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老師

人生旅途誰無師？

我上過小學，又讀過兩年初中。15歲那年告別學校，小小年紀便闖**天下，做工、當兵……在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得到過別人的教誨。我有許多許多的老師。珍藏在我心的深處的老師群象裏，要數地，形象最為清晰。

那一年，我10歲，考進了離家十來裏路的石狗灘完小。這是一所在我們那一帶山鄉頗有名氣的學校。走進這所學校，對一個山村孩子來說，如同闖進了一片新的天地。老師們一個個熱情奔放。我忘不了我的語文老師吳滿華講課時神彩飛揚的神態。他一臉絡腮胡子，生氣的時候，嚇人；高興的時候呢，又很愛人。這些老師中，最活躍的，是他——顏家蔭老師。他教算術，教音樂，教美術，是一個多麵手。風琴踩得好，歌也唱得不錯。他的哥哥是著名的畫家、書法家顏家龍。受其兄的影響，他的畫也畫得不賴。他在同學中組織了一個課餘美術小組，把我也吸收了進去。我學畫鯉魚，學畫公雞，興致極高。

一晃，近40年過去了。我已是半百之人，老了。我的老師，當然就更老了。家蔭老師已退休好幾年了。但這些年裏，我常接到他的信，或是把他後來的學生推薦給我這個他以前的學生，或是熱心地介紹某一個文學愛好者來與我相識。他一直在盡一個老師的職責。他一刻也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老師。

最近，又收到他的來信。說他正在為農村的孩子們做一件事，編一本《農村學生作文100例》。這是他40多年語文教學的結晶。40多年來，他一直在鄉村學校任教。這40多個春秋寒暑裏，他教過多少學生？這些學生裏的多少作文，傾注了他的心血？他以此點燃了多少學生智慧的火花？農村的孩子，學習、生活的環境、條件，比城裏的孩子苦，因而，成才就更難一些。我的家蔭老師深諸此道，在他人生的晚秋裏，為農村的孩子們搭一條梯子。他有一顆如同夕陽般燦爛的師心！

在人生的旅途中，有一字之師，一事之師，一時之師。而家蔭老師，卻是我永遠的老師！

（原載《湖南教育報》1995年3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