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夜戰毒魔

姚法元被關在一間陰暗潮濕的房間裏,外麵有重兵把守。

他的斷指鑽心的疼痛,他看著被紗布纏繞著的手,心頭在流血。堂堂姚大經理,出行車接車送,上班有人泡茶遞水,耳不絕阿諛奉承之聲,口不乏山珍海味之香,身不缺名貴之衣美色之歡。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遭受如此殘身流血之苦!想到這裏,他不禁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與他相隔不遠的一座木屋裏,司令在調兵遣將,防範他的老巢可能被警方襲擊。因為他把握不準,這個姚法元到底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是被他“神通廣大”的兒子“指揮”來的,還是確有警方背景。他們做得本來就是傷天害理的買賣,幹得是把腦袋拴到褲腰帶上與整個人類為敵的營生,隨時都有生命之虞。有此風吹草動,怎麽能夠置之不理!

折騰了一陣子,天完全黑了下來。司令掃一眼他的婁羅們,盯著萬福問:“找箱子的那兩個混蛋回來沒有?”

“還沒有。”萬福看看表說,“按說該回來了呀。”

司令不滿地看他一眼,指使道:“你出去看看!”

“是!”

萬福出了木屋,屋外微風徐徐,星光燦爛。他走了兩步,不知去哪兒“看看”,便站在一顆大蓉樹下,抓耳撓腮的,一副前思後想的神態。突然,他聽到樹上的樹葉發出唰唰的聲響,便抬頭往上看去,他恍忽看見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在茂密的枝葉間晃了一下,他馬上警覺起來。他抖擻起精神,圍繞著大樹朝上瞅了又瞅。星光在樹葉間閃爍,他隱約看到一對眼睛樣的東西,忽明忽暗,閃爍不定。有情況!他心想。就在他企圖返回木屋報告這一情況的時候,母猴拽住長長的枝條往下滑來。接近地麵時,它縱身在空中一**,兩隻後爪對準萬福的臉,**了過來。萬福被蹬出幾米開外,倒在地上,蜷起身子,雙手抱著臉,哎呀哎呀地亂叫。母猴乘機竄進旁邊的矮樹叢中,向木屋後邊迂回。

後邊是生活區,廚房就在這一片區域。請母猴幫了半天的忙,也應該讓它享受一下人間的美味佳肴,就算是對它的獎賞吧!這是點點的意思。他從母猴的背上蹦下來,帶著它的睡袋,順著空調軟管爬到空調頂端,枕著睡袋躺下來,翹起二郎腿小憩,同時遙控指揮著母猴,讓它去隨意折騰。

母猴輕輕地推開廚房的門,一閃身躲到旁邊的一個櫃子側麵。廚師正在收拾沒有用盡的晚飯,他似乎聽到了開門聲,停下手裏的活,朝門口望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麽,就又忙他的活去了。忙了幾下,覺得哪兒不對勁,便又放下手裏的活,朝門口走來。見門虛掩著,便開門出來。點點見調虎離山之計得逞,欠欠身用手向廚師隔空點了一下,廚師便像個呆子一樣,怔怔地站了一會兒,搖搖頭朝旁邊的菜地走去。

母猴從櫃子側麵走出來,端起案板上的一盆菜,左右張望幾眼,放到一個比較避靜的地方,開始用餐。母子兩個狼吞虎咽,風卷殘雲般,片刻功夫便將盆子收拾得幹幹淨淨。之後,母子倆跳上擺放著瓜果糕點的台子,抓起什麽啃什麽,啃上幾口隨意往地上一丟。不一會兒,整個廚房便一片狼藉。

母子倆吃飽喝足,正當離去時,外麵有人高叫了一聲,大概叫的是廚師的名子吧。母猴一把撈起小猴抱在懷中,站立起來朝門口張望了一下,便疾速向門口跑去。

母猴和來人幾乎撞個滿懷。那人一閃身讓母猴出去,等他回過神來,急忙拔出手槍朝母猴開槍射擊。母猴抱著小猴來個漂亮的前滾翻,有效躲開了射來的子彈。子彈不偏不倚,打中了正在返回廚房的廚師。廚師栽倒在地,發出聲聲慘叫,叫得槍手都是點心煩意亂。

萬福一瘸一拐地回到木屋,司令見他的臉腫得像饅頭似的,憤怒地喝道:“怎麽,看個人把你看成這樣了!”

萬福結結巴巴地說:“猴子,猴子。”

“猴子?什麽猴子?”

萬福就把他遭遇猴子襲擊的過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司令不屑地說:“我以為遇到條子了,原來是隻猴子,有什麽大驚小怪的。”說罷他感覺不對,多少年了,這裏從未發生過猴子攻擊人的事件,偏偏在這個時候,哪裏來的猴子。他突然問道,“你說的這隻猴子呢?”

“跑了。”

“跑哪兒了?”

萬福還吱唔著,那個槍手進來報告,說他去廚房裏巡查,發現一隻猴子。他說:“好像受過訓練似的,機靈得很。”

“受過訓練?它現在在哪裏?”

“跑了,還——”槍手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

“我在打猴子的時候,誤傷了廚師。”

“亂了,亂了,全他媽亂了。”司令兩手叉著腰,轉了幾圈,“一個猴子就把你們搞成這樣,你們是吃幹飯的嗎!”在場的幾位麵麵相覷,他在屋子裏踱來踱去,突然問道,“找拉杆箱的兩個飯桶回來沒有?”

“沒有。”萬福回答道。

司令氣急敗壞地怒吼道:“去審姚法元,不要再等了。他要再不交待,就把他做了,我可沒有那麽大的耐心。”

點點翻起身,向母猴勾勾小手指頭,母猴衝過來,躍上空調頂端,點點跳上它的背,母猴翻身跳下空調,直接向關押姚法元的房間飛奔而去。

關押室門前有一個哨兵,他斜挎著一隻自動步槍,在門口走來走去,一副認真履行職責的樣子。母猴潛伏在花園裏,花園與關押室隻隔著一條水泥通道。關押室燈火通明,隔著透明的窗簾,在這裏可以看到關押室的一舉一動。

不一會兒,萬福帶著那兩個彪形大漢進了關押室。

姚法元半躺在木板**,見有人進來,忽地翻起身,驚恐地看著他們。尤其是那兩個彪形大漢,見著他倆,姚法元本能地把斷了一根手指的手貼在胸前。

“下來!”萬福命令道。

姚法元顫顫巍巍地挪下床。倆彪形大漢用室內的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張小方凳,擺成一個審訊台。萬福坐到椅子裏,彪形大漢把姚法元架到小方凳上,然後正正規規地站在他的身後,一副審訊的架式這就樣擺開了。

“說吧,早說早開脫,抵賴是沒有用的,希望你還是識相些為好。”萬福冷冷地對姚法元說。

“萬哥……”姚法元絕望地叫了一聲。

“誰是你哥,放嚴肅點!”萬福訓斥道。

姚法元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他賭咒發誓道:“我說得全是實話,要是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接著,他把前次審訊他時說的話又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姚大經理,”萬福逼視著他,“別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是見了棺材也不掉淚呀。”他把目光落到他的斷指上,狠狠地“嗯”了一聲。身後的彪形大漢唰地抽出匕首,伸到他的麵前晃一晃。姚法元本能地轉身向後看看,軟軟地從凳子上滑下來,跪在萬福的麵前,眼淚禁不住滾落下來。他兩手掩麵,片刻他仰起頭,絕望地喊道:“點點,你可把爹害苦了!”

萬福相信姚法元說的是實話,但司令不相信。他們有他們的行規,在這裏,司令的話就是法律,違法的後果輕則斷手割鼻挖眼挑腳筋,重則殺頭,沒有一絲一毫的變通空間。況且這單買賣是他做的,司令對他已心懷不滿,盡管他知道跪在他麵前的這個可憐蟲是無辜的,並且與他有過幾天“愉快”的“合作”。但他隻能以司令的“旨意”“辦理”這個“案子”,絕不能“徇私枉法”。這會兒“案犯”不肯“坦白”,他隻有“嚴明執法”,“大義滅親”了。

“看來你是一條道要走到黑了,”萬福說,“那我隻好成全你了。”他對彪形大漢說,“動手吧,還等什麽!”

倆彪形大漢一邊一個,將麵團一祥柔軟的姚法元提溜起來,朝門外走去。

母猴溜出花園,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們的後麵。

萬福手中的電筒照在被人踩出的羊腸小道上,後麵跟著兩個彪形大漢,大漢中間夾著垂頭喪氣的姚法元。再後麵是母猴,還有背上的點點。這隻怪異的隊伍行進到一個山坡下,倆大漢一鬆手,姚法元便癱軟在地上。

“執行吧!”萬福命令道。

大漢中的一個拔出手槍,哢嚓一聲推上子彈,對準姚法元的腦殼。

母猴弓起背準備衝鋒。

萬福喊“預備——”就在他將“放”字吐出口來的一刹那,母猴像閃電般一躍而起,向大漢猛撞過去。槍響了,黑夜中槍口噴出的火舌朝向他身邊的另一個大漢,那大漢的腦袋上噴出鮮紅的血,然後重重地倒了下去。

點點向開槍的大漢一指,大漢像喝醉了酒似的,搖頭晃腦地,把槍口對準呆若木雞的萬福,不由自主地扣動了板機。萬福瞪著迷茫的眼看一眼大漢,一頭載倒在他的腳下。之後,大漢像做夢似地,調轉槍口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砰”的一聲,結束了自己的罪惡的生命。

母猴拉起姚法元,點點的部分意識進入姚法元的大腦,姚法元起死回生一般,彎腰撿起仍在發光的電筒和大漢手中的槍,迅速撤離戰場。

司令聽到槍聲,問他身旁那個被稱作謝助理的人:“怎麽回事,槍斃個人用得著開三槍!這些敗家子,多費老子兩顆子彈。”

姚法元被折騰了一天,饑餓與疼痛交加,恐懼與絕望使他心力交瘁。點點和母猴連續作戰,也已筋疲力盡。都需要休整,補充能量,準備迎接更加殘酷的戰鬥。

他們迂回進廚房,翻騰出能吃能喝的東西,裝進一個布袋裏,母猴背在背上,牽著小猴,姚法元提著槍,點點鑽進睡袋,掛在姚法元的肩上,撤出廚房,繞到木屋後麵。這裏有一條小河,水麵閃爍著星星點點的波光,借著星光可以看到兩岸茂密的叢林。

他們沿著河岸走了一段,發現一條小船。定睛一看,是一條機動快艇。快艇剛剛靠岸,便從裏麵鑽出一個背槍的人。他們屏息寧神,密切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背槍的人把快艇係到岸邊的木樁上,向這邊走來。他覺察到樹叢中有什麽異常,停下腳步端起槍,嘩啦一聲拉上槍栓,大聲喝道:“什麽人,出來,不出來開槍啦!”

衝!母猴仿佛聽到來自點點的命令,一縱身從矮樹叢中彈跳起來,箭一般衝向那人。那人手疾眼快,毫不猶豫地扣動槍機。母猴一個前滾翻躲過雨點躲射來的子彈,它迅雷不及掩耳,一躍而起,邊跳邊舉起前爪,乘勢托起槍管,子彈射向星光燦爛的夜空。

射擊!姚法元曾經作為軍民共建單位的貴賓被多次邀請到部隊去進行射擊遊戲,對一般槍支他會使用。他的大腦接受到射擊的命令,舉起槍,朝著那人開了一槍,那人應聲栽進小河中,平靜的河麵濺起一朵水花,很快歸於平靜。

木屋裏,司令聽到後邊響起槍聲,意識到情況不妙,他向謝助理命令道:“快,趕快集合部隊,準備戰鬥!”

“是,”謝助理跑出木屋,按事先的部署去集合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