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計
遊園會的開始，也是詩會的結束。
這次的詩會裏，不少好事之人還排選出文采斐然的才子佳人。
這批才子佳人熱衷於受到貴人們的青睞，甚至被招安入府，成為座上賓。
而這裏麵，最出彩的，無疑是薑子夜了。
接連兩首上佳詩，直接俘獲無數才子的仰慕和佳人的青睞。
據聞，有貴人四處打聽，薑子夜會去往何處遊園會，借此提前安排。然而，也許是太多人對此好奇，以至於薑子夜好像提前收到風聲，半點消息都不曾被人打聽到。
夜晚，薑子夜看著手裏的請帖，有些無奈。
今天距離遊園會的開始還有大半個月，然而遞進來的拜帖已經多數十封。這些拜帖，全都指名道姓地希望薑子夜收，即便是周若卿有意婉拒，但這裏麵，還有不少貴人的拜帖。索性，便把這個難題扔給薑子夜自行處理。
薑子夜對付這些事，自然得心應手，但他不願意。每當小梅抱著一籮筐的拜帖前來，他都選擇堆在牆角，置之不理。
當然，也有人上門拜訪，這種情況，薑子夜就開始看人下菜碟了。遇到難打發的，找個身體不適的借口就會自行離去，屢試不爽。
薑子夜很詫異，明明自己是贅婿，為什麽這些人還上趕著結交？
他托劉車夫去外麵打聽，這才知道，原來外麵的人都已經知道薑子夜還沒入贅。在他們看來，薑子夜這隻能算是暫住周家。
當然，如果隻是如此，還不至於讓貴人們親自登門，讓他們甘願折腰結交的，還是楊閣老遞來的那張拜帖。
一張平平無奇的拜帖的能量就已然如此，薑子夜汗顏，要是哪天真的和楊閣老下下棋，拜個把子，又是何等光景？
不過，他的注意力也不全然在這張拜帖的影響力上麵，還有消息的泄露。
從始至終，自己收到拜帖的事情隻有三個人知道，小梅和張赫，還有那日在醉仙樓遇見的淩安師。
他托小梅去問過張赫，有沒有無意間泄露過拜帖的事？張赫很認真地回答，表示自己沒有。還說，就算要戲弄老薑，也不會用這種掉命的把戲。不過這時候，張赫也意識到，薑子夜在無形中，惹上一次大麻煩了。
楊閣老是何人也？太子首輔，兩朝元老，影響力遍及天下。最關鍵的是，他所結交的友人，無不是文壇巨擘，哪個單獨拎出來都是桃李滿天下的大文豪。
而現在，眾人知道拜帖之事登門拜訪，豈不是正中楊閣老不滿之處？那些詩人，尚且還有轉圜的說法，那貴人呢？堂堂貴人，折腰結交將要成為贅婿的文人？是看上他的才華？還是盯上他日後在周家的影響力？
話又說回來，贅婿在任何地方，有個屁的影響力？
至於說看上他的才華.....
且不說詩鬼，詩仙等都在金陵，哪怕是去楊閣老那邊吃個閉門羹，那也比在薑子夜那邊吃個閉門羹更有說法。
明白人隻要一想，多半都會認為，薑子夜這是假借楊閣老的名聲四處結交權貴，嚴重點，其心可誅！
意識到這點的張赫立刻就讓小梅帶回去一封信，提醒薑子夜要小心應對，稍有不慎，楊閣老那邊降下的怒火，可不比毀天滅地差。更遑論，薑子夜還背靠周家，一旦周若卿受到牽連，薑子夜之心，能安？
善意的提醒讓薑末心裏升起暖意。上輩子，在商海混跡多年，早已不相信什麽真心換真心的狗屁說法，而張赫卻正以實際行動讓薑子夜改變這個固有想法。
這邊，薑子夜也著手準備，但不是去警告淩安師，又或是去楊閣老那邊解釋什麽，而是默默地回憶自己知道的所有詩詞句。
淩安師最有底氣的無疑是他的詩才，要是在他擅長的領域打敗他，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至於商業手段，薑子夜隻能說“嗬嗬”。
接下來幾天，薑子夜通過劉車夫和小梅能實時得知外麵的消息。大體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消息，要麽是小詩仙已經廣發遊園貼，要麽就是某某才女確定參加哪家的詩會。
提及這個，薑子夜還專門書信張赫，表示自己先去戲樓遊園，要是事情提前結束，再去張家。臨了，還讓小梅去一趟二房和大房，把張家的請帖分別送給丫頭她姐，丫頭和周千。
接下來的時間，薑子夜的門前會多出一份和香水有關的銷售記錄。內容可以說很詳細，娟秀的文字一看就知道周若卿親自整理後才送來。
對銷售數據，薑子夜有很敏銳的判斷。他意識到，香水在金陵這片市場最巔峰的時刻還沒有到來，但也差不多快了。想著，應該借用接下來的遊園會再次造勢，最後助推一把。
在這之後又過去了四天時間。
薑子夜依舊沒有出門，但門外的拜帖卻越來越多。
這天一大早，小梅又抱著一籮筐的拜帖走進來，咕噥道：“姑爺，現在外麵的人都說您自恃清高，不願和他們結交。車夫大哥剛從外麵回來。他說，已經有人開始四處說您的不是。”
閣樓小築的一樓大廳裏，薑子夜啃著饅頭，手裏看著這個時代最暢銷的小人書。聽著小梅的嘀咕，他也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此後再無作答。漠不關心的模樣，好像是聽到別人的事，沒有給出任何多餘的表情。
小梅歪頭：“姑爺，您這是什麽意思？”
“別管就行啊。”薑子夜嚼饅頭嚼了三十多下才吞下去，笑道：“再過不久，各家的遊園會就要開始。到時候，我和周家主去戲樓那邊一站，隻要擺出足夠的態度，這些是是非非的言論，不攻自破。”
薑子夜對這件事已經看透了，無非就是來自淩安師的捧殺罷了。
比起這種小孩兒把戲，上輩子在商海對付的那些，才是真的棘手和麻煩。
他至今都牢記一句話：“擊倒對手，往往隻需要樸實的辦法。”
對於薑子夜的淡定，小梅還是有些不相信。但奈何，這幾天下來，薑子夜始終沒有著急，就連周若卿都派人來提醒他，然而，薑子夜依舊對此視若無睹。
不過，一想到薑子夜的香水主意讓周家上下歡欣鼓舞，小梅又覺得，大概是真有更高明的辦法，才會這麽淡定吧？畢竟，光靠自己出麵說幾句無足輕重的話去應對那些人，又如何能抵消如今外麵萬千人的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