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開棺
“我敬您是長輩才喊您一聲莫叔，你可不要欺人太甚了。”
老王紅著眼睛吼道。
柔弱地王嬸則跪到爺爺麵前，一邊抽泣，一邊求他。
我在人群裏旁觀這著一切，看不懂爺爺為什麽要這麽做，隱隱有些不讚同，但差不多十九年的經驗告訴我，爺爺不會錯，他平時是凶了點，卻也絕對不會隨便咄咄逼人。
爺爺麵無表情，沒有絲毫動搖，他說：“我可不是欺負你們，把那個教你子時出殯的人叫出來，我要和他當麵對峙。”
老王握著拳頭，他對旁邊的王嬸說：“孩兒他娘，你去請劉先生過來。”
劉先生是那個道士嗎。
我頂起腳尖，往四周的人群裏掃了一眼，沒有。
回想起來，好像自封棺之後，我就再也沒看到過他。
果然王嬸找了一圈，大驚失色地道：“劉先生不見了。”
“什麽！”王叔睜大了眼睛，他問周圍的賓客：“你們有看到劉先生嗎？”
賓客們麵麵相覷，都說沒有看到，但都有記憶不久前還在的。
“明明剛才還在呢。”
“對啊，就在我旁邊來著，一轉眼人哪去了？”
“不會是跑了吧，老王你給人騙嘍。”
“那姓劉的怕是個妖道，做賊心虛！”
“嘖嘖嘖，你們是不曉得，我剛才看見一陣煙，嘩地一下就飛走了……”
“那道士肯定不是凡物。”
“切，你就吹吧！”
眾人議論紛紛，越說越懸乎。
老王急眼了猛地衝進一個房間，應該是他給那道士休息用的，我隨著幾個人也擠了進去，裏麵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哪還有道士的影子。
這時候開溜隻能說明心裏有鬼，王叔可能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但又不承認他仿佛魔怔了一般，一遍又一遍地說。
不可能，不會的。
周圍的賓客親人都勸他，然後大罵“劉先生”是騙子、妖道……
我來給東子送葬時斷然沒想到還有這處好戲，好奇心作祟，還想再往裏擠擠，這時一張粗糙的大手鉗住了我的肩膀。
“小七，過來！”
熟悉的聲音我不用回頭就知道是爺爺，於是擺出個笑容規規矩矩地離開人群，跟著爺爺來到稍微空曠的地方。
“眼睛怎麽了？”
“啊，沒什麽有點發炎。”
爺爺給我理了理衣領，他看著我問：“小七，我離開的這幾天，沒發生什麽事吧？”
我心虛的看著爺爺，搖頭說：“沒有。”
女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說出來平白讓爺爺擔心。
我看著爺爺的神情，猜不透他到底信還是不信，爺爺摸了一下我的頭發，嗯了一聲。
“好孩子。”
他說，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根吊墜套在我的脖子上。
“就快滿十九歲了，爺爺提前送你一個禮物。”
這個禮物就吊墜，銀白色的鏈條，下麵掛著的墜子中間，鑲嵌了一顆拇指大小的黑色晶體，它不是純黑的，在燈光下能夠看到裏麵散發出幽暗的紫色，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紋路，感覺特別漂亮。
我很高興，也很喜歡，整個墜子摸起來冰涼冰涼的。
“謝謝爺爺，這是用什麽做的呀？”
爺爺的臉上露出一抹神秘地微笑，悄悄地在我耳邊說：“它可不是石頭，傳說是取自天山上墜落的隕石，經過多年精心打磨雕刻而成，你可要好生保管。”
“啊？”我假裝很驚訝的樣子，其實已經習慣了爺爺喜歡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
“哈哈哈。”
一笑而過。
我撫摸著吊墜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爺爺，我今天遇到……”大哥了。
剛開口還沒說完，村長喊了爺爺一聲，立即把爺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王叔和王嬸的情緒已經穩定住了，東子出殯的事兒，村長讓我爺爺拿主意。
“莫叔，你講下麵咋辦，我們按你的意思照做。”
二叔公拄著拐杖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村長的話。
爺爺先讓抬棺匠把東子的棺材送回靈堂，然後喊了一個幫工，讓他去就近的地方弄一點河泥回來，再要來一碗糯米、一把清香和許多紙錢，但這些東西除了糯米，爺爺都塞到了我手上。
我十分茫然地跟著爺爺，等抬棺匠把棺材放好後，爺爺將糯米和河泥攪拌在一起放在棺材的右前方。
“跪下！”突然道。
我啊了一聲，但腿比腦子反應快，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
爺爺讓我把香點燃插在他攪拌好的碗裏，然後燒紙錢，要一直燒不能停。
靈堂裏全是人，空氣不流通，我被煙熏的眼淚在框裏打轉。
“還要燒多久啊。”我難受的說。
爺爺：“沒叫你停就不許停。”
爺爺閉著眼睛圍繞著棺材轉了好幾圈，大家低語討論著我爺爺到底要做什麽。
王叔拉著王嬸的手站在旁邊我旁邊，因為爺爺不讓他們燒紙，隻讓我來，王嬸看上去特別憔悴神情恍惚，沒辦法，一晚上她都快哭過去好幾回了。
我爺爺終於停了下來，站在棺材的一側，眼睛驟然睜開，神色滿是凝重。
他開口說了一句話，讓本就憔悴的王嬸這回是真的暈了過去。
“我要開棺！”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爺爺竟然要打開東子的棺材，若是在封棺之前想怎麽動其實都無所謂，可是封棺之後，要撬開鎮棺釘，強行開棺，這是大忌！
就連我都知道的大忌，搞不好會弄得主人家家破人亡的。
眾人聞之色變，紛紛表示若要開棺他們就先回去了，誰也不願意沾上這晦氣。
王嬸直接暈倒，王叔也徹底失控了，他梗著脖子趕我爺爺走。
“我們已經按你的要求今天不下葬，還想怎麽樣，一定要逼死我們全家才甘心嗎！”
“滾！我家的事不用你來管。”
要不是村長抱著他，王叔恐怕已經衝到我爺爺麵前要打人了。
爺爺今天是真的欠揍，這會兒說要開棺跟咒人家不得好死沒什麽區別，但他畢竟是我爺爺。
“燒你的紙，別管閑事！”
我剛想上去保護爺爺，還沒起身呢，就被他給嗬斥回來。
爺爺竟然自己找來羊角錘，要把鎮棺釘一顆一顆地撬出來。
“老莫、老莫！”二叔公急得用拐杖敲著地板：“你給我停下，這個時候開棺不好，你會害了老王他們的。”
村長也說：“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爺爺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他也猶豫了……不過片刻，我從他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狠厲。
他說。
“今兒這棺材，我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