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戲

“範正,你到禮部也二十多天吧,基本工作搞清楚了嗎?”何文君突然問道。

“回陛下,一般的工作都沒問題了。”範正回答。

“嗯。”何文君點頭答應了一聲,接著問了一句:“隻讓你當個小小的書吏,是不是感覺屈才了?”

聽到這話範正有些意外,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書吏雖小,可也是衙門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沒有屈不屈才一說。我隻聽陛下的安排。”

對於範正的這番發言,薑行頗為讚賞,年輕人有才卻不驕不躁這是很好的品質。

“好!”何文君朗聲肯定,接著說道:“明日上朝,範正你也去。”

嗯?上朝?

範正一愣,朝著薑行投去疑惑的目光。薑行也是滿臉詫異搞不懂何文君的意思。

朝堂,那可是商議國家大事的地方,不是隨隨便便什麽官員都可以到場的,最起碼也得五品官啊,稍微特殊一點的諫官,也得七品才有資格進入朝堂。範正一個九品芝麻官,連號都排不上。

“陛下這是何意?”範正問道。

隻見何文君嘴角微微揚起,眼神深邃,悠悠開口道:“真要在朝堂之上,排一出戲!”

……

第二日。

才淩晨四點多,朝堂之外的台階上文武百官就已經開始排隊等候上朝了。官員們排成兩隊,左邊一隊是文官,右邊一隊是武官。

文官行列為首的中年人身著紫色海馬袍,手持笏板閉目養神,周身散發這一種不可侵犯的神秘氣息,此人正是當朝宰相——秦楫。

武官行列之首,直愣愣立著一位白須老人,看麵相得六七十歲。老人眼神深邃十分銳利,麵龐棱角分明,猶如天將下凡不怒自威,此人正是軍界第一人——國公鄭子安!

除了這二位,其餘的官員皆是低頭默不作聲,在隊伍的末尾,有一個身著禮部官服的生麵孔。

正是範正。範正今天淩晨三點多就起來了,起來之後小玉和小六就趕緊伺候著他洗漱、束發、穿官服,這對範正這個現代來說倒是新鮮的很。

範正做了個深呼吸,抬頭看看剛剛有些發白的天空,空中是連成一片厚重的雲彩。範正吸吸鼻子,看來今天要下場大雨啊!

“皇上到——”一道尖銳的喊聲從宮門傳出。文武百官聽到後低著頭,一個接著一個慢慢走近朝堂,按照官階大小整齊安靜地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過道兩旁,秦楫和鄭子安一左一右站在了文武百官的最前麵。範正也找到了一個角落站定。

出乎意料的是,文武百官並沒有範正想象中的那樣跪到山呼萬歲,而僅僅是站立著低著頭行了一個大禮,口中也是喊了一句“陛下萬歲”

最上方,何文君身著印有龍鳳雙獸的黃袍端坐在了龍椅上。

“抬首。”何文君清冷的聲音回**在朝堂的每一個角落。

文武百官聽到何文君的話,慢慢抬起頭來,但目光確實直視前方,並沒有向上看龍椅上的何文君。朝堂之上,臣不視君。這是蔚朝的規矩。

“眾卿有本可奏。”何文君對著下麵的眾臣說道。

“啟稟陛下,臣有本要奏。”

說話的是禮部尚書王朗,隻見王朗手持笏板從人群裏走了出來,“陛下,臣要稟報的是科考一事……”

接下來的十幾分鍾,王朗大致報告了這段時間科準備工作的進程,以及接下來還要麵臨的一些問題。總的來說——不太好。

考場的修建、試卷的印發、考官的安排、考生的接待……幾乎各個方麵多多少少都有問題。王朗也知道,這些問題說出來何文君肯定不高興,可沒辦法啊,眼看距離科考就剩二十幾天的時間了,他這邊的問題卻越來越多,究其原因還是兩個字——沒錢!

王朗說完,何文君也沒有太過責怪他,隻是冷著臉讓他想想辦法,讓禮部這些天再加把勁。王朗聽罷內心苦澀地退回去了。

辦法?他要是有辦法還用得著天天發愁嗎!

王朗之後,先後又有幾位官員出列報告最近各方麵的工作。

“啟稟陛下,臣要彈劾廣州長官……”

“陛下,江州來信,前幾日發了水災。”

“啟稟陛下,婺州匪患……”

“陛下……”

範正在下麵聽得目瞪口呆,好家夥!貪汙,水災,旱災,匪患……這蔚國怎麽哪哪兒都是事兒啊!

難怪何文君天天忙得廢寢忘食,這根本一點休息的機會都不給啊!範正這一刻對何文君肅然起敬,別說何文君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就是換做範正,麵對這種壓力都不一定能扛下來!

再看龍椅上的何文君,雖然臉色越來越難看,卻還是有條不紊地給出了解決對策。

皇上沒有責罵他們。這本來是值得慶幸的事情,可底下所有官員的心全都提了起來。上麵那些事情,單說哪一件都是讓人頭疼不已的,即便是挨了罵那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今天這麽多事情連在一起,何文君卻冷靜地可怕。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做錯了事情挨罵,而是做錯了好幾件事情,都沒有挨罵!

轟隆!

最後一位官員剛剛匯報完站了回去。外麵忽然響起一聲炸雷,緊接著瓢潑大雨下了起來。

外麵的雨嘩啦啦得下著,朝堂之上靜謐無聲。

所有官員忽然之間都不說話了。一股緊張的氣氛在朝堂之中蔓延開來。

龍椅上,何文君麵目陰沉,一言不發。下麵官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眾人之中唯有秦楫和鄭子安麵不改色。

除去這兩位文武官員的領導者,還有三人同樣麵如止水。這三人分別是禮部尚書王朗,戶部尚書薑行,秉筆書吏範正。

“陛下,臣有本要奏!”

一片寂靜中,一道清朗的聲音赫然響起,眾人餘光尋去,隻見禮部尚書王朗出列行禮。

眾人心裏都為王朗捏了一把汗,心想你王朗再是皇帝的信臣,也得稍微有點眼色啊,現在這氛圍你還奏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