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陳香梅 第一個進出白宮的華裔女人
3 陳香梅 第一個進出白宮的華裔女人
她的生命充滿無數傳奇與精彩:她是人世間與各國元首打交道最多的女人;她是世上贏得最遠最長的女人,從少女到老人,從上海到白宮,她有著一切政治風雲背後的人生內涵。
幾十年的政界生活,陳香梅在中國人眼中是一個盛裝出席各種場合的風雲人物。而已屆遲暮的她,在華盛頓的家中,過著一種怎樣的生活?
真實的陳香梅
我與陳香梅交往甚久,早在1992年,我寫作出版的長篇紀實文學《虎嘯九天——抗戰中的陳納德將軍》一書時,已獲她的支持和鼓勵。這次赴美,不為采訪,隻為拜訪。但我從紐約趕去華盛頓見陳香梅,卻付出沉重代價(我在本書的“前言 讓我訴說”中已有記述)。
敲開陳香梅的家,猶如敲開一扇曆史之門。她的助理師雲誌已等候多時,客廳正對大門處擺放著一幅陳香梅的肖像畫,色彩一如她平日出席各種場合一樣濃重,花枝木架上陳列著國內外友人送給她的陶瓷和美玉,牆上掛滿了中、美兩國國家領導人與她的合影。站立房中央,閉上雙眼,便可感受一個進出白宮的中國女人所經曆的政治風雲。
我與她的談話非常直接,我說:“在所有人的眼中,陳香梅是一個盛裝出席各種政治場合的風雲人物,而走過79個春秋的您,今天過著一種怎樣的生活?”
我們的話題從政治談到了教育,從教育談到了人生理想,甚至女人間的情感問題,我漸漸得知,她近年正把重心放在教育上,尤其是扶貧助學,而且計劃寫作關於紅樓夢人物的係列叢書。《紅樓夢》人物的命運,蘊涵了一切政治風雲背後的人生內涵。我說:“你都這年紀了,一個人能完成嗎?”她說:“不是一個人,但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與我合作。”
我仗著與她熟絡,問及她的感情話題:“自陳納德將軍後,您好像一直獨處,寂寞嗎?後悔過嗎?或者說你很快就有了新的感情生活。”她說:“不是呀,我這輩子很幸福。我有很多風雨與共的朋友,而且我一直有個男朋友。”她指指頭頂,他就在二樓。說這話時,她臉上**漾著幸福。我麵前的陳香梅,走過世紀風雲,風采不減當年,情愛如故。我相信這樣一個女人的愛情應是一壺陳年老酒,其味醇厚悠長,散發著生命珍貴的濃香。
她的男朋友是位著名飛機工程師,曾為中國的地鐵、機場出謀劃策。我欣喜地說:“哎呀,我還不知道呢,我要上去瞧瞧!”她神秘地笑著,我側臉望著她,難得看到的一張如此生動無比的臉,不禁歎道:再風光的女人畢竟還是女人。
陳香梅一路走來,滄海桑田,風風雨雨。她說:“每個人對過去都會懷舊,不過我覺得眼光和思想都要朝前走,要有創新。”她坦言人生有許多遺憾,有許多機會沒有好好把握,有許多願望沒有實現。她為世界和平憂心忡忡,她說:“我現在看到的這個世界啊,大家都為戰爭煩惱,不管是中東,或者是非洲,戰事連連,難民到處都是。我覺得大家今後能夠為和平努力是非常重要的。這是永遠都做不完的事,你看現在伊拉克,說是戰事已經結束了,可是美軍每天都有死亡,我為他們的家庭非常傷感。”她陷入沉思。
我望著她的照片,感慨當年:“您那時候太迷人了,尤其身著旗袍穿梭於政治舞台,真是中國人的驕傲。”她回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其實女人越老越有魅力。”
我在閑聊中驚訝地發現:她居然每天堅持跳繩!每次可以跳100~200下,每天保持跳500下。直到我與她握別的那一刻起,我的腦子時常浮現出一位遲暮女人跳繩的弧度。
我想曆史對於年青人來說,不是越來越遠,而且是越來越近。而一個女人的政治光環,對於歲月而言,不是因為耀眼而美麗,而是因為心靈的真實而生輝。走近她,便是走近曆史。
生於憂患
1925年農曆五月初五,這天是中國傳統的端午節。一陣響亮的啼哭聲從北京協和醫院的產房中傳出來。在醫院走廊上焦急地等待、盼子心切的父親聽到這中氣頗足的哭聲欣喜不已,他想:這回該是個兒子吧。結果他卻失望了。他的第二個孩子依然是個女孩。他大概沒想到這個哇哇大哭、使勁踢蹬的小女孩日後的人生軌跡會是那樣的起伏跌宕、充滿傳奇色彩。
外祖父給這個端午節誕生的小女孩取名為香梅,外祖父認為,隻有經得起風霜雨雪的花才能開得豔麗,隻有經曆過艱難困苦磨練的人生才能顯示珍貴。外祖父還給她取了一個小名“寶寶”,並對她疼愛有加。
陳香梅出身於書香門第。父親陳應榮年少出國,在英、美受教育,獲英國牛津大學法學博士和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哲學博士學位,回國後當過教授、編輯、外交家;母親廖香詞也在英、法、意讀過書,讀的是音樂和繪畫。陳香梅的外祖父廖鳳舒與廖仲愷是親兄弟,當過駐古巴公使和駐日本大使。
陳家共有六個女孩,陳香梅排行老二。她從小喜愛文學,還不滿5歲就開始“啃”大部頭《紅樓夢》。在外祖父家,她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那時中國正處於兵荒馬亂的年代,她的青年時代是在戰亂中度過的。
1937年“七七事變”後,她隨全家流亡香港。在香港,母親因病去世,當時父親遠在美國任職,年僅15歲的陳香梅和姐姐成了家裏的主心骨,照顧年幼的四個妹妹,挑起了家庭的大梁。1941年冬,日軍占領香港,她和姐姐帶著妹妹們跟隨大批流亡人群跋涉幾千裏,輾轉澳門、廣州、桂林、重慶,逃難到了昆明。逃難途中,她和姐妹們擔驚受怕,吃盡了苦頭。她親眼目睹了中國四分五裂,內憂外患,民不聊生的情景。那時她便在心中鄭重祈願:將來隻要我陳香梅稍有所成,定要替苦難的中國人作些貢獻。
在美國工作的父親聞知她們姐妹的情況後,便安排她們六姐妹去美國,隻有陳香梅拒絕了。她說:“我不能在祖國受難時離開她。我要工作,要盡我對祖國的責任”,沒有親人的陪伴,她孤身一人留了下來。
也許命運對她不公,讓她過早地品嚐太多的苦難辛酸,這是否是她以後波瀾起伏、痛樂交錯的人生的征兆呢?然而,她是香梅,“不經一番冰霜苦,哪得梅花放馨香”。
情長路更長
這個傳奇女子的感情世界也是豐富多彩的。她與美國飛虎領袖、美國第十四航空隊司令陳納德將軍的一段中美姻緣,成為曆史佳話。雖然這段甜蜜幸福的姻緣隻有短暫的十年,雖然距今已過去近半個世紀,但隻要一提到與陳將軍的婚戀史,陳香梅仍覺得有說不完的深情。
時光倒流到半個多世紀前。那年陳香梅19歲,正是花樣的年華。她在昆明大學畢業後,與所有同期畢業的同學們一樣,也麵臨著擇業的考驗與期待。在當時“畢業即失業”的現實中,有兩家報社向她伸出了歡迎的雙手,就這點際遇,她已讓她的同學們羨慕不已了。然而她卻並不滿足於此,她想飛得更高更遠,因為她的飛翔之翅已在艱難歲月的打磨下變得堅實而有力。
當時抗日戰爭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中央通訊社昆明分社急需找一個既有國學根底又懂英文的年輕記者進行戰地采訪。由於她有著良好的中英文功底,被朋友引薦到了時任中央社昆明分社的主任陳叔同麵前。論能力,陳香梅自然是沒問題,但是,她是一個女孩,而中央社還沒有錄用女性記者的先例呢。一時,陳主任犯難了。陳香梅可急了,她激動地說:“陳主任,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匹婦何能無責?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今天的中國,今天的中央通訊社為何還要對女性設置樊籬呢?從香港淪陷後,我們姐妹流亡幾千裏,來到了昆明,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做一名戰地記者,為抗日出一份力。”
陳主任隻得點頭:“那就先試試吧。”
一切從頭開始,從中央通訊社第一位女記者做起。她不再談家庭的背景,不再談苦難的經曆,一聲不吭,埋頭工作,廢寢忘食。她從最基本的工作做起,並努力鑽研采編技巧,虛心向同行學習采訪經驗。她要證明巾幗是不讓須眉的。她躍躍欲試,很想大展一番身手,可是總編總不對她下達采訪令。
機會終於來了。一天,總編叫來了陳香梅:“從明天起,你接受采訪任務。第一項任務嘛——你去采訪美國第十四航空隊司令陳納德將軍,他明天會在總部開個新聞發布會。”在當時的昆明分社,陳香梅的英文功底比其他人都好,再加上她各方麵的素質都不錯,她自然成為采訪陳納德將軍的最佳人選了。
可是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得不再一次發問:“陳納德將軍?”
在當時的國人心中,陳納德這三個字可是如雷貫耳的。陳納德將軍是美國人,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曾在美國召集一百多名飛行員和機械人員,三百餘文職人員組成美國空軍誌願隊,來華協助訓練中國空軍。中日正式宣戰後,空軍誌願隊改名為十四航空隊,與中國空軍並肩作戰,幫助中國人民打擊日本侵略者。由於陳納德及戰友們作戰勇猛,一時間屢創佳績,日軍節節敗退,陳納德被譽為“飛虎將軍”。
在此之前,陳香梅對陳納德的大名早有所聞,對他甚是仰慕。是嗬,飛虎將軍陳納德,在當時的中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翌日,陳香梅在兩條小辮上紮了兩隻黑底白點的蝴蝶結,脖子上係了條雪白的圍巾,左手中指上戴上了母親留下來的鑽戒,一襲得體又合身的旗袍把她嬌小玲瓏的身段襯得更是婀娜多姿。帶著青春和亮麗,帶著自信和激動,她趕往美國第十四航空隊總部。
當她出現在會議室的門口時,嘈雜的會議室頓時變得寂靜無聲,所有男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她。
她有點局促不安了。
會議室的一扇門打開了,一個高大威嚴的美國軍人在幾個中、美軍官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會議室鴉雀無聲。陳納德威嚴沉穩地掃視全場後,以渾厚的美國南方腔向大家致意:“早上好,先生們。”然後,他又看了一眼陳香梅,接著說道:“以及女士!”
陳香梅笑了。
莫非這是上天的安排?他們就這樣相見了,也許他們當時根本就不會想到有一天他們的生命會交融在一起。
時隔五十多年後,談起對陳納德的第一印象,陳香梅說,她覺得陳納德“非常英俊,並且很有抗日精神”。但那個時候還很單純,“根本就不會有”其他的感覺或想法。
從第一次采訪開始,陳香梅就專門負責報道美軍和飛虎隊方麵的消息。她連連在報紙上發表了不少頗有分量頗有特色的陳納德和飛虎隊的特稿,令主編和同行們刮目相看。
陳納德也十分歡迎陳香梅這位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對他進行采訪。說起來,陳納德與陳香梅家人還是挺有緣分的。陳納德在美國時就認識了當時在美國工作的陳香梅的父親陳應榮,陳應榮向他介紹過自己的妻女。陳應榮甚至還托他照顧他的女兒們。而陳香梅則對陳納德和他的飛虎隊所建立的偉績讚歎不已,對陳納德這個英武的美國軍人的氣魄與膽識非常欽佩。陳納德像一塊磁石一樣吸引著她。
抗戰勝利後,陳納德回到美國,1945年8月,陳香梅從昆明調到上海工作。命運的安排有時真是撲朔迷離,轉眼間,他們天各一方。然而,中國有句俗話說得好:有緣千裏來相會。不錯,就在這年年底,陳納德又回到中國,他想到上海成立民航空運隊,與陳香梅在上海再度相見。
在上海,他們的戀情迅速發展。陳香梅說:“那個時候他非常努力地追求我。”
可是當時他們的戀情遭到了陳香梅的父親、繼母以及外祖父、外祖母,還有朋友、同事們的反對。“那個時候大家對於國際通婚還是不大認同的。”當時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他們的戀情。為了阻止女兒與陳納德的婚戀,陳香梅的父親從國外向她下達了最後通牒:叫她速去美國,否則將斷絕父女關係。其時,她的其他姐妹都已聽從父親的安排去了美國。朋友、同事們也都對她發出了善意的勸告。
可是陳納德就是陳納德。他不愧是善於領兵打仗的將軍,也對陳香梅的家人打起了“親情戰”。他“拚命地”與陳香梅的外祖父、外祖母聯係,還經常上陳香梅家裏作客,他陪著兩位老人圍爐品茗、聊天、打橋牌、搓麻將。他知道陳香梅的外祖父喜歡打橋牌,幾乎每個周六他都抽空到陳香梅家裏打橋牌,並且盡量“投其所好”,每次都成心輸給陳香梅的外祖父一一盡管他是一個橋牌高手。
在陳納德“攻打”外祖父和外祖母這第一條防線的同時,陳香梅也試圖和父母溝通,期望用一片真情感動父母,填平“代溝”,祈求獲得他們的恩準。她努力“攻打”著父母這第二道防線,全力配合他的婚姻之戰。可以說,在他們長達近兩年的愛情長跑中,是充滿傳奇色彩而又不乏浪漫情愫的。
那時的陳納德,追求他的女人甚眾,可他隻鍾情於天真、純潔的陳香梅。“他好像特別喜愛我那種純潔的女孩子,也許有這種心情。”陳香梅說。而對於那時的陳香梅,其身邊也不乏追求者,因為她的青春,她的智慧與美麗,不少傑出的異性向她頻頻示愛,然而她都拒絕了。她心中已裝著陳納德,哪還容得下其他人?
1947年12月21日星期天,在親友的祝福聲中,陳納德與陳香梅在上海舉行了簡樸莊重的婚禮。當年過半百的美國新郎挽著嬌美的中國新娘的手緩緩走進禮堂,所有的賓客一齊歡呼,鼓掌,人們將滿袋的紅綠紙屑撒向這對新人,祝福他們恩恩愛愛,天長地久。
他們切結婚蛋糕所用的刀是中國的薛嶽將軍所贈的一把日本武士刀,這把刀是薛嶽將軍在艱難的收複常德的戰鬥中所繳獲的戰利品。這沉甸甸的分量,他們心領並感激著。
蔣介石宋美齡夫婦送給他們的新婚賀禮是一對景德鎮的薄胎瓷皮燈和兩雙象牙筷子。筷子嘛,就是民俗中的討口彩:筷子快子。看到禮物,陳香梅直樂。
就在同一年,陳納德創立的中美合作的民航空運公司在上海成立。陳納德誌得意滿——事業與幸福他同時擁有。
此時的陳香梅沉浸在幸福之中,她終於找到了愛的歸宿。她決定做她美國丈夫柔順的傳統型中國妻子。她辭去了記者工作,專心專意任民航空運大隊月刊中英文編輯。盡管她很不舍新聞記者這一職業,可她願為自己的愛人作出犧牲。
1949年,陳香梅隨丈夫的民航公司撤離大陸,遷居台灣。她專事寫作,並協助他撰寫回憶錄《一個鬥士的自述》。他們生有一對可愛美麗的女兒,一家四口過著甜蜜幸福的生活。
1958年陳納德將軍不幸病逝。
年僅33歲的陳香梅成了新寡,她還得獨自撫養兩個女兒。
一千個春天的夫妻相處實在太短暫了,但是陳納德將軍給予她的愛,給予她的家園和天空,怕是別的女人縱有幾輩子也無法擁有,而她卻已足矣。將軍人走了,愛卻永存她的心間。
擦幹眼淚,她帶著悲傷與自信繼續前行。
另闖天地
陳香梅畢竟是陳香梅,她雖然以丈夫陳納德將軍為榮,卻不願倚仗於他的名聲,她要開創自己的天空。1960年,陳香梅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移居美國華盛頓。在這裏,她一切從頭開始。
初來華盛頓,她兩手空空,一無所有。沒有背景、沒有權勢、沒有錢財,甚至可以說已經沒有了青春,因為在中國人看來,女過三十天過午,一切都遲了。她有的隻是一雙不滿10歲的小女兒,有的隻是陳納德這受人尊崇的姓氏而已。可一切困難都嚇不倒她。纖纖玉指握成的拳頭雖然不大,但她立誌要在華盛頓,要在美國打出一片新天地。
她在喬治亞城找到一份工作,白天忙於翻譯,晚上教中文,另外她師從名師學習英文演講。她以個人經曆和中國問題為題,在全美巡回演講。她滿含深情地寫下了《一千個春天》,這是她的婚姻自述,記錄了她與陳納德將軍的傳奇愛戀。此書在紐約一出版即成了暢銷書,一年之內就銷了20版。
陳香梅以驚人的勇氣和毅力進軍政界、商界,終於大獲成功,取得令人矚目的成就。從肯尼迪到克林頓,先後8位總統都對她委以重任。
1963年,她受肯尼迪總統委任到白宮工作,成為第一位進入白宮的華裔。
1964年,她在華府參加支持高華德參議員競選總統委員會發起人,開始進入華人參政的主流社會。
1967年,她被尼克鬆委任為全美婦女支持尼克鬆競選總統委員會主席,並兼任亞洲事務顧問;尼克鬆獲勝後,她於1968年被任為共和黨行政委員和財務副主席。
1970年,她擔任飛虎航空公司副總裁,為美國航空公司第一位女副總裁;並加入美國大銀行,成為第一位亞裔董事。
1972年,她被選為全美七十位最有影響的人物之一。
1978年,她為裏根競選總統鋪路。
1980年,她出任白宮出口委員會副主席,並兩度被選為美國共和黨少數民族全國主席,是共和黨亞裔委員會主席。
1989年,布什總統上台後,她繼任總統府白宮學者委員會委員。
1991年,她出任美國國際合作委員會主席、美國內政部環保委員會委員、美中航運總裁。
她說:“雖然我以陳納德將軍夫人為榮,但我更以陳香梅個人能靠自己的努力而創造了自己的天空為榮,更以在白人的天下無畏無憂地和他們比高下為榮……”
說到幾十年的政界生涯,她說:“我比較喜歡裏根總統,他比較和善。很多人說政客很虛偽,但他是其中的一個例外;其次福特總統也是非常好的一個人。這兩位總統我是比較喜歡的。尼克鬆總統呢,我為他服務,也幫他競選做了很多事,但他是一個政客。雖然是他打開了中國的大門,可大家談起他的時候,一定談到水門事件,非常遺憾。”
她還是一位出色的作家,在奔忙於她的事業的同時始終不忘手中的筆。文學是她的鍾愛。早在擔任中央社記者時,她就出版了第一本散文與詩《遙遠的夢》和第一本小說集《寸草心》。赴美以來,著有《往事知多少》、《一千個春天》、《陳香梅的散文與詩》、《迷》、《追逸曲》、《春秋歲月》、《春水東流》等中英文著作四十餘部。她的最新著作有《陳香梅自傳》。
我翻動她一部部作品,感慨她的天空如此精彩無限。
我心依舊,我情依舊
陳香梅說:“在華盛頓那麽多年,除了為陳納德做一些紀念性事情,比如拍飛虎隊的電影、電視劇外,還為華盛頓成立羅斯福紀念館做了很多事。一個中國女人到美國來,能有機會為美國八位總統做事,每個總統都有不同的個性,交給我的任務也是不同的。我覺得人生很有趣。”
有人曾問陳香梅:“你是中國人,還是美國人?”她回答說:“我是中國的女兒,美國的兒媳。”她自稱是“半個美國人”。她愛美國,但更愛中國。雖然她在美國工作,但她無時無刻思念著大洋彼岸的故土,一心期盼能為故國的騰飛貢獻一份力量。
回顧1980年最後一天,一架飛機載著她飛越重洋,陳香梅回到了闊別31年的中國大陸。走下飛機,她呼吸著故鄉清新的氣息,淚水又一次濡濕了雙眼。這一次,她是作為裏根總統的特使秘密訪問中國。
1981年元旦,莊嚴的人民大會堂台灣廳擠滿了中外記者,陳香梅握住了一代偉人鄧小平的巨手。鎂光燈“哢嚓哢嚓”閃爍不停,記錄下了這曆史的一瞬。這也是陳香梅生命史上最輝煌的一瞬。作為炎黃子孫,她的歸家代表著持不同政見的一代中國人與中國大陸不可分割的血肉聯係。她激動地說:“我又尋到了我的根,我不再是浮萍。”
在她作為美國總統特使與鄧小平會晤之後,為了促進中美關係的不斷發展,為了促使海峽兩岸的初步接觸,她奔波於海峽兩岸,奔波於美中之間,在促成台胞回大陸訪問親人、兩岸貿易合作等事宜中,她積極地牽線搭橋,默默地擔當開路先鋒,其中辛酸隻有她自己知道。
她對生養哺育過她的中國一往情深,為中國的發展不遺餘力。她是中國海外交流協會顧問,中華全國婦聯名譽顧問,中國國家旅遊局特別顧問,陳香梅教育基金會董事長。她還是北京師範大學、沈陽東北大學等院校的客座教授。扶助教育那麽多年,她最感動的一次是將貧困山區的教師請到人民大會堂領獎。她說:“這些教師從來沒有到過北京,人民大會堂更沒機會進去。那一次我跟他們在人民大會堂一起吃飯,一起拉家常,感覺就像是一家人。”
不管社會給予她多少榮譽,但從女人的角度觀望女人,她更觸動我的是那顆女兒心。
她總是說:“中國是我的祖國,根之所在,血脈相連。”
她是中國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