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小武的決定
柳絲絲最終還是落選了《庭院女人》女二號的角色，這一點對小武來說並不重要，而現在他關注的是柳絲絲的情緒。自從那天柳絲絲睡過去之後，小武想了很久，也想通了，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至少現在柳絲絲還在他的身邊，而他還會努力永遠留住她。之前他腦子裏閃過的一個問題，現在也想清楚了，他當時想起了楊過，又聯係到自己身上，這才發現他的憤怒與怨恨是因為愛得還不夠，如果真的愛這個女人，就該包容她的一切——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或許有人會說小武這樣做很傻，反正傻就傻吧，為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傻一次又何妨？況且麵對愛情的時候太過清醒太過冷靜，時常都計較著得失的話，反而與愛情的本質背道而馳。否則怎麽都說戀愛中的人是傻瓜呢？
小武的心結解開了，但柳絲絲的狀況卻不太妙，通過這幾日的休養，在身體方麵已經沒有問題了，但她的神智卻變得不正常起來，有時候清醒有時候恍惚。清醒的時候總是沉默寡言的盯著窗外，就好像那外麵有什麽東西特別吸引她似的，她偶爾也會和小武說說話，不過說不上幾句情緒就會變得相當激動，有時哭有時笑的，這讓小武和她說每句話之前都得細細琢磨一下，生害怕刺激到她。
至於她迷糊的時候，倒顯得很乖巧，這個乖巧體現在不哭不鬧，隻知道看著劇本大段大段的說著台詞，對身邊的一切事物視而不見，就好像活在了一個封閉的世界裏，完全變成了劇中的女二號一般。
這日早晨，小武趁柳絲絲還未睡醒的時候抽空去看了一眼淩菲兒——她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過不了幾天就要拆線出院，小武覺得有些事還是要和淩菲兒說說，特別是關於慕凡的。對於這個往日的兄弟小武現在是很痛恨的，但因為淩菲兒的原因所以沒有表露太多，他不想柳絲絲的事在菲兒身上重演，所以想找個機會提醒她。
小武到淩菲兒病房的時候，見她正坐在窗台邊捧著電腦筆記本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看韓劇。淩菲兒見到小武似乎很高興，衝他招手道：“進來坐啊，傻站在門口幹嘛？”
“慕凡沒在嗎？”小武在病房中掃了一眼之後便自顧的走了進來。
淩菲兒把一根薯條塞進嘴裏，然後對小武說道：“沒呢，他現在可是個大忙人……反正我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就讓他去學校忙別的事了。”
小武皺了皺眉道：“別吃那麽多零食，這對你傷口愈合沒好處。”
“嗯，”淩菲兒乖巧的嗯了一聲，把包裝袋卷成一團丟到一旁，然後衝小武笑道：“還是小武關心我，慕凡那家夥就沒有那麽細心了。”
“嗬嗬，其實他也挺關心你的。”小武口不對心的說。
“才怪！”淩菲兒翻了個白眼，“他才沒有你說得那麽好，這段日子我吃醫院的飯菜都吃得想吐了，他也不知道給我帶點好吃的……嗷，我好想吃你媽燒的烏魚湯啊，記得上次我受傷要縫針，阿姨就燒了烏魚湯給我吃，那滋味，嘖嘖……”說著，淩菲兒還煞有介事的砸了砸嘴巴。
淩菲兒說的那次手術，小武當然記得，因為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因為他的一個不小心，使得淩菲兒從秋千上摔下來，肩膀的位置劃開了好長好深的一條口子。後來去醫院縫了幾針，也是那時候小武的媽媽經常送烏魚湯給淩菲兒，說是有消炎長肉的作用。後來傷好了，但還是留下了一條印子，直到現在淩菲兒夏天都從來不吊帶。
雖說兩家人關係好，淩菲兒的父母沒有怪罪小武，但一想起這事小武心裏還是覺得很對不起淩菲兒。現在見她兩眼發光的看著自己，心中一軟，便安慰道：“好了，你就別發牢騷了，烏魚湯是吧，我過會兒去水產市場買一條給你燉上就是，但我先把話說在前麵，味道怎樣我可不能保證。”
“嗬嗬，你敢做我就敢吃，而且統統消滅掉……嗚，我好感動啊，這世界上隻有小武最疼我了，我想要什麽一定有求必應！”淩菲兒臉上笑得很燦爛，心裏麵更是洋溢著一股幸福感。
小武自然不知道淩菲兒心中所想，隻以為她犯了饞所以沒有往深處想。既然慕凡不在，倒是個提醒淩菲兒的好機會，雖說他個人不喜歡背著別人說事，但也要看情況的，淩菲兒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小武不想她成為第二個受害者。雖說慕凡現在是她的男朋友，但這種人連兄弟都敢出賣，也就沒有什麽他不敢做的了——送女朋友來搏上位的這種事，並不隻是電視電影裏麵才有。
想到這裏，小武下定了決心，當然他不可能說得那麽直白，還是先把話題先引到慕凡的身上再說，於是用一種很隨意的口氣問道：“慕凡最近在忙什麽呢？”
“天知道他在忙什麽，好像是聯係到某個小製作的電影劇組，等開機了就去實習。”淩菲兒聳聳肩，看表情好像對慕凡不太在意。
既然淩菲兒已經把話題說道了電影上，那小武正好借機開口道：“慕凡這小子確實能力出眾，而且人脈也是一流，這一點我是拍馬比不上的。對了，他在圈子裏那麽多朋友，就沒有幫你去物色一個角色？”
“嘿，提起這事我就生氣，就拿上次陪柳……陪絲絲去試鏡來說吧，慕凡明明認識導演的，卻不告訴我，主角我就不想了，至少也得幫我爭取個配角來當當啊，起碼能在電視裏露個臉嘛……”說道柳絲絲，淩菲兒突然反應了過來，但還是把話繼續說了下去，暗歎也隻有在小武的麵前自己才會如此的真性情，說話毫無顧忌。
小武倒是沒有聽出淩菲兒話裏的問題，笑道：“或許是他沒找到好的角色呢。”
“鬼才知道。”淩菲兒翻了個白眼很是不屑，接著又可憐巴巴的看著小武道：“小武，前幾天是我不好，當時我糊裏糊塗的，罵絲絲是筆仙，是我不對，說了不該說的話。你能不能原諒我啊？”
其實小武並沒有生淩菲兒的氣，他的性格就是這樣，對人比較真誠沒太多的心機——所以也經常上當受騙。就拿這次來說吧，小武見淩菲兒這副可憐模樣，心一軟，寬慰道：“沒事的，當時你那樣的情況，我理解的。”
“那你能不能幫我跟柳絲絲說聲對不起……嗚，我怕她生氣不想看見我，所以這幾天一直不敢去見她。”
小武搖了搖頭，示意無事。心想，按柳絲絲現在的狀況，有時候就連小武也是愛答不理的，那兒還顧得上生淩菲兒的氣啊。想到這，小武的心裏又是一疼，不過他沒忘自己的目的，說以對淩菲兒繼續說道：“那麽，如果以後慕凡要介紹角色給你演的話，你記得事先通知我一聲。”
“給你個驚喜不更好嗎？”
“誒……還是事先通知我比較好，到時候也好幫你琢磨琢磨。你也知道，這圈子裏有些人比較……咳，比較不靠譜。”小武不想把話說得太直白，隻好比較隱晦提醒。
“你這意思是慕凡會害我？”淩菲兒的表情很是吃驚。
小武連忙擺手：“不是的，我沒這個意思，隻是多個人多點主意嘛。選個適合你的角色，對以後的事業也比較好。”
“嗯啊，我也知道你是關心我啦，放心吧，如果有那機會的話，一定第一個通知你。”淩菲兒一邊笑一邊拍打著小武的肩膀，看她這樣子好像並沒有聽出小武話中有話，這讓小武很是鬱悶。
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再說下去也沒意思了。隻有以後找機會再提醒她幾次，在小武的眼中，淩菲兒就是那種大大咧咧心無城府的女生，如果不多留心的話，說不定就被慕凡給賣了還不知道。但他又不能把話說得太明白，畢竟這關係到柳絲絲的名譽問題，隻好在這個問題上委屈一下淩菲兒了，自己多給她敲幾次警鍾，他的話淩菲兒還是聽得進去，這一點小武還是有信心的——反正決不能讓那種齷齪事再發生到淩菲兒的身上。
至於慕凡，小武現在沒空理他，想來他也不會把他做過的那些事到處說，畢竟在這件事上他也扮演著不光彩的角色。但如果慕凡再敢禍害柳絲絲或者淩菲兒，小武雖然沒有別的辦法來治他，但小武不介意用自己的拳頭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淩菲兒這邊的事就算告一段落，小武又開始擔心起柳絲絲，於是和菲兒隨意聊了幾句之後便借故離開了。
淩菲兒滿臉笑意的目送小武離開後，順手拿過一個抱枕在手裏用力擰起來，一邊擰嘴裏還一邊嗔怪的語氣自語道：“笨蛋小武，想提醒我小心慕凡也不直說，幹嘛拐彎抹角的。再說了，我有那麽笨嗎……不過，你終究還是關心我的，我好開心！”說到這裏，淩菲兒的臉頰上浮現出幸福的紅暈，她呆呆的看著電腦筆記本，屏幕裏倆韓國明星還演繹著愛得死去活來的“噢巴、思密達”，但淩菲兒一點兒也沒看進去，因為她的思緒已經沉浸到自己和小武共同度過的那些快樂回憶之中……
小武回到柳絲絲的病房，見她已經醒了，依舊是坐在**發呆，今天上午的事比較多醫院為柳絲絲安排了一個全身檢查，因為檢查的時間比較長，所以小武先把絲絲送到體檢部把她托付給護士之後，便打車去水產市場買了條烏魚——既然答應了淩菲兒要給她做烏魚湯喝，就不能食言，反正柳絲絲也需要補補身體嘛。
買好了烏魚，小武又打車回到醫院，在食堂裏借了個燉鍋，把魚給燉上，小火慢燉的功夫，小武又跑到體檢部看了一下情況，見柳絲絲情緒比較穩定之後，便回病房把柳絲絲換下的衣服洗了，接著就是在食堂與體檢部之間來回奔波。等魚湯熬好之後，給柳絲絲留下一份，另外一份送去給淩菲兒，接著又去體檢部陪著柳絲絲。這樣來回的奔波忙碌讓小武心生一種錯覺——自己成了一個結婚多年的家庭主男，要照顧同時生病住院的妻子與妹妹……
等柳絲絲這邊檢查完了，時間也快到中午，小武照顧柳絲絲把魚湯吃下。今天柳絲絲的情況很不錯，除了吃飯也能自己動手之外，還時不時的衝小武露出天真的笑，她的笑容很美、很純真，這讓小武欣慰之餘又開始擔心起她今後的智商問題。
柳絲絲吃完午飯之後又坐在**發起呆來，小武沒去打擾她，這一上午的來回奔波把小武累得夠嗆，就連午飯也懶得去吃，隻想躺下好好睡一會兒，但心裏又擔心絲絲，隻好靠在沙發上假寐。
就在小武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的柳絲絲又開始念起劇本上的對白來，還不時的在病房裏來回走動，做著和對白匹配的動作，小武連忙從睡夢中醒過來，強撐著精神注意柳絲絲的一舉一動。要知道他可是看過劇本的，那最後還有場跳河的戲——柳絲絲要學著戲裏那樣從窗戶跳下去的話，撿都撿不會來！
其實小武在這個時侯完全可以要求醫務人員把柳絲絲強綁在**，因為這也可以歸結於發病的一類，雖然對柳絲絲很殘忍，但至少不會出事。不過小武卻不忍心，他發現柳絲絲每次念起台詞時，會變的很快樂，精神方麵也比發呆的時候好上很多，小武不想剝奪她這一丁點快樂，所以隻能委屈他自己了。
不過，今天的情況又有些不同，因為太過疲憊的緣故，小武在盯住柳絲絲的同時，又會不自覺的打起瞌睡來，而剛意識到自己眼睛快要閉上的時候，他又連忙驚醒過來，強撐著精神密切關注著絲絲。就這麽反複不知道多少次之後，小武隻覺得自己身心疲憊，腦子裏昏沉沉的，眼前的事物也開始渾濁起來。
而就在他恍恍惚惚的時候，柳絲絲慢慢的往窗台邊走去，小武一驚，整個人頓時清醒了過來，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衝到窗台前攔住柳絲絲的去路，而令人鬱悶的是，小武剛衝到窗台邊，柳絲絲轉了個身又朝病床的方向走去，這讓小武哭笑不得。
小武很鬱悶，也很委屈，隻覺得柳絲絲在故意折磨他，而他就像個傻瓜一樣被人玩來玩去。想到這裏，一股子邪火衝了上來，小武衝了上去一把搶過柳絲絲手中的劇本，撕成兩半，然後衝著她大吼道：“夠了，你還想折磨我到什麽時候！”
這句話一說出口小武就後悔了，也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決定了要好好照顧絲絲的，卻又對她發火。不過，柳絲絲倒是沒有被小武的突然爆發給嚇到，她隻是呆呆的看了小武一陣，開口說道：“其實我不想的，隻是命運逼得我們變成這樣，你不必心痛，也不必難過，要怪就怪著可惡的老天吧。”
小武一愣，隨即想到柳絲絲說的還是台詞，就算他搶走了劇本，柳絲絲也依然能能繼續演下去——因為她早就背熟了。
小武很無奈，他現在已經被折磨得徹底沒了脾氣，倒是柳絲絲，說完這台詞之後突然盯著小武，好像在等他說下麵的話。小武鬱悶的看了一眼手裏的劇本，最上麵的一頁正好是柳絲絲演的這段，而巧合的是，前麵男主角應該說的那句台詞居然和小武剛才說的那句話有七八成相似。小武抬頭看了柳絲絲一眼，眼神之中竟然帶著幾分鼓勵，隻好無奈的照著劇本念道：“我從不相信什麽命運，我隻知道我最愛的女人是你。我發誓，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止我們相愛，就是算連天也要我們分開，那我就破了這個天！”
這句台詞剛念完，隻見柳絲絲兩眼一亮，然後撲過來一把抱住小武，“不要說這樣的話，不要隨便發下誓言，那樣我會不安……”
咦，陰差陽錯的居然整圓滿了！小武一愣之後，心中頓時狂喜，以前柳絲絲在念台詞的時候總是把自己封閉在一個獨立的世界裏，不管是別人說什麽、做什麽，都視而不見。沒想到小武這無意之舉居然讓他和柳絲絲產生了一絲溝通，雖然柳絲絲現在還沉浸在劇本中，還幻想著自己是那個女二號角色，把小武當作了劇中的愛人，但這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小武找到了那把鑰匙，終於進入了柳絲絲的世界。
小武的腦子裏立刻閃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大略的思索了一番，得出了一個令人興奮的結論，這個辦法很有可能喚回絲絲！
還不待小武仔細的往下琢磨，柳絲絲說完了她的台詞，然後一仰頭就把嘴唇貼到小武的嘴上，小武抱著她一邊應和著她熱親的輕吻，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瞄向手中劇本，見上麵隻寫了一排字：“兩人擁抱，接吻，上床。暗轉。”
看到這裏，小武的心中特別愉快……
醫院心理科辦公室內，小武坐在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前，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年紀不到三十歲的斯文男人，他低著頭雙眼注視著手中的病曆表，不時翻過幾頁前後對照著。半晌之後這人才開口說道：“除了之前說的那些症狀，病人最近的情緒有所好轉，這是個好的現象。其實像這一類的病人最需要的就是家人朋友的關心照顧，這段時間你都一直陪在病人的身邊，在這一點上你這個男朋友做得挺不錯。”
“黃醫生，那絲絲的病幾時才能完全康複？”小武盯著那人胸前的一塊塑膠牌子，牌子上麵寫著“心理科主治醫生黃然”的字樣。
黃醫生抬頭看了小武一眼說道：“心理疾病不同於一般的病症，患者需要一個長時間的療程才能徹底康複，這是急不得的。”
“那，吃了藥會不會康複得快一些？”
“嗬嗬，看來我有必要向你普及一下這方麵的知識……”黃醫生笑了笑道，“一般來說人們總會把精神病和心理病混為一談，其實這個是錯誤的。就拿精神病來說，精神病也有叫神經病，是精神或是神經上的‘交通堵塞’，我們知道，人類的情緒變化是受到某些激素所影響，比如安多芬或者苯基乙胺這些，而精神病患者的身體裏卻缺少了某些激素，所以需要用藥物來輔助治療。”
“而心理病就不同，心理病是在生活中受到社會壓力或精神壓力造成的心理疾病，這隻需要心理療理。一般情況下，要先找到可以心理病的病源，然後嚐試讓患者緩解情緒或轉變處事心態來減輕自己的壓力，再配合相應的理療措施令患者康複。”說到這裏，黃醫生頓了頓，“所以，我們一般不建議給症狀較輕的心理病患者吃藥，雖然藥物療法有助於加快康複，但這類藥物一般都會有副作用。那麽……現在你還想給你女朋友吃藥嗎？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可以為你開一些。”
小武想都沒想連忙搖頭道：“那還是不開藥吧。”
“明智的選擇，看來你是真的很關心你女朋友。”黃醫生把病曆表放在一旁，“好吧，現在讓我們來聊聊具體的治療方法。”
“黃醫生，我聽你剛才說絲絲的屬於症狀較輕的患者，也就是說，絲絲康複的機會有很大咯？那麽在實施治療的時候，有什麽要我配合的嗎？”
黃醫生不緊不慢的說道：“其實，患者柳絲絲的症狀說來也不輕。因為患者柳絲絲的症狀看起來比較罕見，是因為長時間的壓力和負麵情緒，使得她的心裏的自我保護機製為了保護自己不再受傷害，所以創造出了另一個人格。形成了一種叫做‘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的病症，也稱人格分裂。”
“什麽？絲絲是人格分裂！”小武一下子從座位上蹦了起來，要知道人格分裂是很嚴重的精神病症了，而且也十分罕見，通常隻能在電影或者小說裏才會出現，比如《二十四個比利》。但這種病症在現實中卻不常見，這讓小武難以置信。不過，當他回憶起絲絲最近的舉動時，又下意識的相信了黃醫生的話。
“不過嘛……”就在小武快抓狂的時候，黃醫生又開口說話了，而這一次他可說是吊足了小武的胃口，他見小武都快發狂了，這才笑道：“不過，病人創造出來的隻是一個偽人格。這個人格不具備思考、分析、記憶等人類常有的行為方式，隻是按著劇本中的指示行動，所以這個人格是不完整的，我們稱之為偽人格。”
“偽人格……”小武的臉色稍微放鬆了一些，但隨即又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連忙問道：“黃醫生，就算是偽人格也是人格分裂吧，這有什麽區別？”
“確實沒有什麽分別。”黃醫生裂著嘴笑得很快樂，這讓小武有種給他一拳的衝動，不過他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小武不得不壓下了火氣。他是這麽說的：“如果是一般的人格分裂的話，我們通常會通過變換環境、支援性心理治療遺跡鎮靜安眠等治療方法治療患者，而偽人格不同，因為這個人格隻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會和外界產生交集，所以在實施治療中最大的難點就是相互交流的問題。但現在不同了，最難辦的地方已經解決了，這還得感謝你。你那個辦法很好，隻要繼續下去就是對我們最大的配合。”
聽他這麽一說，小武終於鬆了口氣，心想這黃醫生也太氣人了，有話不一次性說完，搞得自己一驚一乍的。不過，找到了正確的治療方式就好了，於是繼續詢問道：“黃醫生，我現在已經能和偽人格的絲絲溝通了，但都僅限於劇本上的，其他方麵卻沒有什麽突破，那我該怎麽辦？是不是繼續這樣和她交流下去，她就會慢慢康複？”
“哪有這麽簡單。”黃醫生連連搖頭，“偽人格說白了就是個木偶，你指望你能和木偶交流出感情嗎？”
“那不就是沒用了？”小武騰地一下又站了起來。
“嘿嘿，開個玩笑而已。你先坐下，我繼續跟你說。”黃醫生笑得更開心了，朝小武做了個坐下再談的手勢。
要不是為了絲絲，小武老早就和這個不靠譜的醫生反臉了，隻好怏怏的坐下來，對黃醫生咬牙切齒的說道：“我這人沒什麽幽默細胞，也不想在我女朋友的病情上開玩笑，我現在隻需要你確切的告訴我，到底該怎麽去醫治我女朋友。”
“早就知道你沒幽默感了。算了，說點你想聽的吧。”黃醫生很遺憾的搖頭道：“首先病人的偽人格是基於劇本上的角色，要和她交流就必須依托劇本照樣演下去，否則劇情隻會卡在那裏，患者會一直重複著之前的對白。另外，我也看過那部劇本，所以……我們治療的具體方案就是……然後……最後——殺掉偽人格！”
小武滿腹牢騷的離開了辦公室，或許是年齡相近的緣故，這黃醫生老喜歡和他開玩笑，簡直是太不靠譜了！不過至少這人的專業性還不錯，為絲絲找到了一個看起來最合適的治療方法，這比之前看過的那幾個滿口專業術語，但實際上半點解決方法都找不到的醫生好多了。小武決定盡快帶絲絲出院，然後開始治療。
然而就在小武離開辦公室不久，三名身穿白衣的中年漢子走進了黃醫生的辦公室。黃醫生抬頭瞄了三人一眼，平靜的說道：“你們誰有病，把病曆拿來我看看。”
“黃醫生，是我感情方麵出了些問題……”打頭那個漢子一邊說，一邊坐到黃醫生辦公桌對麵，而另外兩個漢子滿臉警惕，慢慢的挪到黃醫生的身後。
黃醫生並沒有發現另外兩個人的舉動，隻是看了對麵那個中年漢子一會兒，說道：“其實感情問題嘛，說輕不輕說重不重，最主要的是需要患者的配合，這是個很漫長的過程，你隻要……誒，你們抓我胳膊幹嘛？”這時候，挪到黃醫生身後的兩個漢子突然出手，一人抓住黃醫生一隻胳膊，然後把他從椅子上拖了起來。
打頭那中年漢子冷笑了一聲：“看你這次往哪兒跑！”說完，伸手把黃醫生的白大褂一撥，隻見在黃醫生白大褂下麵，居然穿著一件病號服——而且是那種帶捆綁帶，可以把人雙手反綁在後麵的病號服。
黃醫生此刻像一個崩潰了的詩人一般，揮舞著胳膊大叫道：“你們不能抓我誒，我沒賣過假藥……”
當天夜裏，本市地方台的一個專說家長裏短各種八卦的新聞類節目播出了這樣一則短訊：前日，一位從本市精神病醫院逃逸的患者，在出逃長達三十多個小時之後，終於被醫務人員逮捕。據查實，該患者黃某是原第二人民醫院的著名心理科主治醫生，後因為感情問題患上嚴重心理障礙症，正處於治療中。現在請看前方記者發來的報道……
隻可惜，倒黴的小武並沒有看到這則新聞……那麽，他們那個救治柳絲絲的辦法，能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