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運糧隊

“怎麽?左大人方才還口口聲聲要為青州百姓效力,難不成淳於百姓不屬於青州?”

“並非如此。”左承祖嘴唇蠕動,無法辯解。

“那就好。”李雲義輕笑一聲,他倒是知道左承祖這般模樣的根本所在:“既然左大人要為青州百姓服務,那就從淳於開始。”

李雲義在城牆上哈哈大笑,臉上盡是蔑視:“若是左大人不願意為青州服務的話,大可不必說一番大話,叫青州百姓空歡喜一場。”

他針鋒相對,絲毫不給左承祖情麵。

在他看來,左承祖此刻的猶豫最不應該。都口口聲聲喊著要為青州服務,事到臨頭卻糾結姓孔還是姓李,這是本末倒置。

“使君莫要說笑,在下擔心的並非是惹得孔國相不快。而是在下出任淳於縣令後,叫淳於百姓不快。”

他露出苦笑,道出心聲:“孔國相征召我等,叫我等隨他輾轉數縣,卻不曾叫在下腳踏實地,去丈量一下百姓所需。”

“使君甚愛左某,以左某出鎮大縣,反倒叫在下惶恐。”

話道此處,李雲義方才知道左承祖擔心的是什麽。

北海一國官吏都有一個毛病,不接地氣。

孔融提拔的清流名士也不盡是喜歡吃喝玩樂的,似左承祖這樣想做事情的人也夾雜其中。

在孔融連戰連敗的時候,這些不曾拋棄他的士人,倒是看不出什麽差別。可真要叫他們出任地方,那才是麻煩的根源。

像左承祖這樣果斷承認自己沒經驗的老實人,是個例。

“行吧,我知道了。”李雲義聽到這話,也知道自己有些欠考慮了。

真正心係百姓的人,反而不會冒冒失失的接手官職,將自己當做是老爺。

“不過這淳於縣令還是你的,這幾日你暫且跟著我,一道處置庶務,等你弄明白之後,出任縣令與否,在你。”

李雲義說罷,也不給他思考的機會:“走吧,去送送張浪,此去昌都,正好叫他們孔國相看看,他丟掉的城池,是如何一座座回到大漢手下的。”

他伸了伸懶腰,目光深邃。

城北城門大開,鮮紅的旗幟迎風獵獵作響。

紅色的漢軍大旗替代了土黃色的黃天大旗,這讓許多剛剛投靠大漢的黃巾軍心中空落落的。

他們未必懷念吃不上飯的黃巾生涯,但加入漢軍,他們作為失敗者,會失去很多本屬於自己的特權。

張浪與武老三並立,卻無一人說話,前者看向北麵藏在山巒當中的昌都,後者看向近在咫尺,卻有萬裏之遙的淳於。

寬闊的官道上,忽的馬蹄聲從北而來,身上還有蓑衣的騎士來不及褪下身上的束縛,疾馳而來後,便叫道。

“淳於以北五十裏,有司馬俱運糧隊一支,正在南下。”

城牆下麵的軍士分為朱虛漢軍跟隨後投降的黃巾。如果非要說這兩支軍隊有什麽共同之處,那無疑是他們都挨過餓。

大漢一朝,無論是庶民,還是高高在上的士人,都會出現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

在吃上麵,他們有共同點。

眼下聽到司馬俱的運糧隊伍南下,看也不看對方的張浪跟武老三都不免對視一眼,借此表達自己的情緒——幹。

“使君到了。”

正在此刻,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李雲義大步流星的出現在二人麵前。

他遠遠地便聽到那斥候所言,神色也是頗為亢奮。

“使君,萬萬不能叫這一支黃巾走脫。”武老三一個健步而來,嚷道。

“那他們交給武縣尉處置,能否做到不死一人,便降服他們,叫他們安安心心為我青州效力?”

李雲義抬手止住他的話語,心中一樂。往日他都是叫龔都假扮黃巾,玩一出魚目混珠。

現在龔都去介亭附近了,他身邊能用的人手瞬間匱乏起來,隻剩下武老三等零散數人。

“末將不敢妄言,隻求盡力。”武老三麵不改色,說出這樣一番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遲疑之色。

在他看來,這是必然的,他願意加入青州義軍,成為李雲義的部下,就是為了減少黃巾傷亡。

若是可行,他連一個傷員都不想見到。

......

漫長的官道上麵,長長的隊伍綿延數裏。前線數千人所需的糧食,都裝在一輛輛大車上麵,由人力推動,從劇縣到昌都,再從昌都到淳於,高密。

小小的板車橫跨千餘裏的路程,靠的並非是黃巾嚴明的軍紀,而是負責押送糧食的後勤頭目的強力彈壓。

在黃巾當中,紀律性最強的並非是精銳的黃巾軍。而是這些看起來毫不起眼,實則卻為了約束數以千計民夫,不得不黑著一張臉,苛責所有人的運糧隊伍。

承受了前線所有壓力,無論天晴還是下雨,都得準時無誤的將糧食運輸到目的地的運糧隊伍,哪怕是下雨,也不曾有半分的停歇。

反而在雨過天晴之後,負責隊伍的頭目張望遠處,恨不得叫自己麾下的民夫長出翅膀,快快南下。

他們並非是正規的軍隊,雖然有斥候前後探查,卻也僅僅是探查。

在他們身邊的塢堡,城池,黃巾頭目,不是沒有眼饞糧食的人。但這些人一旦知道糧食是司馬俱所屬的之後,便不敢再碰。

現在距離目的地淳於不過還有數十裏的道路,即便慢上一些,也能在入夜之前抵達。

可頭目心急,早就想著交差,哪裏肯再等上一些時間。

“頭兒,南麵有一支淳於縣的黃巾,奉命調遣到昌都。”

運糧食黃巾頭目聞言一擦額頭上的毛毛汗,望著刺眼卻不火辣辣的陽光道:“李越的人?倒也活該,臨陣自立,結果......”

那頭目冷笑,舒展身子迎向太陽:“叫他們尋找一處地方等著,等俺們過去之後,他們才能北上。”

“頭兒,他們有千把人,跟俺們差不多,真要鬧起來,俺們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鬧起來?”頭目聞言聲音更冷:“俺倒是巴不得他們鬧起來,李越那廝仗著自己是司馬俱親信,把俺弄來運輸糧食。現在他遭了難,他手下的人也別想好過。”

頭目心知肚明,現在李越倒台,正是他翻身的機會。

別說即將到來的是李越的舊部,就算來的人跟李越毫無幹係,他也要鬧出一點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