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我覺得還是別活魚摔死了賣,既然白條拿不回現金,我幹嘛不大方一點,幹脆就告訴他們免單得了,這樣也能和這些官員保持良好的關係。

但是,由於負擔實在太重,賓館的巨額虧損已經是一個事實。

商業巨子的大帽子一直扣在了我的頭上,我不能失去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因為那樣我就會變回那個在鄉間要以種地為生的臭小子。

但隻靠經營賓館和娛樂場所,這樣硬挺下去隻會賠的更慘。所以,我必須開拓新的產業來賺錢,彌補賓館的巨大黑洞。

我當時想過炒股,於是就拿了一筆錢投入了股市去試一試,可是中國的股市是個更深的無底洞。我的那點投資,也被套住了。

看來我還給想別的辦法。突然,有一個客人來娛樂城玩,出手十分闊綽。我感覺這個人很特別,不是官家的人,便主動去認識了他,原來他的外號叫“大頭魚”,是在沿海搞走私的大頭目。我當時問他,什麽東西最好銷的時候,他竟然跟我說,這兩年中國的古玩在國外很有市場,隻要有那些東西,有的是錢賺。

古玩瓷器,我一下就想起了傅爺爺地窖裏那些已經碎得不成樣子的瓷器碎片,我沒有把那些破爛還給小芳,因為那些東西已經不可能再複原了,免得惹小芳傷心。

但難道那些瓷器的碎片會是個商機?我仔細詢問了大頭魚情況,大頭魚說外國人一般用C14來測驗,符合標準的就認為是古董。

於是,我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把那些瓷片加入新的原料然後重新修補,這樣的話,其中一部分就是正經的古玩,如果足夠幸運的話,C14檢測可以順利通過。

我在東郊貨場租了一個中號的倉庫,租金很便宜,周圍也根本沒有什麽人租用場地,所以我就秘密在那裏壘了一座燒窯,想要做實驗,看看能不能讓傅爺爺的那些瓷片重新變成新的寶貝。

當時,我按照當年傅爺爺傳授的那點技藝,開始反複的實驗,把舊瓷片的瓶底和新的泥胎拚接在一起,然後燒製。經過我的努力,我終於把自己做的第一批貨交給了大頭魚。

大頭魚在不久後給我打來了一筆巨款,說那批貨竟然在C14檢查中沒有出現任何的問題,他們還想找我訂購這些東西。

我當時高興極了,終於有了再次發達的營生。但是傅爺爺留下來的瓷片實在是有限,而且很多瓷片我根本恢複不了它原來的器形,三來我不能整天泡在這裏,把賓館甩開。

沒辦法,我秘密的雇了一些手藝人,這些人都是一些鄉鎮的瓷器廠下來的,我把瓷片拚接的任務交給了他們去做,並告訴他們燒窯的時間隻能是淩晨五點到六點,因為這時天已經泛亮,可以掩飾燒窯的火光,而且這時人大都還沒有起床,意識屬於最朦朧的時候,不容易被人發現。

但這些人的手藝卻參差不齊,而我也不能每天都到這裏來監工,所以瓷器的質量開始下降。

所以,我急需一個既懂行,手藝又好的人給我監工。老天仍然對我很眷顧,還真讓我找到了。有一次我摔傷了腳到醫院去住院,住在我旁邊病房的有個叫張海的年輕人,這個人時常受到大夫和護士的欺負,他們常常給他延誤治療,而且對他總是冷嘲熱諷、惡語相向。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張海是因為揭發了某個大夫在上班時打遊戲而被大夫們重點照顧了。後來,我找到了他,兩個人聊了起來,沒想到他是學舞台設計的,一心想要當個晚會的大導演,而更讓我興奮地是他竟然對瓷器很懂行,於是我們兩個人興奮地聊了起來。

後來我通過自己的關係,替張海擺平了醫院的事情,然後告訴張海出了院來幫我,他欣然答應了。

張海到我這裏來之前,我的古玩生意出現了瓶頸,因為那些碎片已經用的差不多了,而這時我隻能要求工人們繼續製作那些粗糙的工藝品。而那時候,大頭魚對我的貨一度很不滿意,說那根本不是古玩,甚至連工藝品的級別都不算,是一堆垃圾。

大頭魚還告訴我,如果那些古玩的碎片用完了,幹脆就專心的去做宋瓷的高仿,那種東西現在在國外的銷路也很好。

張海出院後,我把東郊貨場的事全權交給了他,隻有兩條要求,一條是管住他和工匠們的嘴,一定要保密,第二條是東西要精益求精。

張海非常的聰明,宋瓷常用的是白釉、青釉都經過他的調製做了出來,後來就連宋瓷的開片,他也用高錳酸鉀描了上去。做出來的東西說實話,真地道。

但是,大頭魚突然告訴我,他已經要離開T市了,把自己的交貨地點改在了濱海市的一個碼頭,要我自己派人去交貨,他還特意囑托我,一定要找可靠的人。

我知道交貨的環節是個重點,我必須找個可靠的人去幹。想來想去還是給張海來。這個小子腦子裏雖然總有些不實際的幻想,但是他很機靈,總能把事辦的妥妥當當。

為了籠住這個人才,我給他買了一套商品房,還給他開高額的工資。而他也在沒日沒夜的幫我忙乎。

我給他從黑市中買了一輛車架號和發動機號都被刮去的小型卡車,做了假的牌照,來運貨。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膽子這麽大,違法犯罪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不叫什麽事了。當時我想的很簡單,出了事也沒事,在我的娛樂城中有那麽多白吃白喝的官爺,哪個人都可以幫我擺平。

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有一天傍晚,張海幫我運這批貨出去,但是一個女孩橫插馬路過來,張海沒踩住刹車,把女孩撞飛了。張海說當時他腦子裏一片空白,竟然撂下了一車的瓷器,就跑了。

後來,我才知道張海撞死的竟然是市公安局黨委書記黃漢文的二女兒。我當時立即遣散了所有的製作瓷器的手藝人,給了他們大筆的遣散費,能走多遠走多遠。好在這批人隻會製作瓷器,T市又沒有其他的製磁廠,他們隻能到別的城市去打工了。

那座燒窯也被廢棄了,而製造瓷器的工具,我都讓他們堆在了貨倉的角落裏,我沒有處理那堆東西,因為當時處理的話,反倒會引起懷疑。

那輛套牌車警方再怎麽查也沒有任何的線索,而瓷器的來路,警方也並不清楚。我的原料加工廠非常隱蔽,肇事現場也沒有任何目擊證人。這件案件不知道是警方中有什麽分歧,還是我真的很幸運,案件到現在都沒有偵破。

人都走了,我隻讓張海留了下來,雖然我知道他闖了大禍。但是,我還是很喜歡這個年輕人,他也很願意留下來幫我,但是我現階段不能讓他拋頭露麵,隻能安排他到監控室做了個保安。

可這時,大頭魚又來找我,問我為什麽不供貨了,還說我的貨銷的很好。我說貨源出了點意外,不能供貨了。他很遺憾,但是隨即給我開了一條新的路子,說現在外國人很認中國某些專家鑒定過的東西,隻要能弄到這個,還是能賺很多的錢。但是弄到那種東西,需要方方麵麵的背景和關係。

我又開始發揮了自己的想象力,因為每天都有在我那白吃白喝的大人物,他們是不是認識那些人呢?結果我每次跟他們寒暄的時候,都能得到意外的收獲。

比如那幫人會吹噓給哪位局長送過什麽樣的古玩,辦成了什麽樣的事,也有的官爺會酒後吐真言,說前幾天有人給他送過什麽樣的東西。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外行,他們唯一能夠確定這些古玩價值的就是那些所謂的鑒寶專家的鑒定書。

所以,我也就時常跟他們打聽,在哪裏才能買到那種古玩,說自己也想收藏一些,或者送一些朋友,我很快就從他們口中打探到了全國很多知名鑒寶專家的聯係方式,並且通過這些人的引薦和這些人取得了聯係,並建立了良好的關係。

而我新的生意也開始了,沒想到這個生意比原來還好做,隻要有了這些專家的鑒定書,在大頭魚那裏,肯定能賣到比我收購時高上三倍的價格。

但運輸仍舊要我來,這件事我不敢再委托張海,而是讓他找一個可靠的人去拉貨。我仍舊給他從黑市買了一輛車,而這個人的工作也很出色,在被抓住以前,從來沒有出過紕漏。他之所以被你們抓獲竟然是因為他為了省一筆高速公路費,私造了軍車牌照,而這筆錢每次我都會讓張海給他的,私心真的是會害人害己。

這個生意我做了不到一年,突然有一天小芳找到了我,她也不知道從什麽渠道打聽到我和古董商有關係。她上來就跟我說,她想通過我見一個叫王大山的人。

我雖然和很多全國知名的鑒寶師有過接觸,並且已經順利的從他們那裏購買了許多的古玩,但是我卻從來沒有和這位王大山接觸過。

但是隻要小芳想做的事情,我都會給他辦到。為這事我托了很多朋友,終於跟這個王大山聯係上了,當然我也是一舉兩得,直接跟他說,我想要有你鑒定書的古玩,價錢好商量,因為我也算是圈裏的大買主了,王大山也有耳聞,所以他爽快答應了。

但是他卻從來不跟我見麵,而是把上過《鑒寶》節目的許多藏品的照片傳真給我,然後都在下麵標明了價格。

小芳卻一直詢問我能不能見到王大山,我隻是搖搖頭,說他怎麽也不肯見我。

我追問小芳為什麽一定要見王大山呢?如果她要買什麽古玩,我認識很多的鑒寶師的。這時,小芳終於哭著對我說,王大山就是那個當年害死他爺爺的人,他想找到他幫他爺爺報仇。

我當時簡直被這個消息驚呆了,難道這就是隱藏在小芳心底多年的仇恨嗎?在這時恐怕它就要爆發了。

但是還是那句話,為了小芳,我什麽事都願意幹,包括為她爺爺報仇。

可是小芳的想法並不是複仇殺人那麽簡單,如果是那樣的話,我覺得倒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了。她的想法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那個道貌岸然的鑒寶專家,實際是一個背後做著無數齷齪勾當的惡徒而已。

其實我的心也一直都在矛盾,揭發王大山的鑒寶黑幕就可能毀了我的生意,因為外國人如果知道這裏邊的黑幕,專家鑒定的公信力就會下降,再賣到外國的東西就不會這麽值錢了。但是還是那句話,為了小芳我什麽都願意幹。

可是,王大山是個非常謹慎的人,無論我怎麽邀請他都不來見我,而我要求去到北京求見他,卻也被告知他不會接見我。

所以,我隻能一直安慰小芳,我們隻能等。這時,我對小芳的愛已經到了無可附加的地步,我喜歡她,為了她,我多年沒有找過女朋友,為了她,我從來不曾碰過別的女人。而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的心裏有沒有我。

而隨後,《鑒寶》欄目要來T市的消息,我是最早得到的,因為他們的策劃組就是在我的飯莊裏研究的相關事宜。

當晚我就找來了小芳,對她說了兩件事,第一件是我一直都很喜歡她,想娶她做老婆,第二件是無論她答應不答應嫁給我,我都要幫她完成複仇這個心願。

我說我想利用這次《鑒寶》節目把王大山賺來,而之後,我會在那個鑒寶舞台上設計一個大案件,然後讓事件迅速擴大,讓警方盡快深入調查,利用警方把內幕都挖出來公之於眾。

小芳聽完我的話後,她第一次抱住了我,說這世界上恐怕隻有我一個人對她好,她願意在事件結束後嫁給我。

但是,小芳說現階段她還不想做殺人這種事,她隻想把王大山約出來談一談,讓他要為當年的事負責,並且公開他這麽多年的所作所為,因為她最想看到的不是王大山怎麽去死,而是他怎麽身敗名裂。

我知道,誰也不想輕易就動殺人這個念頭,但是小芳所想的事恐怕並不容易。

所以我告訴小芳,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即便事件發展到最壞的境地也不怕,我會把我倆出國的機票和護照準備好,然後我們一起到國外去。

她答應了,於是我開始布置我的計劃。

我知道這件事隻靠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完成,所以我找來了張海商量,並把整件事情全盤脫出。

他一聽要在鑒寶舞台上設計一場大案,非常興奮的告訴我那樣的舞台一直都是他夢寐以求的地方,他想在那裏當一次導演,哪怕那是一場罪惡的演出。

他找我要了一把已經廢棄了一年多的東郊貨倉的鑰匙,而在裏邊做起了各種“彩排”。

我現階段要做的就是一定要讓王大山來T市,但是和他通過電話之後,才知道他好像並沒有打算來T市。

我先是說借《鑒寶》節目在T市舉行的機會,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因為都靠他我才發的財,連讓他多帶幾件東西過來,我全收了,可是王大山還在猶豫。

之後我幹脆拋出了我的殺手鐧,說我這裏有幾個朋友有正品的元青花。如果可以的話會在《鑒寶》節目中出現,到時候,如果可以抬高價格的話,少不了他那份。

其實,我是想用當年的往事勾搭一下王大山,因為恐怕王大山知道,當他和紅衛兵一起衝進地窖的時候,他就知道那個青花已經沒有了,他一定還想見到那個青花瓷壇。

王大山終於來了,而且提前了半個月,可是,當王大山來到我賓館入住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在T市,我並不是他唯一的買家。

他每天都會出去,而手裏都帶著一堆盒子,回來時卻是兩手空空,而每天都有一些人來找王大山,更奇怪的是,那些盒子中的很多都又被人送了回來,王大山這些天接見了不少人,但是卻沒有接受我的邀請。他跟我電話中的說法是,在我的賓館裏這種事還是要小心,不要暴露了我倆的關係。

他把十件古玩在節目開始前的最後一天,一次性的交給了我,然後轉身而去,我連跟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而小芳在此期間又多次想找王大山,但都沒有成功。甚至是在鑒寶節目彩排的前一天,小芳再次要求我,要直接去敲王大山的房門要求見他。雖然知道危險性很大,但是我還是同意了,可是很不巧,王大山那時已經離開賓館了,小芳敲了很長時間的門,也沒有人出來。

而我擔心的是,這一切都會被樓道中的攝像頭拍下,而且王大山的房間的對麵住的是個叫劉軒軒的女主持,我知道她和王大山的關係不清不楚,王大山有一次整夜在她的房間裏都沒有出來,而小芳去找王大山的時候,恐怕劉軒軒還在房間內,我很怕被她看見什麽。

我把小芳去敲過王大山房門的事告訴了張海,他利用自己的圖像剪輯技巧,把小芳這半個多月內來過賓館的錄像全部做了處理,這是一個挺複雜的工作,張海弄了好久才弄好。

隨後,張海又告訴我會展中心那頭也已經安排就緒了,而且他也以張大海的假名成功的混進了《鑒寶》的臨時節目組中,做了一名臨時電工。他告訴我,隻要在鑒寶節目開始後,讓小芳上台前按下那個他事先安排好的開關,王大山就被判了死刑。

我隨後問了他怎麽回事,他說他原來在文化公司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的去過會展中心,對裏邊的相關電路和燈具都很熟悉,王大山的座位已經固定,而他調整了上麵一個聚光燈的角度,聚光燈在繩子被烤斷後就會自然的掉下來砸死王大山,這樣絕對會引起大反響。所有的實驗他都做過了,萬無一失。而且隻要按他說的做,警方不可能查出誰是凶手。

但小芳還是想給王大山最後一次機會,雖然見不到他的人,小芳幹脆把那個元青花的大瓷壇送到了鑒寶欄目組,因為王大山如果能見到這個東西,一定會見小芳的。

但是這件寶物卻被告知沒能進入現場節目錄製,這讓小芳十分鬱悶。但是她不死心,又拿著那個八棱玉壺春瓶到了節目現場,還好這次一切順利,可以上節目了。但是她仍舊沒有得到王大山的接見。

我們後來才知道,王大山根本就沒有參加節目前的合議,所以根本不知道這兩個寶貝又出現了。

而小芳隻好按照我的吩咐,在上台前觸碰了那個開關。可悲的是,王大山見小芳上台,才看到了那個瓶子,可是一切都太晚了。那盞吊燈不偏不倚的掉在了王大山的頭上。

一切都如我們預想的那樣順利,但是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警方並沒有迅速展開調查,各個媒體對這起事件的關注程度也不高。我再去打聽才知道,這是T市高層的意思,不想讓事態擴大。

但是如果事態不被擴大,或者警方按照簡單的意外處理的話,我們所有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這時小芳給我打電話,問我該怎麽辦?我對她說現階段最好什麽也別動。

可小芳就是不聽,她從我這裏聽說了劉軒軒和王大山的關係,所以她就想跟劉軒軒去談談,想讓劉軒軒把她知道的事都抖出來。

雖然我覺得這是個愚蠢的決定,但是還是那句話,隻要是小芳說的,我都答應她。

小芳吸取了上次沒見到王大山的教訓,她特意找張海要了房卡,如果劉軒軒也不開門的話,她就直接刷卡進去。

我知道那天劉軒軒跟黃漢文他們喝完酒才上的樓,等她上樓一會後,我才讓小芳去的。小芳也是敲了半天的門,但是沒人開,小芳就用房卡打開了大門,但是那時劉軒軒已經自殺了,而且還在電腦上留下了遺書。

當時,我真的不知道小芳是個這樣大膽的女人,她沒有驚慌,而是特意打掃了現場,並把有價值的線索都留給了警方,我知道她是為了擾亂警方的視聽,讓他們可以盡快查清鑒寶黑幕,希望可以更快的把王大山的罪惡公之於眾。

但是小芳敲門並進劉軒軒屋子的情況,肯定已經被監控錄像錄下,而警方為了調查劉軒軒的死因時,一定會調走錄像。所以必須趕快把這些錄像中帶有小芳的影像都處理掉。但是張海說,好幾個樓層和電梯都留下了她的影像,如果全部處理需要仔細查看錄像,並且要一一做圖像剔除,怕時間來不及。

當時,我想隻能讓劉軒軒的屍體晚發現一點,而為張海贏得更多的時間,可是那樣的話,即便我做到了,也難免會遭受懷疑。

張海當時靈機一動,想到在前一天,賓館裏一天風平浪靜什麽也沒有發生,小芳也沒有來過賓館,他查了劉軒軒前一天的回房時間,很巧竟然基本相同,所以他提出了用前一天的錄像做整體替換的想法。在時間緊迫的當下,我也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在發現了劉軒軒的屍體之後,果然警方的態度發生了轉變,邢振玉找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他還以為是我故意要為某些人隱瞞事件的真相,找了高層的關係。

其實,我才是那個最想讓他們把鑒寶黑幕挖出來的人,我也一直在“幫”他們。

邢振玉走後,小芳又來了,她進屋後就說這個案件恐怕是瞞不住了,警方怕是會很快追查到她的,但她不想走,不想遠走他鄉,她想陪爺爺在這裏一起住下去。

我當時就抱住了她,跟她說,隻要她不走,我也不走。在那個時候,我就有了一個更為殘忍的想法,為了我和小芳能夠安全,幹脆幹掉張海,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他的身上。

因為給大頭魚的貨在高速公路口被警方截住了,這個司機隻和張海是單線聯係。而唯一可能暴露我們的人就是張海,如果幹掉了他,這一切恐怕都無從談起了。

而張海此時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也想要逃跑,並且準備跟旅遊團到國外去。我利用送行的機會到了他家,然後,我就用繩子從背後勒死了他,我和這個有幻想的青年的合作就這樣結束了,其實我真的很不忍心,因為他確實是個人才,如果能扛過這一關,他未來還應該能為我賺更多的錢,但是為了小芳,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顯然沒有小芳冷靜,勒死張海時,由於他拚命掙紮,屋子被弄了個亂七八糟。張海在掙紮時指甲還劃傷了我的手腕,所以我用指甲刀剪掉了他手上的所有指甲,並帶了出來。

我翻了一遍他家的櫃子和他要帶走的旅行箱,裏邊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物證,所以我幹脆抄起了他的筆記本電腦,慌慌張張的離開了他的家。

事後才知道他的東西我還有太多來不及處理,沒有想到那些早該銷毀的錄像被他保留了一份拷貝,還有我前幾天送給他抽的萬寶路香煙也在他上衣的口袋裏,那上麵有我的指紋。可是最決定性的證據,是你們的鑒定人員在周圍的垃圾箱裏找到的那些指甲。

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們的調查會做到如此細致,我出來後就把那些指甲扔在了附近的垃圾箱中,可是這竟然都被你們的一個認真的小法醫發現了,真的是輸給了你們。比對DNA,指甲裏有我的毛發纖維,這已經是鐵證了,我沒有任何想要辯駁的理由。

而小芳那頭,你們好像也已經找到了確定的證據,看來張海所說的萬無一失隻不過是他愚蠢的自信而已。

這就是我知道的整個案情的情況,我知道此時我和小芳的靈魂也已經醜惡到了一定的程度,我們的醜惡恐怕和那個王大山根本就不相上下。

我一直在想,用什麽樣的理由去開脫我的罪行,可是我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但是我很欣慰的是,小芳最後給我打來了電話,說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會陪我,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我想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而對於你們警方來說,我的這篇自白書也就足夠了,足以定我的罪,足以了解這個事件的真相,剩下要做的事就要憑你們自己的良知了。

其實人就是不滿足,已經夠多了東西,幹嘛還要去追求呢?我的罪惡就源於這種追求。

如果不是之前的野心勃勃,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東郊賓館,也不會有日後走私犯罪,更不會讓我成為謀殺犯。

但是無疑,這種野心,讓我又見到了小芳,從這件事來說,我不後悔,而且永遠都不後悔。幸福有時對每個人來說,往往隻是短暫的一瞬,擁有過一次,也就足夠了。

有點語無倫次了,不多說了,就寫這麽多吧。

希望這份自白書能夠給更多的人幫助!

唐俊南

在T市看守所中所寫

3

T市的《鑒寶》節目終於在案件“真相大白”後,重新開始,所有的人又都積極投入到了緊張的拍攝中去,好像這個曾經被鮮血和罪惡潑染的舞台上,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而T市也投入了更多的警力來保護現場的安全,劉勝利和胡玉言都被派到現場,親自督辦現場安全工作。

“看來《鑒寶》節目並沒有受到案件的影響呢?”劉勝利對旁邊的胡玉言說道,這是他們第一次以平和的語氣麵對麵交談。

“有的時候,我們警察好像什麽也做不了。”胡玉言說話時仍舊麵無表情。

“那個越哥肯定知道唐俊南的事情,隻不過他想借我們的刀殺他的人,這個家夥還真是心狠手辣呢。唐俊東好像也開始撤出東郊賓館了,承包看來結束了,據說他準備回去繼續開他的飯店。”

“越哥和唐氏兄弟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好像除了查出了一起謀殺案外,什麽也沒做到。”

“也不是沒有任何意義!黃書記很感激你啊,說謝謝你幫他找到了撞死她女兒的凶手,還說他準備提前退休了。不過他那個年紀退休還真是令人意外呢,恐怕是上麵某個人勒令他這麽做的。黃漢文好像是因為這起案件得罪了上麵的某些人。”

“是嗎,這是好事,有時到了他那個年紀,還想扶搖直上,未必會有什麽好的結果。”

“你還是這麽冷言冷語的!”劉勝利的老臉上皺紋堆積著像重疊的山巒。

“說什麽呢?”這時林玲走了過來。

劉勝利一陣壞笑,“這位就是林記者吧,據胡隊長說你可是他最可以信賴的夥伴,比我這個老家夥可強多了!哈哈”說著,劉勝利就從胡玉言的旁邊走過,還用肩膀故意撞了一下他。

胡玉言並沒有理會,好像他和劉勝利之間已經沒有了什麽隔閡。

林玲等劉勝利走遠,用采訪的表情鄭重對胡玉言說道:“請問胡隊長,你是怎麽考慮這次事件的?”

“你又是怎麽報道這個案件的呢?”胡玉言的語氣很刻薄。

“嗯!我嗎?我聽從了主編的話轉載了其他報紙的報道,說王大山死於仇殺,其他的隻字未提。”

“是嗎,哎,原來連你都這樣妥協了呢。”胡玉言看了看台上的專家,正在對一件藏品指手畫腳,“你看看這些台上的所謂專家,他們收取鑒寶人費用,然後在這裏故意抬高古玩價格,最後甚至還要把他們買過來,最後在轉賣給高價的購買人。如果東西流入了黑道,就會飄向海外,如果東西流入了白道,也就會變成腐敗的衍生品。看似都是寶物,其實都是地雷。可是明知道有這樣的罪惡,我們卻無能為力。”

“對不起,我現在跟你一樣無助。”林玲的表情更無辜了。

“我給你個建議,你可以寫一篇其他的文字,討論一下古玩在我們中國人的心中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地位?”

“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

“在現在這個中國,古玩失去了它的收藏價值,也沒有了它的藝術生命力,它就像是一潭死水,變成了像鈔票一樣的價值符號而已。更有甚者,他們成為了腐敗的工具,人性墮落的起點。如果古玩隻能夠在中國人的心中體現這種價值的話,還不如把他們都砸個稀爛。”

“我跟你的見解不同哦!我認為古玩是中國人智慧的結晶,更是人們對於古人的一種敬畏,雖然因為它們產生了各種光怪陸離的故事,現在的人對於他的價值和真正的意義有了偏差,但是我想人類對於真與美的追求是不會變的,古玩也一定會成為那種人們因為喜愛和尊重才去收藏的寶物,它一定會重新獲得它獨特生命力的。”

胡玉言愕然,他看了看林玲,林玲也衝他俏皮的一笑。

這時台上的霍藿大聲的說道:“哇,這位阿姨的玉佛專家已經給了一個牌子,她可以進入寶貝估價的階段了!”

胡玉言看著霍藿的表現,對林玲說道:“我聽一個人說過這麽一句話,我深有感觸,他說,隻要心中有佛處處都是淨土。”

後記

這是我成書最快的一本書,前後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便寫完了,但它卻也是我至今為止創作最為艱難的一本書。這本書的源頭就是過年時一些搞古玩和玉石的親戚們串門時給我講的他們經曆過的真實的故事。我當時聽的很認真,等他們走後,我就用一個筆記本把他們說的這些事都記了下來。

之後,我就有了一種創作欲望,想把這些故事,寫成一部文學作品,在春節長假的最後幾天,我就開始構建這部書的整體情節。但是很遺憾,我怎麽也無法寫出一個很吸引人的故事來。後來我躺在**,無意中,我看到了床頭的書架上,兩年前我在舊書攤上買來的一本森村誠一的《新人性的證明》,那是一部用推理小說的形式描述日軍731部隊罪惡的書。

我突發靈感,在大學時我曾經寫過以胡玉言、林玲為主角偵探小說,現在何不讓這兩個人再次登場配合偵破一起謀殺案,以這樣的推理小說的形式把我要講的有關鑒寶界和鑒寶節目的黑幕一一展開呢?

想到這裏,我就開始照這個思路開始架構故事,而推理小說比起其他小說來,具有更大的挑戰性,因為作者要在作品中扮演兩個角色,你既是罪犯,也是破案者,故事的合理性和整個推理過程的嚴密性是很關鍵的。

而中國的推理小說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什麽太大的發展。解放前程小青的《霍桑探案集》隻是簡單在模仿福爾摩斯的作品,而現代的一些所謂的懸疑大作,比如蔡駿、周德東的小說,懸疑色彩和鬼氣森森的情景描繪雖然都很吸引人,但是卻缺乏具體的推理環節和故事的合理性,他們的故事雖然精彩但是最後都歸結成什麽外星人“下凡”,人狼雜交這些事上,實在是令人大失所望。說到底,這是因為中國的作家大多數是文人出身,他們天性浪漫,卻極少有人具有那種理性思維和科學的分析方法,還有就是他們把中國當代的社會背景融進推理小說的能力不強,這就是中國推理小說為什麽停滯不前的原因。

由於本人的興趣愛好比較多,大學本科學的是法律,後覺得不太過癮,就又讀了一個工程類的研究生下來,再加上常年的寫作功底。我感覺我可以把文字和嚴謹的科學邏輯相結合,從而架構出一篇精彩的推理作品,當然這也是我的一種寫作的嚐試。

小說的情節設計,再加上我對鑒寶黑幕的內容架構是在三天內完成的,我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用鉛筆寫了滿滿三篇的提綱。然後我就開始寫作,並且在天涯雜談上開始連載。

我要證明的隻有一點,那就是到底有沒有人愛看我寫的推理小說。我並沒有雇傭大批的水軍頂貼,但是帖子還是在一個月翻了十三頁,點擊超過了三萬多次。我問了天涯的編輯,他說如果你沒有任何的動作在天涯雜談達到這種程度已經證明你成功了。

圖書的出版工作也進行的異常順利,先後有數家出版社或圖書公司跟我洽談過出版事宜,在這裏要感謝,群眾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團、武漢大學出版社、新星出版社、磨鐵圖書、華文經典那裏的編輯們,謝謝你們對我稿子的垂青,也感謝你們中肯的意見。

文章在寫作過程中,網友們也提出了很多質疑和意見。

比如,有些讀者就建議我要把大量的古玩鑒賞知識加入到小說中,我對這個意見並不十分認同,因為就我的身份而言,雖然我也很喜歡賣弄一下自己的鑒寶知識,但是和那些名家相比,我不想關公門前耍大刀。我這本書的立意點,就是想寫一本關於鑒寶節目和這個行業內幕的書,我想讓那些古玩收藏愛好者們了解這個行業的內幕,給他們潑上一盆冷水。更想讓中國人反思,我們對於古玩價值的認識到底是什麽?是真心的喜歡才去收藏,還是純粹為的是利益。在這本書的最後,我更是借助了林玲的話,想要告知大家,對於古玩我們應該回歸對於真善美的追求,呼喚我們對於古玩的真正的尊重,而不是利益的羈絆。藉此我才把鑒寶的技巧當做了這本書的一個次要環節去處理。

而又有一些讀者指出,你寫的人一定要有明顯的好人和壞人,我其實也很費解這種見解,臉譜似的人物描寫早就被主流的文學界舍棄了,為什麽還要用呢?在我的小說中,就連主角胡玉言都不是個完人,他的心中也有陰暗麵,如果細心的讀者應該能讀的出來,沒有對黃曉芙的案件進行徹查跟他和黃漢文不和有著一定關係。而我也沒有把王大山寫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壞人,最起碼他在霍藿的眼中就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師長。我想這才是真實且平凡的人,在不同人的眼中人的好壞定義都是不一樣的。

還有網友提出,我把警察寫得太好了,當然我不是為了刻意回避現在的警民矛盾,我想說的是我認識的警察中也有一批很好的人。比如管理我家小區的片警,天天就是騎著自行車在各管片跑,他們很辛苦。我隻想說,哪個行業都有好人,也哪個行業都有不太好的人,警察也是一樣。

有些網友還提出,小說入場太快,警察和記者的背景和身份都還沒有交代故事就開始了,我想這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在大學時曾經寫過兩篇與胡玉言和林玲為主角的探案作品,一部叫《懸掛的秘密》發表後改名叫《地獄實驗樓》,是以大學生不正常的性觀念和開放的**為背景寫的大學生連續自殺案件的故事,還有一篇叫《清風鎮案件》也是一部五萬字的中篇作品,是以鄉鎮企業的汙染造成村民中毒為背景的故事,不過很遺憾,《清風鎮案件》因為電腦的硬盤燒了,而沒有能夠保留下來,但是那本書情節我已經記憶在心,所以如果有時間,我可能會把它擴成長篇。

我是在大學時就已經開始想把這種社會意識融入到推理小說中去,這是我受到了森村誠一和東野圭吾這些日本社會派本格推理大師的影響。不過早期我的作品還是很青澀的,比如《地獄實驗樓》其實帶有些《名偵探柯南》的影子,因為自己一直追著那本漫畫看,而《清風鎮案件》實際也沾染了一些周德東似的鬼氣,因為我那時正在瘋狂的看他寫的小說。

《鑒寶》這篇小說我沒有故意加入恐怖的氣氛,也沒有特意的隱瞞凶手殺人的巧妙方法,甚至也沒有像很多推理作品一樣把凶手就隱藏在有限的幾個人之中,讓大家去猜謎。特別對傅芳這個凶手的設置我在前十章中隻讓她出場了兩次,她隻說了一句話,第二次出場隻不過是邢振玉眼中的一個黑影。因為我覺得在現代推理小說中,凶手行凶的動機才是最重要的。

而對於文中沒有言及的問題,比如用古玩賄賂高官,高層對於司法和媒體的幹預,我並沒有寫到底,其實我也想弄出個美國那樣的孤膽英雄來把這些事都查到底,可是那樣寫不真實,也不符合中國的現實情況,所以我特意回避了這些問題。

而我相信,推理小說在娛樂大眾的同時,最終還是要為這個社會服務的,最起碼要起到記錄當下社會的作用。所以我一直堅持在往這方麵努力,不管這部書成功與否,我想我盡力了。

在這期間,我得到了很多朋友的支持,包括一些深知古玩界內幕的朋友的支持,更有一些教授鼓勵我把書寫下去,比如尹劍平先生,很多人都以為那是我的化身,其實不是,他其實是我的一個好朋友,忘年交,他是大學教授,著名畫家,有本《泰山石敢當的故事》就是他寫的,也蒙他厚意曾經為我做過水墨畫,我很感動。我也以他的名字,讓他在文中扮演了一個教授的形象。

還有比如說作品中的法醫張敏,也我人生中十分重要的朋友,她在真實生活中就是個法醫,而下邊我的新作品《法醫戀人》也是經過她的同意以她為主人公寫的故事。

在公司中,沒有想到我的小說這麽受歡迎,幾乎變成了文革時的手抄本,基本上是我寫完一章就被同事們要走看,很多同事都給我提出了中肯的意見,甚至有個姐姐直接問我,胡玉言和林玲最後結婚沒有啊?弄得我哭笑不得。

當然還有那些天涯社區裏並未謀麵的朋友們,謝謝你們的支持,沒有你們的話,我的書也不可能順利出版。

最後再次說一下,這隻是本小說,小說嗎,就是有真的有假的,真的說準了,您也別太當真,這年頭沒必要太動真氣。

最後再次感謝所有的朋友和所有看過這本書的讀者,謝謝你們,希望你們還能繼續支持我下邊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