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本書所講的快讀原理,既有一般的適應所有文字的快讀原理,又有具有中國特色的漢文快讀原理。因此,大有必要從文字學的角度來剖析漢文進行快讀的可能性和現實性。
大家知道,各民族都有自己的語言,但不一定會有文字。據1979年原民主德國出版的《語言學及語言交際工具問題手冊》記載,目前在世界上有5651種語言(其中1400種還沒有被公認為獨立的語言,有的是正在衰亡的語言,例如250種澳大利亞土著人語言和170種北美印第安人語言),其中70%沒有文字。每一種語言文字都有自己的來龍去脈,都有自己獨特的詞匯和風格。因而,在閱讀、理解和記憶的過程中,所遇到的問題也不可能完全相同。
現代的快讀法,是在歐美國家產生和發展起來的,他們的文字有一個共同特征——都是表音的拚音文字,單個字母沒有任何意義,隻有若幹個字母組合起來才構成單詞。這樣在閱讀時,由於符合認知心理學的組塊原則,有利於快讀的進行。
而中國的漢文字卻是與拚音文字截然不同的表意文字。那麽,漢語和漢字構成的閱讀材料能不能進行快讀呢?答案當然是非常肯定的:漢字不僅能進行快讀,而且更適合快讀。
我們知道,文字是記錄語言的書寫符號係統,是最重要的輔助交際工具。法國教育家丹·考斯特認為,文字作為記錄語言的符號具有兩重性,一方麵它是口頭語言的符號,起著第二信號係統的作用;另一方麵它也是一種獨立的表意符號,和口頭語言一樣,可以直接表達意思,而不必同口頭語言掛鉤。也就是說,文字既可“以形表音”,又可“以形表意”,既然是以形表意,當然就便於見形知義了。
而漢字在這方麵又有較拚音文字更強的優勢。漢字,作為漢語書麵語最小的表示符號,是以象形文字為基礎發展起來的表意文字,其最突出的特點是字形與字義的聯係非常緊密。
有的漢字形體直接反映意義,如“日”、“月”、“山”、“水”、“羊”等象形字,這些字在最早的漢字形態——甲骨文中具有明顯的直觀性,很形象地把事物的輪廓或具有特征的部分描繪出來。象形字在漢字總數中所占比例很小,隻有幾百個,但它是造字的基礎,是組成千萬個漢字的基本元素。
有的漢字是用記號指出事物特點,看到它的筆畫形態就可以知道它指的是什麽,仔細辨認它的結構,就可以明白它的意思,如“上”、“下”、“本”、“末”、“刃”等指事字,其中有些是純粹符號的指事字,有些是在象形字的基礎上增添指事的符號。
有的漢字是由兩個以上的字組成,把它們的意義組合起來,表示的就是一個新字的意義,讓人一看就可以體會出來,如“吠”、“尖”、“明”、“林”、“塵”等會意字。
有的漢字是由意符(也叫做形符)和音符(也叫聲符)兩部分組成的,意符表示意義範疇,音符表示讀音類別。如“問”、“糕”、“洋”、“猢”、“鯉”、“鯽”等形聲字,由於有表義的形旁,字形與字義聯係也很緊密,通過偏旁可以了解這個漢字所表示的事物的種屬範圍、材料等。
即使是象聲字,也是作為一個意義符號來構造的。例如“嘟嘟響”的“嘟”字,它是在“都市”的“都”的基礎上加上一個“口”字造出來的新字。“都”字本來就念“dū”,加上口字旁並沒有起什麽作用。原來口字旁是為了確定新造的字是一個象聲字,以便與其他讀“du”的同音字區別開來。這說明,對漢字來說即使是表音的字,也得加意符,使這個字有表意的功能。
以上用象形、指事、會意、形聲四種方法創造的漢字,占通用漢字的絕大多數;其中,僅形聲字就占通用漢字的90%左右。
形聲字是我們祖先根據漢語的特點,更充分、巧妙地運用文字固有的表音和表意兩種功能的偉大創造。形聲字由形符和聲符兩部分組成,這樣象形、指事、會意三種字都可以成為形符或聲符來組合新字,而且形聲字本身也可以作為一個部件(一般作聲符)去組成新字,所以它產生後能大量發展,成為漢字的主體。過去,國內外語言學界對漢字認識不足,總以為表意的漢字比表音的拚音文字落後,尤其對形聲字認識不夠,隻把它看作是向表音方向發展的一個重要的進步因素。
80年代後期以來,隨著漢字科學研究和計算機漢字信息處理技術的迅速發展,許多語言學家已經認識到漢字,尤其是形聲字的先進性和科學性。國外學者甚至認為,在21世紀,漢字將以其信息含量高,能產性強和表義精確的優勢成為世界性的通用語言。
早在20世紀20年代,我國心理學家艾偉就已研究過漢字的形、音、義三者之間相聯係形成的一些心理過程,主要結論如下:
漢字學習過程中,形義與形聲兩種聯結同時組成,但形義聯結較形聲聯結耐久;
對呈現的字形加以解釋所組成的聯結,較不解釋的耐久性高;
采用釋字法,不但形義聯結強而耐久,形聲聯結也較不釋字的聯結強而耐久;
聯結軟弱的字若長期不用,形聲方麵先行解體,然後方為形義,但不會完全消失;
形義聯結消失後,形聲聯結完全不起反應。
由此可見漢字的表意性在漢字認知心理過程中的重要作用。
漢字表意性強的特征,既可以使人們在閱讀過程中“見形知義”,也可以使人“因義知形”。這就決定了已經掌握這些漢字的人們,在閱讀時看到文字後可以直接在大腦中理解意義,而不必經過音聲轉化過程靠聽覺言語中樞進行理解,為加快閱讀速度帶來了極大的便利。這一點,我們在前麵已經分析過了。
漢字表意性強的特征,還能使人們在閱讀過程中遇到未掌握的漢字時根據字形推測字義。據測算,閱讀中碰到不認識的形聲字時,先看聲旁,再結合形旁去推斷字義,成功的概率在30%左右。因此,在閱讀過程中,少量偶然出現的生字對理解文意和閱讀速度的影響是很微弱的,這也給快速閱讀的進行提供了便利。
漢字作為漢語書麵語言的基本單位,是一種語素文字。
語素是語音和語義的最小結合體,是語言的原材料,不能單獨使用的純粹備用單位。漢字和語素有相當強的穩定對應關係,90%的漢字對應於漢語的一個語素,一般一個字代表一個音節,既是書寫單位,又是意義單位,構成一個認知單元;而且沒有語法上的形態變化,易於形成整體性認知。漢字的這種特點,使它在組成合成詞的時候保留固有的意思,有利於閱讀速度的提高和理解記憶的增強。
我們知道,漢字的絕對數量是相當大的,共計有80000多個,較全的字典收錄漢字達50000多個,但基本常用的則不足總量的1/10,即3500個左右,這些常用漢字和次常用漢字的構詞能力卻是相當強大的。《現代漢語詞典》中所收錄的56000多個詞就是由這4000個左右漢字(語素)進行組合構成的。因此,人們隻要掌握4000個左右的基本漢字的語素義,就可以對絕大多數的合成詞的意義達到無師自通,比較準確地推測出來。例如“涼爽”一詞,根據“涼”與“爽”的語素義,可以推測出這個詞的意思是表示“清涼爽快”,也就是口語中“涼快”的意思。而英語則不同,雖然字母隻有26個,但是由它們構成的現代英語詞匯已經高達4000多萬個。
再如,中國人民大學語言文字研究所傅興嶺、陳章煥主編的《常用構詞字典》共收常用漢字3994個,由這些字構成的詞、詞組、成語和熟語達90000多個,其中構詞量最大的“不”、“子”兩字,構詞量分別都在500個左右。
另外,據1976~1977年國家出版局等單位主持進行的一次大規模的漢字“查頻統計”說明,在抽查的2000多萬字的出版物中,所用到的漢字共有6335個,其中最常用字、常用字、次常用字三級合計共2400個字。這2400個字的出現次數累計占總字次數的99%以上。
漢字是語素文字,在閱讀漢字構成的文字作品時,人們通過單字的外部輪廓能立即感知字音和字義(或字義範圍),並在文字信息的引導控製下,能在瞬間完成聯字成詞的小過程,完成對詞義的感知,這也就大大簡化了“解碼”(理解語義)的過程。顯然,漢字這種語素與文字關係緊密、構詞能力強、常用字特別集中的特點,也為快讀過程中快速理解文意提供了良好的便利條件。
漢語的語素與單純詞有很強的對應性,單音詞是製約著漢語詞匯所有問題的根本因素。單純詞結構上具有高度的穩定性;是語義表達和運用的最小單位;作為語素,構詞力強,為漢語許多詞匯成分的詞根;在實際使用中又是常用詞、高頻詞。
英語也有構詞素,但構成成分不同。漢語的詞根詞素必須是單節的。而英語對於詞根詞素的理解有兩層含義:一種是嚴格地把詞根看作單音節的原始意義單位,這種詞根跟漢語有異曲同工之妙。如sun(太陽),它既可以單獨成詞,也可組合成複合詞,如sunbath(日光浴)、sunbeam(日光)、sunbird(太陽鳥)、sunbonnet(遮陽帽)、sunburnt(曬黑的)、sunflower(向日葵)、sunglasses(太陽鏡)、sungod(太陽神)、sunrise(日出)、sunset(日落)、sunshade(陽傘,遮陽)、sunlight(陽光)等等。然而應該指出的是,英語中這種複合詞數量十分有限。遠沒有漢語那麽多,不是英語詞匯的主要組成部分。另外,並非所有的詞都能像sun或漢語中“日”字那樣組合成100多個詞組。在下麵的這些詞語中,漢語的“日”字表現出相當靈活的組合方式和極強的組合能力:“日光浴”、“日新月異”、“日月經天、江河行地”(以上分別為雙音詞、三音詞、四音詞,甚至八音詞);“舊日”、“終日”、“日程”、“日月星辰”、“如日中天”(以上“日”字可前、可中、可後,還可出現在四字成語中);“當日”(同詞異調異義);“即日”、“集日”、“吉日”(同音異形異義詞);“見日”、“間日”、“艦日”(同音同調異形詞);“黃道吉日”、“誇父追日”“舜日堯天”(典故詞語)。
另外一種是把同根詞共有的、可以辨認的那部分看作是語素,這部分不一定是單音節詞。如詞根soci(社會、社交、聯合),可通過詞形變化派生出不同類型的詞。如:sociable(長於社交的)、social(社會的)、sociability(社交性)、socialist(社會主義者)、sociality(社會性)、socialization(社會化)、socialness(社會性)、socialize(使社會化)、society(社會)、sociology(社會學)、sociologist(社會學者)、sociography(社會論)、sociogeily(社會原始學)、sociopolitical(社會政治的)、sociocentric(以社會為中心的)、sociocultural(社會文化的)、social—service(社會公益)、associate(使聯合)、association(聯合)、consociate(使結合)、dissociate(分離)、unsocial(不善社交的)等形式。在這樣的派生詞中,詞根表示主要的基本意義,同族詞派生出多種意義,隻要了解詞根,派生詞就可以輕易地辨認出來。英語通過在原詞根詞素上附加前綴或後綴構成詞的各種形式,來表示新的詞語意義,這種方式不如漢語複合構詞方法那樣簡潔明快。這種區別還可以在漢語和英語的縮寫詞或首字母連寫詞(initialism),或首字母拚寫詞(acronym)中得到驗證。如“歐洲經濟共同體”,簡稱“歐共體”,the European Economic Community,縮寫成EEC,首字母連寫詞讀作[i:i:si]。分開看,“EEC”隻是字母,不代表任何意義,既不是詞又不是拚寫,要是不知所指照樣茫然不解。可“歐共體”則判然不同,所貯載的信息比“EEC”要大,獨立為根,合成表詞,言簡意賅,一見而知。即使不知全部所指,也能從字麵上猜出大概。
下麵再來看看英語中的多音節詞,也是挺有趣的。漢語中的多音節詞,絕大多數為複合詞,其中的單個詞素都能獨立地表示意義,複合詞往往就是詞素義的複合相加。而英語possibility和法語possibilite,分別由pos、si、bi、li、ty和pos、si、bi、li、te五個音節合成。其中的每個音節都無法單獨成詞,不表示任何意義,隻有按照音節組合規律連起來才能夠表示“可能”這個意思,日本學者金一田博士曾舉例說,“症”、“失”、“語”,組合成“失語症”。日本小學生初見就很容易猜到是什麽意思。但英美人中,中學生碰到aphasia並不見得那麽容易理解,不解釋就不知其義。其原因就在於漢字“失語症”拆開後,可解性、直觀性都很強,不用借助詞典也能看出個大概。可英語a、pha、si、a,四個音節,每個音節並不能具體指向某個意義,更不能由音節的相加來找到意義相加的軌跡,再看漢語中的“水”字,以它為基礎可以組合成“潮水”、“淡水”、“汗水”、“苦水”、“淚水”、“墨水”、“奶水”、“泉水”、“聖水”、“冰水”、“溫水”、“熱水”、“順水”、“逆水”、“死水”、“甜水”、“雨水”、“溪水”、“水彩”、“水分”、“水粉”、“水患”、“水力”、“水利”、“水流”、“水準”、“水平”、“水工”、“水鄉”、“水性”、“水源”等許多詞,而英語和法語則無法這樣靈活組詞。water、eau是基本詞根,在要表示“汗水”、“淚水”、“墨水”、“奶水”、“雨水”、“潮水”等意義時,就得寫成sweat、tear、ink、milk rain、tide和sueur、pleurs、encre、lait、pluie、maree。這些詞都與water、eau在拚寫上沒有任何聯係,而用了完全不同的字母來表達。
漢語中無論是最初意義還是後來的轉義一般都能從漢字的形體上找到,漢字的字形保留了一個詞的意義的最初狀態,而正是這個初始的詞義狀態成為這個詞的派生詞的詞義繁衍的生長點。
正是因為這個特點,人們才可以在僅僅掌握了兩三千個常用漢字的基礎上,就能夠比較順暢地閱讀各種書籍。顯然,這也是我們提高閱讀速度的便利條件之一。
漢字的字形是由漢字的部件拚合組裝而成的。漢字多達八萬多個,但組成這麽多漢字所用的部件卻是有限的。對《辭海》和《信息交換用漢字編碼字符集·基本集》所收的16339個漢字進行分析統計,末級部件僅為675個。對每一個具體漢字來說,知道它所用的部件和部件組合關係(位置、數量、結構、層次、重心等),也就記住了這個漢字。
漢字作為拚形文字,是若幹不同的部件的動態組合描繪。字形是含意的書麵代號,字形的可分可合,應當是含意單位也可分可合的某種流露。“小”加上“土”為“塵”,“火”拚上“土”卻為“灶”。
在漢字當中,大量的同音異義的語素,大多是用不同形狀的字來表示的。有些同音字用不同的形旁(意符)來加以區別。例如“袋”、“岱”、“貸”、“黛”、“玳”等字。有些同音字,則不論形旁和聲旁都不同,例如,“待”、“怠”、“逮”、“傣”、“呔”等字。
不管形旁或聲旁相同與否,漢字同音的語素從字形上看都是有明顯區別的,閱讀中碰到同音異義的語素或詞絕不會發生混淆,這就給閱讀帶來相當大的方便。
語言學家趙元任先生用同音字寫成的《施氏食獅史》,非常鮮明地證明了這個問題。
施氏食獅史
石室詩士施氏,嗜獅,誓食十獅。氏時時適市視獅。十時,適十獅適市。是時,適施氏適市。氏視十獅,侍矢勢,使是十獅逝世。氏拾是十獅屍,適石室。石室濕,氏使侍拭石室。石室拭,氏始試食十獅屍。食時,氏始識是十獅屍實十石獅屍。試釋是事。
上麵用漢字寫的短文,具有中等文化水平的人一看就明白。而如果用拚音文字來寫上麵同樣的短文,那麽,即使是大學中文專業畢業的人,也會如同進了諸葛亮的八卦陣,短時間內無法得其要領。
Shī shì shí shī shǐ
Shí shì shī shì Shī shì, shì shī, shì shí shí shī。Shì shíshí shì shì shì shī。Shí shí, shì shí shī shì shì。Shì shí, shì Shī shì shì shì。Shì shì shí shī, shì shǐ shì, shǐ shì shí shī shì shì。Shì shí shì shí shī shī, shì shí shì。Shí shì shī, shì shǐ shì shì shí shì。Shí shì shì, shì shǐ shì shí shí shī shī。Shí shí, shǐ shǐ shí shì shí shī shī shí shí shí shī shī。Shì shì shì shì。
這個例子就證明了漢語無法全部采用拚音文字的關鍵之所在。同時,這個例子也生動地說明,我們在閱讀漢字寫成的文章時,是完全可以擺脫讀音的限製,而直接靠視覺來辨析字義和理解文字內容的。這一點,正是漢文快速閱讀法之所以能單憑視覺中樞來感知和理解閱讀材料的關鍵。
同時,除文字個體的外部輪廓差異明顯外,漢字這種方塊字的宏觀係統和輪廓內的結構係統也十分健全,即使存在一些形近字組,但完全可憑借清晰的宏觀背景的襯托和內部結構的辨析兩個渠道來判讀形近字以避免混淆。
漢字起源於圖畫。它借助於帶有繪畫素質的線條來構成。殷商時期的漢字是近似圖形的字塊,到周秦時代又演變成圓形字塊,隸變以後的漢字是方形字塊。現在,又有“外方內圓”的說法。
最初,“山”的字形是聳立之形,“水”的字形是穿流之狀,鳥獸蟲魚之字,作或仰或俯、或立或臥、或飛翔奔馳之貌,無不表現生命和情態。這些象形字是漢字的基礎。漢字依靠幾百個象形字組合成幾萬個形聲字、會意字和指事字。從這些字中仍能窺視其圖形文字的奧秘。即便是有的簡化漢字,也全部或部分地保留了圖形文字的這一特點,為漢字認知的直觀化、聯想形象化提供了前提。
漢字群幾乎每一個都是形、音、義的統一體。若幹個漢字書寫、印刷排列在一起,顯示出一種整齊有序的劃一性。圖形文字的這一特點,為漢字認知的整體化提供了基礎。
漢字是一種方塊的圖形文字,一字一方塊,整體的構形呈二維平麵,一個字仿佛就是一個畫麵;字的結構成分均衡而巧妙地組合分布在畫麵裏,有著穩定、和諧而又靈活、美觀的效果。這些方塊的圖形是以式樣不同的基本筆畫,按一定的數量(如幾點、幾橫、幾豎等等)、度量(如筆畫的長短、出頭與否、封口或不封口等等)、空間配置(如左右、上下、內外等等)構成一些偏旁部首或其他結構單位,且由這些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單位按一定的布局,組合搭配成字的。漢字的構形千姿百態,在一個方塊裏,各個部件可以魔術般地組裝。一個漢字的構造就是一種建築,包含著美學和力學。這使漢字既能顯示文字符號係統特色,又能作為藝術品供人欣賞。這種圖形似的特性,為漢字認知提供了藝術化的條件。
漢字這種以平麵作為信息分布形式的特點,避免了拚音文字呈線形分布的弱點,在平麵之內筆畫的組合樣式富於變化,天地廣闊,顯示了信息含量大的優勢。對此,文字學家認為:“漢字字形多姿多彩,各有各的模樣。閱讀時,字形差別比較明顯,視覺分辨率較高,有益於提高閱讀速度和節省視力。”
漢字以方塊作為布局的原則,與線形拚音文字相比,還能大幅度地節省篇幅;不論橫寫,還是豎寫,每個字的書寫長度和印刷長度都要比拚音文字短。詞語數量相同的文章,用漢字排印要比用英文、法文、德文、俄文、阿拉伯文等拚音文字排印,在長度上都要小得多。請看下麵這段話漢字和英文兩種文字的排印長度。
因為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所以,我們如果有缺點,就不怕別人批評指出。
If we have shortcomings, we are not afraid to have them pointed out and criticized, because we serve the people.
在聯合國,用規定的五種工作語言印製的相同內容的文件中,漢語的文本從來都是最薄的。
在20世紀70年代,一些海外學者曾做過漢字與英文、德文閱讀速度的對比試驗,結果發現:中文默讀比英文、德文默讀速度都快。
中國海外交流協會副秘書長丘進博士在撰文論述漢字的優越性時寫道:“中文是世界上最簡捷的語言,表達同樣的意思,中文字數最少,即使是用現代漢語,也隻相當於英文的70%。聯合國文件的各種語言文本中,最薄的那一本一定是中文本。在閱讀速度上,讀中文的速度通常是讀英文的1.6倍。筆者做過測驗,準備兩篇對自己是同樣難度的中文和英文文章(本人當然更熟悉中文,所以,英文那一篇在實際上要容易些),用速讀法去讀,了解一頁文字的大意而不出大錯,英文需要20秒左右,中文最多隻花一半的時間。如是寫起來較短、讀起來較快的文章,用中文的效益就頗高了。”
波蘭專家科諾爾斯基仔細研究了同閱讀有關的思維過程後指出,大腦在接收拚音字母組成的詞語時得有一個條件:字母的組合應具有固定的位置,也就是要像課本上那樣,都得按一定次序從左到右地排列起來。哪怕是一個很熟的詞,如果把它豎著排成行,或者字母之間的間隔太大,那麽,人們就一下子理解不了。
與此相反,漢字構成的語詞或篇章,則不論是從左至右的橫排,還是從右到左的橫排,或者自上而下的豎排,都不會影響讀者的理解,這也是漢字方塊形書寫形式較拚音字母線形文字具有的顯著優點之一。
漢字的視覺優勢十分突出,這一點在運動狀態下尤其明顯。高速公路上的警示牌,漢字映入眼、腦極快,識別準確;而拚音文字則往往視線跟不上,誤識率高,需要反複提示。這是因為,從視覺生理上看,漢字正方形的輪廓,與人眼睛的視網膜中央小凹的視物聚焦廣度比較匹配,閱讀時可以減少水平掃描和回視,便於形成視覺整體性。這一點也給快速閱讀提供了便利。
我們在前麵曾介紹過大腦兩半球精神機能分工合作論,根據這一理論,科學家們普遍認為閱讀主要是由大腦皮層的言語視覺中樞、言語聽覺中樞和言語運動中樞協同活動的結果。言語視覺中樞和言語聽覺中樞以眼睛、耳朵為外周感受器,但這兩個中樞在大腦皮層上的分工是專門化的。進一步研究發現,這些和言語有關的中樞總是定位於大腦的一側半球,其中大約98%的人在左半球,隻有2%的人在右半球。如果言語視覺中樞或言語聽覺中樞發生病變或受到損傷,患者就會發生失讀症或失語症。
失讀症也叫字盲症,是因為言語中樞器質性病變或損傷而導致對書麵語言的理解發生困難。患此症的人,視覺功能正常,其他言語機能也健全(會說話、能理解他人的語言),但讀不懂文字的含義,或者能認識個別文字但不了解句子的含義。
在醫治失讀症的科研過程中,科學家們發現了漢字的獨特作用。請看李斌的一篇文章:
國外教育界近幾年頻繁地發現,許多孩子對字母文字不能適應,讀不出一個單詞,而這種孩子卻不是生理缺陷者或癡呆症患者。相反,其中部分人還相當聰明。人們把這些孩子的症狀叫“失讀症”。
日本從事語言研究的專家做了一個大膽的嚐試,他們對這些孩子用漢字進行教育,結果驚異地發現這些孩子對漢字的接受相當快,不再重現“失讀症”了。
為什麽失讀症患者對漢字不失讀呢?眾多的語言研究者認為:中國方塊字排除了語言字母這一媒介,它直接完成了外形和實質意義的統一,許多會意字、象形字更適合於人類從形象到實質的認識規律,縮短記憶的周期。從生物學的角度理解,中國的方塊字在視網膜上適應了圓形的視網膜,使人有一種清晰適應、容易接受的感覺。長期接受漢字教育,能培養構思狀物能力、識別能力(開發右腦潛力)、接受能力、聯想能力等等。
無獨有偶,美國科學家在醫治失讀症時,也對漢字情有獨鍾。請看1993年在《華聲報》發表的短文:
漢語可治失讀症
美國科學家正在進行一項用學漢語的方法來治病的轟動性試驗,被試驗者是美國費城一位“失讀症”少年患者。根據傳統理論,隻要大腦左半球語言中樞受損,就有可能發生失讀症,不管其人是哪個國家、哪個種族的人。但有關最新研究發現:歐美人使用的是拚音文字,他們記認字音和字義所使用的僅僅是大腦左半球;而使用漢字的中國人,則是左半球記認字音字義,右半球記認字形。
據此,費城的心理學家先教這位少年學漢字,接著在一張紙上,上行寫英語句子,下行寫同意思的漢語句子,要病人看著漢字讀出英語句子。例如:
上行寫“This is a book”,
下行寫“這是一本書”。
病人便看著“這是一本書”念出“This is a book”。
試驗結果,患“失讀症”的這位少年毫不費力地把英語句子念出來了。這表明,漢語在這種治療中起到“喚醒”英語的作用。要想完全恢複英語閱讀能力,還需要通過不斷地“喚醒”來刺激受損的大腦。
上麵的這些實例中,兩個不同國家、不同種族、使用兩種不同語言和拚音文字的人都用漢字在治療失讀症過程中取得滿意效果的事實,無可爭辯地證明了漢字確實是一種能充分發揮大腦左右兩半球功能的文字,用左半球識記字音字義,用右半球識記字形,有利於挖掘人類形象記憶的巨大潛力,符合人類思維從形象到抽象,從現象到本質的認識規律。
丘進博士還在文章中介紹到:
美國人口學家經過分析研究後認為,中國人的智商普遍超過歐美人和日本人,其原因多半與學漢字有關。拚音文字隻表音不表意,在大腦中便隻反映於左腦,而漢字是拚形文字,既表音又表意,同時反映於大腦的左右兩部,形象分析能力更強,更有利於充分發揮人腦的功能。日本教育學家則發現,漢字是幼兒最容易了解和熟悉的文字。三歲的幼兒,根本無法記住假名;但是,如果是表示他們所知道的事物的漢字,卻沒有記不住的,甚至智能發展遲緩的幼兒也幾乎沒有問題。
漢字的四種結構(象形、指事、會意、形聲),多與事物的形象或思維的想像有關,在大腦裏同時激發和鍛煉形象思維與抽象思維,因而學中文的人往往數字概念較強,運算速度較快。中國人學英文,自然而然地采用圖形處理的方式記憶英文單詞,錯誤率反而比英美人低,在美國留學的外國人中,中國人普遍被認為數學好、英文好,這恐怕與漢字的基礎不無關係。
此外,漢字閱讀心理學還表明,在閱讀漢字時,可能有雙重神經通路。一條神經通路與拚音文字相同,是以語音聽覺表象為中介,對語音、語義進行綜合處理的。另一條是漢字特有的,是不以語音聽覺表象為中介的。這說明漢字認知除了“語音轉錄”(形——音——義)方式外,還有一種“相對獨立的‘形——義’聯係方式”,這是漢字信息處理的特點和優點。
正由於漢字是一種接近人的內部語言的再編碼文字(不同於拚音文字是外部語言的再編碼),所以便於“意會”。
大家知道,我們中國除了普通話這一全民族共同語外,還有北方方言、吳方言、湘方言、贛方言、客家方言、閩北方言、閩南方言和粵方言等八大方言。這些方言十分複雜,語音和詞匯差別很大,同一個字,在不同的地區有不同的讀音,同樣的事物也有不同的名稱。但是,任何方言區的人在閱讀漢字構成的文字資料時,理解上並沒有困難,這顯然同漢字閱讀心理上的雙重神經通路有直接關係。舍此,對以上不同方言區的人均能通過漢字閱讀和理解這一現實就很難理解。
漢字是人體大腦兩半球協同活動的產物。沒有兩半球的共同參與,是不會形成既有抽象性、又有形象性,既能表音、又能達意的,雙向多重聯想式的漢字的。同時,漢字認知與大腦左右兩半球均有關係。根據漢字形、音、義不同的聯係方式,大腦對漢字的認知操作就形成了兩套不同的編碼方式:
一種叫做聲音編碼方式,即對視覺呈現的字形,先要通過語音處理,然後才能達到對字義的理解,其神經通道是:視覺中樞→語言中樞→聽覺中樞→記憶中樞,這種編碼方式屬於大腦左半球的功能。
另一種叫做形態編碼方式,即從字形直接到達對字義的理解,中間不經過語音環節,其神經通道是:視覺中樞→記憶中樞,這種編碼方式屬於大腦右半球的功能。認知漢字時,大腦兩半球分工合作。這是漢字字形整體輪廓既直接表音、又可直接達意、字形表音之後又可表意、字形直接表意後又可聯想到字音等特點造成的。
複腦文字的特點突出表現為:雙向多重聯想的寫意性;形象思維與抽象思維的相協性。它反映了中國人更注重綜合、平衡,強調相似性、善於把握事物的不變關係的思維特點。它的優勢在於能調動大腦兩半球共同參與到認知過程中,得到兩半球功能均勢發展的結果,從而提高人類的智商。在發展語言的同時,發展了思維。同時,在漢字認知過程中,詞符可跨越語言區直接進入思考區,使認知獲得便捷性價值。
既然如此,我們每日每時都在使用漢字的中國人,更應該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把它應用於快讀中去。我們進行快讀訓練的重要內容之一,就是開發大腦右半球的形象記憶和形象思維的潛力,使之與大腦左半球的抽象記憶和抽象思維的優勢結合起來,這樣就會產生1+1>2,甚至1+1>10的效果。
漢字除了自身的上麵五種特性之外,漢字與漢語之間又具有一致性、適應性和相互促進性。方塊漢字與漢語單音節表示語義單位的特點完全一致。從“字本位”的意義看,學習漢字就是習得漢語。漢字是高度適應漢語的。這不僅表現為對漢語眾多方言的適應性,也表現為對漢語語音變化的適應性,更表現為對漢語語法的適應性。漢字在記錄漢語的同時,還起著淨化漢語的作用,使書麵語簡練、生動、優美;同時,通過對書麵語的學習、欣賞,也不斷規範、純潔口語。解放後,對語音、文字的整理、規範及簡化漢字的公布使用,都是現代漢語對漢字的健康發展所做的推動工作。
綜上所述,漢字的優勢很大,能貫古今,通四方,信息量大,它作為一種信息載體,是中國文化的微縮係統,反映了民族文化的底蘊。雖存在多音多義字、同音近音字多,初學寫字較為繁難等缺點,但從總體上說,漢字功能齊備且無形態變化的累贅,並適應現代漢語和信息化時代的要求。因此,人們公認:“漢字是科學、易學、智能型、國際性的優秀文字。”
漢字的以上五個方麵的特點,無疑會使其在閱讀心理方麵較拚音文字具有相當大的優勢,使漢語書麵語在感知、理解的各個方麵都有較高的速度和效率,能夠實現閱讀速度、理解速度、記憶速度的協調發展,十分有利於快讀的進行。
我們還應該知道,在計算機的文字輸入方麵,漢字也日益顯現出拚音文字無法比擬的優勢。在鍵盤輸入上,拚音文字通常隻有一種輸入方法,而漢字的輸入法已經有好幾百種之多,大有“萬馬奔騰”之勢。因此,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習慣和需要任意挑選,甚至還可以發明更適合自己的輸入法。這當中的境界,真可謂千變萬化,其樂無窮。在輸入速度上,漢字的錄入速度也高於拚音文字的錄入,而且聯想能力很強,對提高計算機學習能力大有益處。特別是對近年來取得突破性進展的語音輸入,漢語就更顯示出其獨特的優勢,因為它的一個字隻有一個音節,最多隻含4個音素,聲調明晰,差別明顯,分辨性強;而拚音文字的情況,就要複雜和困難許多。由於這些和書麵語言——文字的閱讀關係較遠,我們就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