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欺人太甚
陽光明媚，正是上班的好時候。
今天範正同誌剛一進禮部衙門，就感受到一股詭異的氣氛，因為一路走來，周圍人都在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他。
當然，同樣享受到此種待遇的還有禮部侍郎張景明。也多虧周圍同事對張大人投來地異樣的目光，這讓張大人今天工作的臉色很難看。
頂著這樣的氣氛，範正優哉遊哉地走進秉筆司。
“呦，子義你來了？”
範正剛一進來，蔣永就衝他熱情地打招呼。
“嗬嗬，蔣大人好啊。”範正回禮道。
“文書一會兒我讓人搬過來，你先去坐一會兒吧。”蔣永笑眯眯地說。
範正謝過蔣永之後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文書一會兒就搬上來了。不過這次沒有人搶著幫範正抄寫。這也正常，畢竟範正這家夥剛把禮部侍郎惹了，這幫小書吏不像蔣永還有人護著，他們誰也得罪不起所以隻能顧全自己，誰也不挨著。
範正倒也樂意，畢竟是自己的工作，雖然目前在吃何文君的軟飯，但一點兒活都不幹他心裏也過意不去。
抄了約莫一個時辰，範正放下毛筆，甩甩右手。這毛筆字他前世倒也學過，不過僅限於愛好，現在工作一直用毛筆對他來說還是有些不習慣。
這是，門外傳來蔣永的聲音。
“大人，您放心吧，這邊的文書下午就給您送過去。”
門被推開，隻見蔣永跟著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一眾書吏立即起身行禮，範正也跟著起身。隻聽見眾人叫了一聲張大人。
沒錯，這中年男人正是禮部侍郎張景明。
張景明點點頭，示意眾人走下繼續工作，自己則在過道慢慢地走著，蔣永跟在張景明身後。兩人一邊走一邊看眾人抄寫的進度。
走到範正旁邊時，張景明停了下來，看著範正抄寫。
“此人是新來的嗎？之前一直沒有見過啊。”張景明張口問蔣永。
“是的。”
“哦？叫什麽名字啊？”
蔣永一聽在心底一陣苦笑。叫什麽名字你還不知道嗎？
“此人叫範正。”心裏那樣想著，但蔣永還是滿臉恭敬地回答。
範正聽著二人的對話一直沒有抬頭，手一刻不停地抄寫著，一副你們聊你們的，不關我事的狀態。
張景明看了看範正桌上的文書，皺著眉頭說了一句：“怎麽這麽慢。”
還沒等範正說話，一旁的蔣永就替範正解釋道：“昨天剛來，可能還有點不適應。”
範正也起身對著張景明和蔣永微施一禮，人家蔣永都這麽替自己說話了，自己再這麽坐下去也不合適了。怎麽說張景明也是自己的領導，客氣一下還是要的。
張景明看都沒看範正，轉頭就將範正忽視了，意味深長地對蔣永說：“時間不等人，越是新來的越要多練，隻有多練才能適應。”
蔣永點點頭連忙附和道：“大人說的是。”
說罷，張景明背著手慢悠悠地走了。
蔣永苦笑著看著範正，“這……”
範正看著張景明離去的背影也是有些氣結。這不是明擺著針對我嗎？
明明是你兒子先不講道理我出於無奈才動的手，這一家子兒子糊塗，老子也糊塗！
範正這樣想著，可是人在屋簷下，有時候不得不低頭。
於是他對著一臉無奈的蔣永擺了擺手說道；“沒事蔣大人，張大人說得對，多練才能適應，您再幫我多拿點文書吧。”
蔣永也沒說什麽，歎了口氣無奈地拍了拍範正的肩膀。隨後讓人又抱來了一摞文書放在了範正的桌子上。一眾書吏看著範正桌子上摞得厚厚的文書也是投來同情的目光。
一個時辰後。
此時已經接近正午了。範正一上午一刻也沒有歇過，可桌案上的文書還有厚厚的一遝。
門口，張景明帶著蔣永又來了。
“怎麽樣，文書抄完了嗎？”
張景明站在秉筆司門口掃了一眼眾書吏問道。
蔣永往範正的方向看了一眼，一時間猶豫著也不知道怎麽說。因為整個秉筆司剩下的文書全都堆到了範正桌子上，那可是好幾個人的工作量。
“行了，抄完的就去吃飯吧。”張景明說著，眼睛有意無意地朝範正的方向瞟了幾眼。
你大爺的！範正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抄完的去吃飯，整個秉筆司就我桌子上一遝文書，合著就留下我自己在這兒抄唄？
這就是擺明了要讓範正難看。
禮部侍郎的這種態度，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麽，紛紛離座吃飯去了。
蔣永看著張景明欲言又止，今天禮部尚書王朗不在，相當於現在整個禮部衙門都是張景明說了算。
“時間不等人，抄完了記得給我送過來。”
張景明說了一句，隻不過這一句話不是給蔣永說的，而是看著範正說的。
範正沉著臉，也沒站起來，隻是點了點頭說道：“是。”
……
也不知過了多久，範正抻了下腰，活動了一下手腕。桌子上隻有寥寥幾張文書了。
勝利在望啊！範正低下頭拿起筆又開始了奮戰。
他在裏麵抄著。門口晃過一個人影，忽然人影立住，站在那裏透過虛掩著的門看著裏麵。
“這個時候了怎麽裏麵還有人在抄文書？”一道威嚴的女生響起，正是何文君。
“回陛下，他是昨天新來的，加上今天給他的文書多，所以現在還沒抄完。”蔣永站在何文君身後低著頭恭敬地回答道。
“是今天所有人的文書都多，還是隻有他的多。”
蔣永一聽，猶豫了一下說道：“張大人讓他多給了他一些讓他快些適應。”
何文君聽罷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便走了。
屋內，經過一番鏖戰，範正同誌終於抄完了。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範正抱著厚厚一摞文書去找張景明了。
像尚書，侍郎這些部門高層都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
張景明的辦公室就在大廳左邊的一間小屋內。範正站在張景明辦公室門口，剛準備進去，門口就有一男子攔住了他，這是張景明的人，職務的話，大概算是張景明的秘書吧。
“趙大人何事？”那男子攔住範正，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接著趾高氣昂地問了這麽一句。
“張大人讓我給他送文書。”範正看到這男子的神態心裏也是很不舒服，但還是回答了他。
“哦，等著。”
留下這麽幾個字，男子進屋了。
範正也是有些氣惱，不過還是在外麵等著。
不一會兒，男子出來了。
“大人在處理事情，你在這等一會兒吧。”男子輕飄飄地扔下這麽一句話。
此時，禮部的人已經陸續都回來了工作了，來來往往的人看著抱著一堆文書站著的範正都投來異樣的目光。
這下範正徹底火了！
你衝我陰陽怪氣的我忍了，給我派好幾個人的活我忍了，不讓我吃飯一直加班我忍了，現在給你送文件你還晾著？
欺人太甚！你不讓我進？我今天還非要進去！
範正陰沉著臉，二話不說邁步就往裏衝。
那男子也是一驚，他敢這麽對範正當然是得到了李景明的指示，可是他沒想到範正這個愣主兒竟然敢直接往侍郎辦公的屋子裏衝。
“你幹什麽！要造反嗎！”男人立馬抓住範正的一條胳膊厲聲嗬斥道。
周圍人來人往看見這一幕也為大為驚奇，好家夥，一個書吏竟然敢衝撞侍郎！
“這人誰啊，怎麽這麽猛？”
“看樣子是秉筆司的吧？”
“哎，老王，你不就在秉筆司嗎？這人誰啊？”
“嗨，昨天新來的那個。”
“我去，這不會就是把張侍郎兒子打了的那個吧？”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
攔著範正的男人眼看局勢有些控製不住也是頭痛不已，他給張景明當差十幾年了，大小的官員也都見過，可從來沒見過範正這樣的！
“吵什麽！”
忽然，門被打開。張景明一臉怒氣地走了出來。眾人一看侍郎大人發怒了也是趕緊離開了。
張景明冷冷地看了範正一眼，範正也不回避，迎著張景明的目光與他對視。
“哼，進來吧。”張景明轉身進去了。
範正也不廢話，跟著他徑直走了進來，連門都沒給他關。
屋內很簡單，一張大的木桌，一把不知道什麽木的椅子，靠牆還放著兩排書架。
張景明老神自在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桌子對麵的範正，緩緩開口：“都抄完了？”
範正冷著臉，麵無表情地回答道：“回大人，抄完了。”說罷，將一摞文書輕飄飄地丟在了桌子上。
張景明將文書拿起來在半空中晃了晃，“怎麽隻有這些，其他人的呢？”
“您隻讓我抄完了拿給您，沒說拿其他人的。”
“糊塗！這點小事情還要我一個字一個字交代給你嗎！”張景明把文書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對著範正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嘿，老東西，你還罵上我了！
範正瞬間怒不可遏，張嘴就要罵。
就在範正要開口還沒開口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一道驚慌的聲音，隻聽見張景明那秘書叫了一聲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