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我砸的
錢三咧著大嘴，嘿嘿笑道：“老陳，咱當初可是立了字據的啊，上麵寫了到期歸還六兩！”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張字據，上麵確實寫著歸還六兩。
錢三晃了晃手裏的字條：“這上麵可還寫著你的名字，按著手印呢，你不會連這都不認吧？”
老陳一張臉漲得通紅，顫抖著雙手指著他：“名字手印是我的，可當時字據明明寫的是二兩，是你後來改成了六兩！”
周圍有離得近的人，包括範正都往紙條上一瞅。隻見那字據上六兩的“六”字底下的兩點是連在一起的，確實有明顯描改的痕跡。
聽著這麽幾句範正也大概明白了，這個錢三大概是個放高利貸的，而那位老陳應該是向他借了錢然後被坑了。
錢三被這麽多人看著沒有覺得絲毫不好意思，臉上甚至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老陳，你也別那麽多廢話。這六兩銀子你今天還不了是吧？”
老陳怒視著他說不出一句話。
“嘿嘿，還不了錢也沒事。”錢三忽然輕笑一聲，然後盯著後麵的小姑娘，露出了猥瑣的表情：“我家正好缺個幹活的，你幹脆把你這閨女借給我，讓她幹活替你還錢，怎麽樣？”
這話一出，小姑娘含著眼淚，兩隻手緊緊抓著老陳的胳膊，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周圍人有些看不下去的，但是沒有人起身阻攔，倒是有幾個想幫著老陳父女說幾句話的，但是剛要開口就被旁邊的人一個眼色給按了回去。
範正瞧到此時已經皺起了眉頭，看得出來這個錢三應該是嘉興這一帶有名有姓的人物，要不然周圍的人不可能那麽忌憚他。但說實話，範正很討厭這個錢三，因為他前世的時候曾經接觸過一些違法放貸的受害者，有的甚至被害的家破人亡。今天範正看見老陳父女一下子想到了前世那些受害者，心裏也有些憤憤不平。
再看老陳，剛剛還隻是憤怒，但一聽到錢三打他女兒的主意，一下子就跟火藥一樣炸了。老陳一個箭步上去兩隻手拎住了錢三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要是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就跟你拚了！”
錢三低頭淡淡瞥了老陳一眼，眼神有些冷，臉上的譏諷之意更濃了。
隻見錢三輕輕抬起右腿，然後……
撲通！
老陳瞬間從原地向後飛出去兩米，連驚呼都沒有，整個人就捂著肚子蜷縮在了地上。
“爹！”
老陳是在小姑娘眼前飛出去的，那一刻小姑娘愣住了，反應過來後一下子撲到在了地上，她也不知道怎麽辦隻能用力將老陳抱在自己的懷裏。
躺在女兒懷裏的老陳咬著牙冷汗直冒，額頭青筋暴突，整張臉憋得通紅，顯然錢三這一腳力道之大超出了老陳的承受範圍。
“爹……我去找郎中……嗚嗚……爹你沒事吧，爹！”
小姑娘抱著老陳哭成了淚人，說話也已經語無倫次了，整個人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
“哼，活該。”錢三看著老陳揚著嘴角說了一句。隨後又走到小姑娘麵前，一彎腰，笑盈盈地衝小姑娘說道：“小娘子，走吧，上哥哥家幹活去啊。”
小姑娘瞪著眼睛，驚恐地看著他。
“走啊。”錢三又說了一句。
小姑娘嚇得渾身顫抖起來，嗚咽著指著他：“我……要……報官！”
啪！
小姑娘剛說完，錢三二話不說掄圓了給了她一巴掌，聲音響徹整個一樓，小姑娘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了，瞳孔都有些渙散。
這一幕讓很多人牙都快壓碎了。
欺人太甚啊！
此時錢三終於露出了他的真麵目，他呲著牙，眼神狠毒，麵目猙獰，一伸手拉著小姑娘就要往外拖。小姑娘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任由他被拖在地上。老陳無力地趴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女兒被拽倒，雙目赤紅，嗓子裏發出野獸的聲音。
“禽獸，你找死！”
忽然，一片沉默中一聲暴喝炸開！隻見鄭成從座位上直直蹦了起來，雙拳握得嘎吱嘎吱響，臉上滿是暴怒之色。他本來不想惹事，但這錢三的所作所為太過禽獸，這也徹底觸碰到了鄭成的底線。
錢三聽到聲音一點都不著急，甚至有些期待，隻見他漫不經心地轉過頭來，眯著眼睛笑嘻嘻道：“你叫我啊？”
說時遲那時快，錢三剛轉過頭來說完，一個盛滿湯水的菜盆從天而降，迎麵狠狠砸在了錢三的臉上！
啪嚓！
瓷盆從錢三的臉上落到了地麵，瞬間碎了。錢三整個腦袋連帶著上身，全是細碎的菜葉，臉上鼻血活著黏稠的菜湯往下滴著。
這一擊，嚇傻了一樓所有人。鄭成也有些愕然，因為這菜盆不是他扔的。
真正的動手之人此刻正悠閑地坐在椅子上，用手帕擦了擦嘴。
錢三有些難以置信，他傻傻地看著扔盆的人，呆呆地問了一句：“你砸的？”
那人沒有回答，而是緩緩站了起來，然後從桌子旁邊拿了根拐杖，一瘸一拐地慢慢朝錢三走去。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有的人還揉了揉眼睛。這是什麽情況啊，竟然有人當眾把菜盆砸到了嘉興府的頭號大流氓錢三的腦袋上，而且……這怎麽還是個瘸子啊！
沒錯，拿盆砸錢三的正是我們的範正同誌。隻見他拖著受傷的腿，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向錢三，然後……
範正從旁邊的桌子上又端起一盤菜，慢慢扣在了錢三的頭上，然後淡然地吐出一句：“是我砸的。”
短短四個字——是我砸的。
所有人內心陡然升起一股大快人心的感覺，下一刻大家卻又擔心起範正的安全。
錢三抬手，輕輕將流到左眼的食物扒拉開，皮笑肉不笑地盯著範正的眼睛：“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範正露出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有端起一盤快吃完的菜扣在了他的腦袋上。
“我在收拾禽獸啊。”
範正眨巴著眼睛露出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