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已卯年春節寄張伏波（兩首）
六年座上繞春風，指點江山膽氣雄。
點鐵成金原是夢，欄杆閑倚話金融。
曾經滬上聽流鶯，又去衡山對白雲。
欲攬煙霞風接雨，江湖慚愧一閑人。
注：張伏波，上海同濟大學金融博士。曾任君安證券交易部總經理，現任宏遠證券經紀公司董事長。
1999．2．24
贈曾卓（兩首）
一個江城聽笛人，梅花五月上衣襟。
莫言八十秋風老，又聽春歌滿洞庭。
漫道當年嚼劫灰，也曾擁座聽風雷。
如今鬥室來青鳥，盡把朝霞換落暉。
注：春末之時，驚聽曾卓老因懷疑患上肺癌而入住同濟醫院。旋約徐魯一塊去醫院探望，隻見卓老紅光滿麵，談笑風生，全無病態，並戲言要我送舊詩給他，歸來遂有此作。
1999．4．20
千禧年之夜閑筆（兩首）
驚鴻一瞥話千年，史跡斑斑不忍看。
大地玄黃龍戰急，宮闈秘史漏聲殘。
江山代有庸才出，社稷從來德政難。
有淚不知何處灑，英雄隻合吊秋煙。
千年有幾開顏日，濁酒三杯論古今。
落日長城蹄下鐵，晨鍾暮鼓杖頭金。
酒壺棋局淪文士，香屋鶯花醉大人。
將相王侯寧有種，韶山紫過蔣山青。
2000．1．1淩晨
巴黎見祖慰（兩首）
十年一別蛇山麓，今日相逢富貴都。
白水半杯澆塊壘，人間萬事有乘除。
慕君談吐仍雄健，恨我奔波為有無。
竟夜不眠猶苦短，滄桑說罷說糊塗。
風雨驚心世事殊，商文歧路卻同儒。
天涯落魄書邊草，故國離騷夢裏符。
血到筆尖能破賊，情來夜半每搜狐。
明朝又是人千裏，滑鐵盧前吊影孤。
注：2000年春節，我攜妻與子去歐洲度假，2月6日（正月初二），訪巴黎的第二天，即約祖慰來我下榻的旅店作徹夜長談。自1989年6月之後，我們天各一方，從未謀麵。此次會麵，恍若夢中。2月7日我即驅車前往比利時，途中憑吊滑鐵盧古戰場。
遊桃花衝黑龍潭（兩首）
三聲杜宇飄紅葉，一曲山溪冷白雲。
飛瀑潭邊圓石上，清風明月坐幽人。
醉水醉雲還醉酒，且歌且嘯且徐行。
鳥聲吐玉君須聽，不見長亭見短亭。
題天堂河穀（四首）
平生難解煙霧癖，寧賣天堂不賣山。
今日此遊留浩歎，天堂原自在人間。
萬曲溪聲深複淺，行人一折一重天。
問誰能是天堂客，石滿藤花綠滿潭。
野花燒夏風還冷，深澗巢春氣尚寒。
翠羽踏虹孤石上，何如白發對紅顏。
坐擁清泉須濁酒，還聽飛瀑說逍遙。
行囊盡載雲煙去，何必乾坤一擔挑。
注：今年夏天，武漢奇熱，立秋後兩日，暑氣依然肆虐，遂約王先霈、田中全、映泉、李壽昆諸師友同去英山桃花衝避暑，盤恒數日，談文說藝，不亦樂乎。期間遊桃花衝黑龍潭及吳家山天堂河穀兩景區，得絕句六首。
2000．8．16
夏日宿桃花衝賓館避暑
暫作桃花洞裏人，
白雲生處好披襟。
山多古木春先老，
屋近清溪夜更深。
小立柴扉聽藥杵，
坐擁蒼翠對猿吟。
落紅片片炊煙嫋，
笑作神仙載酒行。
2000．8．18
股市見聞錄（六首）
九點半鍾開市後，萬眾何如入賭城。
升鬥小民來炒股，千人賠本一人贏。
去年剛熱巴菲特，今日索羅斯又來。
財富頓成東逝水，衣冠萬國一時哀。
納斯達克氣如牛，網絡紛紛踞上遊。
中國官商齊作秀，圈錢爭上最高樓。
今日剛收伊妹兒，納斯達克創新低。
舉頭再看騎牛客，斬將搴旗樂不疲。
去年股價扶搖上，中報今年報預虧。
怒向熒屏詢究竟，現鈔換得哭聲悲。
股民多飲忘川水，巧手難拿鏡裏花。
借問劫財誰作禍，蒙頭大盜是莊家。
注：我自1993年涉足股市，並結識圈內不少朋友，看到不少股民的喜怒哀樂，感慨良深。偶爾觸景生情吟成遊戲之作，輯為六首。有人言股市即人生，信不虛也。
寄劉湛秋
前年色變聞車禍，今日扶難濟湛秋。
寄語京門諸義士，解囊不怕阮郎羞。
注：劉湛秋，著名詩人，餘之故友。前年因駕車撞傷一青年，造成高位截癱，法院判決為湛秋責任，應巨額賠償。湛秋一介書生，哪得如此巨款支付。京城朋友遂熱心為其組織募捐酒會，有諸多友人參加。餘因遠在武漢不能赴會，遂托人代為捐資，並賦此小詩一首。
2000．9．16
答友人詢近況
漫道漢書能佐酒，空言紅袖助禪思。
我今故紙堆中坐，風雨雷霆細嚼之。
記：友人康曉陽自加拿大發來“伊妹兒”詢餘近況，賦此以答。《故紙》，乃明代典籍，備為寫作《張居正》之用也。
2000．9．17
庚辰除夕書
坐盡春秋書史卷，（注1）
**依舊去年人。
口誅墨吏思鍾氏，
氣懾龍蛇逐法輪。（注2）
逆旅多逢長袖客，
平生愧有食魚心。
閑來每憶當年事，
手把離騷子夜吟。
注1：2000年幾乎用了整整一年時間寫《張居正》第二卷《水龍吟》。
注2：指練**者屢去天安門鬧事，當局十分緊張。
2001．1．23
奉和嶽父《古稀抒懷》（兩首）
古稀欣遇好年辰，狂舞金蛇世紀新。
憂患長存人更壽，風霜曆盡筆添神。
興來詩友勤研律，歸去漁翁不問津。
短嘯長吟歌有味，一花一葉足堪珍。
懶向經書問古人，靜看車馬走紅塵。
山中歲月花開早，心底漁樵笠滿晨。
眼界欲寬迷聖哲，世間何處獲麒麟。
青山綠水行吟地，大澤龍蛇自有春。
2001．2．21於武漢
長陽竹枝詞（三首）
崇山峻嶺訪巴人，武落鍾離早著名。（注1）
山高千丈春千丈，水暖清江百尺深。
紫燕臨風城市遠，杏花微雨醉人多。
巴山妹子癡情甚，顧盼生姿愛唱歌。
長陽文化三宗寶，南曲情歌與跳喪。
七十老人身手健，一招一式惹人狂。（注2）
注1：武落鍾離山，在長陽縣境內清江邊上，傳為巴人發源地。
注2：長陽文化館組織的土家歌舞演出隊，每晚為旅遊者表演民族歌舞，內有一位七十老翁表演跳喪舞，招式引人讚歎。
2001．4．12於長陽賓館
留詩紅安
我愛紅安四月花，
杜鵑如血血如霞。
如何二百屠龍將，
盡出尋常百姓家。
記：湖北省作家協會組織作家去紅安、麻城兩縣采風，我參加其中。紅安縣委領導同誌希望參觀者留詩，故有此作。紅安乃著名蘇區，大革命中犧牲了七千餘名烈士，產生了兩百多名將軍。
2001．4．18
遊峨嵋山值雨
為到峨嵋品雪芽，三春三月過三巴。
簷桃金頂風兼雨，霧暗青衣氣若霞。
古寺梵鍾菩薩道，白雲蒼狗杜鵑花。
瑤琴一撫千年後，誰攜餘音過酒家？
2001．4．21
訪成都杜甫草堂
春來惆悵浣花鄉，無限江山一草堂。
細雨酥泥紅滿路，竹籬楠影綠盈窗。
每因戰亂傷襟抱，曆盡滄桑壯酒腸。
流寓錦城聽杜宇，詩人獨自話淒涼。
2001．4．23
遊遠安金家灣山穀
若問遠安何處好，閑庭信步此衝灣。
條條翠穀丹峰下，簇簇紅花古樹間。
宜幻宜真雲作畫，且行且臥路如煙。
才言曲折已窮盡，又見清泉出碧山。
2001．5．1於遠安賓館
送熊維赴加拿大多倫多城留學（兩首）
浦東惜別白雲深，十八男兒出國門。
學問欲添身欲健，風霜從此一肩承。
落基山脈千秋雪，黃鶴樓頭一片雲。
今日扶搖遊學去，八荒窮極學鵬鯤。
注：2001年8月23日，我與邱華送稚子熊維出國留學，一家三口飛赴上海。翌日下午三時，與熊維惜別於浦東國際機場。
揚州雜詠（六首）
遊揚州瘦西湖
古今多少客，此處竟風流。
疏雨弦歌地，浮香桂子秋。
煙霞尋舊館，月色上迷樓。
商女今猶在，吹簫古渡頭。
史可法紀念館
維揚漫道西湖瘦，更有梅花瘦幾重。
碧血悲歌同月色，千秋憔悴為英雄。
片石山房
客死江湖聽石濤，裁雲潑墨足英豪。
池中一個玲瓏月，四百年來照寂寥。
個園
一樓聽盡江南雨，春夏秋冬數步中。
片石也知天簌近，小橋流水月華濃。
雷塘隋煬帝墓
楊花凋敗李花香，地下誰能說短長。
鐵馬錦帆皆過盡，夕陽無語對雷塘。
天寧寺
寺前曾係帝王舟，花雨天香伴水流。
今日我來惆悵甚，盡驅僧鳥市聲稠。
注：2001年8月23日送走熊維後，我即與邱華遊揚州、南京，為寫作《張居正》第三卷收集資料，費時四天。以上揚州六首與以下南京三首，均是這幾天的作品。
2001．8．25
南京三詠（三首）
秦淮河
一曲秦淮百石橋，吳娃橋下不勝嬌。
侯門公子誰憂國，金粉如今勝六朝。
晚晴樓聚宴
江南名重晚晴樓，白下佳肴此處優。
隻恨稼先歸去早，無人共盞看吳鉤。
明孝陵
萬裏神州幾墓田，七星拱列紫金山。
生民仍在陰陽界，風雨雷霆又百年。
2001．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