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奇妙的會合

他們踏上了非洲的土地。

這裏是整個人類的搖籃。在人類即將跨出搖籃邁出稚嫩的腳步的前夜(十萬年前),人類在這裏曾經發生過一次基因突變,科學家從人類那個美麗的雙螺旋線組成的染色體Y上發現了這個突變位點,它的編號是M168。

這意味著,人類在進化的道路上又向前跨出了一大步。

地球人類的祖先就是從這塊充滿了神奇色彩和令人神往的大陸出發,經過數十萬年的艱辛跋涉,走向全球的。

點點他們踏上非洲大陸的第一站自然是降落這班航班的一家國際機場。

他們以英雄的名義受到機場隆重的歡迎。

另一邊則在哀樂聲中哀悼在這次事件中犧牲的副機長。

人類從誕生的那一天起,悲劇就一直伴隨著喜劇;光明始終與黑暗同在;正義不斷與邪惡進行殊死搏鬥……

也許,這種狀況還會持續很久很久。

航空公司下令嘉獎反劫機的英雄們。老者是一位修道的道士,他走遍了世界各地的名山大川,在大自然中吸取天地的精華來滋養自己的心身。他來非洲的目的也是為了遊曆非洲的山川,而不是為了金錢和名譽,因此他下了飛機就不知去向。

姚法元是個俗人,他需要金錢,也需要名譽,他要用名譽來洗刷自己的罪孽。點點是個惹爭議的人物,他的名字出現在世界各地的媒體上。在炸毀武裝販毒集團的老巢、打掉跨國人口販賣集團的窩點、反劫機活動中,都能看到他小小的、幾乎被人忽略的身影。新聞記者從邊檢人員、市民和機組人員以及相關的監控錄相中都證實了這一點。但對他的評價基本處在猜測和臆想的水平上,有褒有貶。褒的幾乎把他神化了,說他神通廣大,無所不能。貶的說他不過一畸形幼兒,被畏罪潛逃的父親帶在身邊,偶爾出現在這些場合而已。不管是褒是貶,點點不可能計較這些。他的關注點不在這裏,他來非洲大陸是有他的使命的。

盡管如此,姚法元還是代表點點接受了航空公司的獎勵:點點和他的父親一樣,終生免費、在任何時候都可以乘坐該航空公司的任何一架航班飛到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去。

姚法元接受完航空公司和警方的調查,領取了他的獎賞(一張免費證),履行完一個乘客所履行的一切義務,就要幫點點去完成他的使命。

出發那天,航空公司派出代表前往他入住的賓館為他倆送行。

姚法元收拾行李,點點在地毯上翻跟頭。見到代表,點點衝他笑笑,繼續翻他的跟頭。代表誇獎點點兩句,坐下來,從包裏掏出他們一路上可能需要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擺出來,交給姚法元。最後他說:“給你準備了一台越野車,車和司機就等在樓下。”代表遞給姚法元一張卡,“這是油卡,你可在沿途任何加油站加油。”

“謝謝,”姚法元瞟一眼點點,點點不經意似地給他個眼色,他心領神會。對代表說,“車我們確實需要,笑納了。司機就不麻煩了,我自己會開。”

代表稍加思索,他說:“本來是想,這一路上要經過人煙稀少的沙漠戈壁,配個司機,開車事小,更重要得是遇到什麽麻煩,他能幫一把的。而且我想,你們可能需要翻譯。”

“不需要了,”姚法元看一眼點點,點點讚同地點一下頭。他說,“我們有辦法。”

“哦,如果你覺得帶個司機不太方便,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不客氣,這些天已經夠麻煩您的了,”姚法元說,“中國有句俗話,叫客走主人安。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咱們還是早點動身為好。”

“那好,”代表邊起身邊收拾起為他倆準備的證件什麽的,塞到一個文件包裏,隨手拉起拉杆箱,就往外走。點點三跳兩跳,跳上姚法元的臂彎,姚法元跟著代表往樓下走去。

越野車越過一片浩瀚的沙漠,向一個小鎮駛去。

點點“嗅”到了他要尋找的那種“氣息”,他多少次在“夢”中“夢”到過,雖未謀麵,卻神交已久。越靠近小鎮,這種“感覺”越發強烈,他可以肯定,他的目的地就在這個小鎮上。

越野車駛上一段砂石路,路兩邊是耐旱的沙生植物。它拐過一個拐彎時,從濃密的灌木叢中跑出一個小女孩,她**著上身,皮膚黝黑,隻在腰裏圍著一件用斑斑點點的豹子皮做成的圍裙,長長的黑發辮成無數個細細的辮子,隨著他的跑姿蓬鬆地飄動著。緊跟著,跑出一隻健壯的非洲豹,它緊緊地追著小女孩。姚法元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這一幕,本能地踩下了刹車踏板。

毫無思想準備的點點被摔下車座,發出一聲稚氣的不滿的叫聲。

非洲豹追著女孩進入一片沙生冰草地。

姚法元回頭看一眼點點,點點正瞪著眼睛看著他,像是在問:這是怎麽回事?

姚法元從前排座位的空間伸過手,把點點提溜到前邊,讓他看前麵正在發生的令人驚心的一幕。點點瞅了一眼,轉過頭一副不屑的樣子。而且有點怪他少見多怪的意味。姚法元正在納悶,點點示意他再往前看,他轉頭向前看時,那小孩半躺在沙生冰草叢中,手裏拿著一朵小花,正在逗臥在她身邊的非洲豹。非洲豹溫順地望著她,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著女孩的手。姚法元長長地舒了口氣,鎮靜了一下,準備發車。

“等等!”點點說,“我們下去看看。”

姚法元有點心虛,但他已經高度信任點點。於是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便打開車門,抱著點點下了車。

非洲豹警覺地豎起耳朵,如炬的目光向這邊投來。

姚法元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非洲豹猛地抬起前身,做出隨時衝鋒的架勢。女孩拍拍它的腦袋,咿呀咿呀地對它說了些什麽,它竟然十分聽話地重新臥下,但它仍然注視著他倆,像忠誠的衛士守護在它的主子身旁。

“嗨,”姚法元向她招呼道。

“嗨,”女孩向他擺擺手。

“我能向你打聽件事嗎?”姚法元用蹩腳的英語問道。女孩無奈地搖一搖頭,顯然,她對英語一竅不通。但她竟然意想不到地冒出一句漢語:

“你要去這個鎮上嗎?”

姚法元喜出望外,趕忙回答道:“對,對對。”之後他好奇地問,“小姑娘你能告訴我,你這中國話是從哪裏學來的?”

女孩用半生不熟的漢語回答了他的問題——原來,這個小鎮是由中國援建的。援建這個小鎮的時候,她家附近就駐有中國建築工程隊伍。她經常去工程隊,耳濡目染,時間長了,她竟然能用中國話和中國工人聊天了。據她說,在這個小鎮上,會說中國話的當地人還真不少。

“哦,原來是這樣。”姚法元一陣驚喜,激動不已,“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到鎮上去嗎?”

女孩點點頭,她的目光從姚法元的臉上轉移到他臂彎裏的點點身上。她站起身,一步步靠近姚法元,用疑惑的口吻叫道:“滴滴?”

“滴滴?”點點有點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感覺。

“嗯,”女孩兩手比劃出一個長度,“我們這裏也有一個,和你一樣。”

點點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他衝著女孩笑著,一縱身從姚法元的臂彎裏躍到女孩胸前。女孩趕忙用手接住他,像姚法元那樣抱在她的臂彎裏。

毫無疑問,點點長途奔波尋找的滴滴,就在前頭的鎮子裏。

女孩把他倆帶進鎮子,帶進滴滴的家。

點點和滴滴在“夢”中見過,此刻麵對麵站著,互相凝視著對方,似乎在互相確認,對方是否就是自己“夢”中的那人。

突然,兩人同時相向而蹦,張開雙臂,撲向對方,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就在他倆擁抱的那一刻,奇跡發生了——他倆像變魔術似地,迅速長高,一刹那長成一對師哥靚女。

他倆魔術般的變化,令所有在場的人莫不詫異,姚法元、滴滴爸、滴滴媽、還有女孩,都睜著驚異的眼睛,不約而同地驚呼道:“啊!”

長成帥哥的點點拉起成為靚女的滴滴,瘋狂地跑出門,跑向小鎮那頭。

他倆停下來,氣喘籲籲,互相望著對方。

滴滴:“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點點:“是你的魂牽引我找到的。”

滴滴:“是嗎?”

是的,他倆在一起,才能互相確證自己是一個正常的人。因為構成他倆肉體的細胞核內,其核心組織——美麗的雙螺旋結構中,有那麽一條或幾條上麵的片段發生了革命性的突變,表現在染色體上的突變位點與眾不同,而他倆卻完全一致,從這個意義上說,他倆才是真正的“親骨肉”。

滴滴興奮地說:“從此後,咱們就能像常人一樣生活了。”

點點:“可我認為,這個臭皮囊有點累贅。”

滴滴:“你要嫌累贅,變回去不就得了。”

說著,倆人抖抖身子,回複原型。

在滴滴家,滴滴爸媽和姚法元一見如故,相見恨晚。滴滴爸是一位由中國培養出來的建築工程師,他的漢語水平足夠跟姚法元進行交流。寒暄片刻,滴滴爸滿含熱淚,談起了滴滴的“身世”。

原來,在滴滴媽懷孕其間,滴滴爸正在中國接受培訓,正因為這個因緣,她遭遇“怪鳥”的“攻擊”,改變了尚在母腹中的滴滴的命運。這一點與史豔萍當時的情況完全相同,為了避免行文的雷同,這裏就不加贅述了。

回國後她生下了滴滴,與點點不同的是,滴滴表現出女性的生理特征,而且不似點點那樣幾乎遭到他爸爸的暗算。她爸和她媽一樣,對這個與眾不同的孩子倍加嗬護,關懷備至,使她在一個安全的懷境中快樂地成長。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姚法元感歎道,“但像點點和滴滴這樣的奇事卻聞所未聞。”

“嗬嗬,”滴滴爸笑道,“管他奇不奇的,隻要孩子們快樂,就夠了。”

“是呀,誰都希望這樣。”姚法元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嘀咕,一個點點就鬧出了這麽多的幺蛾子,現在再加一個滴滴,兩個“混世魔王”,不知會生出什麽“妖魔鬼怪”,鬧出什麽“鬼”來。

這樣聊著,滴滴媽的飯菜端上了飯桌。

作客的日子終於結束了,這是姚法元離開家門過得最快樂的幾日,也是苦思冥想最多的幾日。

幾天後,滴滴、滴滴爸媽陪同姚法元,把他送上了飛往祖國的航班。下了飛機他才知道,他親手“裝”進行李架的點點連同那個車箱一體的拉杆箱並沒有和他一同回國。

遠在非洲的滴滴爸則發現,他們的滴滴在姚法元乘坐的航班起飛後,就神秘地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