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狹路再逢挫天雄
龍王“啪”地一甩袍袖，喝：“不出本王所料，果然是金蟬子所為！”
白龍馬將劍尖抵在沙妖胸上，質問道：“快說，金蟬子到底有什麽居心？”
天蓬催促：“老沙，快說，快說！”
沙妖又不得不據實相告：原來，幾天前牛魔王和玉兔精遊說西海龍王失敗，回妖聖宮複命後，金蟬子勃然大怒。牛魔王進言，索性興兵入侵西海龍宮，推翻龍族，然後將妖聖宮一個本領不弱的烏蛟妖將立為西海新王，從而達到金蟬子控製西海的目的。
金蟬子采納了牛魔王的建議，決定派水性最精的沙妖秘密潛入西海龍宮，刺探宮城構局及兵力布防情況，以便日後大舉進攻。今天，金蟬子命牛魔王留守妖聖宮，又將沙妖派往西海，自己則率玉兔精、九尾狐、白骨精和眾多妖兵前去截擊大聖。
龍王聽完，眼中幾乎迸出火星來，又要發作，天蓬急忙又為沙妖申辯：“老龍王息怒，老龍王息怒！我這個沙老弟絕對不是壞人，他也是身不由己……”
大聖不禁問道：“老豬，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嗨呀，”天蓬一拍腿，“猴哥，我們在天上時就已經是好兄弟了。那時候，我是天蓬大元帥，他可是玉帝跟前的卷簾大將，一百年前才被貶下凡間的。”
大聖等人大感意外，接著龍王又暴喝起來：“既然是天庭的將領，被貶下凡更要安分守己，反躬自省。沙妖，你不顧身份，與金蟬子這等妖邪狼狽為奸，怎可饒恕？哼，本王一定把你解押上天庭，讓玉帝和諸仙評評這個理！”
沙妖一聽，頓時臉色煞白。
他被迫歸靠金蟬子，已不敢再奢求重返天庭，恢複昔年的一切，但如果真被龍王押上天庭，讓玉帝得知他墮淪妖道，等待他的，恐怕將是天庭最嚴酷的刑罰了。
“萬萬使不得，萬萬使不得！猴哥，猴哥……菩薩，菩薩！”天蓬也嚇壞了，連忙彎下腰，使勁搖著小法明的手臂苦求，“你救過龍後，千萬要替我沙老弟向老龍王求個情，千萬不能讓玉帝知道這要命的事兒呀！”
見天蓬這副急相，大聖不由暗感好笑。
當年沙妖在天庭為官時，除了太白金星外，和他私交最深的人便是天蓬了。天蓬遭貶後，卷簾大將有機會下凡，總會來探望他。後來，卷簾也被貶下凡間，天蓬也常隔三差五去流沙河跟他聚聚，兩人之間的情誼，可見一斑。
小法明笑了笑，說：“老龍王，天蓬大帥都這樣低聲下氣了，你就賣本座個人情，放過卷簾大將吧！”
白龍馬想了想，說：“父王，這沙妖也隻是奉命行事，我們也不必難為他！”
小法明有恩於龍族，龍王不可能會駁他的麵子，隻好說：“菩薩，天蓬元帥，既然你們開口，本王不再追究他就是了。”
“嗬嗬嗬！”天蓬歡天喜地，“多謝老龍王，多謝！快給我沙老弟鬆綁，鬆綁！”
白龍馬使了個眼色，士兵們立即將沙妖身上的繩索解開。
天蓬又說：“老沙，老龍王答應饒你，快向他道個謝嘛。”
沙妖朝老龍王微微一躬身子，不作聲。
龍王餘怒未息，說：“沙妖，看在伽藍菩薩和天蓬元帥的份上，今日之事，就一筆鉤銷，但今後你若還是助紂為虐，與我西海為敵，本王絕對不再姑息！”
“不會的！不會的！”天蓬撥浪鼓似的直搖頭，又說：“老沙啊，你怎麽這樣糊塗，竟然上了金蟬子的賊船！你要聽我的，趁早跟他們一刀兩斷才是。”
沙妖瞥了他一眼，嘴上不語，心裏卻苦笑：“哪有你說的這般容易？”
“黑鼇將軍！”龍王下令，“你們即刻把這沙妖遣出龍宮，不許他在西海多留半刻！”
“是，大王！”黑鼇將軍應著，和一眾士兵馬上將沙妖押走。
天蓬望著沙妖遠去，大聲說：“老沙，你要好好保重，我有空再去流沙河看你！”
大家重返正殿內坐定，龍王熱誠道：“菩薩，大聖，如若無事，你們不妨在宮裏多待一些日子，本王父子自會奉各位為上賓，帶領你們好好遊覽一下西海。”
小法明含笑道：“多謝龍王美意，隻是不知大聖和天蓬大帥意下如何？”
天蓬興致勃勃地說：“我老豬當然是要留下，到哪裏去找這麽舒服美妙的去處呀？嗬嗬！”
大聖卻說：“老龍王，俺老孫有要事在身，花果山的孩兒們下落不明，老孫一直在尋找他們。”
天蓬說：“噢。”
龍王父子神色頗為關切。
“大聖的事，本座絕不會袖手旁觀。”小法明滿麵至誠地說，“大聖，本座對你的欽仰，就不必說了。佛家講究的是一個緣字，本座能與你相遇相識，緣份自然不淺。大聖，不如我們就結拜為兄弟，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吧！”
“好！”龍王讚成地一拍手。
大聖心中一震，定定地望著小法明。小法明也迎視著大聖，眼神非常熱切。
大聖思索良久，朝小法明一抱拳，說：“承蒙菩薩抬舉，老孫謝過了。但菩薩這等金身，而老孫不過是一個天生地養的妖猴，目前還被天將天兵追捕，隻怕會連累菩薩。結義之事，還是日後再說吧！菩薩莫怪！”
“大聖……”龍王一抬手，欲言又止。
小法明臉上掠過一絲失望之色，可隨即展顏一笑，說：“嗬嗬，既然大聖有所顧慮，本座當然不會強人所難，那就日後再說好了。大聖，本座不才，尋找花果山眾猴之事，如大聖不嫌棄，本座願和大聖一並前去，盡量助你一臂之力！”
大聖神色一喜，不再拒絕，連忙站起：“那俺老孫就多謝菩薩了！”
白龍馬站起，說：“大聖，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讓我也陪你們去吧！”
“龍三，這就不用了。”大聖反對說，“這個時候，你應該留在宮裏，好好照料你母後才是。”
他又向大家細述了群猴失蹤的事情，龍王擰著眉一思量，忽然說：“大聖，你那些孩兒們，會不會是被金蟬子擄去了？”
大聖猛地抬起頭，心裏突突地跳個不停。
金蟬子已有兩次向大聖申明要和他聯手謀事的想法，既然如此，那麽金蟬子劫持花果山眾猴，企圖以他們要脅大聖，也就不足為奇了。
大聖拍案而起，焦急地說：“是了，應該是那金蟬子幹的好事！菩薩，天蓬，我們立刻趕去金山妖聖宮，向那金蟬子問個清楚！”
小法明說：“好！大聖，我們即刻動身吧！”
天蓬一開始有些驚慌，但想到金蟬子被大聖打敗的情形，又想到有伽藍菩薩這個高人在，膽兒也壯了許多。
大聖和天蓬、小法明立刻向龍王父子告辭，離開龍宮，浮出海麵，騰雲向金山方向趕去。
不料，他們一到妖聖宮，卻見偌大的宮堡竟然空****的，哪有半個妖怪的身影？整座宮中寂靜得可怕，宛如一座死城。
大聖等人將妖聖宮內內外外地搜尋了幾遍，也沒有任何發現。
天蓬說：“猴哥，金蟬子在山穀裏吃了你的大虧，已經嚇破了膽子，不知逃到哪裏躲起來了。樹倒猢猻散，那些大大小小的妖怪，不用說都散夥去了。”
無奈之下，大聖三人隻好離開妖聖宮，又尋覓花果山眾猴去了。
半個月後，大聖三人來到大弘城附近。天蓬撫著肚子不住嚷餓，在小法明的提議下，大聖和天蓬也變成兩個和尚，和他一同進城打尖。
當日牛魔王悍然入侵大弘城，及金蟬子摧毀佛塔、樓舍之事，令城民們至今仍是人心惶惶，城中早已失去往日的繁榮喧鬧，街上不少食鋪都已關門大吉，大聖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小麵食攤子，湊合著吃了一頓。之後，天蓬又提議在城中逛逛，小法明也不反對。
城中那些樓塔廢墟尚未清理，大聖三人途經觀音塔廢墟邊時，天蓬不由地睜圓豬眼，邊嚼著饅頭邊說：“這是怎麽回事呀？不會是地震吧？”
小法明正要開口，大聖卻臉色一變，大喝：“當心！”
“呼——”廢墟中一塊不小的殘垣竟然朝大聖三人疾飛過來。
小法明反應極快，迅速地躥到一邊，大聖則騰躥到空中，現回原形，同時從耳中抽出金箍棒。肥重的天蓬哪裏避得過去？被殘垣撞中肚子，慘叫著倒摔出老遠，也恢複了原形。
大聖翻躍回地上，猛地一揮金箍棒，怒衝衝地喝：“二郎神，鬼鬼祟祟的算什麽英雄？能耐的就出來跟俺老孫一決雌雄！”
他麵前的空氣波動起來，一個全身披掛、手執三尖兩刃戟的人漸漸顯現出來，正是二郎神。
隨著兩聲呼喝，增長天王和多聞天王也從空中躍下到二郎神身側，手執法器，朝大聖怒目而視。
二郎神麵罩寒霜，厲喝：“孫悟空，日前在花果山被你逃脫，今天絕不會讓你再次僥幸了！”
天蓬最怕的就是遭遇二郎神，此刻見他突然現身，嚇得臉都綠了，哪裏敢吭聲？
“二郎神！”大聖氣惱地喝道，“那天你們不過是仗著人多勢眾，俺老孫又有要事在身，無心跟你糾纏。呸，你當俺老孫真的怕了你嗎？”
“阿彌陀佛。”小法明手持佛禮，“二郎神，你好！”
二郎神斜目盯視著小法明，完全一副居高臨下的神氣。
小法明平心靜氣地說：“二郎真君，刀兵相見，未免太傷和氣。孫大聖是我朋友，目前他有萬分緊要的事，你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我們一定會承你的情。”
見這個小不點和尚竟以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二郎神差點失笑，他隨即一揮戟，發令：“上！”
增長、多聞兩天王吼著，齊齊撲向大聖，將手中的寶劍、寶傘向他擊來。
大聖哪會將他們放在心上，冷哼一聲，以一敵二地和他們鬥了起來……
不多久，兩天王便落了下風。大聖趁多聞天王一個破綻，一棒戳出，將他已經打開的寶傘戳出個窟窿來。
“啊！”
多聞天王失聲驚叫，他瞧了一眼寶傘的受損之處，正要大罵，卻忽然聽到增長天王一聲痛叫。
多聞天王抬頭一看，原來增長天王胸部被大聖一棒掃中，身子左搖右擺。大聖這一棒並不輕，若是換成普通天兵或金聖宮那些小妖，已受重傷，但增長天王畢竟是員天將，並無大礙。
“大聖好功夫！”小法明喝起彩來。
“孫悟空，接我一戟！”二郎神怒叱著，飛躍過來，一戟刺向大聖。
大聖剛躲開，多聞天王便惡虎似地向他撲來，緊接著增長天王也朝大聖發起攻擊。
大聖獨抗三敵，一時頗感吃力。小法明叫了一聲“大聖，我來也”，疾躥過來，高高躍起，一腳踢向多聞天王的太陽穴。
多聞連忙避開，喝道：“小和尚，敢對本天王無禮，速速給我退下……”
增長天王正要對大聖出劍，小法明已經狸貓似地閃掠到他跟前，再次躍起，兩隻手指戳向他的雙眼。
增長天王把頭向後一仰，避了過去。
與此同時，大聖掄舞金箍棒，和二郎神、多聞天王鬥成一團。
增長天王朝小法明一連踢出幾腳，小法明靈敏地躲閃著，但還是挨了對方最後一腳，驚叫著倒摔到一堆廢墟上。
大聖見狀，急得大叫：“菩薩！”
一旁的天蓬也嚇得大喊：“菩薩，你沒事吧？”
見大聖和天蓬稱小法明為“菩薩”，二郎神似乎一怔。多聞天王一聲厲叫，將掄起的寶傘向大聖砸下。大聖連忙閃開。
“啊，菩薩！”天蓬忽然又大叫起來，聲音顯得十分驚喜。
大聖、二郎神和兩天王不由地望向小法明，隻見他已經站起，渾身上下綻發出七彩毫光。
接著，小法明的身軀竟漸漸擴大，身上的彩光也越來越絢亮，令人目眩神奪。片刻，小法明已經由一個小沙彌變成了一個高大的青年僧人。
這個僧人身著水白色僧袍，披著一襲鮮豔的大紅袈裟。他不但身材魁偉，而且相貌俊朗，雙眉如鷹，目光炯明，氣宇軒昂，英姿勃勃！
在場的人都不禁一呆。
“阿彌陀佛。”法明雙手合十，從廢墟上緩緩走下，俊臉含笑：“二郎真君，你本領雖高，但若要打敗大聖，卻決非易事。依貧僧看，你們還不如罷手言和的好。”
“廢話！本真君奉玉帝旨意擒拿妖猴，哪輪得到你這個野和尚指點！”
二郎神怒斥著，又揚戟砍向大聖。大聖用金箍棒抵住。
“既然如此，那就恕貧僧無狀了！”法明沉下臉來，大鵬似地騰空撲躍過來，將右手探成爪狀，抓向二郎神胳膊。
二郎神喝了一聲“大膽妖僧”，側身閃避。
增長天王怒氣更盛，又挺劍刺向法明，同時多聞天王也將寶傘朝法明砸下。
法明左閃右避著，突然一掌擊向多聞天王。
他這一掌異常剛猛，裹挾著一小團藍光，聲勢驚人。多聞天王避之不及，胸口“砰”地中掌，慘叫一聲，倒退出幾步，雙腿發軟，眼看就要跌倒，連忙將寶傘杵在地上，勉強穩住身子。
“妖僧看劍！”增長天王暴喝一聲，一劍刺向法明。
法明眼中冷光閃動，將兩隻手掌緊緊地夾住劍鋒。增長天王咬緊牙關，拚足力氣，也未能將劍尖再向前遞進一些。
法明喝了一聲，又一腳猛地踢在增長天王胯上。
這一腳的力道，足可開碑裂石，增長天王這個神將也難以承受，隻感到一陣劇痛，險些叫出聲來。
緊接著，法明又一掌拍在增長天王肩窩上，擊得他倒退出幾步。
那邊大聖和二郎神正鬥得不可開交，法明清嘯一聲，縱躍到二郎神身邊，又一掌向他擊出。二郎神閃了過去。
法明的大紅袈裟獵獵翻揚著，他緊盯二郎神，朝大聖一擺手，說：“大聖，你且待著，讓本座來會一下二郎真君吧！”
大聖收起金箍棒，說：“好。”
“好個不自量力的東西，今天就讓你嚐嚐二郎爺爺的手段！”二郎神怒不可遏，躍上一步，將三尖兩刃戟猛地刺向法明胸口。
法明神色鎮定地側身讓過對方兵器，然後一旋身子，將僧袍袖子甩向二郎神麵門。二郎神隻覺勁氣襲人，連忙避開。
法明又躥向二郎神，五指連連向他抓來。他的動作快若疾風，可二郎神均一一避過，並未中招。
二郎神喝了一聲，往後翻了個筋鬥，身形一立定，便一戟朝法明當頭砍下來。法明向旁邊避開，同時雙手一揮，朝二郎神發出一道藍色光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