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民不聊生
他正想要宣布散朝，卻有人站出來提出了新的議題。
“涼州金城以西諸郡，羌氐、賊寇橫行，已經有十幾年都沒有收上來一點錢糧了，形同虛設。若是出兵征討，得之無益，反而會成為朝廷的累贅。”
“因此臣請議重新劃分一個新的州治，劃去偏遠的敦煌、酒泉、張掖、金城等地，以武威、北地、安定、漢陽諸郡合為一州，以利管轄。”
少府楊琦出麵上奏道。
漢末戰亂不斷，朝廷的統治力十分虛弱，因此河西大部分地區，早就脫離了朝廷的管理，更別提遙遠的西域了。
“敦煌等郡州治路遠，為河西賊寇割據，但金城我們不是派了韓遂鎮守嗎？為何也要劃出去？”一副昏昏欲睡模樣的馬日磾，忽然睜眼問道。
“韓遂乃積年老賊，在他鎮守金城期間，縱兵屠戮黔首，盜賊橫行，民不聊生。百姓不是外逃，便隻有依附與韓遂勾結的豪強為奴，如今金城在籍已不足百戶。”尚書馮碩道。
“這樣的地方，拿來也是無用。”
“楊少府言之有理。”
“臣附議。”
眾官紛紛點頭，對楊琦的建議表示讚同。
“諸位，難道河西諸郡因為路途遙遠，那裏的百姓就不是我大漢子民了嗎？”
秦川見這種放棄國土的建議，竟然無人反對，隻得自己跳出來阻止。
“秦太傅有何見解？”
眾官見秦川反對，心頭齊齊一凜，便都住了口，問道。
其中秦川陣營的幾個官員，更是再次露出不解之色。
這些人，還是遠遠理解不了秦川的思維模式。
他們之所以願意和秦川一黨，隻是因為秦川現在還沒有觸犯到他們的利益，又手握兵權，把持朝政，值得冒些險站隊罷了。
就算好一點的，如趙溫等人，也隻是因為個人理念上，對秦川的一些做法感到些許認同而已。
“你們以為我修路是為了什麽？
若不是為了能重新把西涼、乃至西域，再次牢牢地控製在我大漢手中，我不惜動用數十萬人，從豪強手中奪來糧食，甚至無懼與諸公為敵，隻為修這條道路，又有何意義？”
秦川環視眾官，質問道。
眾官皆默然。
有的是畏懼秦川威勢，有的是不想出頭，但也有少數人，認真地思考起秦川的話來。
“秦太傅，中原膏腴之地我們都還沒有掌握，為了荒涼偏僻的西涼西域，就如此大動幹戈，值得嗎？”光祿大夫張喜小心地問道。
“中原之地我們當然要拿回來，同時西涼西域也同樣要納入我大漢治下。隻要諸君願意與我齊心協力，必能重現大漢榮光。”秦川道。
“秦太傅有竇固班超之誌，我等也理當自強。棄地之事，萬勿再提。”種拂第一個轉過彎來，帶頭站出來對秦川表示支持。
“沒錯，我大漢疆域雖廣，卻沒有一寸是多餘的。”秦川強調道。
“秦太傅此言，真是振聾發聵，令人心氣為之一振。”李儒讚歎道。
他雖然並不怎麽認同秦川的想法，但此時不吹捧，更待何時？
“自西遷以來，朝中眾臣一派頹靡，正需秦太傅這等激昂之言提振士氣。”
“雖然我們現在所治不過司隸之地，但我相信秦太傅定能收服各路諸侯，還我大漢大好河山！”
“秦太傅言之有理……”
眾官紛紛反應過來，跟隨著李儒一起大肆鼓吹起來。
隻楊彪心頭巨震，腦子裏麵莫名其妙地浮現出一句話：王莽之誌。
他環顧四周，能看得出來，實際上大多數官員，都隻是口頭上的吹捧而已，沒幾個人真正相信秦川的話。
但就算是這樣，在一片對秦川的歌頌聲中，楊彪也不禁感到身上一陣陣地發涼。
劉協看著秦川，聽著眾人對他的讚頌，心裏麵想著秦川的話，暗忖道：難道我大漢真有榮光再起的時候？
秦太傅明顯和董卓不一樣。
劉協隻能從自身感受，來對兩者進行區分。
但不管怎麽樣，自己仍然隻是別人手中的傀儡而已。
哪怕秦川對劉協不管不問，但也沒有放棄宮中禁衛，全由效忠於他的人統領。
劉協稍微有些發熱的心髒，也漸漸冷卻下來，暗自決定，不管秦川說得再好聽，自己仍需謹言慎行。
除非，朝中再也沒有象秦川這樣的大臣。
“……豪強們的部曲進攻了西五段、西六段工地，驅散了民夫，還搶走了糧食和所有鐵器。屬下不能力敵，隻能暫且撤退。”
巡道將軍朱樘，率領著新組建不久的數百部曲，狼狽逃回了“金洛官道總指揮部”，向秦川報告道。
秦川勃然大怒：“當初我購糧時沒有大肆殺戮，他們就當我是好欺負的不成？”
“主公，這些關中豪強聯軍，本身也極度缺糧，因此自然是要先搶糧食，不會直接來進攻長安的。”
田豐道：“或者他們就沒打算進攻長安。你還記得當初的杜氏嗎？這些人可能和杜氏抱著的想法是一樣的，還不敢直接豎起反旗。”
他前一段時間，忙完了郿塢的財產清點工作，又投身到了災民的“成分調查和整理”之中，直到近日才告一段落。
“才良，你讓段煨來見我。”秦川對羅國棟命令道。
隨後他對田豐道：“田豐，這些災民的主要構成，你大概有數了嗎？”
“災民眾多，我隻能選了數千人進行‘調查’。
他們中大約五成是絕收的自耕農，三成是被豪強地主趕出來的徒附；剩下兩成，雖然是宗族裏的貧戶，但我覺得其實也可以算到自耕農裏麵。”
田豐一邊看著手中用作記錄的小冊子，一邊對秦川道。
“恩，這樣一來，我心中就大概有數了。”秦川點頭道。
“不知主公要我查點這些，有何作用？”田豐問道。
隨著秦川的地位越來越高，田豐也越發感到了自己的不足。因此他現在常抓緊時間向秦川請教和學習，以便能繼續繼跟上秦川的步伐。
“這些自耕農，到了九月，我就要讓他們回去耕種。”秦川道。
“萬一到時候還是大旱怎麽辦？”田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