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1981年——訪作家古華

一本新的日曆掛到了牆頭。朋友,你在過去的1981年的日曆上,留下了什麽樣的色彩呢?年尾歲首,我踏進了古華的家,看看這位以優美的湘南山鄉風俗畫獲得眾多讀者的青年作家的1981年。

“慚愧嗬!”古華笑著,把我引進他的住舍。“我的這一年,你都看得清清楚楚,有什麽好談的呀!”

他拗不過我,還是談了。隨著他謙遜的話語,一頁頁火紅的日曆,在我的眼前翻開了……

古華,是唱著一首動人的,嚴峻的鄉村牧歌——《芙蓉鎮》,走進1981年的。這部反映湘南農村社會風情的長篇小說,也是一幅寓政治風雲於風俗民情的圖畫。小說在《當代》1981年第1期發表以後,撥動了多少讀者的心弦!幾個月裏,他收到了來自全國各地的三百多封讀者來信,讚揚這篇作品。

繼《芙蓉鎮》之後,作家又用辛勤的汗水,先後寫出了《前邊才是夔門》、《金葉木蓮》、《爬滿青藤的木屋》、《醒醒老爹》、《籃妮》等中短篇小說。短篇小說《爬滿青藤的木屋》在《十月》一發表,《小說選刊》等幾家刊物相繼轉載並發表了評介文章。這些作品的某些部分雖然還有不夠十分完美的地方,但作者對生活的蓬勃的熱情和橫溢的創作才華,給人的印象和感染是深刻的。

這位以寫山村生活而奇峰突起的作家,是山村裏走來的。1942年,他出生在嘉禾縣一個小山村裏。農業中專畢業後,長期從事農業工作。他種過水稻,培育過果木。他熟悉四季農事,更熟悉生養他的湘南鄉鎮的民情風俗。五十年代末,他開始學習寫作,1962年在《湖南文學》發表了第1篇作品《杏妹》,從此走上了文學創作的道路。他和許多同輩作家一樣,在十年內亂中,停過筆,走過彎路。黨的三中全會的思想路線解放了他,給了他一些重新認識生活的能力和剖析社會、人生的膽識。1980年,他到中央文學講習所學習。這是他創作道路上的一個轉折。在講習所學習的一年時間裏,他寫出了長篇小說《芙蓉鎮》,以及《土地爺》、《美麗豆杉崖》等七個短篇小說。這些寫山區農村生活的作品,樸素、真實,而且新人耳目。

勤奮、刻苦,是事業成功的奧秘。古華的寫作態度是嚴肅的。《芙蓉鎮》他改了三次,就重寫了三次。有人問:你的語言怎麽這樣美?他說:“我的語言不美。如果有幾個好句子,那都是每次重寫時得來的。”勤奮出碩果。僅1981年,他就發表了長篇小說一部、中篇小說兩部、短篇小說三篇,還有幾篇創作談。

我撫摸著裝幀精美、剛剛出版的《芙蓉鎮》,望了望撂在他案頭的1982年的台曆,問:“明年呢?談談你的明年!”

他雖不願談,但是我到底知道了一點。1982年,一本近三十萬字的、收集他3個中篇、7個短篇的《古華中短篇小說集》將和廣大讀者見麵。1981年裏寫的十一萬字的中篇小說《浮屠嶺》、報告文學《她來自孔雀的家鄉》(與人合作),也將在1982年的大好春光裏捧獻給讀者。訪問結束時,他送我出門來,動情地說:“我們一切事業的成就,都是黨的領導、關懷的結果。這是我心裏要說的最重要的話!”

(原載《湖南日報》1982年1月13日)

古華(右)與譚談在雙峰縣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