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解救人質

點點將車的駕駛模式由意動轉換為手動,紫媛駕車,重生坐在後座,腿上坐著滴滴。點點在副駕駛位,凝神聚力捕捉珍珠耳環和兩個綁匪一路留下的蛛絲馬跡。

人說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這是一句哲言,不可望文生意。而事實上,任何物體特別是生物體,在它(或他)經過的途中,都能留下它的“信息”,比如氣味,尋找這種氣味,連一般的狗都能做到。比如對路途磁場的微弱影響,對大氣的影響,對人思維的影響。如此影響,可能有一百種,也可能有一千種,乃至於有千百萬億種。人的感官不可能捕捉到這麽多的“影響”,但特別的大腦,準確地說特別的意識活動卻可以做到。

點點對捕捉到的細微信息進行高強度的甄別、分析、判斷,指揮紫嬡,駕車越過一個又一個出口,繼續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他們臨近又一個出口,點點命令減速,稍加“思索”,他果斷命令紫媛開上乍道,駛出高速公路,拐進一條低等級鄉村公路。

綁匪朝草垛開的兩槍,打傷了農莊主的腿。綁匪離開馬廄後,農莊主推開堵在洞口的草塊,拖著受傷的腿鑽出草垛,一瘸一拐地靠近一匹馬,踮起沒有受傷的腳,抖擻著手解開馬韁,忍著巨痛翻身跨上馬背,衝出馬廄。他用馬韁抽了一下馬的屁股,那馬撒開腿飛奔起來,不一會兒便奔上縱橫交錯的田間小路,向前奔去。

綁匪進了小房間,見珍珠耳環連同椅子倒在地上。焦黃胡子上前一步,揪著她的頭發把她拉起來,掄起大手向她搧了一個響亮的耳光。珍珠耳環眼冒金星,在椅子上晃了幾晃,強忍著臉上的疼痛和內心的屈辱正了正身子,用悲愴的目光望著兩個喪心病狂的匪徒,默默地呼喚著點點的名字。

紫媛駕駛著車行駛在鄉村小路上,珍珠耳環的“氣息”強烈地衝擊著點點的意識。他可以肯定,這個內秀外剛的黑皮膚女人就在隱約可見的那座農莊裏,正受著綁匪的折磨。他向紫媛使個眼色,紫媛心領神會,加快了車速,車像長了翅膀一樣,朝著那座農莊箭一般飛去。

綁匪正在折騰著審問珍珠耳環,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墨鏡睜大眼看著門外,叫了一聲“不好。”就往外跑。焦黃胡子緊跟著他,兩人衝出門外,朝馬廄看了一眼,接著在濃密的莊稼地裏看到了高昂的馬頭和揚鞭催馬的農莊主。“追,如果他報警,那麻煩就大了!”說著,兩人提著槍,朝著飛馬奔跑的方向,穿過齊身高的莊稼地,在他們衝上田間小路的時候,農莊主的馬幾乎與他倆擦身而過。

“媽的,”墨鏡氣急敗壞,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望著漸漸遠去的農莊主,雙手端起槍,瞄向他的後背,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板機。

農莊主隨著槍聲滾鞍落馬。墨鏡往前追去的時刻,焦黃胡子望著遠處的鄉村公路,驚慌地喊了一聲:“有情況!”

墨鏡朝遠處望去,那邊駛來一輛車。

倆綁匪不明就裏,不敢貿然行事。於是,他倆溜進莊稼地裏,借著稠密的莊稼做掩護,仔細觀察來車的動靜,兩支黑洞洞的槍口瞄向越來越近的車輛。

點點嗅到了濃濃的火藥味。

車駛下公路,剛拐進田間小路,車便停了下來。他們將麵對荷槍實彈的匪徒,而且匪徒的手裏有他們要解救的珍珠耳環,因此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雙方隔空對峙著,謀劃擊敗對手的策略。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夕陽的餘暉已經散盡,夜幕漸漸降臨。

珍珠耳環知道外麵出事了,她從裙帶裏摸出玻璃碎片,摸索著將鋒利一側的茬口對準繩索,極度艱難地,一下一下地劃起來。

滾鞍落馬的農莊主並沒有被綁匪擊中,他爬在地上,環顧四周,不見了綁匪,而在田間小路上多出一輛車。他不知道車裏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不敢貿然求救。於是他爬起來,貓著腰鑽進莊家地,慢慢地接近那輛車。

玻璃碎片劃破了珍珠耳環的手,殷紅的鮮血流下來,染紅了她的裙子,也染紅了她身子下麵的木地板。她顧不了這些,她決心在綁匪返回來之前割斷繩子,設法逃出魔掌。

墨鏡默默地注視了一陣點點的車。車裏暫時沒有動靜,他估計這可能是一輛不想跑夜路而想在農莊借宿的車,也有可能是迷路了或者其他什麽車,不會是專門來給他們找麻煩的。他惦記著農舍裏的人質,心想她並不安分,她已經撞倒了桌子,不知她還會做出什麽意想不到的事來。於是他向焦黃胡子使個眼色,兩人便順著來時在莊稼地裏踩過的痕跡,返回來,溜進農舍,迫不急待地去看他們精心策劃抓來的人質。

到了小房間,兩人吃了一驚,珍珠耳環不見了,繩索被割斷了,破口處、椅子上和地板上有血跡。血跡尚未凝固,濃濃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快找,”墨鏡恨巴巴地說,“她跑不了的,這個婊子!”

紫媛、重生小心地打開車門,帶著點點滴滴下了車,觀察了一陣周圍環境。他們發現了農莊主的馬,馬在槍響後受到驚嚇,曾經發出過撕心裂肺的嘶鳴。點點他們在遠遠的地方就聽到了。他們快步接近那匹馬,那馬像特意等待他們似的,站在那兒打了個響鼻,轉頭看著莊家地。紫媛望一眼胳肘彎裏的點點,點點示意他順著從馬的目光投射的方向鑽進莊家地。紫媛用蹩腳的該國語言向裏喊道:“你不要怕,我們是來救人的,你家裏大概有一個被劫持的女士,是吧?她就是我們要救的人。”

他們聽到了唰唰的聲音,接著出現了農莊主的身影。

紫媛和重生把他扶上車,撕開褲腿,把他受傷的腿包紮了一下。“等我們抓住綁匪,”紫媛說,“就把你送到醫院去。”

“謝謝,”農莊主感激萬分,“那,我能為你們做點什麽?”

“報警,”紫媛說,“車裏有電話。”說著她開動車子顛簸地行駛在田間小路上,向農舍方向駛去。農莊主則用車載電話報了警。

“出來!”墨鏡、焦黃胡子搜遍了小房間、客廳和廚房以及其他幾個房屋,不見珍珠耳環的蹤影。他倆走出農舍,沿著叢林中被人和牲畜踩出的一條小路搜索前進。墨鏡氣急敗壞地喝道,“別他媽耍花招,要活命就給老子乖乖地滾出來!”

珍珠耳環從客廳與廚房之間的一條走廊裏逃出農舍,鑽進農舍後麵的灌木叢中,企圖逃進叢林深處,伺機逃走。她聽到墨鏡的吼叫聲,停下了腳步,蹲到一顆大一點的矮樹背後,從樹木的縫隙中,他借著微弱的星光看到倆綁匪的四條腿,從她藏身的地方走了過去。她屏息凝視,心都快從胸腔裏跳出來了。

平靜了片刻,綁匪又轉了回來,停在她藏身的地方,轉來轉去的,他倆的腿腳就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

“就在這一帶,她不可能跑遠。”墨鏡說,“有可能就在這片灌木叢裏。老子不信,她還能飛上天去。”說著,他端起槍,朝著叢林打了兩槍,一顆子彈從珍珠耳環的耳邊飛過,打在她身後的一塊石頭上,濺出一簇耀眼的金星。另一顆打斷了她躲藏的那顆樹的樹枝,枝葉落下來,落了她一身。她的心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進去搜!”墨鏡吼了一聲,和焦黃胡子相繼走進樹叢,對這一片區域展開地毯式的搜索。

點點已經準確地“感知”到珍珠耳環和綁匪的確切位置,就在牛欄後麵的那片灌木叢中。紫媛把車停在牛欄旁邊的幾棵大樹下。下了車,他們隱蔽在草叢裏,農莊主把農舍的布局和結構以及周圍的環境介紹了一番,就聽到兩聲刺耳的槍響。槍聲劃破寧靜的夜空,回**在山巒田野之間,也激**在紫媛們的心中,他們為珍珠耳環的生命安全捏著一把汗。紫媛和重生以及農莊主的心裏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額頭上浸出了細細的汗珠。盡管天黑看不清楚他們的麵部表情,但點點明顯地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把熱切的希望寄托給他。他審時度勢,對目前的形勢做出附合實際地分析判斷:這時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們的敵人是窮凶極惡的綁匪,而且綁匪手裏有槍,如果在行動中稍有不慎,可能危及珍珠耳環以及整個團隊成員的生命。因此,既能消滅敵人又不至於傷及自身的生命,就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但誰都不能保證在對敵鬥爭中做到萬無一失,隻能把風險降到最低。

點點向他的團隊成員揮了一下他的小手,開始行動。茂密的草叢完全遮蔽了他和滴滴的身體,“大人”們彎著腰跟在他倆的後麵,向牛欄後的灌木叢那邊轉移。

綁匪輕而易舉地搜到了珍珠耳環,挾持著她從灌木叢中走出來。點點剛要對綁匪實施控製,但他見倆綁匪的槍口抵在珍珠耳環的腦袋上,這太危險了。時機不成熟,他想,還是先放他過去,伺機而動。

紫媛他們臥倒在草叢中,看著綁匪架著珍珠耳環從他們的身邊走過去。把她押回到了農舍裏。

農舍裏亮起燈,點點的團隊跟了過來,壓縮在牛欄旁的一個土坎下。

點點想,把兩個綁匪或者至少把其中的一個從農舍裏引出來,這樣把握性會大一些。他轉過頭問他身後的農莊主,能不能把這兩頭牛搞出一點動靜來。農莊主明白他的用意,他朝著已經被他們驚動起來躲在牛欄一角的兩頭牛輕輕地吹了兩聲口哨。兩頭牛抬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像聽到命令的士兵,發出哞哞的吼叫,猛地衝破柵欄,向田野裏衝去。沉悶的牛蹄聲震動著大地,震耳欲聾的吼叫響徹夜空。這突如其來的響動讓綁匪感到震驚。墨鏡怔了一下,對焦黃胡子說:“快,出去看看!”

焦黃胡子提著槍慌忙跑出農舍外,東張西望。點點早有準備,他小手指向焦黃胡子,焦黃胡子愣了一下,便呆頭呆腦地站在那兒,偏著頭,仿佛極力想著什麽想不明白的事似的。點點揮了一下手,和滴滴一起,蹦蹦跳跳的,像兔子一樣蹦過去。農莊主率領紫媛和重生衝過去,三下五除二,下了呆若木雞的焦黃胡子的槍,將他按倒在地,綁了起來。

點點滴滴衝進農舍。

“怎麽回事?”墨鏡以為是焦黃胡子返了回來,猛地回過頭,見是兩個屁大的點小孩,一時不知所措。點點衝他笑笑,他的腦子轟地一下,便傻子一樣一動不動了。

一場戰鬥就這樣結束了。

他們把綁匪綁到馬廄裏的拴馬樁上,點點示意紫媛撕開倆綁匪的衣服,倆綁匪的胸前露出KB組織的徽章圖案。點點問他倆:“你們要抓得是我,為什麽綁架珍珠耳環?”

墨鏡氣急敗壞地說:“抓住你歸總部,而弄到錢歸咱倆,誰不愛錢?你這小兔崽子!”

點點衝倆綁匪笑笑,就和紫媛他們返回農舍,包紮了珍珠耳環手上和胳膊上的傷口。重新處理了農莊主的槍傷,坐在客廳裏說些撫慰之類的話,等待著警察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