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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莉莎回到寶馬車上,看到車窗外仇其畢恭畢敬地鞠躬揮手,她就忍不住想笑。她喜歡這種感覺,比賺錢還開心,曾經拒腐蝕永不沾的好警察,剛才口口聲聲說這條命也可以拿去,哈哈,除了她孫莉莎誰還有這樣的本事。

“秦仲,你大學畢業書又念得好,說說看,你覺得這個生意怎麽樣。”孫莉莎嘴邊還有一線笑意,忽然看到了前排副駕駛上剛收的小帥哥,便想聽聽他的想法。

“董事長,我沒做過生意不敢胡說。”秦仲怯生生地回答。

“讓你說就說。”孫莉莎對待手下說一不二,從不拖泥帶水。

秦仲遲疑了一會兒,鼓起勇氣說:“我覺得這個蔣老師要真認識銀行的人,那就可以做。我爸爸以前也有過銀行的朋友,他第一次開礦的錢就是貸款來的,因為跟搞信貸的人關係好,每年隻要平一下帳就行,利息也隻要還一點點,那筆錢足足貸了十五年。我爸說過,借銀行的錢做生意就好比借雞生蛋,穩賺不賠。”

“借雞生蛋,有道理。”孫莉莎滿意地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過頭問身邊那個不男不女的小白臉,“傑米,趙太太有日子沒到店裏來了,也沒給我打電話,我記得她二哥就在國土資源局,不知道能不能打聽到點內幕消息,沒準那個破工廠真的要征收,對了,她家別墅裝修怎麽樣了?”

“我正想跟您說呢,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趙太太,她前天打電話讓裝修公司的人暫停了工程。”傑米匯報起工作來倒是很認真,看得出來,他是孫莉莎的心腹。

“停工了?”孫莉莎臉色一沉,這個趙太太可是公安局的二把手太太,這次局長大人的別墅裝修,是孫莉莎出錢請的裝修公司,所有材料和工錢,連設計費都是她出的。聽說明年二把手要扶正了,能跟這位局長太太更親密當然大有裨益。

她那邊有變,莫非是有新的情況?這種情況可能性太多了:有其他孝敬她的人出現了,比孫莉莎孝敬得更好;也可能政策有變,紀委開始調查了,趙太太為了避風頭不得不收手;還有一種孫莉莎最不希望出現的可能,政策沒變,也沒其他對手出現,而是趙太太終於不想再跟她來往了,誰讓她要辦的事總是一件接著一件,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短短的一分鍾,孫莉莎心裏已經百轉千回地做過了各種各樣的推測,最後她決定主動打個電話過去,探探口風。

“喂,趙太太,是我,小孫啊,好久沒過來玩了,最近還好嗎……房子裝修得還滿意吧?什麽,我不要太過分?我怎麽過分了?趙太太,你是不是弄錯了,喂,喂。”

這次通話的效果顯然很不理想,孫莉莎耳朵裏還回**著對方極不客氣的質罵和用力掛斷電話的耳鳴,她可不是一個有涵養的女人,爆脾氣上來比男人還厲害:“老梭葉子(四川話,不檢點的女人),想過河拆橋,做夢!”

“您消消氣,千萬別氣壞了身子,也許是趙太太家裏有事,心情不好。”傑米的殷勤勁堪比李蓮英。

“不對,這陣子區裏掃黃打非,咱們停了幾天的生意,我怎麽覺得這短短的幾天裏好多人都對我冷下來了。前天我請陳太太過來打牌她也沒來,昨天我去劉太太的美容院她對我也愛答不理,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孫莉莎越想越不對勁,也顧不得車裏還有個秦仲,就把這心裏話也一股腦都說出來了。

“您聽我瞎說一句,女人還是不太靠譜的,一會兒一個主意不說還小氣,喜怒無常,最容易變卦。我這麽說可不是針對您啊,您是女中豪傑,跟那些太太們不一樣。我是想說跟這幫太太們打交道沒意思,您也許真的到了可以考慮改行做做其他生意的時候了。”傑米在成為孫莉莎的私人助理前曾經是她手下最紅的頭牌,正因為伺候過太多的老女人,所以有了這番感慨。

孫莉莎正在氣頭上,但心裏也同意傑米的話,讓一群官太太當靠山本就靠不住。會所的生意雖然很賺錢,畢竟不是正行,絕非長久之計,眼下原始積累已經完成,是時候換條路子走了。原本她對仇其送上門來的買賣還有些搖擺不定,現在,那個帶著眼鏡的蔣老師還有那個破破爛爛的街道工廠,在她心裏的分量重了許多。

對了,那個蔣老師要是真這麽有本事,又何必拉自己入夥呢?難道真的隻是為了幫仇其?現在的人大多唯利是圖,男人間那種兄弟情好像隻在電影裏才有的吧。想到這裏,孫莉莎冒出一句:“秦仲,你曉得用電腦吧。回去幫我在網上查一下,那個叫蔣弘的究竟什麽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