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淮仙蹤

在一間高尚的老字號酒樓二樓臨街的廂房裏,甄素善殷勤地為韓柏斟酒,然後舉杯道:“這一杯是慶祝我們終於碰上麵的。”

韓柏欣然喝下,奇道:“聽美人兒你的口氣,好像一直急著要見我,是嗎?”

甄素善放下酒杯,嫣媚一笑道:“是的!自素善踏入中原,一直想見你,看看你能否迷倒素善。”

韓柏大訝,忍不住搔起頭來。甄素善風情萬種地白他一眼,微嗔道:“你的頭很癢嗎?”

韓柏尷尬地收回大手,苦笑道:“不是癢,而是痛,因為到現在我還弄不清楚你要拿我怎樣?也不知你的話是真是假?我從未見過比你更高深莫測的女人。唔!或許那陳貴妃可與你一較短長。”

甄素善神情一黯,輕歎一聲,微搖螓首,望著街上的熱鬧情景。韓柏竟忍不住心頭一顫,伸手過去,抓著她的柔荑道:“我們不是敵人嗎?為何我察覺不到你的敵意,假設你的情意是裝出來的,我豈非給你害死了仍糊裏糊塗?”

甄素善給他握著玉手,立時全身發軟,幽幽地橫他一眼,垂頭柔聲道:“韓柏!放開人家的手好嗎?否則素善會纏你,叫你沒法準時赴約。”

最後一句比什麽都有效,嚇得他連忙鬆手,訝道:“若我法眼無差,美人兒你尚是處子之身,為何卻擺出可隨時和我搭上的姿態?”

甄素善抬頭看到他似認真非認真的傻相,“噗嗤”笑了起來,再睨他一眼,神態嬌美無倫,哪像個領袖群雄的統帥。

韓柏哪忍得住,再伸手過去把她一雙柔荑全納入手裏,正容道:“為什麽我像認識了你很久的樣子,不但不覺得你是可怕的敵人,還願意信任你,不怕你會傷害我?”

甄素善給他握得嬌軀一顫,幽怨地看他一眼,淡淡道:“我現在明白為何沒有女人能抗拒你的魔力了,可是我卻不能具體地描述出來,因為那隻是一種深刻的感受。唉!造化弄人,素善卻必須毀了你,因為你已成了我們最大的障礙。”

韓柏大力一拉,把她扯了過來,坐到腿上,甄夫人還未來得及抗議,朱唇早給韓柏封著。立即神誌迷糊,迷失在那甜美醉人的天地裏。尤其韓柏那撫著她大腿的手,更令她神魂顛倒。兩張嘴唇依依不舍下分了開來。

韓柏把她摟得緊貼胸前,額碰著額,看著她的眼睛道:“我明白的,這一吻之後,我們就變成生死大敵,若你有本領,盡管來取我的小命吧!可是你若敗給了我,須乖乖把身體給我。而在這之前,不準你讓任何男人碰你,知道嗎?”

甄素善迷惘的星眸恢複清明,柔順地點頭道:“我會遵守約定,但卻要警告你,我會變成絕對無情的狠心女人,不擇手段的迷你騙你,若你再讓素善像現在般和你親熱,等於你自願把性命交給我。”

韓柏抱著她站起來,把這滿臉紅暈、羞人答答的美人放開,又伸手在她臉蛋輕佻地擰了一把,笑道:“美人兒!我們走著瞧吧!”哈哈一笑,瀟灑飄逸地欣然去了。

甄素善看著他的背影,先甜甜一笑,然後倏地收斂笑意,露出森冷無情的顏容,足可令任何人心生寒意。

水月大宗兩手負後,背著下麵廣場眾人道:“素聞鬼王虛若無乃明室第一強手,本宗則為幕府首席刀客,今本宗不遠千裏涉洋渡海而來,但求能與虛兄決一死戰,於願足矣!”

虛若無尚未答話,戚長征已“呸”的一聲,不屑喝道:“老戚還當你是什麽人物,原來隻是卑鄙無恥之輩,分明知道虛老與裏赤媚決戰在即,他傷不起,你卻是傷得起,那虛老怎能放手而為?想見虛老嗎?先過得我戚長征這把刀再吹牛皮。”

水月大宗倏地轉身,兩眼射出寒芒,罩定戚長征,人雖未動,逼人的殺氣直壓下來。眾人紛紛擺開架式,一方麵防範他突然出手,也為了應付他淩厲的氣勢。

虛若無的笑聲由右後方書齋方麵傳來道:“罵得好,老戚你真對我脾胃,若我有多一個女兒,也招你為婿。”

戚長征不忘向虛夜月眨了眨眼,氣得虛夜月跺腳不依,偏又喜歡他的英雄霸氣,暗忖若非有了韓郎,否則真說不定甘心從他。

水月大宗麵容古井不波,長笑道:“想不到虛若無竟是膽小如鼠之輩,以後還有臉見人嗎?”

虛若無的聲音斷喝道:“無知倭賊,給我閉口。以為我不知你意圖把我引開,好讓藍玉來搶奪鷹刀嗎?你過得了眼前這關,才有資格來見我。不過說不定虛某一時手癢,會出來取爾狗命。”

幹羅的聲音笑道:“何用為這種倭賊小鬼動氣,來!這一招輪到你了。”

水月大宗首次動容,隻聽幹羅說話勁氣內蘊,揚而不亢,便知此人乃與鬼王同級的高手。不過他已騎上了虎背,冷喝道:“好!讓我找幾個人的血先喂寶刀,再來看你下棋。”

下麵各人倏地散開,穀倩蓮、褚紅玉和小玲瓏在鐵青衣指示下,退出場外,以免受傷。水月大宗一聲尖嘯,領著四侍,躍入場中。

韓柏才走不久,一人步入廂房,原來是文武兼備的方夜羽。甄素善默默坐著,看著杯內晶瑩的美酒,沒有抬頭看他。

方夜羽坐到她旁,皺眉道:“找不到機會下手嗎?”

甄素善微一點頭道:“這小子其奸似鬼,隻要我稍動真氣,他會立生感應,那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接著突然伸手按在方夜羽的手背上,甜甜一笑道:“可是素善應已成功地令他相信,我真的愛上了他,嘻!這個傻瓜。”

方夜羽反手抓緊她的玉手,柔聲道:“那你是否真愛上了他呢?”

甄素善狡猾一笑,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沒有答他。

方夜羽心中微痛,溫柔地搓著她纖美的玉手,輕輕道:“今晚事成後,素善陪我好嗎?”

甄素善俏臉略紅,歎了一口氣,伸出另一手撫上他的俊臉,柔聲道:“你能狠心殺了秦夢瑤再說吧!我所以能騙得韓柏信我,全因我尚是完璧,你當明白我的意思吧!”

方夜羽眼中射出難以形容的神色,冷冷道:“縱使秦夢瑤有浪翻雲和了盡做她的護法,她仍難活著去見朱元璋。唉!若非得青青公主點醒,我們仍猜不到雙修大法加上魔種,竟可接回秦夢瑤的心脈。”

秦淮河上落花橋。當韓柏走上橋上時,蜿蜒曲折的長河中花艇往來,燈火處處,笙歌弦管,舞樂升平,不由想起了香醉居和天命教。與他肩摩踵接到此求醉買笑的文人雅士、風流浪客,有誰知道在這美麗的外衣下,京師正展開了內外各大勢力動輒可使天下傾頹、萬民塗炭翻天覆地的鬥爭?亥時了,為何我的乖寶貝小親親好夢瑤還未現出仙蹤?嘿!見到她時,該不該立刻對她放肆,趁到皇宮前好好在她美若神物的仙軀嚐點甜頭,欣賞她欲拒還迎的羞態?想到這裏,心熱起來,欲火狂升。韓柏大吃一驚,若自己不能進入有情無欲的境界,豈非害了好夢瑤。忙運起無想十式的止念,欲火消退,心靈通透。

“韓柏!”韓柏虎軀劇震,挨到橋欄處,朝下望去。一艘小艇緩緩由橋底下駛出來,一身雪白襯得烏黑秀發閃著亮光,淡雅美豔,飄逸如仙,來自慈航靜齋的絕色嬌娘,安坐艇內,悠然自若地劃著小艇,仰起令他神醉心迷,秀美無倫、不沾半點人間塵俗的絕世臉龐,深情地看他。韓柏的魔種騰地升至頂峰,全身輕飄飄的,毫不費力拔身而起,落在艇內。哪還客氣,緊貼著她坐下去,接過她左手木槳,另一手抓緊她的手,心神俱醉地嗅著她熟悉的芳香。兩槳同時伸出,不分先後地輕輕劃入水裏,小艇溫柔地向前滑去。被大雪淨化了的兩岸景物,反映著河岸的燈火,就像一個美得不願醒來的甜夢。

秦夢瑤嬌吟一聲,似不勝與他貼體的接觸。小半邊身挨入他懷裏,螓首後仰,枕到他寬肩上,美眸閃著攝人心魄的異采,看著他身後的鷹刀,“噗嗤”笑道:“韓郎啊!為何你會背著天下人人爭奪的鷹刀,肆無忌憚地隨處走動呢?”

韓柏給她嬌甜軟語,迷到身癢心酥,搓捏著她香軟的小手,側頭往她望去,一見下劇震道:“天啊!夢瑤你完全恢複了以前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了。”

漆黑的星空下,岸旁河上的燈火中,秦夢瑤玉容閃著聖潔的光澤,有若降世的觀音大士,叫人難起半分邪念。

秦夢瑤含情脈脈地凝視他,淡然淺笑道:“人家本就是這個樣子嘛,今天是我們的大日子,自然要以真麵目見夫君大人!”

韓柏心神俱醉,狠狠道:“我今晚誓要把你的仙法徹底破掉,將你變成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秦夢瑤坐直嬌軀,微微一笑道:“大雪初晴,星綴長空,如此良辰美景,正好讓道胎魔種,作出史無先例的決鬥。不過真不公平哩!人家還要心甘情願助你這壞人得勝。”

韓柏心中狂喜,看著她刀削般輪廓分明、為天地靈氣所鍾的美麗側臉,心中澄明透澈,隻覺若能像現在般飽餐秀色,直至宇宙的盡頭也不會有半分沉悶或不足。

秦夢瑤秀眉輕蹙,道:“韓柏你為何身帶女兒香氣,不是剛鬼混完才來找夢瑤吧?”若非兩手均不閑著,韓柏定會大搔其頭。支支吾吾間,秦夢瑤笑道:“夢瑤不追問我的夫君了。韓柏啊!夢瑤這些天來想得你很苦,為何見到人家都不親一口呢?”

韓柏劇震道:“這話本應該由我來說,為何反從你的仙嘴吐出來?”接著苦笑道:“我真的起不了親你那張小甜嘴的念頭,因為覺得對你的任何冒犯,都會破壞了你這天地間最完美的仙物。”

秦夢瑤美眸一轉,情致嫣然,動人至極,挨了過來,香唇印在他臉頰上,欣然道:“若韓郎一直保持這種心境,怎能挑起夢瑤的情欲?”

韓柏一呆道:“我還以為這就是有情無欲哩!”

小艇緩緩在花舫間穿插前行,秦夢瑤嬌笑道:“若真個無欲,如何可以和夢瑤合體**?夢瑤要的是情欲分離,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韓柏放開她的玉手,抄了過去,摟著她的小蠻腰,笑道:“當然明白,我最近不但領悟了使你生孩子的訣竅,還學會在欲仙欲死的緊要關頭,保持心神的澄明通透,那種雙重的享受,真叫我魂為之銷。”摸著她的小蠻腰,消失無蹤的欲念又再蠢蠢欲動,忍不住手往上移。

秦夢瑤嬌軀微顫,沒有拒絕。但神情仍是那麽恬靜嫻雅,臉蛋側枕到他肩上去,幽幽一歎道:“韓柏,這可不行哩!你要打開始立即進入情欲分離的道境,才可破夢瑤的劍心通明。像你現在這類下乘手法,雖可借魔種挑起夢瑤表麵的情欲,卻絕不可征服夢瑤的禪心,達不到使夢瑤有欲無情的要求。一日情欲不分,落於後天下乘境界,憑什麽製伏人家的道胎?”

韓柏一震,手滑回她腰肢處,愕然道:“境界如此玄妙,先不說我那方麵,請問我如何曉得已逗得夢瑤有欲無情?”

秦夢瑤白他一眼,湊到他耳旁輕輕道:“今晚夢瑤和你之間每一件事、每一句話,均不準你透露與他人,肯答應人家嗎?”

韓柏被她的誘人話兒再挑得欲火狂升,心中叫苦,壓下不是,不壓下又不是,怎樣才能情欲分離呢?

秦夢瑤狠狠咬了他耳珠,嗔道:“無賴快答我!”

韓柏心中一**,側頭看著這紅暈滿頰、嬌秀無倫的仙子,故意奇道:“你究竟想說出什麽心事兒,為何害羞得這般厲害?”

秦夢瑤羞態有增無減,紅透小耳根,把俏臉埋入韓柏頸裏,不依地撒嬌道:“隻要想起須親口告訴你這羞人事,人家什麽劍心通明都生出小翼飛走啦。”

看著她前所未有的羞態,韓柏更加欲火焚身,又好奇心大熾,緊摟她香肩,求道:“快說給為夫聽,怎樣才算是有欲無情?”

秦夢瑤小嘴貼著他耳朵輕輕吐言道:“當你逗得人家不論對什麽男人都願意欣然獻上身體,那就是有欲無情的羞人境界。”

韓柏立時如給冷水照頭淋下,欲念盡退,首次認識到今晚的任務是如何艱巨。要使秦夢瑤心甘情願和自己歡好,現在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因為他們間早建立了深厚的愛情。但若要這自幼修行的仙子,情不自禁去接受完全沒有感情的男人,變成純肉欲的追求,那除非喂她服食了連這仙子都禁受不起的烈性催情**,否則怎會有此可能?更要命的是看到她春情勃動的誘人神態,自己還怎可能情欲分離。起始看來很簡單的事,忽地變得複雜艱難無比。韓柏呼吸急促起來,呆盯秦夢瑤。

秦夢瑤大嗔道:“不準在這時看人家。”

韓柏劇震嚷道:“老天爺啊!現在你媚惑誘人的模樣,我怎記得什麽有情無欲?夢瑤教我救我!”

小艇這時來到與長江交接的水口,秦夢瑤收槳,好讓韓柏調轉船頭,嫣然嬌笑,白他一眼道:“人家怎麽知道呢!總之今晚不理結果,都要把身體交給你,就算燃盡了生命之火,也好帶著你的愛情,到死後那神秘的境界去。”

水月大宗雙腳尚未觸地,碧天雁箭般飆前,雙拐一先一後,朝水月大宗擊去,速度氣勢,均達第一流高手的境界。水月大宗仍在半空,冷哼一聲,不覺任何動作,水月刀竟高擎半空,迎頭往碧天雁劈下去,比碧天雁還快了一線。鐵青衣等齊生寒意,這麽快的拔刀出刀動作,還是初次見到。水月刀離鞘,凜冽有若實質的殺氣籠罩方圓三丈之地,在最外圍的穀姿仙、莊青霜和寒碧翠,亦要運功抗禦,才不致牙關打顫,往後退開。水月刀果是先聲奪人。十字鏢雨點般由水月大宗身後,站立屋脊上的四侍連珠發出,射向想撲前援手的風戚等人。

碧天雁與水月大宗正麵交鋒,感覺更是難禦,對方劈下來的倭刀,似帶著一種使人目眩神迷,似實還虛的詭異邪力,叫人全無辦法捉摸它的速度與來路。更驚人的是他的先天刀氣,刀未至刀氣已至,若給刀氣劈中,傷的將是內髒而非皮肉,但殺傷性卻同樣可怕。

值此生死時刻,碧天雁自知無法在刀氣襲身前先傷對方,立即反攻為守,雙拐交叉作十字,“卡嗦”脆響,接著了水月大宗驚天動地的一刀,無可抗禦的刀勁透拐而下,碧天雁竟不得不坐馬沉腰,以化勁道,腳下厚達數尺的石板立時“勒”的一聲裂碎,遠看去就若水月大宗一刀把碧天雁劈入地裏。碧天雁知這乃生死存亡之一刻,狂喝一聲,抽出右拐,閃電出擊,同時以左拐把水月刀向左方卸去。水月大宗一聲大笑,腳踏實地,水月刀彈了起來,刀光再閃。碧天雁悶哼一聲,踉蹌後退,眾人明明見水月刀沒有碰到他,都不明所以。鐵青衣長嘯一聲,卸下長衣,手卷衫束,變成一卷棍狀之物,向水月大宗搗去。

荊城冷駭然扶著倒退的碧天雁,驚叫道:“雁叔沒事吧!”

碧天雁麵無血色,顯是損耗極巨,搖頭道:“幸好他破不了我的護體真氣。”大叫道:“青衣,小心他的先天刀氣!”

“砰!”衣束水月刀交擊。這時四侍分散落到水月大宗後方,擺開架式,虎視眾人,卻沒有出手。水月大宗動也不動,鐵青衣卻全身一震,急退三步。倏地水月大宗以玄奧至極的步法移前五步,刀光一閃,疾取鐵青衣胸膛。鐵青衣給他淩厲無匹的刀勁震得手臂酸麻,見水月刀電射而至,施出看家本領,衫束化回長衣,潮水波浪般揚起,“砰”的再擋一刀,這回隻退一步。

水月大宗讚道:“好本領!竟懂以柔製剛之理。”驀地刀光大盛,幻出重重刀影,催出陣陣刀氣,漫天蓋地隨著玄奇步法,狂風掃落葉般往鐵青衣卷去。鐵青衣怡然不懼,長衫化作一片青雲,反往對方卷去。戚長征和風行烈使個眼色,均看到對方臉上驚容,如此蓋世刀法,實是前所未見。就在此時,虛夜月嬌叱一聲,鬼王鞭靈蛇般先落到地上,轉眼間沿地竄去,卷往水月大宗的右腳。水月大宗喝止後方四侍道:“不準動手。”哈哈一笑,水月刀揮擊在鐵青衣貫滿真勁的長衫上,把他震得側跌開去,自己則倏地閃開。虛夜月詭異無比的一鞭立時勞而無功。鬼王鞭由地上彈起來,隨著虛夜月前衝的身子,追著水月大宗攻去。荊城冷一把攔著想上前援手的莊青霜和穀姿仙,厲聲道:“我去!”反身亡命撲去。水月大宗見引得虛夜月追來,心中竊喜,隻要擒得這女娃,哪怕鬼王不任由宰割。

秦夢瑤坐到艇尾,把劃艇之責交給韓柏,後者逆流把小艇往落花橋駛去。秦夢瑤神態嫻雅,心靈一片平靜。這次再會韓柏,她感到一切都不同了。她從未有一次像現在般全心全意渴想和韓柏在一起,共享那種難以言喻的超然感覺。這與男女之情絕對無關,就像和浪翻雲、龐斑又或言靜庵相處時那種醉人的感受。更何況她對韓柏情根深種,使她知道無論韓柏對她怎樣放肆,她隻會欣然接受,不會生出抗拒之心,就像他剛才那麽溫柔地愛撫她。她感到道胎和魔種在精神的層麵緊鎖在一起,誰都不肯和不願與對方分開來,那種情欲交融的感覺,是舍韓柏外再無任何人可賦予她的。若非尚未接回心脈,她便可和韓柏共嚐魔種道胎靈欲渾融的甜美滋味。但現在他們必須分別達到有情無欲、有欲無情的境界。成功與否,完全看韓柏的表現,她隻能從旁引導。但她並不放在心上,自劍道有成以來,她早看破生死得失,沒有任何事放不下,包括自己的生命。

韓柏呆看著她,目不轉睛。秦夢瑤蠻腰輕扭,白他一眼道:“還穿著衣服都要看得這麽色眯眯嗎?”

韓柏早認識到這仙子出世和入世的兩麵。出世的她,凜然不可冒犯;入世動情,則比任何女人更加姣美誘人,嬌豔媚惑至使人迷惘顛倒的境界。韓柏今晚自見到秦夢瑤後,魔種一直處在最佳的狀態下,他可以清楚體會到秦夢瑤對自己的海樣深情,感應到她甘願委身從他的心意。更使他感動的是秦夢瑤拋開了包括生死與師門責任在內的一切,把芳心和肉體完全絕對地向他開放,任他為所欲為。隻恨不知如何才能由始至終,都保持在情欲分離的先天道境裏。這幾天當他和諸女歡好時,皆可在神醉魂銷的一刻,攀上那種境界。但那隻像妙手偶得的佳句,這刻想蓄意為之,卻是可想不可得。若以無想十式的玄門正宗為之,則未開始早肉欲退盡,亦是不行。現在他甚至不敢挑起秦夢瑤的情欲,因為若以後天之法,隻能挑起後天的情欲,可能尚未與秦夢瑤合體,她即受不住凡俗欲火的衝擊,心脈斷折,玉殞香消,這如何得了。

秦夢瑤見自己出言逗他,這小子仍是一本正經,輕輕一歎,俏目凝注河水,幽幽道:“河水流過的地方,草木欣欣向榮,生命像花般盛放繁開。河水去了又來,生命亦一代一代接續下去,這一切的背後究竟有什麽目的呢?”

韓柏呆了一呆。他是個熱愛生命和入世的人,很少會想及這類哲理性的問題,但知道秦夢瑤一言一語,均大有深意,忙思索起來,沉吟道:“那目的定是超出了生命本身的範疇,而我們則是生命的一部分。所以若隻憑生命賦予的能力,可能永遠不能勘破這生死之謎,因為生命本身局限了我們。”

秦夢瑤挺直嬌軀,秀眸射出深不可測的智慧,喜滋滋地道:“這就是鷹刀的意義。我有一個尚未告訴你們的秘密,鷹刀的來曆詭秘莫測,是在鷹緣十八歲時,突然出現在布達拉宮的大殿,那時宮內正舉行鷹緣正式登上活佛寶位的大典,沒有人知道它從何而來。由那天起鷹緣把蓋世武功徹底忘記,變成一個完全不懂武功的人,任其他人怎樣測試,亦探測不出他體內有絲毫真氣,亦由那天開始,鷹緣成了西藏最受尊敬的活佛。”

韓柏聽得目瞪口呆,咋舌道:“我的乖乖小夢瑤,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就像在聽神仙故事。”

秦夢瑤見他恢複了平時的狀態,輕挽被夜風吹亂了的秀發,甜甜一笑道:“由亙古至今,每一代都有神仙故事,有些是真,有些是假。但它們都代表著人類的憧憬和夢想,那就是想知道‘我們究竟在這裏幹什麽’?答案可能就在你背上的鷹刀之內。否則傳鷹何須以無上神力,在破碎虛空而去後,仍念念不忘將它交給自己的寶貝兒子呢?”

韓柏一臉難以置信地伸手撫向背上的鷹刀,瞪大眼睛瞧著秦夢瑤道:“破碎虛空?”

秦夢瑤站了起來,移入韓柏懷裏,坐到他腿上,臉貼著臉,柔聲道:“是的!破碎虛空是四十九章‘戰神圖錄’最後一章,說的是道界魔門千古追尋那最後的一招,就是如何超脫宇宙‘虛空’的本體,進而成仙成佛,再不用受宇宙的規律約束。那便等於棋子超越了棋盤,明白到自己隻是棋子。”

貼著她的小臉蛋,嗅著她身體的芳香,聽著她這麽啟人玄思充滿智慧的話語,韓柏心神皆醉,歎道:“我明白了,夢瑤是否要我向鷹刀求救,因為我現在欲火焚身,隻要一旦能令情欲分離,我不理什麽場合,也要破入秦夢瑤的仙體去。”

秦夢瑤知道激起了他的魔性,因為魔種已在精神的層麵上向她的道胎入侵,使她感到心動神搖,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同時以臉蛋廝磨,深情地道:“隻要夫君認為可以的話,夢瑤隨時隨地願薦枕席。”

風行烈和戚長征見虛夜月和荊城冷兩師兄妹,不顧自身地向水月大宗攻去,哪敢遲疑,亦分由兩側搶攻。碧天雁這時調息完畢,和鐵青衣由兩翼切進,一邊監視後麵四侍的動向,防止他們出手突襲,亦全神觀戰,隨時準備加入戰團。酣戰至此,鬼王府四大家將已有兩人出手,都是招架乏力而退。隻從這點,可看出水月大宗不愧東瀛首席刀客教座,直有挑戰龐斑浪翻雲的資格。他的刀法霸勁狠辣,專走偏鋒,勝敗動輒分於一刀之內。現在誰都知道在場者無人可獨力對抗此人。

在荊城冷趕上增援心愛的小師妹前,水月大宗向虛夜月劈出了有若繡花般細膩纖巧的三刀,把她神出鬼沒的鞭法封擋得一籌莫展,然後刀芒暴盛,硬搶入鞭影的空間,一伸手竟給他抓著鬼王鞭,水月刀則化作激電,風雷狂起般往荊城冷擊去,使他不能插手壞事。在這種勝敗立判的時刻,即可見鬼王對女兒的苦心栽培,並沒有白費。虛夜月想都不想,立刻棄鞭,抽出背上雪梅香劍,挽起一球劍花,往水月大宗胸膛露出的空門送去,嬌秀的俏臉現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水月大宗本想把她硬扯入懷,哪料得到她反應如此正確決斷,一指點出時,看到她那可愛動人的表情,竟下不了辣手摧花的狠心腸,收回了三成力道。荊城冷借鞭長之利,鞭梢一把抽在水月刀近手把處,梢後的一截鬼鞭同時起了一重波浪,海潮般搖打在刀鋒處,用勁之妙,叫人驚歎,淩厲的一刀竟被他化去。

水月大宗仰天一陣長笑,道:“好鞭!”回刀固守,結實得有如銅牆鐵壁,沒有絲毫空隙,霎時間擋了荊城冷五鞭。這時他左手一指點在虛夜月雪梅香劍的鋒尖處。虛夜月催出劍氣,隻覺內勁如牛毛入,空虛飄**,難受得要命。水月大宗手指縮退回帶,竟硬生生把虛夜月拖得往他撞過去。戚長征和風行烈兩人離得最近,大驚失色下,分由外圍撲上搶救。水月大宗右手水月刀反守為攻,一個中劈,往荊城冷咽喉破去,恰是荊城冷唯一的空隙,並正好避過他的鬼鞭。荊城冷無奈後退,沒法援手。眼看誰都來不及救虛夜月,這可愛的妮子一聲嬌叱,棄去香劍,嬌軀一旋,竟脫出了水月大宗的牽引,橫移兩步,避過了遭擒厄運,纖手往下一伸,拔出插在靴桶一長一短的匕首,挽起一堵劍網,使水月大宗不能乘虛進犯。

穀姿仙莊青霜和寒碧翠驚魂甫定,同時叫道:“月兒退下。”虛夜月嬌聲應道:“月兒不怕他!”“鏘鏘”兩聲,施出玄奧招法,竟擋開水月大宗鬼神莫測的一刀。此時戚長征和風行烈開始和水月大宗近身接觸。荊城冷向水月大宗硬攻十多鞭,給他淩厲無匹的刀氣震得血氣翻騰,心跳目眩,乘機退出戰圈,回氣休息,這時才明白鐵碧兩人為何不能迅速回到戰場。

最先攻向水月大宗的是風行烈的丈二紅槍,一上場他即使出燎原槍法最厲害的殺招“威淩天下”,一時槍氣嗤嗤,驚濤裂岸般往水月大宗卷去。水月大宗為之動容,掠過驚異之色,空著的手回握刀柄,刀指地上,刀柄先後撞上虛夜月的鴛鴦匕首,把她擋退。然後水月刀斜挑向上,竟在重重槍影裏找到真命天子,挑中丈二紅槍槍頭。

眼看紅槍往上**起,他便可搶入對方空間,一刀克敵。豈知風行烈得厲若海真傳,又是體內三氣匯聚,兼曾目睹厲若海與龐斑的決戰,哪會如此容易被他收拾,施出了拖槍勢化上**之勢為回拉之力。丈二紅槍倏地消失不見,到了腰背之後,擬出無槍之勢。水月大宗何曾見過如此玄妙槍法,這時戚長征天兵寶刀已至,埋身疾劈,竟半點不懼他的水月刀。水月大宗麵容古井不波,水月刀高舉橫在頭頂,往後疾退,作了個大上段,冷冷看著左右攻來的兩大年輕高手,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虛夜月被水月大宗的刀柄撞得兩手酸麻,不敢逞強,退到穀姿仙和莊青霜身旁。寒碧翠得這機會,補了虛夜月的空隙,持劍由中路欺上去。

韓柏神魂顛倒地離開秦夢瑤的香唇,看著這不勝嬌羞的仙子凡心大動的誘人模樣,大口急速地呼吸道:“夢瑤啊!我知你真是由天上下來的仙子,快告訴我怎樣可識破鷹刀的秘密,使我的魔種生出道心,那我將可隨時臻至情欲分離的先天境界,求求你吧!我知道你定有答案。”

秦夢瑤嗔道:“你這人呢!到此刻還要對人家嚼舌頭。”又“噗嗤”嬌笑道:“想看破鷹刀還不容易嘛,隻要你的精神能嵌進傳鷹存於鷹刀的精神烙印去,自然可分享到傳鷹的經驗。”

韓柏心頭劇震,想起與水月大宗交手時,曾和鷹刀產生奇異的聯係,隱隱間似抓著了某種微妙的東西。

秦夢瑤摟著他脖子,吻了他麵頰,柔聲道:“夢瑤愛看你現在這種凝神沉思的表情,有種震撼人心的魅力。”

韓柏接觸到她深情的眸子,緩緩道:“我或許有方法勘破鷹刀的秘密,隻恨時間無多,夢瑤若再不能續回心脈,恐難挨過今晚。”

秦夢瑤微笑道:“除非能像傳鷹般躍馬虛空而去,否則誰能不死!遲些早些,不外如是。韓郎何須介懷。但我卻有奇妙的預感,知道韓郎定可為人家接回心脈,讓夢瑤乖乖的做你的妻子。”

韓柏興奮起來,道:“我差點忘了自己是福將,何況你這仙子的預感定錯不了。不過你休要騙我,你絕不可能像詩姐姐般,甘心做我韓某的歸家娘,是嗎?”

秦夢瑤橫他一眼道:“若給你徹底征服了,誰說得定人家會變成什麽樣子。無賴大俠,落花橋到了,上岸吧!有很多人等著我們呢。”

韓柏愕然道:“很多人?”

秦夢瑤歎道:“由你上船開始,一直有人跟著我們,由這裏到皇宮,絕不會太平無事。”

韓柏豪氣狂湧,哈哈一笑,拔出鷹刀,扶著她站了起來,道:“我忽然信心十足,就算來犯的是裏赤媚,也有把握把你送入宮去。”

秦夢瑤移到他身後,攀上他的背脊,兩腿挾著他的腰腹,湊到他耳旁道:“由此刻起,夢瑤把一切全交給你。”

韓柏笑道:“放心吧!一切包在為夫身上。”一聲長嘯,拔足離艇,背著這天下第一美女仙子,投向岸上去。

風行烈箭步前移,丈二紅槍由腰眼吐出,像一道激電般射在水月刀上,絞擊在一起。水月大宗雄軀劇震,往後一晃。風行烈亦退了開去,卻是退而不亂,丈二紅槍彈往高空,化作千百槍影。戚長征像頭猛虎般撲到水月大宗左側,“嚓嚓嚓”一連劈出三刀,天兵寶刀決**翻飛,每一刀均若奔雷掣電,全不留後手。水月大宗剛擋了風行烈淩厲無匹的一槍,本應趁勢追擊,可是戚長征驚人的刀勢卻使他不敢輕忽,全力施出水月刀法,卷向戚長征,刀光刀氣,激昂跌宕,不可一世。

刀鋒交擊之聲不絕於耳,戚長征完全陷進了水月刀使人身不由己的激流裏。隻覺對方每一刀均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且重逾萬鈞,奮力擋了十多刀後,早給他殺得汗流浹背,擋三刀隻能還一刀,暗叫厲害,但又痛快至極。寒碧翠寶刃已至。水月大宗踏著玄奇步法,水月刀潮影一展,把她亦卷了進去,竟仍應付裕如。“鏘!”丈二紅槍又至,一時間四道人影分合不休,兔起鶻落,兵刃交擊聲持續不斷,看得雙方之人均目眩神迷。

就在此時,鬼王驀地出現戰圈近處,哈哈大笑道:“水月兄,假若虛某現在出手,保證能在三招之內取你性命。”

風林火山四侍立即移前過來,卻給鐵青衣和碧天雁截著,不敢輕舉妄動。水月刀光芒暴盛,卻仍逼不退三人。

水月大宗猶可開口道:“以多勝少,算什麽英雄?”

虛若無冷冷道:“我們是兩國交鋒,不是江湖比武,有什麽公平不公平?給我住手。”

水月大宗收刀後移,風行烈等三人當然同時退開。水月大宗尚未站穩,鬼王欺身而上,水月大宗一刀劈去,鬼王哈哈一笑,衣袖裏滑出一截名震天下的鬼王鞭,激射在刀鋒處。鬼王晃了晃,水月大宗卻後退了小半步。表麵看雖似是鬼王占了上風,可是水月大宗在力戰之後,所以仍應是平分秋色。鬼王鞭又由衣袖滑回去,另一截竟又從褲管滑出來,像能自己做主般往水月大宗腳下掃去。水月刀**地上,險險擋了他這詭異莫測的一鞭。戚風等人大開眼界,想不到鬼王單憑肌肉的移動和內功的駕馭,把鬼王鞭用至如此使人防不勝防,出神入化的地步,使水月大宗亦要改采守勢。鬼王鞭縮入褲管裏,影蹤全無,但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由什麽地方鑽出來。

水月大宗刀回鞘內,微微一笑道:“鬼王終是英雄人物,水月領教了,在決戰浪翻雲前,再不會來擾閣下清修。”

眾人都暗訝水月大宗能屈能伸,這麽一說,鬼王自不好意思把他強留。

鬼王點頭道:“水月兄確有挑戰浪翻雲的資格,請了!”水月大宗一聲呼嘯,領著四侍去了。

幹羅的聲音在後方響起道:“水月刀確是名不虛傳,若虛兄不親自出手,我看他還不肯死心。”

鬼王轉身笑道:“我怕受傷,他也怕受傷,不能以最佳狀態對付浪翻雲,這叫兩者都怕,怎打得起來?來!我們繼續下棋。”

秦夢瑤耳際風生,在韓柏強壯安全的背上隨他躥高躍低,這一刻還在簷頂間駕霧騰雲,下一刻則在橫街小巷裏急竄,又或跨牆進入人家的院落裏,所采路線莫可預測,迅快無倫。她的道心澄明不染,清楚感到韓柏利用魔種敏銳的特性,先一步避過敵人的攔截。韓柏愈是狂奔疾走,愈是歡欣莫名。背著令自己夢縈魂牽的仙子,他感到雙方不但在精神的層麵上,緊密和渾融無間的結合著,即使在物質的層次中,他們的血肉亦連接起來,成為一體。那種深刻的感覺,絕不會比男女合體**遜色分毫,但卻又是那般超然醉人。更奇妙的是手中的鷹刀像變成了有生命似的靈物,使他的心靈擴展開去,忘憂無慮,沒有半分驚懼惶恐。魔功不住運轉,突破了以前的任何境界,超過了體能的限製。那種感覺像魔種初成,由被埋處鑽了出來,在荒野狂奔,後來遇上靳冰雲時的情景,隻是刻下的感覺更強烈百倍。整個白雪覆蓋了的世界與他再沒有彼我之分,包括了緊貼背上的蓋世美女和手握的鷹刀。

當他再躍上一座巨宅的瓦頂,皇城遙遙在望。兩道人影落到他身旁,陪著他朝前掠去。左邊是天下無雙的劍手浪翻雲,右邊是兩大聖地淨念禪宗之主了盡禪主。由這裏開始,房舍稀疏起來,更多的是園林和曠地,再無法借地勢來躲避敵人的追擊,敵人截擊的重兵亦將布在由此往皇城的路上。韓柏分別和兩人打了個招呼。

浪翻雲笑道:“鬼王真懂看氣色,看出韓小弟今晚有難,所以把鷹刀交給你。”

了盡淡笑道:“能否闖到皇城,全賴檀越了。”接著低宣一聲佛號。秦夢瑤閉上美目,緊摟韓柏,對身邊的事不聞不問,進入禪定的至境。

交談間,四人掠過了二十多幢房舍,前方忽地現出數條人影。韓柏定睛一看,暗叫乖乖不得了。最礙眼的當然是裏赤媚、年憐丹和那“荒狼”任璧,其他兩人乃由蚩敵和強望生,看來今晚方夜羽的人傾巢而來,存心置自己於死地。浪翻雲一聲長嘯,遠近皆聞,超前而出,雄鷹搏兔地往敵人投去。那邊的裏赤媚知道他是故意驚動皇城嚴無懼方麵的人,心中暗恨。初時他們打算在韓柏和秦夢瑤會麵時,立即出手。哪知秦夢瑤竟坐艇而至,秦淮河上,又有浪翻雲和了盡作護法,不宜群鬥,唯有苦待他們上岸。哪知韓柏這小子忽然功力大增,又利用地勢鬼神莫測地避過他們的追截,直到這裏才攔上他們。不過亡命相搏,生死判於數招之間,隻要纏住浪翻雲和了盡,哪怕不立即以雷霆萬鈞之勢,把韓柏和失去作戰能力的秦夢瑤絞個粉碎。一聲冷笑,往落在瓦麵的浪翻雲攻去。

風行烈、戚長征和諸女回到月樓,仍在興致勃勃討論著把水月大宗逼走一事。這時各人睡意全消,由翠碧和夷姬獻上香茗。宋媚和紅袖歡天喜地迎上戚長征,自有說不完的關懷情話。他們已從虛若無那得知水月大宗伏擊韓柏不成,才到鬼王府來尋晦氣。

坐好後,戚長征搖頭歎道:“韓柏這小子真是潛力無窮,深不可測,我們三人還是僅可擋著這倭鬼的攻勢,真令人想不透他為何可毫發無損地溜回來。”

穀倩蓮抿嘴笑接道:“這家夥還龍精虎猛地吻了我們的月兒和霜兒,化解了她們憋滿一小肚子的怨氣呢。”虛夜月和莊青霜被她笑得臉染紅霞,嬌嗔不依。穀倩蓮笑嘻嘻坐到兩人的長椅間,鬧作一團,氣氛熱烈。

戚長征向寒碧翠誇獎道:“碧翠劍術大有精進,可喜可賀。”

寒碧翠得愛郎讚賞,心生歡喜,白他一眼道:“人家以前雖是一派之主,但卻像長在溫室的花朵,沒有曆練的機會。”

穀姿仙和她最是相投,一直不敢問她丹清派的事,見她心情大佳,乘機關心地探問。

寒碧翠神色一黯,但旋又露出一絲興奮的神色道:“我們的犧牲並沒有白費,很多平時對我們冷漠的幫會家派,忽然對我們熱心和尊敬起來,在外地的師叔伯和師兄弟,更是眾誌成城,回來重整丹清派,所以我才能抽身上來尋這狠心的人。”

戚長征舉手道:“好碧翠,為夫早投降了,還要我怎樣討你歡心,盡管劃下道來。”

虛夜月輕輕道:“你定是吻得翠姊不夠。”寒碧翠跺腳嬌嗔,卻是暗自歡喜。

戚長征坦然道:“最可恨就是水月這家夥,否則寒大掌門早像月兒霜兒般怨氣全消。”

眾女嬌嗔笑罵,喜氣洋洋。任誰與水月大宗這麽可怕的刀法大師交手後,仍絲毫無損,自是值得心悅歡騰的事。

穀倩蓮摟著虛夜月道:“月兒爹的鞭真厲害,我從沒想過可以這麽使鞭的,月兒會不會這樣用鞭,來!給蓮姊看看有沒有把鞭子藏在衣服裏?”自然又是一陣扭打笑鬧。

戚長征笑道:“放心吧!這小子詭變百出,又不像我們愛逞英雄,況且大叔定會護著他,有什麽好擔心的。”忽然像想起什麽事似的,拉著風行烈到了一角道:“我們屢次被襲,憋得一肚子悶氣,現在好應主動出擊,找方夜羽的人祭祭旗。”

風行烈皺眉道:“敵暗我明,如何可以下手呢?”

戚長征的聲音低下去道:“可以用誘餌的方法。”

眾女本豎起耳朵,聽他們兩人說話,見他們說的是正事,遂不在意,各自談笑起來。穀姿仙最愛關心別人,走到褚紅玉旁,為她解悶,紅袖則向宋媚問起到京的經曆,氣氛融洽。

戚長征見眾女不再注意他們,壓低聲音道:“我明早約了古劍池的薄昭如,說不定可由她那獲得寶貴的資料,風兄可否為我掩飾,使我可脫身去赴約?”

風行烈為之愕然,苦笑道:“你這風流的混蛋。”

戚長征除了陪笑外,還有怎麽可說,愈在生死決戰的一刻,他便愈需要美女的調劑和鬆弛,他的生性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