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年齡

11月 25日,星期四,下午,市中心某遊戲廳。廖嘉妍是趙伯明今年第五個相親對象。廖嘉妍說:“我們去玩那個 3D賽車吧。”趙伯明看著廖嘉妍指的方向,是《頭文字D》主題的賽車街機。趙伯明非常中意眼前的這位美女。趙伯明今年 28歲,從上一段戀情結束到現在已經 6年了,他發誓這一次絕對不能再失誤了,一定要把她追到手。“遊戲幣不多了,要不再去買點兒?”趙伯明看了看籃子中的遊戲幣,還剩 8枚。廖嘉妍說:“那可不行,我說過你要在遊戲幣用完之前猜出來的,現在去買就算作弊了。”趙伯明說:“哎?你還記得這件事!”

趙伯明回憶起了剛進遊戲廳時和廖嘉妍說過的話。

半小時前。

兩人在前台買好了一籃遊戲幣。廖嘉妍說:“哪有一上來就問女生年齡的!”趙伯明說:“呃,不好意思。”廖嘉妍說:“對了,你不是警官嗎?”趙伯明說:“算半個警官吧。”廖嘉妍說:“那你偵察能力一定很強吧,不如你來推測一下我的年齡?”趙伯明問:“想考驗我?”廖嘉妍反問:“害怕了嗎?”趙伯明笑了笑說:“行,我試試。”廖嘉妍說:“有時間限製的哦。”趙伯明問:“是多久呢?”廖嘉妍說:“那就規定,必須在我們把遊戲幣用完之前猜出來。 ”

此刻。趙伯明說:“我一直在欣賞你的外貌,忘記猜年齡的事了。”廖嘉妍說:“噗!強撩我是沒用的。”廖嘉妍的網上資料隻有一行:女,本地人,醫學專業本科,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信息。對趙伯明來說,這次的相親對象實在太神秘了。兩人走到了相鄰的兩個駕駛座前,廖嘉妍俯身看著投幣口。

趙伯明發現,正在閱讀文字的廖嘉妍把臉湊得非常近。

廖嘉妍說:“3枚遊戲幣玩一次,還可以玩一局。”

趙伯明點了點頭,他發現廖嘉妍的鼻根兩側有兩個對稱的印痕。

投幣後,兩人分別坐上了自己的駕駛座,開始了遊戲。在賽車起跑的瞬間,趙伯明發現廖嘉妍的左手稍微鬆了一下,又馬上抓住了方向盤,然後用右手切換了擋位。

兩人正激烈地進行著遊戲。

沒多久,遊戲突然暫停了,機器播放了一段日語的語音,屏幕上彈出了相關的提示文字,但是字都特別小,趙伯明 2.0的視力都隻能勉強看清—“遊戲時間已到,追加 1枚遊戲幣可繼續遊戲!”

趙伯明說:“遊戲時長也太短了吧。”廖嘉妍說:“正好我們還有兩枚遊戲幣,都投進去吧。”趙伯明說:“用完這兩枚遊戲幣就算時限結束了,對吧?我說猜年齡的時限。”廖嘉妍說:“對啊,你可要想清楚了!”趙伯明思考了一會兒。“沒問題了,投進去吧!”說著,趙伯明把最後的兩枚遊戲幣塞進了投幣口。

3分鍾後,遊戲結束。

兩人走出了遊戲廳,在一家咖啡廳坐了下來。

廖嘉妍剛想說話,趙伯明搶先輕笑了一下說:“我大概已經猜出來了,你的年齡。”

廖嘉妍說:“是嗎?你說說看。”趙伯明說:“那我就按步驟說說我的推測吧。首先,你有近視。 ”廖嘉妍說:“你怎麽知道?”趙伯明說:“剛剛投幣的時候,你在閱讀投幣說明時臉湊得非常近,而且你的鼻根兩側都有凹痕,說明你平時都會戴眼鏡,隻不過今天為了跟我見麵把眼鏡摘掉了。”廖嘉妍說:“嗯……你說得沒錯。”趙伯明說:“然後,你在日本留過學。”廖嘉妍說:“何以見得?”趙伯明說:“剛剛起跑的時候,你的左手稍微鬆開了方向盤,雖然你立刻改了過來,但我還是看到了 —你應該是想用左手去換擋。”廖嘉妍說:“這說明什麽?”趙伯明說:“這表示你大部分時間開的都是駕駛座在右側的車,而國內的駕駛座都在左側,所以你的駕照一定不是在國內拿到的。”廖嘉妍說:“那也不能說明我的駕照是日本的,很多國家的駕駛座都在左側。”

趙伯明說:“從進遊戲廳開始,你找的街機大多都是日語的。剛剛屏幕上的提示文字非常小,連我都不能完全看清,而眼睛近視的你卻立刻明白了提示的內容,說明你是聽了那段日語的語音才懂的,所以你一定懂日語。結合這兩點,基本可以判斷你在日本留學過。”

廖嘉妍說:“竟然能推測到這一步,然後呢?”

趙伯明說:“你是學醫的。據我所知,和國內不一樣,日本的醫學本科統一都是 6年製。從 18歲高中畢業,加上一年的語言預科後進入大學,到畢業是 25歲 —所以你今年的年齡是 25歲,我猜得對嗎?”

廖嘉妍問:“可……可你怎麽知道我是今年畢業的呢?”

趙伯明笑了笑說:“你還是習慣用左手換擋,說明你一定剛回國不久。今天是周四,按理說應該是上班的時間,根據我的了解,剛入職的實習醫生可都是非常忙碌的,根本不可能為了相親這種事去請假,因此你現在應該處於剛剛畢業的未就職狀態。所以我基本能確定,你是今年才畢業回國的。”

自信滿滿的趙伯明本以為這段分析會讓廖嘉妍欣喜若狂。廖嘉妍說:“好吧,你猜對了。”廖嘉妍的表情卻毫無波瀾。趙伯明說:“嗯……那……算我贏了?”廖嘉妍說:“是啊,你確實很厲害。”趙伯明說:“可是……你輸了也不用這麽不開心吧,一個遊戲而已。”廖嘉妍喝了口咖啡,說道:“難怪你之前的相親都失敗了。”趙伯明問:“為什麽?”廖嘉妍說:“你自己想想,既然你都知道我為了見你特意不戴眼鏡,為什麽還要揭穿呢?”趙伯明說:“這……”

廖嘉妍說:“我不戴眼鏡就是不想讓你知道我有近視。你不知道這樣直接揭穿別人,會讓別人不高興嗎?”

可不揭穿這一點又怎麽解釋我的推理呢?趙伯明心裏這麽想著,並不敢講出來。廖嘉妍繼續說:“你雖然很聰明,但並不是我欣賞的那種聰明。”

此刻的趙伯明有些沮喪,看得出來廖嘉妍已經很不滿了,他可不想因為這件事而失去和廖嘉妍繼續發展的機會,然而現在的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突然,趙伯明的手機響了起來。趙伯明低頭看了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趙伯明知道,如果現在不趕緊組織好回複廖嘉妍的語言,就一點兒希望都沒了,同時他也非常清楚,“陌生的電話一律都要接”是作為警官的職業要求。

趙伯明賠著笑臉對廖嘉妍說道:“不好意思……”然後站起轉過身,接通了電話。趙伯明說:“喂?”陌生女子急促地說道:“你是趙伯明嗎?”趙伯明說:“是的,您是?”陌生女子說:“趕快叫救護車!你弟弟趙宇杭在江北路被一塊巨型廣告牌砸傷了!現在已經昏迷了!”說完,陌生女子掛斷了電話。趙伯明僵住,大腦產生了瞬間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