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因為有你們,所以有世界

有一天,我哥感慨頗深地跟我說:“你有沒有發現,現在全世界都在秀恩愛,不管是電影還是電視劇,恩愛從頭秀到尾,就連動畫片也能分分鍾對單身狗造成幾十萬點的傷害!”

我感覺莫名其妙,敲著鍵盤寫著我的策劃案,隨口問他:“那又如何?你這是扛不住傷害,準備去談婚論嫁?”

“那倒不是。”他忽然把一本書往我桌上一放,“你看,現在‘狗糧大全指南’也有了,你說你整天也寫不少東西,怎麽不寫點秀秀恩愛虐虐狗的事?”

我一臉蒙地看著他:“拜托!秀恩愛至少要兩個人才能秀!你說我連單身狗大隊都沒有擺脫,去哪兒找個姑娘秀恩愛給別人看?難不成你要我秀你啊?”

“別!秀我就成了秀基友了。而且還是兄弟基,不利於繁衍“……”

本來這事就這麽算了,但我後來某天我忽然又想起這事,感覺可行,順手就給哥發微信:“我忽然想起那天你提的那個寫秀恩愛的事,我覺得寫寫咱倆也可行。”

“你要幹嗎?!”沒想到我哥給我秒回,還帶了一個特猥瑣的表情。“我靠!這個表情什麽鬼!我又沒說一定要寫秀恩愛,就是忽然想寫寫咱倆從小到大的事而已!”“然後呢?”“我在琢磨給咱倆起個什麽名字,問問你意見。”“這簡單,我叫大哥,你叫小弟。”“說正事,認真點好不!”

沉默了三分鍾,他給我回複:“夏博容,夏博文。”

我能想象到他在這三分鍾裏的思考表情以及糾結狀態,但我還是被他起的這兩個名字雷了個裏焦外嫩:“我不是要寫言情小說!咱能不能接點地氣?就是想給咱倆找個代號而已……”

“有詩詞雲:故太尉橋公,懿德高軌,泛愛博容。”

“那也不行。”

“……”

又過了三分鍾。

我哥:“嘉言、善行。”

我:“你這又有什麽解釋?”

我哥:“‘見人嘉言善行,則敬慕而記錄之’,語出《尚書·大禹謨》……”我:“不行!”我哥:“這兩個名字很有講究的,意義非凡。”我:“非凡到衝破雲霄也不行!”我哥:“……”我:“要不你一次性多想幾個,我從裏麵選。”我哥:“哦。”

這次連三分鍾都沒有,我打開消息一看:聖袍甘道夫、獵鷹愛麗絲;

皇浦江、南宮院;

不要

、杠正麵;

諸葛是誰、歐陽是我;

一石先生、二鳥教師;

北冥有條魚、其名為大鯤;

中式炸麵包、美式豆花飯;

我哥有隻貓、我弟有支筆;無聊的尾巴、風趣的爪子。

我暴走回複他:“你這是起 QQ昵稱嗎?”“我隻是一次性多想了幾個而已。”“算了,忽然覺得問你就是個錯誤的決定,我還是自己想好了,不過你這樣,我很為我未來的侄子侄女擔心。”“他們將來都是顧·愛新覺羅氏,你不用擔心。” “……”我忍不了了,給他回複:“我也算是個有追求的人,本以為我的生活會充滿詩和遠方,卻發現全是你這個逗比。”但我哥秒殺地回複我說:“我雖然沒什麽追求,但是淪落成逗比的原因嘛,完全是你這個智障。” “……”好吧,我還是不起名了,從正兒八經談未來,到敞開胸膛互相傷害,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

後來我終於把《你的世界總有一個我》的書稿寫完了,交稿之後,我約了我哥到北京來為即將下廠的新書簽名。我哥答應,但提出要求讓我好吃好喝地招待他。於是第二天中午我就帶我哥去吃了北京烤鴨。去的路上有點堵,我和我哥到飯店的時候都已經是饑腸轆轆,所以在等烤鴨上之前,我們先要了一份蛋炒飯,準備稍微吃點先解我吃得有點著急,粘了幾粒米在嘴角。我哥看見了說:“米飯都粘在嘴角上了,你這是吃飯嘴巴漏米嗎?”我拂去了嘴角的米粒,反駁他說:“一孔之見,我這留在嘴角的米粒,是為了儲備晚上的夥食。”誰料我哥不再說話,伸過手來捏著我下巴、搖著我左右查看。我啪地拍掉他的手,問:“你幹什麽?”我哥說:“我看看你還有沒有私藏晚飯。”我:“……”

“顧知行“這三個字我哥寫了 20多年,可讓他給書簽名的時候,他反倒捉襟見肘起來。因此他周末起了個大早,趴桌上像模像樣地開始練習寫他的名字。沒一會兒,他問我:“弟弟,這個‘顧’字怎麽寫好看?”我還在他旁邊睡懶覺,被吵醒了,應付了他一下說:“這樣就挺好看……”又過了一會兒,我哥說:“這個‘知’字,我覺得我寫得不好看。 ”我閉著眼在旁邊寫了一個“知”字,說:“喏,照著這個寫!”“還有這個‘行’字,我感覺寫得不瀟灑……”

我睡不著了,有點暴走,說:“哎呦,我的親哥啊!名字寫了我哥有理有據:“以前隨便寫寫,現在要我一本正經地簽名,有點施展不開。” “……”見我不理他,我哥又說:“要不你好好寫一個我的名字,我照著你寫的模仿一下。”“顧知行”。我認真寫了一個他的名字,然後繼續睡覺。他開始照著模仿,在一個筆記本上一筆一畫寫得滿滿當當。等我睡醒,我哥給我看他的簽名。與我寫的那三個字相比,用“一模一樣”這個詞形容也不為過。

我在書裏多次提到過我的哥們兒大哈,在書出之前,剛巧他來北京出差,所以跟他約了一次見麵。我倆從認識到現在差不多八年,說起來也算是莫逆之交。雖然許久未見,但一切照舊:一個小飯館,幾道吃不膩的菜,四五瓶啤酒,侃侃而談。酒喝到一半,我跟他說:“我要出書了。”他一笑,說:“意料之中,那些年你喝醉了,雄心壯誌地吵著說要寫出個世界來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都是當年的囧事,我隻好翻他白眼不說話。

他又說:“不過也挺好的,至少證明那些年你的牛皮沒白吹。”

“我在書中寫到你了。”大哈這時正用筷子夾起一根小油菜準備往嘴裏送,聽我這麽一說,他也不吃了,問我:“真的假的?”我說:“真的,沒騙你,關於你的事我寫了不少。”他說:“來來來,跟我講講你是怎麽描述我的。”我說:“真人真事,實話實說唄,還要怎麽描述你?”“那可不行,你沒有給我加點戲?”他手裏依舊夾著那根小油菜,手舞足蹈,“尤其是在形象上,你可得把我描述的高大一點,什麽英俊瀟灑、才貌雙全、玉樹臨風之類的詞,全給我用上,最好把我寫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一瞬間,我看到了他用筷子指點江山的氣魄,看到了那根油菜在他帶動下肆意飛舞的婀娜,甚至,我仿佛能看到那到處亂飛的菜湯要在陽光下開出花來……最後,我實在忍不了,打斷他說:“你臉皮厚可以,但你能不能別再甩菜湯了,趕緊把那根油菜吃了!”他用餐巾紙擦了擦桌子上的菜湯,場麵一度很尷尬。最後,打破局麵的還是他,他問我:“那個……你書名叫什麽?”“《你的世界總有一個我》。”“不錯呀,很符合你當年吹的牛皮,寫出了一個世界!”唉,又繞回來了……關注了我,後來我開始寫“我和雙胞胎哥哥的日常”之後,她微信來找我了。胡蘿卜:“合一師哥,你堂堂一介文藝青年,怎麽變成段子手了?”我回複:“自己在北京待久了,難免有點想家、想我哥。”胡蘿卜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亂,說:“就知道你和你哥有奸情!” “……”胡蘿卜又說:“師哥,你在故事裏提到的那個胡蘿卜,是不是寫的我?”“不然呢?當年誇我帥得一言難盡的可隻有你一個!”“嘿嘿。”胡蘿卜一笑帶過,繼續問,“看微博,師哥你已經寫了這麽多了,是不是要準備出書?”我那時候一切還都不確定,隻好回複她:“希望可以,我盡力而為。”“呐,師哥你如果真出書了,我也算是給你提供了靈感,你要不要給我送點禮物?”胡蘿卜的脾氣我早就習慣了,她從來沒跟我客氣過,我問:“你想要什麽?”“稍等,我發給你。”一瞬間我覺得像中了什麽圈套,還沒等我思考,清單來了:“SK-

的小燈泡、LA MER的精華麵霜、TF的口紅、GIVENCHY 對了,MK的運動手環也可以送我一個。” “……”這都是些什麽?我怎麽看不懂?我有這麽直男嗎?我要不要給她買?肯定是坑我的!我還是假裝不在吧,等回頭再把她拉黑!

至於書裏我提到的另外一個人——蘑菇姑娘。她在我的世界觀裏一直是“學霸”的代言人,現在正在意大利讀研究生。上次聯係她,是她剛參加完意大利語言證書考試,回複了我一封郵件。郵件裏她說:你寫的關於我的那些光榮曆史,我都看了。真沒想到,你還是選擇了用“蘑菇”這個我覺得史上最難聽的外號代替了我的名字。

我猜你現在應該依舊有機會改掉這個稱謂。當然,如果等我回國後,我收到的書裏還是在用“蘑菇”這個外號代替我,那麽,你那些年被我掌握在手的黑曆史將會被我一一公布於眾。

另外,我覺得我和你寫的蘿卜姑娘挺興趣相投的,有時間介紹認識一下。祝有夢為馬,少年加油。

我給她回複:

給你代號為蘑菇,給另一個姑娘代號為胡蘿卜,是因為我在做一個幸福的人。

有海子詩曰:“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在我看來,關心糧食和蔬菜,便是最樸素的幸福,而我要寫的,也是最樸素的幸福。

所以,謝謝你的參與,祝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