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語驚四座

一路上,慕容燕雲和雲逸墨相談甚歡,從恢複大燕談到為親人報仇,慕容燕雲一度黯然神傷。

雲逸墨見此安慰道:“主公不必難過,至少你還有仇可報,在下連親人是誰都不知道!”

慕容燕雲聞言說道:“那日梅傲霜前輩臨終前曾讓我帶話給雲兄,說鳳九天前輩是雲兄的生身父親,不知可信否?”

這時,兩人不約而同看向雲逸墨,隻見雲逸墨勒馬站立,半晌沒有說話。良久,他激動說道:“從小師父就給我講鳳九天的故事,他一直是我敬佩的英雄豪傑,能有這樣的父親是我的驕傲!”

慕容燕雲聞言稍加思索,問道:“雲兄,你師父可是姓茶名儀卿?”

雲逸墨笑道:“主公怎會知道師父姓名,是若雨告訴你的吧?”

慕容燕雲正想著應不應該告訴他實情,雲逸墨卻已打馬而去……

這日,慕容燕雲三人終於到了遼國境內,與另外幾人匯合了。

幾人中除了幽凡一外,都是隻聽過雲逸墨的名頭,卻未曾見過麵。此時,眾人看到雲逸墨氣質若仙,瀟灑不羈,不禁都為之氣概所折服。

“哈哈,我雲逸墨今日一下就見了這麽多英雄,實在有幸啊!”雲逸墨說著,隨手收了折扇,笑著對眾人抱拳道。

幾人忙抱拳還禮道:“見過少閣主!”

慕容燕雲一笑,“都是一起並肩奮鬥的弟兄了,大家就不要如此見外了!”

這時慕容平州走上前道:“寨主,你離開這數日我一直派手下兄弟打探,聽說趙光義並沒有帶兵離開,而是陳兵北漢邊境。北漢向來依附於遼,故此遼國皇帝聽聞此事,甚是震驚,這幾日與群臣商議對策,一直沒有個結果。”

慕容燕雲微微頷首,“是啊,我們回來的路上確實見到了趙光義的軍隊,他們似乎並不滿足於滅掉我們的山寨,而真正的目的是要與遼國交鋒啊!”

韓永林幾人問道:“大寨主,那我們該怎麽辦,如果宋軍真與遼國打起來,我們在這裏豈不是很危險?”

慕容燕雲歎了口氣,“依我看,我們還是再向北走,避開他們的激戰,養精蓄銳才是正理。”

幾人都覺得慕容燕雲所言有理,正要傳令下去,向北而去。雲逸墨卻是一笑,“諸位,我們放著這麽好的機會不用,又要去哪裏啊?”

眾人聽聞雲逸墨之言,不禁一愣,慕容平州道:“少閣主,我們現在可都是朝廷欽犯,如果趙光義聽說我們在這裏,若是發支軍隊前來圍剿,我們豈不是有性命之憂?”

雲逸墨一揮折扇,笑道:“非也非也,不需更多人陪同,我隻帶萬兄一人前往遼國都城臨潢府足矣!”

慕容燕雲問道:“雲兄,此時你兩人去臨潢府,所為何事?是不是太冒險了?”

雲逸墨搖頭道:“主公,在下雖不才,但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定可說服遼國皇帝,讓他把遼東兩三座城池交給主公。如果主公有了城池,又何必再東躲西藏呢?”

眾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雲逸墨,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雲兄,你當真能為我要來兩三座城池?”慕容燕雲半信半疑的問道。

雲逸墨點頭,自信的道:“主公,您若是不信,在下可立軍令狀!”

慕容燕雲搖頭道:“雲兄大才,我自是信得過,但不知此去,你可需要帶什麽東西嗎?”

雲逸墨一笑,“倒是需要借兩樣東西,如果主公肯借,我此行確保萬無一失!”

慕容燕雲忙問道:“不知雲兄所要之物是什麽,我這就派人去尋!”

“主公,這東西就在此地。”雲逸墨說著一指桌上的大燕玉璽,以及書架上的大燕皇帝世襲表,繼續說道:“在下所需之物,就是這兩件寶物。”

眾人更是有些不明所以,慕容燕雲問道:“雲兄,這兩樣寶物倒是可以借你一用,隻是這兩件寶物與要遼國城池又有什麽關係,不知可否告知,也好解諸位心中的疑慮。”

雲逸墨神秘的一笑,“主公,恕在下暫時還不能告之,待取來城池,我再言明不知可否。”

慕容燕雲點頭,“好吧,那我們就在這裏靜候,等著雲兄的好消息了!”

雲逸墨隻微微點頭,也不停留,隻身向遼國都城臨潢府而去。

兩日後,雲逸墨到了臨潢府。他以前在水雲閣時,就曾與遼國的內客省副使耶律蒲奴有些交情,此時自是沒費什麽力氣就見到了耶律蒲奴。

“耶律大人,好久不見啊!”雲逸墨見到耶律蒲奴深施一禮道。

耶律蒲奴一笑,“少閣主,什麽風把你吹到我這裏來了,快快免禮吧。”說著把雲逸墨迎進了屋中。

雲逸墨到屋中坐下,長歎口氣道:“唉,這世道當真不太平呀!眼見就要到春節了,不想我來耶律大人這裏時,還是隨處可見各國征戰的硝煙,就連大遼邊壤都有大兵壓境啊!”

耶律蒲奴有些憤慨的道:“可不是嗎,這宋朝的趙匡胤打著剿滅什麽潛龍寨的旗號,竟派十萬大軍壓境,實在是沒把我大遼放在眼裏!”

雲逸墨問道:“不知朝中眾位大人,以及陛下對此事是怎麽看的?”

耶律蒲奴說道:“朝中武將大多主戰,認為應該給宋朝一個教訓,讓他們從此不敢小覷於我大遼。而文臣卻主張議和,認為現在宋朝雖剛剛建國,可趙匡胤文韜武略,並非尋常,大遼此時應該盡量保留國力,以防其他國家坐收漁利。”

雲逸墨又問道:“那耶律大人認為,大遼是該戰還是該和?”

耶律蒲奴道:“自然是戰!我遼國自太祖耶律阿保機建國百年以來,何曾懼怕過什麽了!現在朝中論武有耶律休哥、耶律斜軫等大將,論文有韓知古、蕭律珍等賢臣,焉有不勝之道理!”

雲逸墨點頭道:“耶律大人所言甚是,隻是皇帝搖擺不定,大人縱有心殺賊,卻也沒有機會啊。”

耶律蒲奴不禁歎息道:“唉,我如果能有少閣主這般才華,自是能說服群臣,可惜我才能有限,難以左右局麵啊!”

雲逸墨一笑,“耶律大人,你如果真信得過我,不如明日便帶我上朝,麵見陛下。”

耶律蒲奴聽說雲逸墨肯隨自己上朝,不禁大喜,“少閣主你有經天緯地之才,能有你出麵,我相信陛下定肯派兵出戰,一展我大遼之威!”

雲逸墨微微頷首,“好,一言為定!”

次日,耶律蒲奴帶著雲逸墨進了皇宮。兩人來得很早,便先到了朝房中休息。

不多時,從外麵陸續進來了許多遼國大臣。這些遼臣的打扮與中原的大臣極是不同,無論文臣武將,個個項係狐尾,文臣帶的翎子,武將帶的頭盔也都用氈子裝飾著。

其中最顯眼的莫過於兩個人。一個是二十五六歲的少年將軍,他生得麵容英俊,氣度不凡,舉手投足間英氣十足,正是大將耶律休哥。另一人則是個五六十歲的文臣,他頭發已經花白,長髯飄灑前胸,眼神卻極是明亮,透著常人難及的睿智,正是中書令韓知古。

這兩個人進了房間,所有的大臣都向兩人行禮,目光中透著說不出的敬佩之情。

耶律蒲奴也向兩人施禮道:“見過韓大人、耶律將軍。”

這兩人見到眾人施禮,也隻是稍稍還了一下禮,顯然是已經習以為常了。兩人近日來,一個主戰,一個主和,有些不睦,他們正打算再辯論一番。突然,發現在人群中站著一個氣質出塵的少年,這少年見到兩人非但沒有施禮,反而搖起了手中折扇,顯得更加的瀟灑,站在朝臣中頗有鶴立雞群之感。

韓知古見到此人,不禁一愣,隨即笑著走了過來,略一拱手,問道:“這位年輕人,好麵生啊?”

雲逸墨一笑,“閣下莫非就是韓大人,久仰久仰!在下水雲閣少閣主雲逸墨。”

韓知古點點頭,“原來是少閣主,我聽過你的名字,不知你來我大遼所為何事?”

雲逸墨說道:“我聽說宋朝大軍壓境,陛下在戰與和之間徘徊不定,所以想要麵聖。”

韓知古問道:“那依少閣主看,我們是該戰還是該和呀?”耶律休哥這時也上前道:“少閣主,大宋欺我們太甚,此戰我大遼勢必要打,如果你也是勸和,就請離開吧!”

雲逸墨一笑,“哈哈,耶律將軍不要激動,我也認為該戰!”

韓知古冷哼一聲,“少閣主,你又不是我大遼之人,我們與宋打起來,你正好在旁邊看個熱鬧。你可知道我大遼現在國力,比之太祖時下降了多少嗎?如果兩國交戰,其中勝負幾人能知?”

雲逸墨搖頭道:“韓大人所言差異,豈不聞唇亡齒寒之理?如果大宋滅掉北漢,他們的實力就會愈發壯大,下一步勢必攻遼。現在的大宋雖強,可畢竟兵士作戰經驗有限。但到了那時,他們可就不僅有了經驗,就連後方的糧道都可暢通無阻了。依韓大人所言,現在大遼都未必是宋朝的對手,試問到那時還有什麽實力與大宋一決雌雄呢?此番如是大遼願意出兵,我與主公自會助一臂之力,我想要勝宋朝,可謂易如反掌!”

韓知古被雲逸墨反駁,不禁一愣,隨即他問道:“少閣主,你不是高臥漣霞,不願參與俗事,幾時有了主公?但不知你家主公又是何人?”

雲逸墨答道:“韓大人有所不知,我家主公正是原來的武林盟主慕容燕雲。他日前親自到漣霞山懇請我出山,我心中感念知遇之恩,自然要為之效命。”

韓知古聽後,不禁放聲大笑,“哈哈哈,我當你家主公是何許人,原來是那個連山寨都守不住的慕容燕雲。少閣主也算是當世大才,竟投了這麽個無才無能的主公,讓人笑掉大牙!”

在場二十餘個文臣見韓知古笑了,也隨著大笑起來。他們笑聲極是放肆,完全沒把慕容燕雲和雲逸墨放在眼裏。

雲逸墨見他們嘲笑自己,並不生氣,隻是冷笑,“嗬嗬,難怪中原百姓都稱你們是蠻夷,果然是些目光短淺、胸無大誌之人。”

韓知古聽雲逸墨如此說,臉上的笑容不禁一凝,本想發難,忽又冷靜下來,問:“少閣主,你倒是說說,我們怎麽就目光短淺、胸無大誌了?你又有何才能,就敢說自己眼光獨到,胸有河山了?”

雲逸墨緩緩說道:“韓大人,你難道不知,當年漢高祖也不過區區一亭長,數次敗於項羽,卻在垓下一戰成功,逼得霸王烏江自刎,得了大漢錦繡江山。豈不聞三國時,劉備僅為織席販屨之徒,卻可坐擁荊、益兩州,三分天下。你們隻知我家主公敗於宋軍之手,但你們可知他帶千人退宋朝四萬大軍之事嗎?如果我家主公能有大遼這般國力,隻怕宋朝隻配仰我們鼻息而活,哪裏會像你們這樣畏縮不定?”

韓知古聽雲逸墨口若懸河,言辭犀利,難以對付。他正犯愁間,蕭律珍開口道:“少閣主,你說你們如果有我大遼的國力就能讓宋俯首稱臣,不知你的才能可比哪位古人啊?”

雲逸墨一笑,折扇輕搖,“我也不想誇口,自比興周八百之呂尚,定漢四百之子房也就罷了。”

蕭律珍冷冷的道:“不知少閣主治過什麽經典,就敢如此大言不慚!”

雲逸墨問道:“不知蕭大人所說的經典都有哪些?”

蕭律珍一笑,得意的道:“自然是諸子百家,易經八卦,兵書戰策之類的了,少閣主倒是說說,你都治過什麽呀?”

雲逸墨微笑道:“我當是什麽經典,原來蕭大人指的是這些。在下才疏學淺,卻明白為大將者必要通天文、識地利、知奇門、曉陰陽、觀陣圖、明兵勢。方才蕭大人所說的經典,我無一不是倒背如流,不信蕭大人就來考考在下呀!”

蕭律珍見雲逸墨說得如此輕鬆,自然明白雲逸墨對此之精通,絕非在場眾人所能及,如果自己真的去考他,到頭來丟醜的反倒是自己,他一時也是不知如何應對了。

這時一人冷笑道:“少閣主,你自詡人中龍鳳,那依你看趙匡胤又是什麽人呢?”

眾人尋聲看去,見說話的是遼國名臣蕭處文。雲逸墨見到蕭處文問自己,答道:“趙匡胤受周大恩,卻心懷不臣之心,行此篡逆之舉,乃天下少有之逆賊,又何必問?”

蕭處文道:“少閣主,此言差矣!趙匡胤胸懷大誌、武藝超群,他現在已有了大周之地,將來必定一統南方。就是我們大遼也不敢與之正麵交鋒,你家主公與他鬥,豈不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我要是少閣主你,就勸你家主公降宋算了!”

雲逸墨聞聽此言,不禁大怒,點指蕭處文,厲聲道:“蕭處文,你少在此說這種無父無君之言!趙匡胤篡周自立,打死公主,可謂倒行逆施至極,本應天下共討之,天下共誅之,你卻在此為奸賊張目,你這種小人實在是不知天下還有忠義二字!”

蕭處文被雲逸墨痛斥,不禁滿麵慚愧,哪裏還能再說出一句話來。

“少閣主,你少要在此學蘇秦之口、張儀之舌,你以為就憑你幾句話就能讓我們大遼出兵,讓你們這群無落腳之地的草寇得利嗎?”這時李皙不由怒道。

雲逸墨看向李皙,問道:“李大人,你以為蘇秦、張儀隻會信口開河嗎,那你可大錯特錯了!想當年蘇秦佩六國相印,聯合六國共抗暴秦,當真英雄也!張儀更是機智百出,騙得楚懷王身死國滅,亦高人也!他們幾時像你們這些人一般,見到敵軍就隻知議和,實在把耶律阿保機的英雄豪氣丟了個一幹二淨!”

眾人見無論怎樣為難雲逸墨,都被他引經據典、精辟入理,對答如流地給化解掉了,眾文臣個個心中都不得不佩服,誰也說不出話來。

耶律休哥此時大笑,“哈哈哈,少閣主之才華世間隻怕再無第二人了!我相信憑著這番口才,想要說服陛下,隻是舉手之勞罷了!”

雲逸墨對之一笑,“耶律將軍,此戰要勝,隻怕還要你費些力氣。”

耶律休哥點頭,“我身為大遼臣子,焉有不出力的道理。如果陛下肯派我出戰,我定保先生為軍師!”

雲逸墨卻要搖頭,正想再說什麽,這時一個小太監進來說道:“諸位大人,陛下要升殿了,快隨雜家上朝去吧!”

眾人聽說陛下要升殿了,雲逸墨當先走了出去,遼國眾臣也都紛紛隨著向金殿走去……

五十三章初試鋒芒

雲逸墨到了金殿中依舊從容不迫,他折扇輕搖,嘴角微微帶著笑意,心中良策早已成竹在胸,隻待遼國皇帝耶律璟升殿了。

半晌,一位身著龍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緩緩坐到了龍椅上。剛坐穩,便連連打了幾個哈欠,一臉的倦意。金殿中群臣這才三呼萬歲,許多大臣正欲進言,耶律璟竟已然打起瞌睡。

韓知古、耶律休哥本有許多事想要上奏,可看到陛下睡著了,不敢打擾,不禁長歎起來,“唉,陛下日日夜裏飲酒,白日酣睡,奈何奈何呀!”

雲逸墨卻沒有一絲著急,隻是笑著道:“陛下,你可知這天下最好的佳釀是什麽嗎?那可真是聞者流涎,飲者更是終生難忘啊!在下有幸,曾品過此酒,其香醇確是天下無雙無對呀!”他說著咽了咽口水,仿佛甚是陶醉。

耶律璟隱約聽到聞雲逸墨所言,竟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神情極是興奮地看向雲逸墨,問道:“你是什麽人,寡人怎麽沒見過你?你快告訴寡人,你所說的到底是什麽美酒,朕這就派人去重金買來!”

雲逸墨一笑,“回陛下,在下是水雲閣的雲逸墨。陛下想喝這美酒,何須花重金去買,隻要您肯答應一件事,在下這就讓手下人帶美酒入宮!”

耶律璟聞言大喜,“哈哈哈,好說!好說!你快說是什麽事?”

雲逸墨手中折扇一收,發出哢的一聲,“陛下,在下不但可以送您美酒,還可為大遼解燃眉之急。”

見耶律璟睜大了眼睛還伸長了脖子,雲逸墨故意停頓了一下,“現大宋陳兵北漢邊境、對您的屬國虎視眈眈,隻要您肯把兵馬大權暫交與在下,在下便可為您退去大宋十萬人馬,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耶律璟點頭道:“雲逸墨,你既能為寡人退敵,又肯為寡人送酒,當真難得!你有什麽要求,快說,朕無有不允之理!”

雲逸墨一笑,“在下知大遼國土遼闊,物阜民豐,大小城池不下百座,所以想求陛下能將遼東三城借與在下,也好讓在下和我家主公有個安身之所。”

耶律璟笑道:“不就是三座城池嗎,送你就是,隻是退敵、送酒之事可要盡快!”

雲逸墨點頭,“陛下,您放心,在下必在十五日內辦妥,到時陛下莫要食言啊!”

韓知古見雲逸墨竟出口就要城池,正欲攔阻,耶律璟卻已說道:“寡人一生從不願失信於人,你大可放心!”

雲逸墨一拱手道:“那就多謝陛下了,在下就不打擾陛下政事了,告辭!”他說著瀟灑轉身,從容而去。

他才一出金殿,耶律璟便又沉沉睡去,全不把殿中等候上奏的群臣放在心上。

雲逸墨出宮,打馬回了耶律蒲奴的府邸。才到府門,下人便迎了過來。雲逸墨吩咐他們取來了筆墨紙硯,自己緊閉了房門,洋洋灑灑寫好了一封信,隨即把信交給了下人,讓他把信火速交到慕容燕雲手中。

這時,耶律蒲奴也已經下了朝,回到府中。雲逸墨見到他,便道:“耶律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耶律蒲奴笑道:“少閣主,你今日在朝房和金殿上的表現,當真讓我敬佩至極啊!你有什麽事,盡管說,隻要我能辦到,一定滿足你!”

雲逸墨莞爾一笑,“倒也不是什麽難事,隻是想煩請您把耶律將軍請到府中,我有事與他商議。”

耶律蒲奴點頭,當即親自到耶律休哥府中,把他請了過來。三人到了一處,見了禮數,隨即到了書房中,緊閉房門密謀起大事來。

話說陳兵北漢邊境的十萬宋軍,在慕容延釗的帶領下,按梅花形在山麓前五裏外紮下了營寨。慕容延釗向來治軍極有法度,日日練兵,他每天都讓士兵演練九幽鬼境的萬魔無相陣,隻待趙匡胤一聲令下,就可**平北漢。

可這日,他正站在帥台上指揮軍兵操練,忽然發現在離自己軍營一裏外,不知何時竟建起了一座極高的瞭望台,在瞭望台上有遼國的士兵朝自己軍營方向觀察。

慕容延釗見此一皺眉,心道,“北漢是遼國屬國,我要用此大陣**平北漢,如果被遼國人看破其中變化,豈不是很麻煩!”但沒接到朝廷命令,他哪敢擅自出兵,不禁心中一陣惱火。

慕容延釗白日裏忙著演練大陣,哪得休息,到了夜裏,他自是睡得很熟。正在熟睡之際,突聽自己營中一陣大亂,似乎是有敵人前來截營,他忙披掛整齊,手握元屠,出了大帳。

帳外一片混亂,隻見一個手持赤紅寶劍的大將,率領著數百的遼國鐵騎從東北方向大營殺來,直奔自己的中軍大帳。他們橫衝直撞,所過之處死傷了無數官兵。

慕容延釗認出來人正是李明和,他心中一動,“慕容燕雲離開了潛龍寨,到了遼國境內,沒想到他竟投了大遼,如今這是帶兵前來報仇了!”他想著上了馬,就要大戰李明和。

可李明和見到慕容延釗,卻沒有和他戀戰的意思,隻是與他過了幾招,就帶著鐵騎從西南方向殺了出去。慕容延釗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正欲帶大軍追趕,可李明和與眾鐵騎奔馳如風,早已殺了出去,哪裏還能攔得住。

慕容延釗見李明和跑了,感到甚是可惜,歎了口氣,回大帳休息去了。

慕容延釗剛躺下休息,就聽營中又是一陣大亂,他隻得又出去迎敵。這次來的是幽凡一,如同李明和一樣,他也是帶著數百鐵騎穿營而過,但方向卻與李明和不同,是從西北殺向東南。

慕容延釗想要派兵阻攔,可幽凡一等人的馬太快,哪裏能攔得住。慕容延釗不禁大感抑鬱,心道,“久聞遼國鐵騎天下無敵,沒想到果真實力非凡,我堂堂十萬大軍的軍營,就這麽讓他們來去自如,當真可惡!”

次日,慕容延釗又在帥台上演練大陣,他昨晚一夜幾乎未眠,但仗著內力雄厚,還可支撐,可台下官兵卻個個疲倦,精力遠不如以往。

慕容延釗無奈,抬頭看向遠方,可當他看到瞭望台上的遼兵,不禁更是氣惱,他心道,“如果不是我手下士卒疲倦,對麵的實力又不清楚,我真想出兵把這台子拆了!”

到了夜裏,慕容延釗命令官兵嚴加巡查,以防敵軍再來截營,可到了三更,果真又有幾波人帶著鐵騎穿營而過,怎奈遼兵驍勇異常,宋兵抵擋不住,擾得全營不得安寧。

如此過了數日,莫說十萬大軍有些受不住了,就是慕容延釗白日裏也不禁常常犯困,演練大陣時全沒了往日的威風。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這日慕容延釗正坐在大帳桌案前,手托著腮,心中發愁,幾個副將走了進來。

“將軍,如果我們再不想辦法,隻怕弟兄都要耗不下去了!”眾副將齊齊說道。

慕容延釗歎了口氣,“唉,我又何嚐不想解決此事,可除非撤軍,不然哪有萬全之策?隻是,我們是奉陛下之命在此駐軍,沒有聖旨,焉能撤軍?”

一個副將提議道:“將軍,依我看我們不必撤軍,隻要把軍營換換地方,改改布置,我料想此事就可解決!”

慕容延釗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有什麽好辦法,說出來聽聽。”

那副將道:“將軍,敵方白日通過瞭望台觀看我大陣奧妙,夜裏又屢屢從不同方向騷擾我軍大營。是欺我軍地勢開闊,如果我們把軍營移到五裏外的山中,他們鐵騎再強,到了林中山地便沒了用武之地。我們之前按梅花形狀擺陣,防禦敵軍進犯不失為合理的陣型,但過於分散,給了他們可乘之機,現在如果按方形狀布置,把十萬大軍集合起來,他們若還敢來犯,便是自投死路!”

慕容延釗聽後猶豫起來,不置可否。另一個副將卻道:“將軍,此法萬萬不可,如果我們在林中駐軍,敵軍若放火箭,我們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這個你倒是多慮了。”這時慕容延釗開口道:“我們可以讓士兵日夜巡查,在敵軍未逼到一箭之地前,就出兵阻攔。而且現在是冬天,地上積雪甚厚,我們可以把軍營間的距離拉大,他們如放火箭,多半也都落在地上,哪裏會有效果?”

“將軍所言甚是,那我們還遲疑什麽,您這就下令吧!”提議的副將說道。

慕容延釗卻道:“此山兩側盡是懸崖,後麵又是河道,如果他們困住前山,我們豈不是無處可逃?”

副將道:“將軍,現在河道已被冰麵覆蓋,如果敵軍真困山,我們也可從冰麵撤軍,您就不要再猶豫了!”

慕容延釗點頭,“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傳我命令,大軍後撤五裏,到山上紮營!”

他一聲號令,十萬大軍齊齊移動,有條不紊的向山上而去。

到了山上,很快就安營紮寨,布置停當。遼軍連日騷擾,眾人都疲憊不堪,除了巡視的官兵外,無不沉沉睡去。

古語雲,“每逢佳節倍思親。”春節在外的眾官兵本就思鄉,可這幾日被敵軍騷擾,哪裏還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中。可如今已經安定下來,又到了上元節,巡營的官兵多是望月思鄉。哪裏還能全心防備,有些人更是坐在一起拉起話來。

“唉,我答應過兒子陪他在上元節放燈的,他最喜歡放燈了。”一個士兵歎息道。

另一個士兵道:“可不是嗎,我每年總是在今天與娘子一起看燈會的,現在卻隻能在這個寒冷的軍營外巡邏了。”

巡邏的眾人聽了兩人的話,不禁都有些鬱鬱。這時一個士兵指著遼國的方向喊道:“你們快看,遼國那邊也有人放孔明燈!”

眾人聞言紛紛看去,隻見這個孔明燈比尋常的燈略大一些,是用上好的彩紙所做,極是漂亮,眾人不禁歎道:“這遼國的燈當真漂亮,比我們南方的燈還好看啊!”

這支孔明燈隨著夜晚的微風,向軍營方向越飛越近,很快飛過軍營,消失不見。

“唉,這燈雖漂亮,可惜隻有一支,要是能多一點,倒也過過咱們兄弟的眼癮,也算是過節了!”一個老兵歎道。

他話音才落,就看到遼國方向竟真的升起了無數的孔明燈,帶著點點紅光,向宋朝軍營方向飛了過來。

“哈哈,老張,你的嘴開過光啊,還真說啥來啥!”一個士兵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繼續笑著說道:“哈哈,你就看吧,這輩子的燈都讓你看了!”

老張點頭道:“可不,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的孔明燈,好看好看!”

眾人正說著,孔明燈已離軍營不遠了,其中幾個聰明點的士兵感到有些不妙,“不好,你們看,好多燈的高度正好能掛在樹上,如果著火了,我們豈不是要被活活燒死!”他們說著忙取出弓箭,向孔明燈射去。

不少人聽他們提醒,也都反應過來,可他們箭法平常,人手又不多,怎麽可能將數百的孔明燈都射下來?而且,很多孔明燈被射下來,都落掛在樹上,有幾座帳篷也起了火。

他們見營帳著火,都有些慌了,忙去稟報慕容延釗。營帳被燒,許多熟睡的士兵被燒死,沒死的都逃了出來。他們正自慌亂間,突然刮起了大風,孔明燈哪能經得住大風,紛紛翻落下來,霎時營中一片火海。

原來這一切都是雲逸墨精心安排的。這孔明燈乃是慕容燕雲接到信後,專門派人特製的,其中有的放著大量的燃料,有的放了火藥,如今統統翻落下來,天空便如下了火雨一般,直照得軍營上空亮如白晝。

慕容延釗此時聞報,匆忙披掛出帳,他雖武藝高強,又極有韜略,可看到這漫天的火雨,遍地的火海,他哪還有半分主意可想了。他本想指揮剩下的官兵滅火,突然一個孔明燈在他身邊落下,這燈中放著極強的火藥,此時在他身邊爆炸,其勢極是駭人。

他輕功高超,才勉強閃開,可在他身邊的許多士兵都被炸的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慕容延釗見此情形,知營帳再難守住,忙上了馬喊道:“眾兄弟,隨我衝出去!”

他話音才落,耶律休哥就帶著慕容平州及麾下鐵騎從正麵殺了過來。慕容延釗知自己此時應戰,非但無法取勝,反倒可能連自己都會被獲遭擒,隻得帶軍從陡峭至極的河道衝了下去。

慕容延釗一馬當先,衝上河道,卻發現河道過於光滑馬匹根本無法立足,他隻得舍了馬,用輕功身法倉皇逃串而去。他雖過得去,可他手下士兵哪有這般的功力,每走幾步就是一個踉蹌,有的直接活活摔死,有的走慢了,被耶律休哥等人所殺。

初春的天氣,河上的冰麵已經難以承受如此多的兵馬,從未見過冰雪的南方人那能料想到這些!

走在前麵的士兵,運氣還算好些,一部分人已經過了河,走在後麵士兵大多落入水中,淹死的、踐踏而死的、被殺死的不計其數,鮮血染紅了河水!

慕容延釗帶著剩餘的一部分官兵向前逃穿,他們走了不久,前麵出現一個岔路口。慕容延釗問道:“這兩條路都分別是通往什麽地方的?”

有對地形比較熟悉的士兵答道:“將軍,這兩條路都是通往大宋河間府的。大路遠十五裏,但是好行走,小路此時多半已被積雪覆蓋,難以行走。”

慕容延釗看去,隻見小路中有陣陣煙氣升騰,他不禁大笑,“哈哈哈,實在可笑啊!”

手下士兵不解的問道:“將軍,您笑什麽?”

慕容延釗道:“我笑遼國這些蠻夷之人,還敢與我使詐!豈不聞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對方定是想將我引入小路,我卻偏偏要走大路。”他說著帶兵就朝大路而去。

他們正想繼續前行,忽然發現前麵竟是一處山穀,大路變得極是狹窄,慕容延釗一揮手,“不好,這穀中定有埋伏,我們回去走小路!”

他正想後撤,這時幽凡一、李明和已帶兵從他們身後殺出,封住了回去的道路。慕容延釗見此,不禁虎軀一震,“莫非天要亡我不成!”

突然,他聽到身後穀中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音,很快一員大將策馬出了穀,他身後帶了無數人馬。馬上大將見到慕容延釗喊道:“慕容將軍莫慌,我石守信到了!”

慕容延釗聽聞來人是石守信,不由大喜,轉過身來,朝石守信跑了過去,“石將軍,你怎麽來了,當真天助我也!”

石守信說道:“慕容將軍,則平已經知道敵方軍師便是水雲閣少閣主雲逸墨,特此派我帶兵前來援助。此刻你我不宜多說,穀中的伏兵已被我擊退,你速速離開吧!”他說著帶兵直撲李明和等人。

慕容延釗點頭,“我說遼國這些蠻夷怎麽會算無遺策,原來是雲逸墨壞我們好事,當真可惡!雲逸墨,你等著,我慕容延釗必報此仇!”他說著人已逃出山穀,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