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都有話講是吧？
“老臣有話要講！”
一般何文君說要散朝，那就是該談的問題都談得超不多了。即便真有人還有什麽問題，也會留到下次上朝再說。而剛剛這樣何文君前腳說完，你後腳就發言的情況是很少發生的。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剛剛發言的人，一瞧，果然是秦楫！這朝堂之上，除了鄭子安，也隻有秦楫有這樣的膽量了。
何文君低眉瞟了秦楫一眼，漫不經心地開口道：“秦相還有什麽事嗎？”
秦楫出列行禮方才緩緩說道：“陛下，臣以為範正承襲國公之事，稍欠妥當。”
文武百官聽罷都捏了把汗。好家夥，皇上剛剛親口說讓範正承襲國公，你就說欠妥當，而且說得也太直接了，這也太不給皇上麵子了吧！這也就是秦楫可以這樣，要是換做別人指不定早被流放多少回了。
“那秦相說說，朕如何欠妥當了？”何文君眼神銳利地盯著秦楫說道。
秦楫一抬笏板說道：“陛下聖明，臣並非說陛下欠妥當，而是說王尚書所言稍欠妥當！”
眾人心說這不是一樣嗎，陛下和王尚書是一個意思啊。
“陛下，老臣認為王尚書所言有三點不妥。”
“哪三點不妥？”
“第一，自我蔚朝建立以來，子承父位最高隻到郡公，還隻是發生在太祖開國之後。而像今日這樣直接承襲國公，從未有過。”
“第二,臣也感範國公之慷慨，對範國公八字真言也深表認同。但國公之位影響甚大，範、鄭兩位國公皆是立下不世之功放得此恩賞。臣並非懷疑子義之衷心，隻是現在將國公之位交與他，未免有些早了。”
“第三，昔日蔚蒙之戰，以身殉國者眾多，更有數位一品大員身隕，而承襲其爵位者十不存三。今日子義承襲國公之位，臣恐怕……有些人心存不滿。”
秦楫三點剛剛說完，群臣中便有一位跳了出來說道：“陛下，秦相之言有理有據，臣懇請陛下三思！”
跳出來這位一字眉三角眼，嘴邊兩縷胡須的中年人正是當朝吏部尚書彭旭堯，也是秦相的忠實支持者。
“陛下，承襲國公之事影響甚大，望陛下三思。”
群臣中走出一位劍眉冷目的官員，眾人一瞧心說這下真是熱鬧了，吏部尚書剛說完，這會兒禦史大夫又來了。
禦史大夫陸興文，原本是朝中的中立派，但據說前段時間和秦楫走得很近。他今日竟然附和秦楫的話，看來也站隊了。
而在彭旭堯和陸興文之後，又有幾位朝臣出列發言，皆是支持秦楫的。
“陛下，臣在讚成秦相之言！”一個心寬體胖的中年人晃晃悠悠出列。
眾人一瞧臉都黑了，都差點拍腦門。
這胖子出來填什麽亂啊！
剛剛出來的這位胖叔叔，是當朝工部侍郎。眾人心底苦笑一聲，人家吏部的，禦史台的出來說說話也就算了，你一個工部的出來顯什麽眼啊！
果不其然，這胖叔叔剛說完，何文君忽然一拍桌子。
啪！這胖叔叔嚇得一激靈，連忙跪下請求皇帝恕罪。
“讓範正承襲爵位的你們，現在讓朕三思的還是你們！這是做什麽，拿君命當兒戲嗎！”何文君的聲音在大殿回**，冰冷且憤怒。
這話說出來，秦楫等人心裏咯噔一下。剛剛王朗的提議和現在秦楫的反對，這明明是兩碼事。但是何文君的話裏卻將兩撥人混為一談，這就有種攪亂局勢的感覺了。
“陛下息怒，臣等絕非視君命如兒戲，隻是剛才王尚書等人言辭過於激烈，臣等來不及說話！”彭旭堯頂著何文君地壓力解釋，臉上露出一些惶恐之色。
“哼，彭尚書早不說話玩不說話，怎麽偏偏秦相說完就來得及說話了呢！”王朗對著彭旭堯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王尚書，此刻我等議論的乃是一朝之大事，你可不要避重就輕。難道秦相的話說的沒有道理嗎？”陸興文冷著臉回應王朗。
“陸大人，這個問題我倒也想問問你，難道王大人剛才的肺腑之言沒有道理嗎！”薑行出列嚴厲地質問陸興文。
一時間，以王朗為首支持範正承襲國公之位的人和以秦楫為首持反對意見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互嗆了起來。
這場鬧劇的主角範正此刻正靜靜地站在角落，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事實上，範正並不是真的不在乎，而是一直在觀察這場鬧劇下一眾官員的態度。
“肅靜！肅靜！”太監漲紅了臉朝下麵喊道。這位公公在宮裏好些年了，但是今天這種場麵實在是駭人聽聞，好歹都是朝廷大員，竟然就直接在朝上吵了起來。他甚至看見有幾位武官袖子都擼起來了。
太監連著喊了好幾聲，眾人才慢慢安靜下來。
再看龍椅上的何文君，麵若冰霜，陰沉得可怕！
“你們，是要造反嗎？”這一句話，何文君是慢慢的，一字一句說出來的，聲音並不大，卻讓人感覺鑽心的冰冷。
剛剛吵鬧的官員心中一驚，連忙跪下齊聲喊：“陛下息怒！”
秦楫站在一眾跪倒的官員中間，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陛下息怒，臣等萬不敢忤逆皇上。隻是麵對國事不敢大意，還望陛下三思而行。”秦楫說完對著何文君深深地鞠了一躬。
“秦楫，當著這麽多朝臣放出去的話，你一句三思就想讓朕把話收回來嗎？”
“老臣之言，句句發自肺腑，皆是為了蔚國社稷！”
兩人這番對話，著實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就在文武百官以為何文君會暴怒時，何文君卻沉默了。
眾人有些錯愕，皇上剛剛可是憤怒得很，現在怎麽忽然不說話了？這是……妥協了？一時間，眾人看向秦楫的眼神多了幾份畏懼。
秦楫本人對何文君的沉默也很奇怪，他眉頭緊鎖總覺得事情發展到這裏有些不對勁。
“好，好，好！”何文君忽然開口說了三個好。
“陛下，老臣有話要說。”
一直沉默著的鄭子安突然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