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側翻著的押運車車廂後麵發出一聲巨響,破碎的鐵皮四散飛射,匪徒們獰笑著又衝上來,將車內已經嚇傻了的中年男人拽了出來。

那男人驚叫著、嘶吼著,雙手依舊緊緊抱著鐵箱子。

“砰砰”兩聲槍響,“沙漠之鷹”近距離射出的子彈精準地打在中年男人的雙臂根部,鐵箱子依舊被兩條胳膊死死地抱著,隻是此時那兩條胳膊已經與鐵箱子一起脫離了肉體。

清晨,中國洛城,位於市郊的機場高速路。

平整的路麵反射著朝霞紅彤彤的光澤,兩輛汽車在一側的路上高速行駛著,一輛勇士軍用吉普車在前,一輛銀灰色的武裝押運車在後。

兩輛車上端坐的荷槍實彈的武警特警戰士懷抱著鋼槍,臉上並未顯出過分的緊張。這隻是他們執行的無數武裝押運任務中的一次而已,在這之前,他們曾經押送過數百公斤的黃金、數億的鈔票、無數絕密的重要國家物資……當然,今天他們押運的物品比較特殊。

他們押運的是一個裝在鐵箱子裏的物品,那箱子邊長不過二十公分,方方正正的,唯一的開啟位置環著三層密碼鎖。懷抱著它的是一名同來的中年人,此時他雙目炯炯、毫無睡意,而抱著箱子的雙臂早就酸疼不已。

清晨的高速路上原本車就少,此時的路麵上更是隻有這兩輛車,無論是同向還是對向,都無其他車輛。

勇士吉普車上,年輕的司機望著前方,目光微轉,視線中突然出現幾輛越野車,但是那幾輛車並不在高速上,而是停在與高速路有一道柵欄之隔的下道一側,統一的黑色貼膜,看不到車內的情況。

司機微微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武警少尉。

少尉顯然也發現了那幾輛車,眼神變得十分警惕,右手習慣性地摸到衝鋒槍的扳機位置,另外一隻手拿起車上的無線對講機:“注意前方……”

咚——

突然,一聲悶響打斷了少尉的話,接著勇士吉普車的車身猛地一震,右前側輪胎隨即癟了下去。司機怒罵了一句,緊緊地握著方向盤,一隻腳踏在刹車的位置。

咚——

又是一聲悶響,此次遇襲的是勇士吉普車後麵緊跟著的那輛銀灰色押運車。

前方,下道上停著的幾輛吉普車所有車門突然打開,蒙麵的匪徒衝了出來,手中的自動武器精準而狂暴地噴吐著火舌。

“是狙擊步槍!別停車!接著走!”少尉大吼著命令司機的同時,手中的衝鋒槍子彈上膛。

密集的子彈已經傾瀉過來,打在車身和防彈玻璃上,發出恐怖的撞擊聲。吉普車和押運車傾斜著車身,搖搖晃晃地繼續前行著,伴隨著一連串巨響和猛烈震動,兩輛車的輪胎相繼中彈。

對麵的路麵上,又衝過來數名蒙麵匪徒!

“快走!”少尉繼續怒吼著,可是那輛勇士車已經不聽使喚,就如一條失去鰭的大魚在高速路上畫著“S”形,不斷地撞擊著路沿。

他們的身後,武裝押運車已經側翻著橫在路麵上,前車窗玻璃已經被反器材步槍徹底洞穿,破碎的玻璃上染著司機鮮紅的血和白色的腦漿。

咚——

又是那聲恐怖的悶響,少尉的視線頓時被噴湧的鮮血擋住,吉普車也停了下來,他奮力地擦拭著雙眼,終於看清眼前的場景:左側,駕駛位前的擋風玻璃被擊穿了一個大洞,司機後仰著倒在座椅上,整個軀幹上隻剩下一層薄皮連著的半個腦袋。

少尉瘋了一般推開車門衝了出去,手中的衝鋒槍還未來得及發射出一發子彈,迎麵就響起密集的槍聲。他整個身體頓如狂風中的落葉般劇烈抖動起來,瞬間被打成了篩子,鮮血混著碎肉在硝煙中飛濺……

隨即,側翻著的押運車車廂後麵發出一聲巨響,破碎的鐵皮四散飛射,匪徒們獰笑著又衝上來,將車內已經嚇傻了的中年男人拽了出來。

那男人驚叫著、嘶吼著,雙手依舊緊緊抱著鐵箱子。

“砰砰”兩聲槍響,“沙漠之鷹”近距離射出的子彈精準地打在中年男人的雙臂根部,鐵箱子依舊被兩條胳膊死死地抱著,隻是此時那兩條胳膊已經與鐵箱子一起脫離了肉體。

男人哀嚎著在地上翻滾著,絕望地看著圍上來的匪徒,直到又一發子彈將他的顱骨打碎……

匪徒們抱起箱子歡呼著跳下高速路,鑽進各自的車內,汽車快速發動,朝遠處的群山駛去。

朝霞已經散去,太陽初升,清晨的陽光照在路麵上、車身上、屍體上,卻沒有一絲溫度……

上午十時,案發的路段被刺眼的警戒線封鎖,同向駛來的車輛在警察的指揮下暫時由另一側的車道繞行。

路過的司機們好奇地朝封鎖的區域內張望,但是除了擋在外麵的十幾輛警車和大批警察之外,看不到裏麵的任何情況,就連路中間的低矮綠化帶上也臨時拉起了兩米多高的帆布牆。

空中傳來螺旋槳的轟鳴聲,一架小型軍用直升機快速飛來,在封鎖區的上空盤旋幾周,懸停,直接降落在帆布牆遮擋的一側。機艙門打開,下來數名神色匆匆的警官,其中一位年長者,肩章上“副總警監”的警銜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五十多歲的市公安局長和另外一名技術負責人幾乎是一溜小跑地迎上去,兩個人臉上帶著少有的焦慮和不安,恭敬地注視著走下直升機的副總警監。

“情況怎麽樣?發現什麽線索沒有?”副總警監開門見山地發問,目光卻越過下屬,望著兩人身後的案發現場。

一輛銀灰色的押運車側翻著,四個輪胎全部癟掉,車身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彈孔,最醒目的後車門位置洞開,隻剩下兩扇加厚防彈門的部分殘骸。

周邊的路麵上散落著汽車零碎和亮晶晶的彈殼、變形的彈頭等物。隨處可見的、已經幹涸的血跡被一條條白色的線圈在裏麵,在陽光下反射著黑色的光澤。

這輛押運車的斜側方不遠處停著一輛綠色的勇士吉普車,情況比押運車好不了多少,輪胎幹癟,滿目瘡痍。

“我們根據現場情況進行了初步判斷……”公安局長盡可能言簡意賅地匯報著,可語氣還是有些緊張,“押運車應該是遭遇了突然襲擊,但整個襲擊過程顯然是經過精心策劃的!”

“哦?”副總警監皺緊了眉頭。

“首長,是這樣的,案發現場的高速路對向車道以及同向車道,各自發現了兩輛橫在路中間的集裝箱大貨車。”一旁的技術負責人接著說道,“這是襲擊押運車的匪徒精心預謀的,他們先精確地掌握了押運車的行駛路線和時間,然後把這兩輛大車故意擋在車道上,阻止同向和對向行駛的車流。這樣一來,在特定的時間內,案發路段就隻有我們的兩輛押運車在行駛。通過對現場提取的子彈型號及彈道進行分析,我們初步判斷,匪徒是同時從高速路兩側對兩輛押運車發動突然襲擊的,襲擊人員不少於二十人,使用的是製武軍用武器,包括美製M4A1卡賓槍、AK-47自動步槍和MP5衝鋒槍,對方至少還擁有一挺DSR-50反器材狙擊步槍。此外,通過對現場殘留爆炸物的提取和分析,我們在押運車後車門殘骸上發現了C4塑膠炸藥的痕跡,而且對方的炸彈製作技術十分高超,隻炸開車門,車內的物品未受到任何損壞。與此同時,在高速路兩側的下道,我們還發現了數道車轍印記……”

“也就是說,一幫專業匪徒,用專業武器,對我們的武警押運車發動了專業的襲擊。”副總警監臉上陰雲更盛,連續用了三個“專業”,語氣中充滿了難以抑製的怒火。

“是的。”技術負責人點點頭,語氣越發低沉,“根據我們的推測,整個案發過程十分短暫,匪徒用反器材狙擊步槍和自動步槍先將兩輛車的輪胎打爆,接著是車窗的防彈玻璃,然後一擁而上,對車內的武警押運人員進行了瘋狂射殺,之後又用C4塑膠炸藥精確地炸開後車門,拿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最終跑下高速路,乘車快速離開。”

“我們在進山的路邊找到了匪徒乘坐的車輛,總共九輛,全都側翻在路坡下,現場連一個指紋都沒發現……”公安局長神色沮喪地指著遠方進山的方向,“武警部隊已經派直升機反複搜索了,沒有匪徒的蹤跡,估計……估計他們已經越境了。”

副總警監冷峻地朝下屬手指的位置望去,遠處的群山連綿起伏,一眼望不到盡頭,而對麵的方向已經不再屬於我們的國土範圍。

“首長,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啊。”旁邊同來的一名高級警官神色凝重地看著副總警監。

副總警監沉重地點點頭,背過手去,仿佛在思索,現場沒人敢打攪他,都在默默地注視著他。

五分鍾後,副總警監做出決策,盡管語氣中充滿了不甘,但卻異常堅定:“這案子恐怕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了,搜集整理所有案情資料,準備移交301部門吧!”

“啊……是!”市公安局長愣了一下,雖然同樣心有不甘,但旋即明白了上司所言不虛,和技術負責人不約而同地齊聲應道。

副總警監最後一次掃視了一番現場,長歎了口氣,轉身,毅然決然地走向直升機。

“301部門是什麽單位?”目送首長們上了直升機,市公安局長扭頭問一旁的技術負責人。

他同樣茫然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