖頭。

“說的越多,就越是不信。”甄老七緊緊握著手中漢劍,臉上笑容依舊:“不過使君忘了一件事情,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紛爭。偌大的徐州若能一團和氣,那就是徐州人的福氣。”

“可陶使君始終是外來人,帶來的丹陽兵也是外來者,任用的也都是外來人。”

話說到這個地步,甄老七便不再說話。他是打死也不肯透露自己身後的人究竟姓甚名誰,有的話是真的說不得。

......

一頂頂帳篷被點燃,原本濕潤秋草現在也變成了引火的利器。

毫無防備的徐州軍在伊始便吃了一個大虧。值守,巡邏應有的軍士,十之八九都在酣睡,剩下的人也是得過且過。

說到底,這些百姓構成的徐州軍,上一次經曆戰爭還是被招降成為徐州軍之前。

一年之前就沒打過仗的徐州軍,在徐州一天兩頓能吃到幹的,不鬧兵變,陶謙便謝天謝地。

他巴不得這些黃巾軍不會打仗,威脅不到自己的統治。

真要打仗,還得他麾下的丹陽兵才是精銳當中的精銳。

現在被朱虛漢軍殺了一個點燃許多營帳,正門處的朱虛“美人”也紛紛從纖細的腰間拔出藏匿的短劍,開始搏殺身邊的黃巾軍。

一時間,整個營地亂作一團。

年不過十六的張權唯獨聽到混亂當中有人高呼營東相聚,便下意識的撲了過去。

“甄老七,我父親何在?”張權臉上驚慌之色未改,說到底他也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從未經曆過戰陣。

“少將軍勿要召集,我已經安排人去救援將軍。”相比慌亂無措的友軍,甄老七顯然幹練沉穩。他這一招呼,來的不僅僅張權,更有數以百計的亂軍。

“熄滅火把,打開東營門。”

“不可!”先後兩個聲音一道阻止甄老七的命令。

前者是張權,他雖然年輕,卻也知道這樣一來,士卒雖然會逃離危險,可營地必然葬身火海當中。

後者則是李雲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