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瑞與三一八慘案

還記得魯迅的名篇《紀念劉和珍君》嗎?

上來說這個確實有點突兀了,不過我敢肯定,大多數讀者看到這個問題,隻能反應出來這篇文章很熟悉而已,好像是死了幾個學生,其中一個叫劉和珍,這個女學生好像和魯迅有點淵源,但是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別的記憶了。

這就是我們中國填鴨式語文教育的悲哀,多年之後,我們常常隻記得一些碎片而已。

劉和珍死於中國曆史上一個非常重要的曆史事件,這就是三一八慘案,這起事件是後來許多事件的分水嶺。

比如國共兩黨真正的找到了在曆史上站穩腳跟的機會,還有就是讓輿論徹底毀滅了北洋軍閥政府。而最重要的是中國近代史上一位著名的梟雄在這次事件後,徹底退出了曆史的舞台。

他就是段祺瑞,一個雙手沾滿血汙的軍閥,可是大家知道嗎?其實這個人遠不是我們想象的那種殺人不眨眼的魔王這麽簡單,他是個無比複雜的人物。

包括他親手製造的三一八慘案,也包含著太多的無奈和悲涼。

慘案的起因

我在絕大部分的時候是拒絕談論1840年之後的曆史的,因為它代表著屈辱。

但是,有的時候,是沒有辦法的,因為很多問題終究是難繞過去的,比如我們今天所要說的三一八慘案。

這場案件起因源於第二次直奉戰爭。

在清朝帝製結束後,中國並沒有順利的結束亂世紛爭和列強的欺辱,而是進入了一個軍閥混戰的割據時期,新軍閥,舊軍閥攪在一起連年征戰,讓老百姓叫苦不迭。

今天的主人公直係軍閥段祺瑞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段祺瑞身份特殊,說他是舊軍閥也不為錯,說他是新軍閥也可以,因為他一生都在搖擺不定。

段祺瑞,字芝泉,1865年生,安徽合肥人。1881年投在威海的堂叔門下,成為了一名軍官。後來由於機緣,獲得了去德國留洋的機會。

不像現在,那時的海歸是非常受人尊敬的,所以段祺瑞回國後,官職像坐火箭一樣一升再升。1890年段祺瑞任北洋軍械局委員。次年,段祺瑞赴威海隨營武備學堂任教習。1896年調任新建陸軍炮隊統帶,並任隨營學堂監督兼代理總教習。從此成為袁世凱的親信和北洋建軍的骨幹。

段祺瑞因為是袁世凱策動廢掉清朝皇帝的主要參與者,所以1912年3月10日,袁世凱在北京宣誓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時,段祺瑞被委任為陸軍總長。

段祺瑞是個非常有個性的人,因為他一生中擁護過很多人,卻很快和這些人又發生了矛盾。

袁世凱、黎元洪、張勳、馮國璋、曹錕、吳佩孚、張作霖這些近代史上聲名赫赫的梟雄們都曾經和段祺瑞有過甜蜜的歲月,但是很快他們就被段祺瑞出賣。

當然,出賣的理由是段祺瑞在其中獲得了更大的政治利益和資本。

當然我今天的文章沒有必要把這些軍閥間的陳芝麻爛穀子的勾心鬥角、互相拆台的事情說的很仔細,因為那和今天的主體偏離的太遠了。

我們直接把時間軸調到了公元1924年10月就可以了,這時第二次直奉戰爭爆發了。23日,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26日,馮玉祥、胡景翼、孫嶽請段祺瑞出山。當時,已經下野的段祺瑞正在天津等待機會再次執政。馮玉祥到天津與他會晤,並推戴段為中華民國臨時執政。這讓段祺瑞高興極了,因為他一直在等待著這次機會。

1924年11月22日,段祺瑞入京。24日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執政。同日公布《中華民國臨時政府製》,規定臨時執政總攬軍務政務,統率海陸軍,取消總統府、國務院,使臨時執政兼有兩者的權力。

孫中山此時正在廣東開府建衙,因為孫中山依附不同的軍閥希望北伐中原,始終政令不出廣東,甚至曾經答應了所有的不平等條約諂媚外國人,所以孫中山的革命從根本上講有他的局限性和軟弱性,這也直接導致了日本人後來找到了《辛醜條約》的借口,從而引發了三一八事件。

而在段祺瑞執政後,段祺瑞、馮玉祥邀請孫中山北上共商國事,孫中山抱病到了北京,後他才知道段祺瑞是想借他的名望,其實不把他當回事,所以在北京鬱鬱而終。北京也成為了一代革命家的傷心之地。

孫中山死後,直奉戰爭開始升級,而終於在中山先生去世(1925年3月12日)一年後,三一八慘案發生了。

1926年3月,奉係軍閥張作霖在日本帝國主義支持下進兵關內,馮玉祥率領的的國民黨軍隊同奉軍作戰。日本帝國主義公開援助奉軍,派軍艦駛入大沽口,並炮擊國民軍,守軍死傷十餘名。國民軍開炮自衛還擊,將日本軍艦逐出大沽口。事後,日本認為國民軍破壞了《辛醜條約》,與英、美、法、意、荷、比、西等八國公使於3月16日向北洋軍閥段祺瑞執政府發出最後通牒,提出拆除大沽口國防設施等種種無理要求,並限令48小時內答複,否則以武力解決。同時各國派軍艦雲集大沽口,用武力威脅北洋政府。

麵對這樣的外夷欺辱,北京的民眾爆發了大規模的請願活動,而時間就在1926年3月18日。

請大家銘記這個日子,這個被魯迅稱為“民國以來最黑暗的一天”。

請願與犧牲

在當時的中國,幾乎每個軍閥都要依附一家外國勢力,而日本主要支持了兩個人,一個是張作霖,而另一個就是段祺瑞。

段祺瑞是個習慣了依附和背叛的人,一開始他靠著袁世凱,後來把袁世凱一腳踢開。後來他力挺黎元洪,黎元洪也被他狠狠涮了一把後,悄然退出了曆史舞台。

現在段祺瑞靠的是日本人,而且此時日本和段祺瑞正在蜜月期間。所以段祺瑞對日本提出的要求非常為難。如果答應了日本的要求,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賣國賊,如果不答應,爆發戰爭倒不怕,非常不利的是自己就會失去日本這座巨大的靠山。

正當段祺瑞舉棋不定的時候,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大規模的請願行動爆發了。

這次請願遊行,並不是那種無組織的突發事件,而是一次有組織、有策劃的群體性事件。共產黨和國民黨就是這次國際知名的遊行事件的策劃者。這也是國共兩黨曆史上少有的幾次真誠的聯手之一。

1926年3月16日,在北京的國共兩黨召開聯合大會,徐謙以中國國民黨執行委員會代表的身份同李大釗領導的中國共產黨北方區委會晤,組織各學校和群眾團體在天安門集會。

為了這次大會的召開,中共北方區委事先作了布置和安排。是日清晨,中共北方區委在李大釗的主持下又召開緊急會議檢查準備的情況,趙世炎、陳喬年、共青團北方區委書記蕭子璋、中共北京地委書記劉伯莊,分別報告了群眾的組織和發動情況,擬定了標語和口號,以及遊行的路線等。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準備著,國共兩黨控製的各大報館發表了各種文章,將日本人的罪行揭露的非常徹底,這就讓北京的民眾非常的群情激奮。

此時,無論學生還是群眾他們的憤怒之情都被鼓動起來了,甚至是已經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

當然不管什麽時候,遊行的主體永遠是學生。而劉和珍所在的北京女子師範大學是這次遊行請願事件的主力。

中共北方區委、北京地委、共青團北方區委、北京地委同國民黨北京特別市黨部、北京總工會、北京學生聯合會、北京反帝大聯盟、廣州代表團等60多個團體、80餘所學校約計5000餘人在天安門舉行“反對八國最後通牒國民大會”,抗議日本帝國主義的軍艦侵入大沽口、炮擊國民軍及美、英、日、法、意、荷、比、西等八國無理通牒中國的罪行。

段祺瑞對於北京群眾聲勢浩大的請願活動,最初並不在意,因為他認為,這隻是北京民眾的一些憤怒的行為而已,他也並不認為,民眾會把矛頭直接指向政府。而他此時考慮的重點仍舊是要不要接受日本人的無理要求。

正當段祺瑞很煩的時候,他的秘書跑了進來,告訴了他現在的事態的發展。

遊行隊伍由李大釗率領,從天安門出發,經東長安街、東單牌樓、米市大街、東四牌樓,最後進入鐵獅子胡同(今張自忠路)東口,正在向段祺瑞的執政府(今中國人民大學清史研究所)開來。

事態已經無法控製,段祺瑞腦子翁了一聲,血開始往腦門上撞,雖然他當時並不在執政府內,但是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逼宮。把自己往死處逼,跟那些可惡的日本人一樣。

“媽的,這是衝老子來的啊。日本人逼我,你們這些家夥也逼我。”

段祺瑞一邊抱怨著,一邊就要要發作。但是我相信段祺瑞在徹底被激怒前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絕不是一起單純的請願遊行事件,這背後是有人組織的。

組織人也很明顯,不過有兩個嫌疑人,一個是國民黨,一個是共產黨,不會再有別人了。而此時遊行的隊伍已經開進了執政府的門前,一陣陣的口號,還有就是民眾們憤怒的聲音,這一切響徹雲霄。

聲音大的可以讓在執政府周圍的所有地方都能聽到,當然這也包括段祺瑞所在的府邸,這一切都讓段祺瑞絕望極了。

受到雙重壓力的感覺是非常難受的,段祺瑞像是被兩麵向內移動的牆夾在了中間一樣,他煩透了。

段祺瑞一生都在陰謀中活著,但是他這次做的很光明,雖然手段很殘忍,也很愚蠢。

“給我把執政府門前的這幫家夥都給我突突了,讓他們離老子遠點。”段祺瑞咆哮著。

我相信,即便在執政府的門前不是這些請願的群眾,換上是日本人的話,段祺瑞的命令依舊是這個,因為他真的煩透了。

無知的示威群眾並不知道在離政府不遠的地方,段祺瑞此時在腦子已經一片混亂,他已經下達一個無比殘忍的命令。請願的民眾們還在幼稚的認為執政府會答應他們的合理要求,他們正在公推代表想要同段祺瑞的衛士交涉,開門放隊伍進去,並請段祺瑞和國務總理出來麵談,他們並不知道段祺瑞此時並不在此。

可是出來的不是段祺瑞,而是埋伏在執政府周圍的軍警,他們剛剛接到了段祺瑞下達的命令,命令是要這些示威者離軍政府遠點,方法是開槍。

好的,槍響了,子彈瞬時向情願的民眾飛來。

請願的人們真的沒想到,執政府會向人群開槍,就像當初段祺瑞不相信請願的人群會來到政府門前一樣。

而且很明顯這是無規則的散射,並無實在的目的性,因為倒下的大部分隻是普通的請願群眾,卻沒有把重要的組織者撂倒。

瞬間,人群混亂了起來,伴隨著嘈雜的槍聲,瞬間就有幾百人倒下了,鮮血灑在了執政府門前的廣場上。這些人很多人頭部或胸部中槍,當場死亡,而還有更多的人,手臂,腿部中槍,也踉蹌著倒在了廣場之上。

執政府會開槍?這讓國共兩黨的組織者都沒有想到。遊行隊伍被槍聲驅散了。而站在前排的李大釗、陳喬年等人也負傷了,當時的場麵一片混亂,呼救聲、哭喊聲、槍響聲、怒罵聲混在一起,雜亂極了,局勢徹底失控。

學生們用他們無辜的生命和鮮紅的血在證明著他們青春的意義,也同樣證明著一件事情,自打五四運動以來,學生運動就沒有成功過,他們時常成為了衝鋒陷陣的擋箭牌,卻永遠是最無辜的犧牲者。

更令人發指的是後來軍警在清理現場時,竟然將死者財物盡行掠去,甚至連衣服也全部剝光。很多女學生就這麽赤身**的倒在廣場之上,這裏也包括魯迅紀念的劉和珍君。

冰冷的地麵,上麵躺著泡在鮮血中的學生,何以形容呢?

悲慘、無助、可憐!

嫁禍

段祺瑞聽到了槍聲,腦子一下子更大了,他剛才說的隻是氣話而已,誰知道這幫白癡手下真的下手了。

他知道這樣的正義請願如果打死了人,那麽輿論對自己是非常不利的,弄不好自己的後半生的政治前途也就都毀了,那時候找誰當靠山都不好使了。

段祺瑞趕緊換上了衣服,衝出臥室,直奔大門口,當他看見門口的混亂場麵後,他知道事態已經無比嚴重了。

他走到執政府門前,看到了地上數十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的時候,他驚呆了,又一次絕望了,這次是徹底的。

他撲通跪在了屍體麵前,放聲痛哭,捶胸道:“一世清名,毀於一旦。”

是啊,真的是什麽都沒了,我相信當時段祺瑞是真的難過了,他不是為了身前的死者而難過,而是因為自己從此再無翻身之日,自己的政治生命即將因為這次盛怒而告終,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可是,搞政治的人即便到了最危險地境地,仍然在想是不是還有別的方法可以挽回。

跪下懺悔是段祺瑞最先做的,然後,他發誓自己以後隻吃素食,以示對死者的哀悼。段祺瑞一生是否再吃肉,我們無法考證,但是我相信他在此時已經做好了下一步的部署。

所謂的清算馬上展開,段祺瑞首先表示自己當時並不在執政府中(這個是事實),究竟是誰命令開的槍,段祺瑞稱不知道,他稱這起事件背後一定有一個天大的陰謀。

這明顯是在轉移視線,推脫責任,意在找一個替死鬼了事,可是誰不明白你段祺瑞是執政府的一把手,你不下命令,誰敢冒這樣的天下之大不韙。

所以,當段祺瑞做出這樣的表示後,憤怒的民眾在國共兩黨的主持下,再也坐不住啦。北京各學校停課,為死難的烈士舉行追悼會。23日,於北京大學三院在陳毅的主持下召開全市追悼大會。

而傳媒界和知識界,也很快對這件事情做出了反應。

《泰晤士報》稱這次事件是“獸性”的“驚人慘案”。中國知識分子和媒體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社會良知,周作人(魯迅的弟弟)、林語堂、朱自清、蔣夢麟、王世傑、聞一多、梁啟超、許士廉、高一涵、楊振聲、淩叔華等紛紛譴責段祺瑞政府。

《語絲》、《國民新報》、《世界日報》、《清華周刊》、《晨報》、《現代評論》等報刊也迅速加入譴責暴行的行列。

特別是邵飄萍主持的《京報》,大篇幅地連續發表消息和評論,廣泛而深入地報導慘案真相,《京報副刊》也發表了多篇有關文章,為了是讓民眾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段祺瑞看到這些如雪片飛來的報刊後,腦子裏再次充滿了憤怒的血,這次他已經做好了最後的反撲的準備,這時他已經不準備在政府內部找那個替罪羊了,而是把責任推給了“共產謀亂”。

段祺瑞的理論是這樣的,共產分子想借用這次事件,煽動民眾推翻執政府。

緊接著開始了清算活動,矛頭直指徐謙、李大釗、李煜瀛、顧兆雄、易培基等人。朱家驊、蔣夢麟等幾十人也上了黑名單,在執政府的通緝之列。

而此時,直奉軍閥勢力逐漸逼近北京,段祺瑞打算故技重施,準備勾結張作霖驅趕國民軍出北京。4月9日,段祺瑞的陰謀敗露,國民軍將領鹿鍾麟先發製人,率兵包圍了臨時執政府,段祺瑞溜得快,逃到東交民巷藏身,方才躲過一劫。

而奉軍還是順利的進駐了北京,國民軍退去,而這時段祺瑞再次回到執政府,派人與張作霖聯係,張大帥冷冷一笑,他打心眼裏看不上這個反複小人,所以對他不屑一顧,吳佩孚又派兵對其進行監視。這樣段祺瑞隻好結束執政,4月20日宣布下野,回到天津生活。

段祺瑞再怎麽說也是個讀書人,海歸派。可是這位張大帥可是徹徹底底的土匪出身,段祺瑞下發的這些通緝令上的文人在段祺瑞麵前還可以耍耍威風,而在這位張大帥麵前立即黯然失色。

奉軍闖進北大、女師大、中俄大學及報館等,大肆查禁進步書刊,搜捕進步人士。4月26日清晨邵飄萍於被秘密處決,北京大學教授朱家驊、代校長蔣夢麟等遁入六國飯店再秘密離京。李大釗、徐謙、魯迅等人被迫轉移,國共兩黨的領導機關則遷入蘇聯使館。《京報》館和一批進步報刊被查封。我們熟知的少帥張學良也逮捕了共產黨員劉清揚。

1927年4月6日,奉係軍閥張作霖派軍警300多人包圍了俄國使館,將李大釗等60多人逮捕,隨即進行了審問。4月28日,李大釗等20人被判絞刑。

三一八事件在張作霖的鐵腕之下,殺掉了很多國共兩黨重要組織者及大量知識分子後,才算是徹底平息。

而段祺瑞到天津後,自稱“正道居士”,據說他真的每天吃齋、禮佛,但他一直沒有停止過爭取重新上台的活動,但是很遺憾他終其一生也未在上台。

其實,段祺瑞比起其他軍閥來還是不錯的,他出身貧苦,為官清廉,不賭不嫖不拿黑錢。武昌首義後,他率北洋精銳南下向清室逼宮,終於讓清宣統皇帝和平退位,避免了生靈塗炭;袁世凱複辟時,他反對袁世凱稱帝,並和蔡鍔暗通信息,使袁稱帝後感覺到真的成為孤家寡人;張勳率辮子兵擁立宣統複辟,段祺瑞馬廠誓師,率兵進京,結束了曇花一現的複辟鬧劇。因此有人說段祺瑞是“三造共和”的功勳也不能為錯。

單論這些而言,平心而論,雖然段祺瑞大部分作為是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而並非為了什麽民眾的利益。但是我們卻不能否定,他的作為推動了中國曆史的民主進程。至少中國帝製三次死灰複燃,都是段祺瑞親手撲滅的。從這點上來說,至少段祺瑞的政治資本並不少。

但是就是3.18,段祺瑞千年道行一朝喪,這一天的時間斷送了他的一切,人生的變化無常讓人感歎。而之後段祺瑞雖然常常想再依靠某個勢力東山再起,而且他確實也找到了這樣的機會。

1931年九一八事變發生後,日本帝國主義曾請段祺瑞出山成立傀儡政權。對於段祺瑞來說這是個好機會,但是經曆過太多爾虞我詐,是是非非的段祺瑞這次很冷靜,他斷然拒絕了日本的邀請,於1933年1月移居上海,並於1936年11月2日在上海病逝。

在他晚年的這次理智的行動,多少為他在執政府門前的槍聲贖了罪。

可是血腥的屠殺,依舊把這位北洋軍閥徹底釘在了中國的恥辱柱上,僅此而已。

尹劍翔獨家心理分析:我總認為這個世界如果單用好人和壞人來評價一個人,那樣太過於幼稚,孩氣。人總是複雜的,況且我們應該要把人放在一個複雜的環境中來分析才恰當。

段祺瑞不是個好人,絕對不是,但是從我對這個人的理解來說他也絕不是個很壞的人。

他沒有良知,卻有最起碼的理智,他的理智來源於他實力的不足,他時常需要借助別人的力量來獲得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而三一八慘案,是他的一次心理問題的大爆發,說白了就是他心虛。張作霖、馮玉祥、吳佩孚、日本人,在這段時間內,都不拿他當回事,無論誰占據北京都會把他一腳踢解開,此時在段祺瑞的心理就像是瞬間被抽空,長時間依靠別人的他,卻突然失去了靠山,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呼喊著想回家,卻不知道路在何方?

很快國共領導的請願事件爆發,這像是給他剛剛抽空的心,又擠壓了起來,就像是剛剛被拉伸過的山脈,又重新褶皺了起來,試問這樣的外界刺激,有幾個人心能夠承受。

而段祺瑞此時正處於一種歇斯底裏的困難狀態下,他被各種從四麵八方襲來的壞消息左右著,不能自拔,最終他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對請願人群開槍,犯下了滔天大錯。

我們不能原諒他,因為血案鐵證,但是我依然從心底同情這個人,因為他的心太累了。

總是在各方勢力周旋下的人,是最累的,也是最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