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徐州張闓

天微微亮起來的時候,司馬俱看著北渡汶水的黃巾軍,臉上陰晴不定。

昨日戰敗並未讓他心生陰晦,反而讓他警醒起來。青州一州,不乏士族豪族,他們鄉間往往盤根錯節,輕而易舉就能湊出數千人馬。

每每越界的黃巾軍都會被迎頭痛擊,望著塢堡內部的族兵敢怒而不敢言。

在他看來,朱虛城就是一個大號的塢堡,一兩日啃不下來,隻會損兵折將。

“渠帥,真要將朱虛城讓給姓張的?”司馬俱身側,李越耿耿於懷,想要複仇。

他不能做到像司馬俱一樣豁達,能夠忘記朱虛漢軍給自己施加的恥辱。

“隻要三千人,末將就能把朱虛城打下來,獻給渠帥。”見司馬俱不說話,李越舊事重提。

現在除了司馬俱所部的萬餘太平道信徒之外,汶水南麵還有數千人正在渡河。

最多一個時辰,一萬五千餘人的龐大隊伍就能聚在一起。隻需要一個下午,朱虛就會變成黃金的海洋。

“我說過多少遍了,我們的目標不是朱虛,而是借糧。隻有拿下劇縣,我們才有跟徐和,管亥一較高低的本錢!”司馬俱依舊搖頭,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朱虛,而是劇縣。

“劇縣。”提起這個名字,李越一陣無力。劇縣是北海國的國家中心,相比貧瘠的朱虛而言,那才是人人都向往的富饒之地。

可往往,這樣的富饒之地,也是北海相孔融必守的地方,想要打下來的難度,遠遠高於朱虛。

需要的人力物力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司馬俱不得不分兵劫掠北海國,一方麵削弱孔融的實力,一方麵收集糧食。

戰爭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吞噬著不事生產的黃巾軍囤積的所有物資。

“現在萬事俱備,隻等張闓送來的攻城器械了。”

司馬俱目光幽幽,張闓投靠陶謙之後,仍舊是半獨立狀態,在琅琊國駐紮。

為了拿下劇縣,他不惜將花費大量錢財,通過張闓的關係,聯係到了徐州豪族曹家,買了一批攻城器械。

這一次到朱虛,隻是一個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就是避開商道後,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進行交易。

曹家不是黃巾,為了錢財做這種交易的時候,也要避開徐州牧陶謙的耳目才行。不然東窗事發,曹豹死不死司馬俱不關心。

但日後無法從徐州買來武器,糧食,美酒,各種管控物品,才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諾。”李越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家渠帥已經做了決定,便也看向河對麵黃巾裝扮的張闓所部。

張闓年過三十,身邊站著的是他已經十四歲的兒子張權。

眼見船隻靠岸,他一個躍步跳了下來,抱住司馬俱道:“大兄,聽說你想要攻下整個北海國,兄弟好生羨慕。”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說什麽說。”司馬俱歎了口氣,惆悵道:“昨日追擊朱虛何家的少主,最後還被朱虛漢軍敗了一陣。若不是愚兄撤得快,還要損失不少精銳。”

“精銳?”張闓嘿然道:“你的精銳可比不上徐州的甲士。不瞞你說,這一次我也想打打秋風,多弄一些金子,走走門路,去繁華一點的地方任職。”

“曹家幫你說情?”司馬俱奇道。

“對,徐州世家看不上俺們這等粗人,我也沒不是徐州人,不像臧霸那樣的地頭蛇。”張闓大倒苦水,言語當中盡是徐漂的不易。

“也隻有曹家肯為了錢,就拉我一把。”

“還差多少?”司馬俱隱隱能夠猜到張闓想要打撈一筆的想法並非是現在才有,但這朱虛有什麽秋風可打的?

“數目不大,拿下朱虛縣的話,應該就相差不多了。”張闓圖窮匕見,做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來。

“朱虛的話,有些難辦。昨日敗了一陣之後,我麾下的小渠帥李越已經請纓,要以三千人拿下朱虛,將城池獻給我......”

司馬俱也露出難色,這朱虛按理說是北海國的土地,應該由他拿下。

可張闓壓根不吃這套:“我知道你的意思,朱虛是你的,我不沾染。我的地盤在徐州,在琅琊國。這朱虛城中的糧食,我也可以盡數賣給你,武器甲胄的話,直接送你。唯獨金銀財寶,我全要了,如何?”

“大善。”司馬俱喜出望外,他隻想談談條件,誰曾想張闓居然願意花費這樣的血本來打下朱虛城。

“那便立刻交接,交接之後朱虛城便拜托張渠帥了。”他換了當年的稱呼,一口一個渠帥,叫的僅僅是行軍司馬的張闓笑容滿麵。

日中,來自北海國的黃巾賊隻留下二千人,剩餘的都是張闓帶來的徐州黃巾。

他目光炯炯,在司馬俱離開之後,才將何德請了出來。

“何少家主,這朱虛到了,你說的報酬在什麽地方?”

......

“使君,城外的人已經全部撤回,城外所有能吃的東西,也被清理一空。”

朱虛城內已經亂成一團,無數家族聚在朱虛城中,將這座不大的小城塞滿,處處都是人頭攢動。

“那就讓張開加強城門防衛,勿要讓蛾賊趁虛而入。”

朱虛城派出的斥候大半已經歸來,這些斥候帶來的情報讓李雲義的臉色變得凝重。

這一次北渡的蛾賊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們不單單有數目不小的船隻,還有搭建浮橋的能力。

甚至他們還運輸了一些衝車,雲梯這類簡單的器械。

這讓張開大為吃驚,細細詢問之後,還加上了——井欄。

任何攻城器械都有簡單複雜一說,簡單的隨便找幾個木匠就能拚湊出來,雲梯跟衝車的本質就是梯子跟四輪小車上麵綁了一根巨大的木頭。

但因為戰爭需要,雲梯需要堅固,需要方便操控,不能被隨意摧毀。這樣一來,尋常工匠就無法打造出複雜的雲梯,滿足多種需要。

被張開聽到描述,認出來的井欄就是如此。這玩意兒就是一個巨大可移動的平台,平台上麵占滿弓箭手,用來壓製城池當中的守軍。

這玩意兒高度不固定,防禦性能不固定,大小同樣不是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