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可想而知
“……第五條：各莊園、塢堡需按人口售糧，人口的計算中包括徒附。每五人至少需出售一石糧，按平價計算。若有願意多出售者，也可接受。”
“第六條：不肯出售糧食，或聲稱無糧者，需接受官兵入庫檢查。拒不接受檢查，也不肯售糧者，率隊軍官可下達攻擊命令，使用武力達成目標。”
……
聽到這裏，李沽就意識到了有點不對勁。
這不就是縱兵劫掠的機會嗎？
試想那些豪強地主，在這種時候，怎麽肯乖乖地按五萬錢一石的價格，把自己存的糧食賣掉？
何況還不是現錢，需要把糧食送到秦川麵前，才可以得到付錢的承諾和憑據。
這樣的情況，可想而知會有多少人抗拒，會有多少使用武力的機會？
至於秦川此舉會不會激起“民變”，以李沽的身份和立場，是絕對不會考慮這些的。
他隻知道，自己似乎錯過了這次發財的機會。
當然，秦川在《平價購糧令》中，肯定有關於官兵違紀、私藏的處罰，但利字當頭，李沽哪還能尋思那麽多。
“少傅……主公，你就讓我也去吧。我的軍司馬袁佺不是也記錄了《平價購糧令》嗎？他考核通過，就等於我也考核通過了啊。”
李沽不死心，甚至不惜厚著臉皮立刻認主，想要獲得帶兵出門劫掠的機會。
秦川隻給了眾人一晚上的時間，學習了幾次《平價購糧令》之後，就立刻采用模擬問題抽查的形勢，對諸軍官進行了考核。
這其中成廉部通過率最高。
當然，成廉自己，加上兩個屯長，總共也才三個人。
通過率是百分之百。
因為他們早已經過《漢語》的錘煉，對秦川的思維方式，也算是摸到了一點規律。
就算記不住具體內容，但整個《平價購糧令》和秦川的思想一脈相承：先禮後兵，嚴守紀律，堅決達成目標。
隻要知道這個核心思想，那麽秦川提出的“假如對方有一千部曲，閉門據守，你們該怎麽辦？”之類問題，其實就很好回答。
而李沽和伍習部，總共十餘個屯長、曲軍侯、軍司馬，也隻有寥寥三四人能應付秦川各種刁鑽的問題。
“你就隨我一道吧。”秦川看了看李沽，拒絕了他的請求：“你也不要失望，這對你說不定還是件好事。”
不過李沽顯然聽不懂秦川的言外之意，隻是感到十分失望，變得有些無精打采。
在各部出發之前，秦川帶領所有人參與了一次“實習”。
“郿縣共有五家糧鋪，其中三家都屬於劉氏。這劉氏在災情嚴重時，肆意漲價，囤積居奇，雖然縣中查封了其店麵，但他們的糧食大多儲存在城外莊園裏。”
這是秦川從徐益處了解到的情報情。
郿縣縣尉隻有一百郡兵，在秦川的壓力下壯著膽子封了劉氏的店，但卻沒有膽子再去劉氏的莊園。
除了劉氏有宗室血脈，還因為劉氏莊園擁有數百部曲。
經過幾百年的繁衍和開枝散葉，現在的宗室血脈起碼有幾十萬人。除了那些勢力仍然龐大，或者有人出任高官的家族，其他的並不值錢。
比如劉備就是中山靖王之後，但他也需要打草鞋販賣以維持生計。
秦川率領手中的所有兵力，還臨時招募了兩千饑民，從成廉部調了十餘名士卒、伍長進行管理，一行三千多人，浩浩****地前往劉氏莊園。
劉氏同時經營著商業和農業，所以莊園距離縣城不遠，平日裏可囤積貨物，來往也比較方便。
見到數千人馬將自己的莊園圍上，劉氏族老站在門樓上高聲喊道：“我劉家乃阜陵王之後，世代忠良，今日爾等寇略良民，不怕陛下和朝中震怒嗎？”
“這是當朝太師、少傅聯手簽署的《平價購糧令》，如今旱情嚴重，生民塗炭，無論士民均需以災情為重。你劉氏經營糧店，囤積居奇，見到此令不趕緊悔過，還想負隅頑抗不成？”
成廉高舉自己抄錄的《平價購糧令》，向劉氏宣稱道。
董卓的印綬早已被秦川帶在了身邊，這時候拿出來用一用也不算什麽大事。
“縱然是太師少傅，也沒有領兵犯民之理。”劉氏堅決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
現在的宗族製度，一般來說並沒有專門的族長一職。
宗族裏往往是長房擔任首腦，但也要看各家實力。
若是原本的偏房，某一代出了一個大官，通過權力自然會聚集更多的土地和財富，在族中的話語權無形中就會提高，各家各房往往就自覺的會以他為首。
而退休官員若是回到族內，若是族中再無比他地位更高的人，往往也會自動成為首領。
同理，就算宗族內沒有產生官員，但總有經濟實力和綜合實力最強的家族，這樣的家族也自然而然會成為宗族的領袖。
擁有家學的宗族，還給弱支弱房留了一條頗有希望的上升通道，讓他們可能通過經學出人頭地。
因此同一個宗族之內基本很少會發生權利鬥爭之事，族中往往有公田、祠產，但大部分的土地還是各家私有。
財富較多、勢力較大的家庭或者家族，在族中都會有一席之地，而眾人會默認最富有或者勢力最龐大者為首。
這種組織結構和西方的貴族分封並不一樣，雖然看起來鬆散，但因為同宗同血的羈絆，又多是聚族而居，實際上在宗族內有明顯的等級區分，也有很強的凝聚力。
“《平價購糧令》並非兒戲，若你不肯開倉讓我們查驗，我們會直接攻打你的莊園。雙方的一切損失，均需由你方承擔。”成廉按照程序繼續宣布。
“大漢還沒有亡，我就不信一點王法都沒有了。”
劉氏族老態度十分強硬。
秦川不禁感歎，自己的名頭還是不夠響啊。
成廉不再廢話，開始準備進攻。
這劉氏連塢堡都沒有一座，隻莊園外有高牆。
成廉稍作準備，便命令以饑民為首，上前直接拆牆；伍習部有兩百弩手，李沽部也帶了一百弓兵出來，成廉便命這些遠程兵種在後麵射擊，壓製莊園內的遠程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