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幫風雲
泛布羅城地處V國中北部，城市不大，卻是V國重工業產業最集中的城市。遠遠望去，煉油廠、鋼廠、重型機械廠林立，一座座高聳的煙囪肆無忌憚地向大氣中排放著工業廢氣，整個城市被一層厚厚的煙層籠罩著。曾經的戰亂讓這個國家元氣大傷，唯一的辦法就是無節製地加大各項工業產能，至於環保，則暫時被擱置到了一邊。
除了工業和陸地、海路運輸業，這座城市還有兩個產業很發達：色情行業和酒吧。這裏聚集了大量產業工人以及來自全國各地的運輸司機、來自世界各國的貨輪船員。對於工人們來說，除了幹活，喝酒是最好的休閑方式，而對於那些往來於城市之間的運輸司機們和空虛的海員來說，除了喝酒，就是招妓。老表駕駛的商務麵包車一進入泛布羅城，立刻被蜂擁而來的妓女們包圍了，她們根本不在乎什麽交通規則，也根本不在乎有沒有危險，她們攔住了汽車，敲打著車子，在擋風玻璃前搔首弄姿，喊出各種挑逗的語言。老表似乎對這樣的事情很有經驗，將車窗搖開一個小縫，塞出去幾張鈔票，於是立刻得以通行。
“這些妓女大多數都是戰亂時的孤兒，或者是被政府軍和反政府軍侮辱的女孩兒，她們除了做這一行，沒有任何其他的生存方式。”老表邊開車邊說，“但她們內部之間很團結，幾乎沒有任何矛盾，剛才我給了她們三十V幣，合人民幣不到5元錢，卻可以讓她們每個人分一個麵包。”
“在V國呆得久了，每次看到她們這樣的人，我都很有感觸，一個完全和平安定的國家對於她們來說還是個奢望。反觀祖國的同胞們，是多麽的幸福啊！”老表笑著說。
林雲龍點點頭表示讚同，但是這時他腦子裏又有了一個新的疑問：塔麗絲為什麽會留戀這樣一個城市呢？
汽車沿著城市主幹道在一輛輛重型卡車之間穿梭行駛，市區完全被汽車掀起的煙塵籠罩著，無論是路麵還是兩旁的建築都被厚厚的煙塵染成了土灰色。老表忽然打了一個轉向，汽車左轉，進入一條略窄些的輔道，那裏依舊烏煙瘴氣，然而因為少了重型卡車，倒是安靜了不少。
老表最終將汽車停在一座土灰色的建築門前，這是一家三層樓的建築。林雲龍他們下了車才發現，小旅館原本是白色的，隻是由於常年處於煙塵籠罩下，白色最終變成了土灰。
“咱們先在這裏安頓下來吧，這裏一樓是餐館，二樓三樓是旅館，老板叫樸誌龍，是H國人，是我的老客戶。”老表帶著林雲龍等人邊走邊介紹，“紫色茉莉就在這條路的盡頭，距離這裏不到200米。我們在三樓可以看見。”
“老表先生！歡迎光臨！”剛剛進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就用英語喊了起來。老表熱情地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看來兩個人的關係十分要好。
“早知道你今天過來，就該請你再帶些豬肉，我這裏住進了幾個國內的同胞，愛死了我做的烤五花肉！”樸誌龍邊說邊望向林雲龍他們六個。
老表這才笑著對他說：“樸先生，這六位是我們國內來的商務洽談小組，來泛布羅城洽談鋼鐵合作項目的，他們請我做向導，我直接把他們領到您這裏來了——這位是他們的負責人林先生，跟我是同鄉，我們在國內的時候就是好兄弟了！”
“樸先生，您好！”林雲龍熱情地走上前去，與樸誌龍握了握手，“我們聽老表說您這裏有最正宗的H國料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來了。”
“啊哈！那真是太榮幸了！”樸誌龍笑嗬嗬地說。
幾個人寒暄了幾句，老表要了三樓陽麵的兩個房間。這裏的旅館沒有國內的標準間、套間之分，每個房間都有四個床位。林雲龍、老表和黑客在一個房間，硬幣他們在另外一個房間。房間的條件很一般，但是十分整潔。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從林雲龍房間的窗戶向南麵望去，可以一眼看到紫色茉莉酒吧——很典型的中亞風格門麵裝飾，拱形裝點著茉莉浮雕圖案的大門。此時已經是夜晚時分，整個酒吧大門籠罩在淺紫色的霓虹燈光下，各色的酒客或三五成群，或成雙入對地進出酒吧，看來生意不錯。
老表從隨身的深棕色文件包裏掏出一個長方形小盒子，打開盒子，熟練地將盒子裏的各種部件組裝完畢。這是一台微型的遠距離紅外監視儀，功能強大，可以滿足對1公裏範圍內的目標進行24小時監控的需要。
“哈普不會直接來酒吧，每次都是直接到塔麗絲的住處，就是那座二層小樓——亮燈的是女仆的房間。”老表介紹著。林雲龍從監視儀中觀察著，那座二層小樓就在紫色茉莉酒吧身後不到300米處，第一層被建築遮擋，隻露出二樓的一層，靠側麵的一間房子果然亮著燈光。
“塔麗絲現在會在酒吧嗎？”林雲龍將監視儀的焦點再次對準酒吧大門。
“會的，她每天晚上都會到酒吧去，除了哈普來的時候，其他時間風雨無阻。”老表很肯定地說，“塔麗絲有個怪癖，她對紫色的迷戀幾乎到了癡狂的程度，不但衣著裝飾喜歡紫色，家中房間的燈光也是紫色的，假如她在住處的話，中間的房間應該有紫色的燈亮。”
“老表，今天晚上我們必須想出好的方案。”林雲龍直起身來，將觀察儀交給黑客，然後嚴肅地對老表說，“目前我們要除掉哈普和他的那些手下，不能等蛇出洞，而是引蛇出洞，目前來看，要想引哈普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塔麗絲。”
“這個我明白。”老表說，“但是我有一個顧慮，那就是一旦哈普知道有人盯上了塔麗絲，他就會有所防備，別忘了，哈普除了是個情種，更是個狡詐的恐怖分子頭目，要是讓他察覺到哪怕一點我們的味道，他就算再愛塔麗絲，也會首先想到保命的！”
“咱倆想到一起去了。”林雲龍說，“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我們既要讓哈普感覺必須要來看望塔麗絲，又要不讓他察覺到我們，這是個難題呀！”
突然，樓下響起了嘈雜的叫罵聲，接著又是一陣尖叫聲並混雜著杯盤碎裂聲。林雲龍和老表立刻停止了談話，房門被推開，硬幣閃身進來：“頭兒，樓下好像出事了！”
“你們都不要動，我去看看！”老表警惕地說。
“硬幣，你回你的房間，告訴山炮他們幾個，隨時待命！”林雲龍命令。
“是！”硬幣和老表一前一後，匆匆地出了房間。
樓下的吧台已經一片狼藉，原本陳列在那裏的幾瓶高檔葡萄酒被砸了個稀巴爛，地麵上也到處是破碎的杯盤。幾名女服務員嚇得臉上都沒了血色，哆嗦著擠在大廳的一角。
十幾名如狼似虎的V國大漢手裏拿著棍棒砍刀等凶器，將H國老板樸誌龍圍在了中間。為首的一個漢子抓住樸老板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你這條老狗，不拿錢出來，砸了你的店！”
樸老板顯然十分忌憚這些人，又不甘心再拿錢出來，哆嗦著說：“我這個月已經交過保護費了呀，整整三萬V幣呢……您……您是不是記錯了？”
那漢子並沒有鬆手，瞪著血紅的眼睛吼道：“三萬？他媽的漲價了你不知道嗎？是十萬！十萬！”
“十萬？”樸老板差點沒背過氣去，剛想爭辯幾句，臉上便重重地挨了一記耳光。
老表在二樓的樓梯口看了幾眼，悄悄地又退回三樓林雲龍的房間。一進去，林雲龍就連忙問怎麽回事。
“是駱駝幫的雜碎們來找樸老板收保護費！”老表說，“咱們還是別管這閑事了，免得暴露了身份。”
“駱駝幫？”林雲龍心中一動，急忙問道：“駱駝幫的勢力很大嗎？”
“嗯！”老表點點頭說，“駱駝幫是泛布羅城裏最大的黑社會幫派，幫派頭目叫比爾，這個人凶殘無比，又十分貪婪。人們都叫他野狼比爾，他手下有上百名亡命徒，常年盤踞在泛布羅城裏，靠收繳店鋪的保護費和勒索過往運輸車輛為業，當地政府根本管不了他們。樓下領頭的我見過幾次，叫達瓦，是野狼比爾的胞弟，和他哥哥一樣凶殘暴虐。”
這時候樓下又傳來了打砸聲，樸老板苦苦的哀求聲和那幫人的叫罵聲一直傳到三樓。
“走，咱們下去！”林雲龍拉了老表一把。
“咱們下去？”老表大吃一驚，疑惑地看著林雲龍。
“我接到的任務性質是黑色，隻求最終的結果，無論用什麽手段。”林雲龍笑道，“要釣大蛇，手裏總得有個老鼠不是？”
老表一下子明白了林雲龍的意思，不再疑慮，跟著他下了樓。
“別砸了！別砸了！我給……我給錢！”樓下，樸老板的臉已被打得腫了起來，鼻子淌著血，心疼地衝那些打砸的暴徒們哀求著，扭頭又衝縮在吧台後的收銀員喊：“給他們錢！給他們錢！”
“老雜毛，早這麽聽話，省得兄弟們費力氣了！”為首的大漢“嘿嘿”獰笑著說。
那收銀員戰戰兢兢地爬到吧台後麵，打開一個保險櫃，剛要拿錢，那為首的漢子已經衝了上去，一腳踹開女收銀員，將手伸進保險櫃，抓出一大把鈔票來塞進褲兜裏，再伸手抓，直到將保險櫃裏的錢全塞進了衣兜。
“您拿多了！那裏麵可是有二十幾萬V幣呢！”樸老板臉色大變，掙紮著想去阻止，早被旁邊一個大漢一棍子砸倒在地上，不敢再動彈。
“老雜毛，多出來的算兄弟們的辛苦費啦！”為首的漢子“哈哈”笑著走出吧台，衝手下們揮了揮手，“走！”
“等等！”
一個聲音從樓上傳來，為首的漢子不耐煩地抬起頭來，見一前一後下來兩個人，後麵的人普普通通，當前的那個卻身材高大壯碩，目光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淩厲之色。在那幫人猶豫之間，林雲龍和老表已經下了樓。
“當眾搶了這麽多錢，你們今晚發財啊！”林雲龍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盯得那為首的漢子心裏直發毛。好在自己這邊人多勢眾，又見隻下來兩個人，那漢子壯了壯膽，衝林雲龍吼道：“他媽的，關你什麽事？”
“這位樸老板是我們的朋友，你們打傷了我的朋友，砸了他的店，還搶了他的錢，我們總要管一管。”林雲龍不急也不怒，甚至微笑了起來。倒是把旁邊的樸老板嚇壞了，連忙上前想說話，被後麵的老表拉到了一旁。
為首的漢子冷哼一聲，帶著十幾個兄弟又回到了大廳正中，舉起手中的開刃砍刀指著林雲龍，怒聲罵道：“他媽的，看來你是想打抱不平啊？老子就搶了，你能怎麽樣——啊！”
可是，最後一句話他並沒有說完就慘叫起來，因為他已經被林雲龍擰住了胳膊，手中的那把砍刀也抵到了自己的喉嚨前。
林雲龍的動作太快，也太狠，以至於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怎麽看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那為首的漢子再沒有了方才的囂張，一條胳膊像被擰斷了一般疼。
“你是駱駝幫的？叫什麽名字？”林雲龍冷著臉問。
為首的漢子疼得眼淚都下來了，卻一動也動不了，聽見林雲龍問自己，又來了點自信，剛說了句“知道老子是駱駝幫的你還敢……”很遺憾，這句話他還沒說完，因為連他自己在內，所有人都聽見“哢吧”一聲響，他的一條膀子已經被林雲龍擰得脫了臼。那漢子慘叫著整個身子癱了下去，再不敢有任何反抗，老實地回答：“哎呀……我是……是駱駝幫的……哎呀……我叫達瓦……”
“達瓦？那野狼比爾是你的胞兄嘍？”林雲龍問。達瓦已經快疼暈過去，連忙點頭。
林雲龍將目光望向老表，老表會意，走過去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林雲龍點了點頭，將殺氣淩厲的目光投向那幫不知所措的幫徒：“你們回去告訴野狼比爾，今晚上十點我會帶著達瓦在城北郊的廢棄化工廠等他，他可千萬別遲到，否則隻能收到他弟弟的屍體了！”
“他媽的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呀！”達瓦麵無人色地喊著。
那十幾名幫徒早沒有了往日的威風，一哄而散，倉皇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