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牛的日子

百色一些壯鄉要過“牛魂節”的。

在壯人眼裏，牛是家中一寶。牛溫順聽話，勤勞善良，任勞任怨，養牛的人家，無不把當作家庭成員看待，專門給它建窩棚，每天草料不斷。農閑時，還讓家中的老人或小孩將它帶到田野裏去，給它吃鮮嫩的青草，在水溝或水塘裏洗澡，一去就是一整天。

因為，牛是一位天神。傳說，玉帝為了給人間綠化，便派牛王來到人間，為類種草。按玉帝的要求，牛王必須每走三步就撒一把草種，但也許牛王聽錯了，隻走一步就撒了三把草，所以使得人間草比禾苗還多。玉帝一怒之下，便把牛王發配到人間，專門吃草。牛王到了人間，就不是牛王了，而是一頭普普通通的家畜了。它一年到頭以草為食，從不與同類爭鬥，也不傷害人類，還給人們耙田種地。出於對牛的感激，壯人在農曆四月初八，即牛王誕辰的那天，設“牛魂節”（又稱“牛王節”），專門祭祀牛神。

那一天，牛是主角，牛是寵兒，牛可以休息一整天不用幹活。一大早，主人便叫小孩把牛帶到田邊或山岡上去，讓牛吃草，還叮囑小孩不能對牛叱罵鞭打。趁牛出欄的空隙，主人趕緊對牛欄進行修理，清除欄內糞便，還撒上石灰消毒。牛回來了，主人還給它疏剪毛發，抓牛虱，治傷口。此後，就準備節日的晚餐了。

晚餐很豐富。主人在中午時就殺了雞，宰了鴨，接著還釀製甜酒，蒸五色糯米飯；到了傍晚，就開始煮飯菜了。炊煙燒得很濃，鍋碗瓢盆碰得特別的響，剁砧板的聲音比以往多。小孩最好動，屋前院後到處串，還不斷地從廚房裏拿出食物啃個不停。飯菜煮好了，主人就在牛欄前擺桌獻供，點上香燭，祭祀牛神，祈禱六畜興旺，五穀豐登。之後，一家人才入座。

但不能先動筷，得先請來節日的主角。主人來到牛欄邊，把最老的一條牛牽到屋裏，全家人起立，繞著宴桌給牛唱起了讚牛的頌歌。之後，家人紛紛給牛喂甜酒或五色糯米飯。牛開始有點拘謹，因為這屋裏它平時從沒得進來過，也許它覺得奇怪，但看著都是熟麵孔，就不客氣了，誰遞上什麽就吃什麽，吃得很香，很安詳，很愜意。

牛當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它一定察覺得到，這一天這一家人都很高興，而且都很忙碌，屋子裏的人說的話，似乎都與它有關。它半懂不懂，卻總覺得這一天好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