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姹女心功

韓柏垂頭喪氣推門走出他的專使房,留下盈散花和秀色兩個妖女,在他房中慶祝勝利。他往秦夢瑤的房間走去,走了兩步,給範良極在後老鷹捉小雞般一把抓著,擒了進另一間空房去。

陳令方跟了進來,歎道:“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唉!可能隻是半簣。”

韓柏對範良極攤手做無奈狀道:“不要怪我,連老賊頭都看不穿她們的詭計,怎能怪我?”

範良極兩眼一翻道:“不怪你怪誰?你這浪棍給秀色嗲上兩句,靈魂兒立即飛上了半天,忘了爹娘姓甚名啥。”

韓柏神色一黯道:“我是真的不知爹娘是誰,想記也無從記起。”

範良極知道語氣重了,略見溫和道:“其實不能怪你,我早知女飛賊狡猾至極,但仍想不到她完全看穿你既多情又心軟的致命弱點,害得我也輸慘了。”

陳令方獻計道:“無毒不丈夫,不如幹脆把她們兩人殺掉,至於她們另外還有什麽撒手?,那時再兵來將擋,憑我們鼎盛的人才,有什麽會應付不了?”

範良極“啐啐”連聲道:“還自號惜花,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要摧花滅口。”

陳令方若無其事道:“老夫又未見過她們,怎知是否應惜之花?”

範良極重新打量著陳令方,恍然道:“我明白了!原來陳兄心動了,想見見兩個妖女,看看女妖精究竟是如何誘人。”

韓柏自言自語道:“不如我對盈妖女也來個霸王硬上弓,哈。”

範良極嗤之以鼻道:“你征服了秀色嗎?她收拾了你才真。韓大浪棍啊!人家是以文比贏了我們,若你和我稍有點大丈夫氣概,亦隻能用斯文漂亮的方法,勝回一局,就像和棋聖陳下棋那樣。靠的是棋術,而不是旁門左道的卑鄙手段。”

韓柏自知理虧,老臉一紅,囁嚅道:“你這老小子有時也有些撞得正的歪理。”

“呀!”門給推了開來。秀色探頭進來道:“小姐著我來問三位大爺,哪間房是給我們的?”眼光深注在韓柏臉上,若有所思。

陳令方一看下心**神迷,走了過去道:“這個讓我來安排一下,我隔鄰那間房應可空出來的。”

範良極看著房門關上,聽著兩人離去的足音,頹然道:“我們現在手上剩下的籌碼所餘無幾,真可能鬥不過她們,將來傳了出去,我和浪翻雲再不用在江湖上混了,瑤妹則須回慈航靜齋懺悔,你這降格的小**蟲大俠,則應像白癡般被關起來。”

韓柏對牢獄最為忌諱,聽到“關起來”三字,勃然大怒道:“死老鬼!看我的吧!我定要把妖女們徹底收服,以後都要看我的臉色做人,始肯罷休!”

範良極冷冷道:“你好像忘了盈妖女是不喜歡男人的。”

韓柏傲然道:“這才顯得出我的手段和本領。”

範良極還要說話,秦夢瑤的聲音傳入兩人耳內道:“大哥請讓韓柏到我房內來!”

兩人對望一眼,都奇怪秦夢瑤為何會主動邀請韓柏到房內密談。範良極向韓柏打了個曖昧至極的眼色,指了指他藏在衣袖內的秘戲圖。韓柏會意,猛點兩下頭,不懷好意的無聲一笑,出房去了。

“咯咯咯!”秦夢瑤的聲音在房內響起道:“進來!”

韓柏這時早忘了盈秀兩女,心髒不爭氣地忐忑跳躍起來,推門進去。秦夢瑤一身雪白,淡然自若坐在臨窗的太師椅處,含笑看著他。

韓柏摸了摸袖內的寶貝,戰戰兢兢坐到幾子另一邊的椅裏,歎道:“韓柏有負所托,終鬥不過兩個妖女。”

秦夢瑤柔聲道:“戰事才剛開始,誰知勝敗?而且我看最後也沒有任何人能分得出究竟誰勝誰敗。”

她的話隱含深意,韓柏不由思索起來。秦夢瑤微微一笑道:“韓柏你是雖敗猶榮,因為她們利用的是你的優點而不是缺點——就是你善良和多情的本性,所以隻要你明白了她們勝你的關鍵所在,便可以之反過來對付她們。”

韓柏仔細玩味著她的話,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她們能勝我,就是看穿了我既善良又多情,那就是說她們對我的印象其實很好,哼!”忽地愕然向秦夢瑤道:“為何你不喚我作柏郎,而叫我作韓柏?”接著顫聲道:“天!你變回未下凡前的樣子了!”

秦夢瑤失笑道:“你好自為之,你因受挫折,魔功大幅減退,所以影響不了我的慧心,使我恢複了劍心通明的境界。雖然希望不高,說不定不用你的幫助,也可接回斷了的心脈,你說你是否應好自為之呢?”

韓柏悵然若失,那本好東西更不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忽然湧起意冷心灰的強烈感覺,站了起來,頹然往房門走去。

人影一閃,秦夢瑤攔在門處,閑適地挨著木門,仰起天仙般的俏臉,愛憐地輕責道:“夢瑤隻是想振起你的意誌,哪知你這小子變本加厲,夢瑤收回剛才那些話吧!沒有了你,夢瑤必然活不過百日之期,亦不會感到稱心遂意。”

韓柏一震下抓著她兩邊香肩,大喜道:“原來你在騙我!我還以為自己在你麵前沒有一點用處,而且你還像不再傾心於我的樣子,真是嚇壞我了,唔!你定要賠償我的損失。”一雙眼賊兮兮地在她身體巡視著。

秦夢瑤眼神清澈澄深,淡然道:“你若下得了手,要夢瑤賠償什麽就賠什麽吧!”

韓柏和她眼神一觸,欲念全消,還生出自慚形穢的心,鬆手連退兩步,頹然道:“對著夢瑤我真的不濟事了,怎麽辦才好?”

浪翻雲的聲音傳入兩人耳內道:“小弟你過來!”

玲瓏打開了客廂內小廳的兩扇大窗後,垂頭背著風行烈道:“小婢到房內弄好被鋪,再服侍姑爺沐浴更衣。”

看著她巧俏的背影消失房內,風行烈解下背上的丈二紅槍,放在幾上。舒服地伸展了一下筋骨,挨在椅上,手往後伸,十指扣緊,放在頸後,權充枕頭,想著一些問題。以方夜羽的龐大勢力,年憐丹的武功才智,為何莫伯可以如此肯定地掌握年憐丹和那兩位花妃的行蹤呢?假若是方夜羽故意如此布局,讓人知道年憐丹是往京師去,又有什麽目的呢?他費神思索了一會,始終猜不破其中玄機,索性閉目假寐養神。

一會後,玲瓏的足音響起,往他走過來。風行烈暗忖,這妮子的步聲輕巧,武功顯然相當精純,怪不得穀姿仙放心讓她跟來涉險。玲瓏來到他身旁,不知如何是好。風行烈睜開眼來,懶洋洋地望著這美麗的小俏婢。玲瓏正拿著一雙又大又明亮、純真可愛的眸子在瞧著他,與他目光一觸,嚇了一跳,嬌羞地垂下頭去,顫聲道:“姑爺請隨小婢到房內去。”風行烈嘴角溢出笑意,站了起來,順手拿起放著丈二紅槍的革囊。玲瓏慌忙在前引路。風行烈步入房內,見到房中有一個大木盆,放了半盆清水,房的另一角安了個燃著了的炭爐,爐火上的大水鐺,正發出沸騰的水響聲。他心中奇怪,難道畏怯的玲瓏,竟敢為自己洗澡嗎?那定是非常誘人的一回事。玲瓏來到澡盆旁,背著他俏立。

風行烈知她害羞,來到她身後,低聲道:“玲瓏你到鄰房休息吧!我會打理自己的了。”

玲瓏一顫回過頭來,驚惶地望向他道:“不!小姐要小婢服侍姑爺的。”抖著手為他脫下外袍。

風行烈心中一**,微俯向前,在離她俏臉不足兩寸許處道:“你真要伺候我入浴嗎?”

玲瓏像下了決心似的,勇敢地點頭道:“小婢終身都要服侍小姐和姑爺。”

風行烈憐意大生,伸手抓著她香肩,入手處豐滿腴滑。玲瓏呻吟一聲,倒入他懷內,身子像火般發燙。風行烈把她擁緊,心中卻沒有半絲欲念,有的隻是愛憐之意。

玲瓏仰起俏臉,不勝嬌羞道:“讓小婢先服侍姑爺寬衣沐浴,否則小姐會怪我服侍不周的。”

風行烈的身體忽地僵硬起來。玲瓏嚇了一跳,以為惹得這英俊瀟灑的姑爺不高興,正要說話,風行烈把手按著她的小嘴,神色凝重地輕聲道:“有高手來了!”

韓柏有負所托,羞慚地坐在浪翻雲的對麵。

浪翻雲含笑看了他一會後,道:“老範說得不錯,若我們不助你收拾盈散花,我們這些老江湖哪還有麵子在江湖上混飯吃。”

韓柏信心全失道:“兩個妖女如此高明,我怕自己不是她們的對手。”

浪翻雲點頭道:“天地間的事物從不會以直線的形式發展,不信的話可看看大自然裏的事物,人為的除外,哪有直線存焉!所以山有高低、水有波浪、樹木有曲節,練武亦然,尤其是先天之道,更是以高低起伏的形式進行。”韓柏若有所悟地點頭受教。浪翻雲續道:“你在對付她們前,因被夢瑤蓄意的刺激,猛跨了一大步,臻至前所未有的高峰,所以遇到大挫折,跌得比以往任何一次更低更慘,卻不知若能挨過這低穀,將會創造出另一大突破,那時你又可破去夢瑤的劍心通明。”

韓柏先是大喜,旋又頹然道:“可是我現在信心全失,好像半點勁兒都沒有的樣子。”

浪翻雲沉吟片晌,緩緩道:“小弟是否很多時候會忽地生出意冷心灰的感覺,什麽都不想做,亦提不起勁去爭取呢?”韓柏點頭應是。

浪翻雲正容道:“那隻因你的魔種是由赤尊信注入你體內,沒有經過刻意的鍛煉磨礪。明白了這點,你即知道振起意誌的關鍵性,否則過去一切努力,將盡付東流。”

韓柏一震道:“那我現在應怎麽辦?”

浪翻雲道:“夢瑤說得對,你看似一敗塗地,其實仍未真的輸了。若我猜得不錯,妙計必是秀色想出來的,當她與你歡好時,憑直覺感到你善良多情的本質,也就是說,她對你生出真正的了解,那是用上了全心全靈才能產生的感受,尤其在你們那種敵對的情況裏。”

韓柏神態倏地變得威猛起來,但仍有點猶豫道:“大俠是否暗示她其實愛上了我,但為何又要和盈妖女來玩弄我呢?”

浪翻雲道:“這問題非常複雜,秀色若真的愛上了你,又或對你生出愛意,當然要弄清楚那征服了她肉體的人是不是你,隻有揭穿你,她才可像現在般跟在你身旁,看看有什麽法子可把你從她心中趕出去。”

韓柏失聲道:“什麽?”

浪翻雲淡然道:“不要訝異,秀色精於姹女之術,自然不可鍾情於任何男子,否則身心皆有所屬,還如何和其他男人胡混?”

韓柏籲出一口氣,道:“現在我給弄得糊塗了,究竟應怎麽辦才好?”

浪翻雲道:“你要設法傷透秀色之心,使她首次感到愛的痛苦,才可以使她甘心降服。若攻破了秀色這一環,使盈散花失去伴侶,必然沒法子平靜下來,而對你恨之入骨,那時隻要你能把她的恨轉成愛,將可漂亮地贏回一局,說不定連她們的老本都吃掉。”

韓柏兩眼閃起精芒,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

“篤……篤篤……篤。”銅環叩門的聲音傳入耳內。戚長征和寒碧翠同時醒來。

寒碧翠依依不舍爬了起來,在他耳旁道:“這是我們丹清派叩門的手法,表示有十萬火急的事找我,你好好躺一會,碧翠再來陪你。”

戚長征一把扯著她,懶洋洋道:“陪什麽?”

寒碧翠俏臉一紅道:“睡也陪你睡了,還想人家陪你幹什麽?”掙脫他的手,出房去了。

戚長征心中甜絲絲的,暗忖這俏嬌娘確是非常有味道,尤其她那永不肯降服的倔勁兒,確是誘人至極。

開門關門聲後,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道:“李爽參見掌門!”

寒碧翠的聲音在廳內響起道:“不必多禮,李師兄這樣來找我,必是有十萬火急的事。”

李爽像知道了戚長征在房內般,壓低聲音,說了一番話。戚長征心中一凜,知道李爽說的必是與自己有關,可恨卻不知他們談話的內容。兩人再談了一會後,李爽告辭離去。寒碧翠神色凝重回到房內,坐到床沿處。戚長征毫不客氣,一把將她摟到**,翻身把她壓著,重重吻在她的香唇上。出乎意料之外,寒碧翠以她稚嫩的動作,對這“真正”的初吻作出熱烈反應。良久後分了開來,兩雙眼睛難舍難分地交纏著。

戚長征待要再親她,寒碧翠道:“讓我歇一會好嗎?碧翠有重要的話和你說啊!”

戚長征經這小睡,精足神滿,這樣和美女在**廝磨,情火狂升道:“若是有關我老戚的安危,不說也罷,那是我早預料的,現在我真的滿腦子邪思,不管你是否肯嫁我,也要和你歡好呢。”

寒碧翠哪會感覺不到他的強烈欲望,俏臉通紅,仍強作平靜地柔聲道:“現在已不是你個人的事了,方夜羽正式向我們下戰書,今晚子時到來和我們算幫助你的賬。”

戚長征一震下欲火全消,駭然道:“什麽?”

寒碧翠道:“現在他們的人把長沙城完全封鎖,逃都逃不了。”

戚長征呆了一呆道:“我豈非害了你們?”

寒碧翠平靜地道:“你說錯了,是我們害了你才對。”

戚長征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勢被迫和寒碧翠並肩打一場勝算甚微的硬仗,那也就是說他失去了以往進可攻、退可逃的靈活之勢。

戚長征吻她一口,嘻嘻笑道:“現在離子時還有一大段時間,我們應否先尋歡作樂呢?”

寒碧翠伸出纖手把他摟個結實,熱情如火。

戚長征心中一震,終於明白了寒碧翠剛才被吻時為何如此熱烈。因為她知道極可能再沒有明天。

“鏘!”丈二紅槍接了起來。風行烈刹那間閃過無數念頭,最後決定了不往聲響傳來的東南方追出去。道理非常簡單,安和堂並非一處沒有防衛的地方,恰好相反,因他們的到來,莫伯從附近調來了三十六名好手,不分晝夜護衛他們。而在安和堂的四周,則另有百多人布下警戒網,監視所有接近該處的疑人。現在敵人既能無聲無息地潛到安和堂內,自然是除去了其中一些崗哨,從破口潛進來,隻從這點推之,就知道對方是第一流的高手。假若對方針對的人是他風行烈或穀姿仙,則極可能是裏赤媚和年憐丹之輩,否則怎敢前來生事。繼而再想,若對方的目標是他風行烈,大可公開搦戰,不用如此偷偷摸摸,所以對方的獵物,必是穀姿仙無疑。風行烈差不多肯定了來襲者必是年憐丹,因他被浪翻雲擊傷仍未痊愈,才會如此耍手段,換了裏赤媚,大可光明正大闖進來,誰攔得住他?所以風行烈聽到在東南方屋簷處傳來的異響,便料定隻是調虎離山之計。

風行烈摟著玲瓏推門而出,來到天井裏,以內勁逼出聲音狂喝道:“年憐丹來了,快保護公主!”聲音傳遍安和堂。“砰!”風行烈撞入另一屋內,由另一邊門衝出。眼前長廊伸延,隻要轉左,就抵達穀姿仙等所在那偏廳外晾曬藥材的大天井。四周人聲響起,顯是紛紛趕往保護穀姿仙。風行烈心中稍安,仍不敢稍有延誤,拖著小玲瓏,全速往前掠去。兩道劍光,分由兩邊屋頂破空而下。風行烈計算對方的勢子速度,暗歎一聲,知道若不停下招架,給對方取得攻勢先手,更難脫身,唯有甩手將玲瓏送出去,喝道:“去保護小姐,我即刻來!”玲瓏倒也精乖,頭也不回,足不沾地順勢往前掠去。兩把劍這時已刺至近處,劍氣撲體而來,發出嗤嗤之聲,氣勢懾人至極。

風行烈看也不看,丈二紅槍施出“燎原槍法”三十擊裏的“左右生風”,槍尖先點往左方,一觸對方劍尖,槍尾立時往另一方吐去。“鏘鏘!”兩聲激響。來人分別飄往風行烈前後兩方,成了合圍之勢。前方的美女紫紗飄拂,麵籠輕紗,正是年憐丹其中一位花妃,風姿綽約,神秘邪豔;後方的花妃一身黃紗,也以輕紗罩臉,體態尤勝那紫紗花妃三分。兩女尚未站定,已挽起劍訣,劍尖在窄小的空間裏不住變換,隱隱封死了風行烈所有進退之路,同一時間偏廳那方傳來兵刃交擊和慘叫聲。風行烈一見兩女劍勢,立時大感頭痛,因兩女單挑獨鬥,誰也不是他百招之敵,但聯合起來,要擋他一時半刻,卻絕非難事。

紫紗妃嬌笑道:“公子陪我們姊妹玩一會兒吧!”風行烈心懸嬌妻,哪有時間陪她們調笑,冷哼一聲,施出三十擊裏最淩厲的“威淩天下”,一時槍影翻滾,長江大河般往紫紗妃潮湧過去。紫紗妃全然不懼,一聲嬌叱,掣起千重劍影,迎了上來。槍劍交擊的“叮叮”聲裏,紫紗妃吃虧在內力稍遜,劍勢散亂。風行烈待要乘虛而入,背後寒氣逼來,他心中凜然,知道身後的黃紗妃功力更高,無奈下放棄眼前良機,橫移開去退出長廊,踏足草坪,變成麵對著兩女。兩女齊聲怒叱,兩把劍彈跳而起,組成一張劍網,往他罩來。

風行烈早知對方必有聯擊之術,仍猜不到威力能如此倍增,這時遠處又再連續傳來三聲慘呼,顯示形勢非常危殆。風行烈猛一咬牙,人槍合一,硬生生撞入對方劍網裏。紫紗妃的劍尖在風行烈右肩處劃過,深幾見骨,黃紗妃的劍亦狠狠在風行烈右腰擦過,去掉了一層外皮,真是險至極點。但劍網亦被徹底破去,紅槍在刹那的時間裏,槍頭槍尾分十次敲在兩把劍上,把兩女殺得左支右絀。三人乍分倏合,變成近身搏鬥,亦等於破了兩女合成的劍陣,兩女被迫各自為戰。

當紫紗妃的長劍被風行烈格開時,另一手驀地伸出,五指作爪形往他胸前抓去。黃紗妃和紫紗妃合作已慣,立即配合攻勢,舍劍不用,移往風行烈右後側,反手一指點向風行烈背心。風行烈真是愈戰愈驚,想不到兩女如此厲害,行個險著,不理抓往胸前那一抓,扭身一槍往武功較強的黃紗妃那一指迎去。紫紗妃怒叱一聲,因風行烈扭轉了身體,變成抓在他肩膀處,暗忖這次還不叫你肩胛骨盡碎,五指發勁運力,豈知對方肩頭生出反震之力,不但抓不碎對方肩胛,反被震得鬆開了手,她心中雖是駭然,仍迅速變招,手指往風行烈額角拂去,勁風颯颯。

黃紗妃想不到風行烈會把攻勢全集中到她身上,怎敢以手指去擋對方淩厲的一槍,無奈下往後退去,回劍守住中門,“當!”擋了丈二紅槍一擊。風行烈是全力一槍,她卻是倉促應敵,強弱立判。黃紗妃握劍的手酸軟無力,踉蹌而退。風行烈頭顱盡力後仰,避過了紫紗妃那一拂,紅槍由脅下飆出,激射向紫紗妃。紫紗妃亦是了得,右手的劍呼一聲迎頭往風行烈劈去。

這時黃紗妃劍交左手,又掠了過來。風行烈知道能否逃出重圍,就在此刹那之間,收攝心神,將對嬌妻的懸念全排出腦外,覷準劍勢,竟閃電出手,抓住了劍鋒,紅槍往對方小腹刺去。紫紗妃想不到風行烈有如此迅若閃電、精紗絕倫的手法,一聲驚呼,抽劍猛退。豈知這正中風行烈下懷,送出一股三氣合一的怪異勁道,透劍而去。紫紗妃一劍抽空,勁氣已透體而入,胸中如受雷擊,噴出一口鮮血,自己的力道再加上風行烈送來的勁氣,斷線風箏般拋跌開去。黃紗妃的長劍攻至。風行烈哈哈一笑,頭也不回,往前衝去,乍看似是要對紫紗妃痛下殺手。黃紗妃情急之下,不顧一切全力向風行烈追擊過去,豈知風行烈前撲的身形忽變成後退,槍尾由脅下穿出,與黃紗妃的長劍絞擊在一起。黃紗妃慘叫一聲,長劍脫手,風行烈後腳一伸,撐在她小腹處。黃紗妃噴出一口鮮血,拋跌開去,這還是風行烈的腳踢偏了點,否則保證她立斃當場。風行烈哪敢遲疑,全速往長廊另一端掠去,肩膀的劍傷亦無暇理會。

剛轉入天井,立時大叫不妙。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十多名大漢,或受劍傷、或被掌擊腳踢,都是一招致命。兵刃聲從偏廳另一邊的後園傳來。風行烈衝進廳內,隻見窗戶桌椅全成碎片,地上又伏了十多條屍身,可知戰況之烈。他由破開了的後門掠入園裏,隻見莫伯仰屍地上,雙目睜而不閉,胸前陷了下去。風行烈一陣惻然,這老人家終不能完成踏足故國的夢想。園外屍橫遍野,看來那三十六名高手,眼前應所餘無幾。

風行烈壓下心中悲憤,凝起全身功力,掠過一片柳林,往打鬥和慘叫聲傳來處奔去。剛出柳林,入目的情景令他睚眥欲裂。年憐丹的寒鐵重劍,剛劈飛了僅餘的兩名高手,向穀姿仙、穀倩蓮、白素香和玲瓏四女逼去。四女都是釵橫鬢亂,臉色蒼白,嘴角溢血,均受了不輕的震傷。風行烈狂喝一聲,踏在屍體間的空地,全力一槍往年憐丹修長灑脫的背部刺去。

年憐丹心中暗凜,想不到風行烈能如此快速從兩位花妃處脫身出來。他本意是生擒穀姿仙,帶往秘處加以**辱,此時當機立斷,倏地衝前,硬挨了穀倩蓮一下煉子劍和玲瓏攻來的一掌,搶到穀姿仙身前,全力一劍劈在穀姿仙的長劍上。穀倩蓮的鏈子劍眼看可透肩而入,哪知年憐丹身體生出反震之力,隻能劃出一道淺血痕。玲瓏更是不濟,一掌拍在對方肩側處,竟給對方肩胛一縮一聳,反震得跌飛開去。

穀姿仙給他的寒鐵重劍劈在劍上,虎**烈,長劍當啷墜地。年憐丹飛起一腳,朝她小腹踢去,誓要辣手摧花。這時風行烈的丈二紅槍仍在丈許開外。穀倩蓮則到了年憐丹後方三步許處,不及回勢。隻剩下白素香在穀姿仙左側處,可是她長劍早被年憐丹砸飛,欲以空掌空腳為穀姿仙化解這一腳,真似異想天開。穀姿仙的姿勢仍未從剛才那一擊恢複過來,眼看命斃當場。白素香一聲尖叫,插入年憐丹和穀姿仙之間。“砰!”年憐丹那一腳踢在白素香小腹處,白素香七孔鮮血噴出,倒入穀姿仙懷裏。

風行烈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喊,槍勢在悲憤中倏地攀上前所未有的巔峰,往年憐丹擊去。年憐丹臨危不亂,一足拄地,另一足屈起一旋,回過身來,寒鐵劍似拙實巧,劈在槍頭處。“轟!”勁氣交擊聲響徹全場,風行烈踉蹌往後倒退。年憐丹雖不退半步,但亦不好過,臉色轉作煞白,體內氣血翻騰,知道被風行烈這挾著無限悲憤而發的一槍,引起了內傷,哪敢久留,暗咒一聲,衝天而起,越牆而去。風行烈追到牆頭時,他早消失在街外的人潮裏。

背後哭聲傳來。穀倩蓮悲呼道:“香姊!你死得好慘。”風行烈手足冰冷,眼中射出狂烈的仇恨。

午後的陽光透窗而入。圍牆外隱約傳來行人車馬過路的聲音,分外對比出室內的寧謐。寒碧翠嬌軀**,伏在**,盡顯背部優美起伏的線條,幼滑而充滿彈性的肌膚,修長的雙腿。戚長征側挨在旁,手枕**,托著頭,另一手愛憐地摩挲著這剛把身體交給了他的美女誘人的香背,回味剛才她對他毫無保留的愛戀和熱情。寒碧翠下頷枕在交疊起來的玉臂上,舒服得閉上了眼睛,俏臉盈溢著雲雨後的滿足和風情。

戚長征忽問道:“為何你會打定主意不嫁人?就算嫁了人,不也可把丹清派發揚光大嗎?”

寒碧翠呻吟一聲,嗔道:“不要停手。”

戚長征心中暗笑,女人就是這樣,未發生關係前,碰半下都不可以,當有了肉體的接觸後,則唯恐你不碰她,那隻手又忙活動起來,由剛才的純欣賞變得愈來愈狂肆。愛撫終演變至不可收拾的局麵。在第二度**後,兩人緊擁在一起。

寒碧翠輕柔地道:“十八歲前,我從沒有想過不嫁人,來向阿爹提親的人也數不清有多少,可是我半個都看不上眼。”

戚長征道:“是你的眼睛生在頭頂上吧!我才不信其中沒有配得上你的英雄漢子。”

寒碧翠笑道:“我的要求並不太高,隻要他能比得上阿爹的英雄氣概,武功和智慧都要在我之上,樣貌當然要合我眼緣,可惜這樣的人總沒有在我眼前出現。”

戚長征啞然無語。寒碧翠的父親就是丹清派上一代掌門“俠骨”寒魄,這人乃白道鼎鼎有名之士,武功才情樣貌,均是上上之選。可是六年前與“矛鏟雙飛”展羽決戰,不幸敗北身亡。而因為那是公平的比武,所以事後白道的人都找不到尋展羽晦氣的借口,若是單獨向展羽挑戰,卻又沒有多少人有那把握和膽量。

寒碧翠像說著別人的事般平靜地道:“阿爹死後,我對嫁人一事更提不起勁,為了阻止狂蜂浪蝶再苦纏著我,也要絕了同門師兄弟對我的癡念,於是借發揚丹清派為名,向外宣布不會嫁人,就是如此了。”

戚長征道:“你的娘親也是江湖上著名的俠女,為何近年來從未聽到她的消息呢?”

寒碧翠淒涼地道:“娘和阿爹相愛半生,阿爹死後,她萬念俱灰,遁入空門,臨行前對我說,若我覓得如意郎君,可帶去讓她看看。”

戚長征愛憐之念油然而生,卻找不到安慰她的話,好一會後道:“為了報答碧翠你對我的恩寵,我老戚定會提展羽的頭,到嶽父的墳前致祭。”

寒碧翠嗔道:“誰答應嫁你啊?”

戚長征為之愕然,暗忖自己這般肯負責任,已是大違昔日作風,她寒碧翠應歡喜還來不及,豈知仍是如此氣人。一怒下意興索然,撐起身體,想要下床。

寒碧翠一把緊摟著他,拉得他又伏在她的身體上,嬌笑道:“你這人火氣真大,寒碧翠現在不嫁你嫁誰啊!和你開玩笑都不成嗎?”

戚長征喜道:“這才像話,可是你立下的誓言怎麽辦好呢?”心卻知道自己真的愛上她,否則為何如此易動情緒。

寒碧翠得意地道:“當日的誓言是這樣的:若我寒碧翠找不到像我父親那麽俠骨柔腸,武功才智又勝過我的男人,我就終身不嫁。豈知等了七年,才遇到你這個我打不過鬥不贏,偏又滿是豪俠氣概,使人傾心的黑道惡棍,你說碧翠是有幸還是不幸呢?”

戚長征大笑道:“當然是幸運之極,像我這般懂情趣的男人到哪裏找?”

寒碧翠先是嗤之以鼻,旋則神情一黯道:“可惜我們的愛情,可能隻餘下半天的壽命。”

戚長征正容道:“不要那麽悲觀,我知道義父定會及時來助我,那時對方縱有裏赤媚那級數的高手,我們也未必會輸。”

寒碧翠奇道:“誰是你的義父,為何江湖上從沒有人提過?”

戚長征道:“這義父是我新認的,就是‘毒手’幹羅。”

韓柏隨著左詩,到了柔柔房裏。朝霞和柔柔關切地圍了上來,分兩邊挽著他手臂。

柔柔不忿道:“範大哥把整件事告訴我們了,哼!兩個妖女真是卑鄙,竟利用夫君的好心腸把你騙倒。”

一向善良怕事的朝霞亦不平地道:“她們如此可惡,看看老天爺將來怎樣整治她們。”

韓柏暗忖浪大俠說得對,自己的意誌的確薄弱了點,例如硬充英雄答應了秦夢瑤不動她,但多看兩眼,立即反悔,正是意誌不夠堅強的表現。現在稍受挫折,便像一蹶不振的樣子,怎算男子漢大丈夫。

三女見他默言不語,暗自吃驚,以為他真的頹不能興,交換了個眼色後,左詩道:“柏弟弟,不如上床休息一下,又或浸個熱水浴,再讓我們為你捶骨鬆筋好嗎?”

韓柏一聽大喜,卻不露在臉上,故意愁眉苦臉道:“一個人睡覺有什麽味道?”

此時盈散花的聲音傳進來道:“專使大人是否在房裏?”三女俏臉變得寒若冰雪。

柔柔冷冷道:“專使大人確在這裏,但卻沒有時間去理沒有關係的閑人。”

盈散花嬌笑道:“這位姐姐凶得很呢!定是對散花有所誤解了,散花可否進來賠個不是,恭聆姐姐的訓誨。”

左詩聽得氣湧心頭,怒道:“誰有空叫你怎樣做好人,若想見我們的夫君,先給我們打一頓吧!”

盈散花幽幽道:“散花的身子弱得很,姐姐可否將就點,隻用戒尺打打手心算了。”三女麵麵相覷,終明白遇上的是個女無賴。

韓柏知道鬥起嘴來,三女聯陣也不是盈散花的對手,失笑道:“姑奶奶不要扮可憐兮兮了,有事便滾進來。”

“呀!”盈散花推門而入,向三女盈盈一福,恭謹地道:“三位姐姐在上,請受小妹一禮。”

韓柏放開三女,喝道:“快給三位姐姐和本專使斟茶認錯。”

左詩冷哼道:“這杯茶休想我喝!”不滿地瞪韓柏一眼。

盈散花甜甜一笑,向韓柏道:“待三位姐姐氣消了,散花再斟茶賠禮吧!”

三女雖對她全無好感,可是見她生得美豔如花,笑意盈盈,兼又執禮甚恭,亦很難生出惡感。這才明白為何連韓柏和範良極這對難兄難弟拿她沒法。還是柔柔深懂鬥爭之道:“你人都進來了,還裝什麽神弄什麽鬼,有事便說出來吧!”

盈散花風情萬種橫韓柏一眼,道:“現在這條船順風順水,我看明天午後便可抵達京師,所以特來找大人商量一下,看看給我們兩姊妹安排個什麽身份,以免到時交代不了。”

在她說這番話的同時,浪翻雲的聲音又快又急地在韓柏耳旁響起道:“秀色和盈散花先後借故來見你,就是要觀察你魔功減退的程度,所以你若能騙得她們認為你的魔功再無威脅,秀色會主動在**和你再鬥一場,若能反製你的心神,你對她的心鎖自動瓦解,她亦可恢複‘姹女心功’,小弟!不用我叫你也知道應怎麽辦吧?”他說的最後一個字,恰與盈散花最後一個字同步,其妙若天成處,叫人咋舌。浪翻雲如此小心翼翼,可見他亦不敢小覷盈散花。

韓柏福至心靈,眼中故意露出頹然無奈之色,勉強一笑道:“那你們想做什麽身份?”

一直沒有作聲的朝霞寒著臉道:“你們休想做他的夫人,假的也不行。”

盈散花笑道:“我們姊妹哪敢有此奢望,不如這樣吧!就把我們當作是高句麗來的女子,是高句麗王獻給朱元璋作妃子的禮物。”

範良極的聲音在韓柏耳內響起道:“小心!她們是想刺殺朱元璋。”

韓柏亦是心中凜然,斷然道:“不行!蘭致遠等早知道我們這使節團有多少禮物,還開列了清單,怎會忽地多了兩件出來,故萬不可以。”

盈散花深望他一眼,韓柏又裝了個虛怯的表情。盈散花得意地一陣嬌笑道:“任何事情總有解決的方法,現在還有一天半的時間,專使好好想想吧!散花不敢驚擾專使和三位夫人了。”走到門旁,又回過頭來道:“咦!專使還有一位夫人到哪裏去了?”

韓柏再露頹然之色,揮手道:“快給我滾!”盈散花不以為忤,千嬌百媚的一笑,從容離去。

秀色來到韓柏所在的房門前,正要敲門,韓柏推門而出,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秀色心中一片惘然。她是否真要依從花姊的話,把這兼具善良真率和狂放不羈種種特質的男子,以姹女心法徹底毀掉,使他永遠沉淪欲海?他是第一個使她在肉體**時生出愛意的男人,從而使她覺得這也可能是使她得到正常男女愛戀的唯一機會。唉!

韓柏裝作魔功減退至連她到了門外都不知道的地步,嚇了一跳道:“你……你在等我嗎?”

秀色一咬銀牙,幽怨地白了他一眼,輕輕道:“人家是特地過來找你,你這負心人為何遲遲不理秀色?”

韓柏目光溜過她的酥胸蠻腰長腿,不用假裝也現出意亂情迷的神色,吞了口涎沫,暗忖秀色不扮男裝時,比得上盈散花,和她**確是人間樂事。

秀色見他色眯眯的樣子,心中一陣憎厭,暗道:“罷了!這隻不過是另一隻色鬼,還猶豫什麽?”臉上露出個甜蜜的笑容,嗔道:“你在看什麽?”她表麵上叫對方不要看,其實卻更提醒對方可大飽眼福。

韓柏感到她身體輕輕擺動了兩下,胸脯的起伏更急促了,登時欲火上衝,知道對方正全力向自己施展姹女心功,心中暗笑,誰才是獵物,到最後方可見分曉呢,口中卻忿然道:“你騙得我還不夠嗎?”

秀色兩眼采芒閃閃,掛出個幽怨不勝的表情,然後垂頭道:“人家是想跟在你身旁,不得不和花姊合作,揭破你的身份,人家的心是全向著你的啊!”

這幾句話真真假假,天衣無縫,若非韓柏早得浪翻雲提點,定會信以為真。韓柏心中暗驚,這妖女每一個表情,都是那麽扣人心弦,先前為何沒有發覺,可知自己的魔功確實減退了,所以容易受到她姹女心功的影響,這一戰絕不可掉以輕心。這時長廊靜悄無人,有關人等故意避了起來,讓這對敵友與愛恨難分的男女,以最奇異的方式一決雄雌。

韓柏裝作急色地一把拉起她的手,往隔鄰的專使房走去。秀色驚叫道:“不!”韓柏暗笑她的造作,猛力一拉,扯得她差點撞到他身上。他推門擁了她進去,關上門閂,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往**拋去。秀色一聲嬌呼,跌在**,就那樣仰臥著,閉上美目,一腿屈起,兩手軟弱地放在兩側,使急劇起伏的胸脯更為誘人。韓柏看著她臉上的潮紅,暗讚這確是媚骨天生的尤物,難怪能入選為閩北姹女門的唯一傳人。

韓柏拉起秀色的玉手,握在掌心裏微笑道:“告訴我,假設我征服了你,是否會對你造成傷害?”

秀色一震,在**把俏臉轉向韓柏,睜開美眸,駭然道:“你剛才原來是故意扮作魔功大減來騙我和花姊的。”

秀色閉上美目,眼角瀉出了一滴晶瑩的淚珠,輕輕道:“若我告訴你會破去了我的奼女心功,你是否肯放過我呢?”

韓柏心知肚明她正向他施展姹女心功,卻不揭破,一歎道:“隻看這顆淚珠,我便肯為你做任何事!”

秀色歡喜地坐了起來,挨到他身旁,伸手摟著他的寬肩,把頭枕在他肩上,道:“想不到世上有你這種好人。告訴秀色,為何你肯這樣待我?”

韓柏淡然道:“因為當你剛才睜眼看到我,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一刹那,我感到你心中真摯的欣喜,才知道你原來已愛上了我,所以才會因我功力減退而失落,因我複原而雀躍。”

秀色劇震了一下,俏臉神色數變後歎道:“我敗了!也把自己徹底輸了給你,叫我如何向花姊交代呢?”

韓柏心道你哪有敗了,你正不住運轉心功來對付我,還以為我的魔種感應不到,哼!我定要叫你徹底投降。他應機權變地一笑道:“勝敗未分,何須交代?來!讓我先吻一口,看你小小的姹女心法,能否勝過魔門至高無上,當今之世甚或古往今來,隻有我和龐斑才練成了的道心種魔大法。”

範良極的傳音進入他的耳內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秀色當然聽不到範良極的話,聞言不由沉思起來。是的!無論姹女大法如何厲害,隻是魔門大道裏一個小支流,比起連魔門裏曆代出類拔萃之輩,除他韓柏和龐斑二人外從無人練成的種魔大法,可說是太陽與熒光之比,自己憑什麽能勝過複原後的韓柏?而且自己先敗了一次,否則現在也不會跌腳絆手般,陷於完全被動的境地裏。韓柏的每一句話都令她感到招架乏力,明知對方蓄意摧毀自己的意誌和信心,亦全無方法扭轉這局勢。她和盈散花都低估了對方;亦是因勝利而衝昏了頭腦,她忽地生出願意投降的感覺。

韓柏反摟著她,踢掉鞋子,將她壓倒**,溫柔地吻著她的朱唇,一雙手輕輕為她解帶寬衣。韓柏離開了她的香唇,細意欣賞著身下的美女,但見她輪廓秀麗、眉目如畫,真的是絕色的美人胚子,不過她最動人的地方,並非她的俏臉,而是藏在骨子裏的**和媚態。她的姹女心法亦非常高明,絲毫不使人感到**猥,但往往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卻能使人心神全被她俘虜過去。她最懂利用那雙白嫩纖美的玉手,例如輕撫胸口,又或像現在般緊抓著床褥,那種**性真使人難以抵擋。不過他身具魔種,根本毋須學那些清修之士般加以擋拒,反可以因這些刺激使魔功大增,故可任意享用,而非壓抑。這亦正是魔道之別。

道家講求精修,貞元被視為最寶貴的東西,故要戒絕六欲七情,用盡一切方法保持元氣,俾能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所謂“順出生人,逆回成仙”,練武者雖不是個個要成仙,但內功與人的精氣有關,卻是個千古不移的道理。所以白道中人對男女采補之道最是深惡痛絕,因為那全是魔門損人利己之法。道心種魔大法卻是魔門的最高心法,姹女術的損人利己對它全派不上用場,所以連比秀色更高明的花解語最後亦得向韓柏投降,就是因為先天上種魔大法根本不怕任何魔門功法。故而韓柏一旦恢複魔功,秀色隻有任他宰割的份兒。秀色檀口微張,少許緊張地呼吸著,那種**力,絕非任何筆墨能形容其萬一。這時她心中想到的,不是如何去戰勝韓柏,而是自己飄零的身世。記起了當年父親把她母女拋棄,後來母親病死街頭,自己則給惡棍強暴後賣入妓寨的淒涼往事,若非得恩師搭救,傳以姹女心功,自己會是什麽樣子呢?她從未曾和男人在**時,會想起這些久被蓄意淡忘了的悲慘往事。

秀色淒然道:“但願我能知道自己正幹著什麽蠢事!”一指戳在韓柏脅下。韓柏身子一軟,反被秀色的**壓在身下,心中叫苦,想不到她竟有此一著。秀色的手指雨點般落到他身上,指尖把一道道令人酥麻的真氣傳進他體內,好半晌才歇了下來,額角隱見汗珠,可知剛才的指法極耗她的真元。她從他身上翻了下來,變成由身側摟著他,在他身旁輕柔地道:“我來之前曾在花姊麵前立下毒誓,要全力對付你,把你置於我們控製下,所以我雖然動了真情,亦不得不對你施展最後的手段,若仍敗了給你,花姊亦無話可說。”

韓柏忽又恢複活動的能力,坐了起來奇道:“你究竟對我施了什麽手法?”

秀色陪著他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往後微仰,把玲瓏浮凸的曲線表露無遺,甜甜一笑道:“我最少懂得數十種厲害至極的催情手法,但都及不上剛才的‘仙心動’厲害,你試過便明白了。”

韓柏大喜道:“居然有這種寶貝指法,快讓我嚐嚐個中滋味。”

秀色大感愕然,本以為韓柏會勃然大怒,豈知卻是如此反應。原來這“仙心動”催情法,乃姹女門裏最高明的催情功法,詭異非常,並不直接催動對方的情欲,而是“借情生欲”。隻要對方動氣或動情,不論是發怒、憂傷又或憐憫都會轉化成欲火,但隻限於負麵的情緒,若是像韓柏現在的欣喜,隻能喜上添喜,不會產生催情作用的。任何人若忽然給秀色如此製著施法,必然會震怒非常,於是便落入算計之中,像韓柏眼前如此反應,確是千古未有。

韓柏摟著她香了一口臉蛋,催道:“快讓我嚐一嚐滋味!”他想到的當然是秦夢瑤。

秀色皺眉道:“我如此暗算你,你不惱秀色嗎?”

韓柏道:“這麽好的玩意,為何要惱你?不過看來這指法亦不見得怎樣,我雖有情欲的要求,卻沒有不能自製的情況出現。”

秀色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我一點不愛你,才狠心對你施展這手法,說是催情手法,隻是騙你罷了!這指法真正作用是使你以後雄風難振,而秀色亦能從你的魔掌脫身出來,恢複自由。”

韓柏失聲道:“什麽?”一股怒火剛升起來,忽地渾渾****,欲火熊熊燒起。

他的怒火主要是因秦夢瑤而起,若雄風不再,怎還能為她療傷。現在欲火突盛,又不禁心生疑懼,不知是否會因過度亢奮,致泄去真元,以後變成個沒有用的男人。這些負麵的情緒湧來,欲炎“轟”的一聲衝上腦際。迷糊中給秀色摟倒**,繡被蓋在身上,她光滑灼熱的身體,鑽入被窩裏,把他摟個結實。被內的氣溫立時劇升,奼女心法裏最厲害的武器就是施法者動人的肉體。現在秀色對付韓柏的方法,是姹女“私房秘術”裏“六法八式”中的第一法“被浪藏春”,利用被窩裏密封的空間,由皮膚放出媚氣,滲入對方身內,就算鐵石心腸的人也抵不住那引誘。

韓柏卻是另一番光景。開始時他確是欲火焚身,但轉眼間欲火轉化成精氣,使全身充滿了勁道,靈台竟愈來愈清明。不要說秀色不知個中妙理,韓柏自己亦是難明其故。原來韓柏魔種的初成,乃來自與花解語的**,故根本不怕情欲。情欲愈強,愈能催發魔種,不像玄門之士,若動了情欲,元陽泄出,所有精修功夫便盡付東流。

風雨過後,韓柏的頭部仰後了點,細看著她,忽地冷冷道:“你根本不愛我,隻是想害我,是嗎?”

秀色緊閉的美目悄悄湧出情淚,沿著臉頰流到枕上,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隻是猛力地搖頭,抗議韓柏的指責。韓柏知道自己完成了浪翻雲的指示,狠狠傷了她的心。在這樣銷魂蝕骨的**後,他冷酷無情的指責,分外使對方難以忍受。浪翻雲這個擊敗秀色的指引,絕非無的放矢,因為秀色若非對韓柏動了真情,怎會如此傷心。他緩緩離開她的身體,來到床旁,拾起衣服,平靜地逐件穿到身上。秀色仍躺在**,像失去了動作的能力。

韓柏待要離去時,秀色喚道:“韓柏!”

他走回床邊,坐在床沿,伸出手在她豐滿的肉體遊移撫摸著。秀色嬌軀不能自製地劇烈顫抖起來,呻吟道:“你恨我嗎?”

韓柏收回大手,點頭道:“是的!我對你的愛沒有信心,試想若我要時常提防你,還有什麽樂趣?”

秀色勉力坐了起來,淒然道:“你是故意傷害我,明知人家給你徹底馴服了,還硬著心腸整人。”接著一歎道:“你應多謝秀色才對,你現在魔功大進,為何還不相信我這失敗者呢?”

她此刻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謙順溫柔,完全沒有施展任何媚人的手段。可是韓柏並不領情,給她騙了這麽多次,對她那點愛意和憐憫早消失得影蹤全無,現在剩下的純是對她動人肉體那男人本能的興趣,真的是有欲無情,淡淡一笑道:“我要多謝的是赤老他老人家,而不是你。否則我早成了個廢人,以後都要看你們兩人的臉色行事。不過你愛怎麽想,全是你的自由。”毅然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出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