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如花的朋友

你問我喜歡什麽樣的朋友，我答：如花。

陳保才

新書簽售會上，被人問及喜歡什麽樣的朋友，答曰：如花。

如花的朋友也不是我首說，梁實秋生日，冰心祝壽，宴上，梁忽然展紙研墨，索要冰心的字。冰心喝了一點酒，心境特別好，便提筆欣然寫下了這句話：一個人應當像一朵花，不論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最好的朋友。

先說才吧。曾經看過一個女明星的專訪，問及對未來男友有什麽要求時，女星脫口而出：才華，我覺得男人一定要有才華。當時看得一驚一咋地，猜想她可能會說什麽貌呀錢呀（實際上沒有哪個明星肯這麽說），及至聽說是才時，心裏才一塊石頭落地。看來男人確應該有才，有才的男人如日，如月，如夜星，高掛在天空中熠熠生輝。男人如是，女人亦然。

至於情，趣，保才以為當可合二為一。情趣不是刻意的幽默，刻意的幽默嘴貧，構不成情趣；情趣也不是如美國垮掉一代的狂喝濫飲，**，吸毒，耽迷酒色，那是放縱而不是有趣（也不是幸福）.情趣是個體給人的整體感受，是一個人的智力，學識，人格在日常舉止言行中的自然流露。以名人為例，我覺得三四十年代的林徽因和許誌摩比較有情趣，林曾在北大吸引了眾多朋友爭相參加她的太太沙龍；至於許誌摩，他的魅力和人格早不用說，隻可惜這二人最終沒能走到一起。胡適也應該算一個，當年自稱“我的朋友胡適之的”就有許多。相反的，有些人，雖然有才華，但人品有問題，還有的保守，死拗，不夠好玩。

其實，以現在的眼光來看，徐誌摩應該是典型的翩翩佳公子，而梁思成是紮根學問的大家子弟，胡適是學問好，朋友多。林徽因是真正的才女，這些人都是有才華的人，但是，有才華的人就是否一定能玩到一塊呢？顯然也不是。比如林徽因和冰心。林徽因經常主辦太太沙龍，冰心就有點看不下去，還寫一篇短篇小說，被人認為是影射林徽因。而張愛玲隻願意和蘇青並稱，對和冰心、林徽因等相提並論非常不高興。所以，光有才還不夠，關鍵是趣味要一致。

男人怎樣呢？魯迅很有才，以前大家誤讀，覺得魯迅可能是橫眉冷對，其實魯迅也有情趣可愛好玩的一麵，細讀他的散文就能發現蛛絲馬跡。而且，魯迅的朋友也不少。不過，魯迅的敵人也很多。這主要是因為男人容易發生論戰，魯迅認為戰鬥是快感的一種，甚至從戰鬥中獲得情趣和享受，這是很特別的地方，一個都不饒恕，一個都不寬恕，這當然也是骨氣，不過從朋友角度來說，就顯得太較真了。

屠格涅夫也喜歡和朋友戰鬥，據說，他和許多大作家都絕交過，有的是登報聲明，有的是對簿公堂，有的是決鬥。在他晚年，他倒願意和人和解。有一個很老的作家，最後生病快死的時候，非常可憐，屠格涅夫看到他，忽然覺得憐憫。他也想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和解，不過陀氏沒有給他麵子，所以，年輕時切不可得罪太多朋友，哪怕你不喜歡他。

而如果你問我最喜歡什麽樣的朋友？我會告訴你，我喜歡真性情的朋友。原則上，我喜歡那些有個性的人，獨立，不流俗，不媚俗，不隨波逐流，能始終有自己的主見，這樣的人是值得交往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人，堅持自我有點酷的人”，這樣的人往往也就是真性情的人。我不喜歡裝的人。裝的人我看都看不下去。

至於我身邊的朋友，雖非個個才華橫溢，卻絕對都富有情趣，如月如星，如花似玉，給我的生活帶來了許多情趣和快樂，我喜歡這樣的朋友，也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