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宮廷比劍

項少龍在烏廷芳身旁坐下,她忙湊過去關心道:“少龍你沒事吧!人家擔心死了,昨晚你還到那**處。”狠狠在席下捏了他大腿一把。

項少龍看著長幾上的精美酒食,伸手過去摸她大腿低笑道:“放心吧!相信你的未來丈夫好了!”

烏廷芳被他弄得渾身發軟,既想他更放肆點,又怕自己受不住,給人看破,嚇得連忙坐好,幸好項少龍的五指大軍終於退卻。

坐在隔壁第二席一位臉色蒼白、身形高瘦的公子別過頭來,瞪著坐在第三席後排的項少龍,一瞬不瞬,充滿惹事的味道。

另一邊的陶方向項少龍解釋道:“那就是少原君趙德。”

項少龍冷眼回敬,雙目射出森寒的電芒,那趙德毫不退讓和他對望,他前、後兩席的武士都別過頭來怒目瞪他,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道。

“當!”

鍾聲再響。絲竹聲起,一隊禮樂隊步履輕盈且奏且吹領先入廳,然後散到兩旁立定,繼續奏樂。

少原君這才收回目光,望向正門處。

在妃嬪簇擁下,年約三十許間的趙國君主孝成王昂然步入殿內,後麵跟著過百隨身衛士,其中一半繞往酒席後的空間排立站崗,隻餘一半隨趙王往設在殿端的主席步去。

這趙王麵容帶點酒色過度的蒼白,容顏俊秀,眉清目靈,額角寬廣,相貌堂堂,隻是略嫌單薄,唇片不夠厚重,有點慘綠少年的味兒。

他頭頂長形旒冕,前圓後方,頂端有十數條串珠玉垂下,以紅綠彩線穿組,賦予他君主的威嚴。

身上的龍袍上衣用繒,下裳用繡,綴滿日、月、星辰、龍等圖案,華麗非常。

他獨自走到主席,眾姬分坐後麵三席,衛士則分別護在兩側和大後方,確有一國之主的威勢。

眾人跪伏地上,恭候他入席。

趙王坐定後,柔聲道:“眾卿家平身,請坐。”

眾人高頌祝賀之詞後,坐回席上,自有宮女來為各人斟酒。

趙王舉杯道:“燕王喜不自量力,派栗腹、卿秦來攻,為我國大敗,現在廉頗大將軍已奉寡人之命率兵圍燕,我看燕王喜休想有一晚能安眠,為我大趙滅燕喝他一杯。”

眾人一起歡呼,開懷暢飲,氣氛熱烈。

趙王忽然站起來,嚇得各人隨之紛紛起立時,大笑道:“今天伐燕之舉能成功,眾卿固是功不可沒,但若沒有烏先生提供戰馬、糧食,郭先生供應兵器、船運,恐亦不能成事,讓我們君臣齊向兩位先生敬一杯。”

各人再痛飲一杯。

烏氏倮和郭縱心花怒放,非常高興。

本來不大看得起他的項少龍亦為之心折,暗忖當慣君王的人,氣度確是與眾不同。

趙王請各人坐下用菜後,兩掌相擊,發出一聲脆響。

退到大門兩旁的樂師立時又起勁吹奏起來。

一隊近二百個姿容俏麗,垂著燕尾形發髻,穿上呈半透明質輕料薄各式長褂的歌舞姬,翩翩若飛鴻地舞進殿內,載歌載舞。隱見乳浪**,做出各種曼妙的姿態,教人神為之奪。

眾人擊掌助興,歡聲雷動。

項少龍看著眾歌舞姬口吐仙曲,舞姿輕盈柔美,飄忽若神,不由想起被送人的婷芳氏,若擊敗連晉,便可重新得回她,禁不住雄心奮起。

烏廷芳湊到他耳旁傲然道:“芳兒的歌舞比她們好看多哩!有機會定要讓你一飽眼耳之福。”

項少龍答道:“可不準你身上有任何衣服。”

烏廷芳白他一眼後,又送他一個甜笑。

正留心烏廷芳的趙穆和連晉,都看得妒火狂燒,並竊幸待會兒項少龍便知曉味道了。

歌舞姬舞罷退了出去,留下一殿香氣。

眾人眼光全集中到趙王身上,屏息靜氣等待他發言。

偌大的宮殿,靜至落針可聞。

趙王獨據龍席,環視群臣,一陣長笑道:“我大趙以武起家,名將輩出,趙衰、趙盾、趙武諸祖先賢,事晉時均軍功蓋世。立國之後,非有軍功之人,不得受爵,若無此尚武精神,我國早雲散煙滅。”

眾人一起稱是。

趙王顧盼自豪,目光落到連晉身上,欣然道:“想不到小小衛國,竟出了個無敵劍手。”

連晉忙走到席前,下跪叩首道:“臣子現在心中隻有大趙,隻要大王一聲令下,臣子肝腦塗地,絕不皺眉。”

烏氏倮暗自冷哼一聲,顯然對他改投趙穆旗下的行為,極是鄙夷。

趙王不知是否受趙穆影響,對他態度大改,欣然道:“用人唯才,隻要連晉你盡忠於我大趙,寡人絕不虧待你。”

連晉大喜,連忙大聲答應。

趙王又喝道:“項少龍何在?”

項少龍微微一笑,轟然應諾,大步踏出,在連晉旁跪下,高聲道:“項少龍參見我王。”

趙王雙目一亮,道:“你以一人之力,智退馬賊八百人,又忠肝義膽,為同僚之命,不顧自身留後抗敵,揚我大趙威名,寡人對你非常欣賞。”

項少龍慌忙表示謙遜和感激,心中卻暗笑事情是愈誇愈大了。

趙王滿意一笑道:“兩位均是人中之龍,今天寡人讓你們來宮廷比劍,正是要你們為我國樹立典範,發揚尚武精神,好能有力殺敵報國。”

項、連兩人齊聲應諾。

趙王哈哈一笑道:“寡人和在座眾卿都急不及待,等候兩位表演絕世劍法,但須謹記此乃切磋性質,隻可點到即止,勝者寡人立即封為禦前劍士,可領軍出征。”

趙穆揚聲道:“大王,臣下有一提議。”

趙王一怔道:“巨鹿侯請說。”

趙穆起身,恭敬地道:“若大王規定比武點到即止,他們定不敢有違大王之命,於焉縛手束腳,難以發揮劍道,請大王三思。”

雅夫人聽得全身一震,站起來顫抖著聲音道:“刀劍無情,若弄出人命,豈非喜事變為悲事?”

趙王奇怪地瞥了雅夫人一眼,道:“王妹、趙卿請坐,寡人自有分寸。”

趙穆冷冷瞪她一眼,才坐回席去,心內暗喜,趙雅這反應正顯示出項少龍真的著了道兒,誰還知道得比她更清楚。

這時全殿之人均知曉項少龍有點不妥。

趙王眼光落在烏氏倮臉上,淡淡道:“烏先生對此有何意見?”

烏氏倮暗忖假若項少龍因女色敗陣,自是怨不得人,死掉還好,但若能斬殺連晉,卻可為自己出這口鳥氣,點頭道:“少龍曾和鄙人說過,他隻精於殺人之道,仗劍表演反不擅長,所以若想見識他的本領,不應對他有任何限製。”

這樣說,等若表明要兩人生死相搏。

雅夫人嬌軀一顫,終為自己的愚蠢流下熱淚,項少龍看入眼裏,對她惡感稍減。

殿內各人均大感刺激,議論紛紛。

“當啷!”

酒杯破碎聲起,全場立即肅然。

趙王擲杯於地後,冷然喝道:“上沙場殺敵,正是以命相搏,戰爭之道,亦是死生之道,好!寡人就不加任何限製,勝出者便是寡人的禦前劍士。”

龍席前的連、項兩人,一起答應。

趙王道:“比武開始。”

全殿寂靜無聲,靜候好戲開場。

雅夫人倒入身旁王姊安夫人懷裏,不忍目睹項少龍被殺的慘況。

烏廷芳變得臉色蒼白,靠到乃父身上,顫聲道:“他不會輸吧!”

“鏘!”

連晉拔出他著名的金光劍,移到殿心站定,持劍躬身,臉含笑意。

項少龍起身,一手把外衣掀掉,隨便拋在一旁,露出舒兒和四名婢女為他特別設計的武士服,使他看來更是肩闊腰細,英偉不凡。

本來眾人已覺連晉威武好看,但相較之下,項少龍卻多出了正氣凜然的英雄氣概,看得男的讚歎,女的傾心。

當項少龍拔出木劍時,眾人再發出驚異之聲。

他昂然立於連晉對麵,仗劍施禮。

趙王訝異地道:“少龍以木劍比武,不怕吃虧嗎?”

項少龍淡淡一笑,說不出的瀟灑道:“大王放心,這把木劍乃小臣特製,不怕兵刀利器。”

連晉心中暗笑,我就看你這連身子都掏空了的人有多大道行。

雅夫人忍不住抬頭偷看他一眼,見他如此威武,心中悔恨更增,再度倒入安夫人懷裏,不忍續看。若要找全場最痛苦的人,肯定就是她了。

在項少龍之前,趙穆是一直控製她芳心的人,自趙括戰死長平,趙穆乘虛而入,征服了她。

起始時趙穆對她動人的身體非常迷戀,可是不到一年便給別國來的年輕俊男美女吸引。這些年來對她若即若離,在寂寞難耐和報複的心理下,她開始四處獵男的**生活,直至遇上項少龍,才逐漸把趙穆取代。

她今天被趙穆騙得對付項少龍,一方麵是懾於他的權勢,怕他傷害項少龍和破壞他們好事。更重要的是潛意識裏慣於接受他的命令,以致一時迷糊,鑄成恨事。

趙穆昨晨把她由項少龍手上搶去後,便施展渾身解數,利用藥物和高明的調情手段,配合威逼利誘,玩弄她半天,終於成功驅使她去進行他的毒計。條件是不傷害項少龍,並在事後玉成她和項少龍的好事,以後更不再騷擾她,現在她當然醒悟到趙穆在騙她。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趙穆長笑一聲道:“自古英雄配美人,為了增加看頭,更能使我國上下軍民清楚大王發揚劍術的心意,微臣有另一個提議。”

趙王對這“情郎”果是特別不同,不以為忤道:“巨鹿侯的提議總是非常管用,快說出來!”

趙穆淩厲的眼神橫掃全場,緩緩地道:“微臣提議的是今天比劍的勝出者,可在本殿內任意挑選一名美女為妻,如此美人、官職全得,豈非天大美事,請大王欽準。”

眾人一起起哄。

項少龍不由暗讚趙穆厲害,也看破了他的陰謀,不問可知,假若連晉勝了他,自可把烏廷芳據為己有,那時他大可轉贈趙穆,趙穆便可得其所哉了。

烏氏倮立時色變,亦看穿對方的奸計,卻很難出言反對,因為那等於表示勝者定會挑選自己的孫女,也間接表明烏廷芳豔冠群芳,其他美女都沒有資格。

趙王聽得微微一愕,也想到烏廷芳,暗忖若自己不敢下此命令,等於明著告訴殿內諸臣他怕了烏氏倮,沉吟半晌,仰天笑道:“劍奪美人歸,如此一來,今晚宮廷之戰勢將千古傳誦,寡人就如巨鹿侯所請,勝者可在場內任意挑選沒有婚約的女子為妻。”

龍口一開,此事立成定局,眾人的注意力回到場內項、連兩人身上。

連晉臉上露出掩不住的喜色,他和趙穆暗中約定由趙穆擁有烏廷芳的頭三天,此後這絕色美人兒歸他所有,雖不是太圓滿,但比起得不到她,已是天堂與地獄之別。

項少龍則是平靜至近乎冷酷,進入墨子劍法養心守性的狀態。

“當!”

劍戰開始。

連晉轉向項少龍,擺開架勢,雙足弓步而立,坐馬沉腰,上身微往後仰,在燈火下爍芒閃閃的金光劍遙指二十步外的項少龍,劍柄緊貼胸前,使人感到他強大的力量正蓄勢待發。

項少龍雙目低垂,木劍觸地,有若老僧入定,麵向趙王,仍以肩側向著連晉。

兩人雖未動手,眾人都強烈感到動靜的對比,形成使人透不過氣來的張力。

連晉哪知這種靜態乃墨子劍法的精要,還以為對方因身體虧損,心生怯意,哈哈一笑道:“項兄不是膽怯了吧!”

雅夫人坐直嬌軀,望往場中,袖內暗藏匕首,心中叫道,項郎莫怕,趙雅陪你一道去。

眾人給連晉這麽一說,均生出項少龍畏怯的感覺,議論紛紛,趙王和烏氏倮同時露出不悅之色,趙穆則發出不屑的冷笑。

這並非他們眼光不夠高明,而是墨子重守不重攻的精神,實與當時代的劍術和心態大相徑庭。試問兩敵對壘,誰不是全力搶攻,務求一舉斃敵。

項少龍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淡然道:“上乘劍術,豈是連兄所能知之,動手吧!勿要別人誤會連兄是隻懂逞口舌之徒。”

連晉氣得兩眼射出森寒殺機,猛一挺腰,借力手往前推,金光劍電射而去,疾刺對方肩下肋穴,又準又狠。

趙穆和少原君那兩席立時爆出震天喝彩聲。

項少龍平靜無波,絲毫不受替對方打氣的聲音影響。他早知一動上手,便難再偽裝身疲力弱,否則定被劍術絕不下於自己的連晉幹掉,不過他卻可在策略上引他入彀。

連晉欺他氣虛力弱,所以一上場必是全力搶攻,兼之連晉對他恨意甚深,又想消耗他的體力,下手絕不容情,不留餘地的招招硬拚,如此便中了他的計。

比體力,連晉又怎是他這受過最嚴格體能訓練的人的對手,所以連晉以為消耗他體力之時,其實剛好相反,被消耗的是他連晉自己。何況項少龍還占了木劍重上三、四倍的便宜,硬拚時吃虧的自是連晉。

金光劍已至,射向左肋。

項少龍一聲不響,往後右側斜退一步,扭身,重木劍離地斜挑,正中金光劍尖,正是對方力量最弱之處。

金光劍哪受得起,立刻**開。

這回輪到眾人一陣喝彩聲,叫得最厲害的當然是烏家之人,烏廷芳差點連手掌都拍爛。

連晉想不到對方劍術更勝上次動手之時,怕對方乘勢追擊,金光劍挽起劍花,回守空門,待要再出劍,對方轉過正身,重木劍微往內收,似欲攻來,嚇得他疾退一步。

就在此時,項少龍手持的劍輕顫一下,墜下了少許,露出麵門的破綻。

連晉大喜,暗忖這小子第二劍便露出疲態,哪肯遲疑,“嗖”的一聲,舉劍直劈,似要劈向對方木劍,到與肩膊平行時,身體前衝,手腕一沉一伸,由直劈改為平刺,斜飆對方麵門,同時飛起一腳,疾踢對方木劍,誓以一招斃敵。

他的動作矯若遊龍,一氣嗬成,殺氣騰騰,看得眾人目瞪口呆,都為項少龍擔心起來。

雅夫人暗叫一聲罷了,趁身旁的人注意力集中到場上時,匕首抵住小腹。

項少龍冷然注視著狂若毒龍的金光劍,迅速橫移,木劍反手一揮,重重擊在金光劍上。

“篤”的一聲,金光劍再次**開。

眾人看得如癡如醉,轟然叫好。

連晉雖被震得手腕發麻,可是因項少龍收起了五成力道,所以連晉還以為他是強弩之末,隻是仗精妙劍法和木劍本身的重量擋住金光劍,遂一聲長笑,“刷刷”一連十劍,每劍均是大開大闔,逼敵人硬拚。

項少龍心中暗笑,對方舍精巧細致的劍法不用,正是以他之短,攻我之長。於是且戰且退,守得無懈可擊,或挑或劈,總是在險若毫厘中化解了連晉狂風掃落葉的攻勢。

表麵看來,連晉占盡上風,逼得項少龍不住後退,全無還手之力,但連晉卻是有苦自己知,對方雖似險若累卵,可是他始終不能突破項少龍最後的防線。

為何經過昨夜的虛耗後,這人的耐力仍如此厲害?

眾人何曾見過這種驚人劍法,叫得如狂如癡。

趙王亦為之動容,頻頻拍掌叫好。

趙穆本以為連晉可迅速斃敵,這時直皺眉頭,往雅夫人望去,見她一臉淒楚,稍放下心來。

少原君叫得最凶,恨不得連晉下一劍便把項少龍劈得身首異處。

項少龍再退三步,一聲長笑,沉馬立定。重木劍全力斜劈,在擊上金光劍前,竟變化兩次,累得已感力竭的連晉亦要變兩次招,才擋著重木劍。

“當!”這次發出的竟近似兩把鐵劍相擊時生出的清響。

連晉虎口劇震,發覺對方力道至少增強一倍,縱使絕不情願,仍不得不後退兩步,舍攻為守,狂暴不休的攻勢終於土崩瓦解。

項少龍雙目一瞪,厲芒電射,整個人像脫胎換骨地腰杆一挺,流露出不可一世的英雄氣概,冷冷道:“你中計哩!”

踏前半步,一聲狂喝,舉劍斜劈對方麵門,風聲呼嘯,勁厲刺耳,更驚人的是這橫掃的一劍,有種像萬馬千軍廝殺於戰場之上的慘烈效果。

潮水般的喊叫喝彩聲驀地中斷,這變化太令人意外。

很多人不自覺站了起來,趙穆正是其中之一。

雅夫人亦在“嗬”一聲驚叫中站起來,手中匕首滑掉地上,一臉喜色看著場上威武若神的情郎。

連晉在對方說“你中計”時,早嚇得魂飛魄散,不過他終是高手,施盡渾身解數,竭盡吃奶之力,“當”的一聲硬架住此避無可避的一劍。

連晉虎**裂,他臂力本不及項少龍,又是久戰力疲,兼之對方木劍重逾百斤,竟連人帶劍給項少龍劈得急退三步。

全場爆起震耳欲聾的喝彩聲。

項少龍眼睛不帶半點表情,靜若止水,重木劍回擱肩上,一步一步往連晉逼去,發出“噗噗”足音,形成了殺人的響曲。

強大的氣勢緊迫而去,不教連晉有任何喘息機會。

連晉知道絕不能讓敵人蓄滿氣勢,大喊一聲,金光劍化作朵朵劍芒,由大開大闔變回細膩精巧的看家劍法。

項少龍的重木劍由肩上彈起,來到空中,冷冷道:“太遲了!”

重木劍猛地加速,似拙實巧,狂劈向劍芒的中心點。劍花散去,連晉踉蹌後撤,嘴角溢出鮮血。

項少龍知道要報血海深仇就在此刻,心中暗念舒兒和素女的名字,疾衝往前,連人帶劍朝連晉撞去。

兩條人影乍合又分。

一切均靜止下來,像時空在這一刻凝定不移。

全場靜至落針可聞,除趙穆等有限幾個眼力高明的劍手外,餘人根本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兩人交換位置,隔開兩步,以背相對。

項少龍仰首望向殿頂,木劍回扛肩上,眼中射出無盡的悲怨。

連晉一臉不能置信的神色,低頭凝視胸口中劍處,感覺著碎裂的胸骨和逐漸擴散的錐心劇痛。

眾人瞠目結舌,呆看場內靜立的兩人。

連晉呻吟一聲,雙膝跪地。

項少龍仰天長笑,向趙王下跪,劍點地麵,恭敬地道:“小臣幸不辱命,願娶烏家小姐廷芳為妻。”他這兩句是故意說給連晉聽的。

連晉聞言急怒攻心,噴出一口鮮血,撲往地上,就像叩頭朝拜般,當場斃命。

趙穆偷雞不著反蝕把米,氣得臉色煞白,手握成拳,狠狠往鄰席的雅夫人望去。

雅夫人的俏臉露出動人心魄的狂喜,嬌軀抖震,轉過頭來,瞅他一眼,嘴角露出不屑的鄙視表情。

趙穆忽然知道雅夫人已完全脫離他的控製。

烏家各人激動至極。

烏廷芳兩手捂著俏臉,情淚不受控製地滾下來,天啊!自己是他的小嬌妻了。

殿內各人仍未從剛才目睹激戰的情緒裏回複過來,啞然瞧著,耳內隻有項少龍的語聲在殿內回**餘響。

趙王親自斟滿一杯酒,離席往項少龍走去,歎道:“如此劍術,真是見所未見,由今天開始,少龍不但是烏廷芳的嬌婿,還是我大趙的首席禦前帶兵衛,賜你一杯美酒。”

項少龍放下木劍,叩頭謝恩後,跪地接酒,一飲而盡。

喝彩聲震天響起。

再沒人有興趣給連晉的屍身投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