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未雨綢繆
“那這些錢作價幾何，該如何發放？”鍾繇見秦川不聽勸諫，明智地放棄了討論，開始詢問起鋼幣的估值。
秦川沉吟了起來。
雖然鋼幣都印有固定麵額，但是在實際使用中，這些麵值的購買力並不是固定的。
秦川可以強行推廣鋼幣，但不可能去控製每一筆交易，要求某物一定要賣多少錢。
這些錢價值如何，他可以加以引導，但最終還是要看使用者們自己對錢的估值。
“這些錢按一斛折合二百錢，用於百官的錢俸，從二月起發給他們。”秦川道。
這個估值，隻能是一個最初的概數。
至於開始流通以後，平均二百錢還能不能買到一斛糧，秦川也是無法預料的。
“是。”鍾繇道。
雖然鍾繇還是不能認可這些“鐵錢”的價值，但之前不是一錢都沒有嗎？現在哪怕這些錢一經推出，就立刻崩成和當前銅幣一樣，那也多少算是增加的收入。
隻能這麽想了，不然他還能跟秦太傅硬扛不成？
“稍後我會命鑄幣廠把第一批鋼幣押送到都內，你需辦好交接，簽好借貸條約。之後的使用，你按朝中慣例執行即可。”秦川道。
他不打算現在就建立類似“中央錢行”的機構。
第一是手中沒有合適的人才；其次大司農屬下的機構，本就有相當於金庫的都內；大司農本身也負責著財政收支、物價控製等職責。
以現在還十分簡單的經濟、金融體係，沒必要另外設立一個錢行，直接讓債務關係掛在鑄幣廠就行了。
反正鋼幣本身也是一種工業產品，相對於現在的生產力，造價還是挺高的。
打發走鍾繇後，秦川召來了郭至。
與鍾繇的溝通，也不能說是沒有意義。
鍾繇提醒了秦川有私鑄泛濫的可能，那麽他就得未雨綢繆，提前做好布置。
其實直到西漢武帝之前，因為錢幣不夠流通所用，國家政權一直都在默許，甚至縱容各地私自鑄錢。
同時官府鑄幣在正常情況下利潤不高（官方價值虛高的大錢泛濫時，往往已經是王朝末年，這時候想打擊私鑄也有心無力了）。
民間私鑄有時候還可以提升經濟活力，這些都可能是統治者沒有全力打擊私鑄的因素。
要是各朝各代統治者，哪怕隻是肯拿出之後緝拿茶葉走私的力度，來打擊私鑄貨幣，相信情況就會大不一樣。
來自後世的秦川，深刻理解鑄幣權的重大意義，並不隻是為了“造些錢來供自己和國家使用”。
“高遠，你看看這些錢。”秦川對郭至道。
郭至拿起鋼幣仔細查看，不用秦川提醒，就自己敲擊了一下以辨別成色。
“主公，這些錢做的很好，你的意思是？”郭至問道。
“這種鋼幣就是我馬上要推出的錢，我現在擔心會出現太多假幣，因此我需要你籌建一個機構，專門負責追查、打擊私鑄貨幣。”秦川道。
“這個機構應該叫什麽？”郭至問道。
秦川沉吟道：“就叫做‘稽查司’吧。如果有可能的話，以後它不僅要負責追查假幣，還可以管管別的事，比如禁酒、查封礦山什麽的。”
關於禁酒一事，秦川在旱災爆發之前曾經有過提議。那時候能省下一些糧食的話，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但之後饑荒已成定局，再特意去禁酒就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畢竟真到了饑荒席卷關中的時候，也沒有幾個人會再把糧食拿去釀酒。
就算有人糧食吃不完，直接高價賣糧它不香嗎？市場比酒廣闊多了。
“稽查司？”郭至重複著這個名字。
秦川都沒有想到，他此後令人談之變色的特務機構就此不經意地誕生了。
這個成立之初，本意是打擊假錢，順帶處理一些其他經濟犯罪的秘密機構，逐漸發展成了一個恐怖的龐然大物，擁有巨大的特權，無孔不入的手段，令無數人為之夜不能寐。
“轟！”
一聲略微沉悶的爆炸聲響過，秦川和衛隅等人立刻上前查看。
小山邊的巨石，被炸出了幾條貫通的裂紋，隻是仍然樹立在原地，並沒有直接破裂開來。
黑易燃物的威力，也大致隻有這樣的程度。
那種一爆炸就土石橫飛的場麵，需要更加猛烈的炸藥才可以做到。
“這樣已經不錯了。”秦川點頭道。
子午穀有了這種易燃物，遇到需要開鑿的山石，就可以節省許多人力。
進行易燃物研發的人員，拿著鐵釺上前，用力撬動，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炸裂的石頭徹底分開。
“這個‘易燃物’確實能裂石，不過還是很費力。”衛隅評價道。
“真正使用的時候，可以在石頭上多鑿幾個孔，那樣還可以炸的更碎一些。”秦川道。
秦川命易燃物工場開始按當前配方全力生產，以便用於子午穀官道的修建。
“我也該離開了。”衛隅道。
“不知衛先生打算何去何從？”秦川問道。
“龍首原的人也散了，我想另找個地方繼續行醫。”衛隅道。
“一人之力終是有限，不知衛先生有沒有想過，把你的醫術教給更多的人呢？”秦川道。
“我居無定所，哪有地方教授弟子？再說我之所學，為士林所厭，還是獨來獨往罷。”衛隅搖頭道。
秦川見衛隅口氣似有鬆動，便說道：“這樣吧，先生且隨我回京，再詳談此事如何？”
一行人回到長安，秦川還特意邀請衛隅和自己一起乘坐了那輛巨大的馬車，然後到達北宮的官署。
衛隅頗為自然地在胡凳上坐下，說道：“秦太傅有何計較？”
“是這樣的，我想開辦一所綜合學校，正想要尋找一些老師，不知道衛先衛生有沒有興趣？”秦川道。
“老師？”
“就是塾師、夫子、師傅的意思。”
衛隅道：“我隻能教醫術嗎？”
“你想教其他的也可以……不過伏火秘法之類，最好不要教。”
秦川忽然意識到有的知識還是要控製一下，於是改口道：“這樣吧，學校建成以後，教師們需要把自己的教學計劃送給我審核。隻要沒問題的，都可以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