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危險

回到周若卿身邊,薑子夜笑道:“走嗎?”

“現在?回去?”周若卿疑惑,又看了看淩安師:“你們剛才說了什麽?那紅秀兒怎的在你麵前,居然一言不發?”

她疑惑,因為太了解紅秀兒了。

這個女人,但凡能抓住別人的半分把柄都會極度譏諷。

可剛才薑子夜過去,卻乖巧如貓,格外古怪。

“回去再說。”

薑子夜挑眉,腳下攜著大片白霧,身影漸漸消失在濃霧之中。

旁人欲有上前結交的,卻見薑子夜一臉凝重,最終作罷。

此時,淩安師已經開始執筆,高呼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引無數人關注。

他的名聲之大,連遊船後段的貴人們也有移步至此高舉酒杯慶賀。

薑子夜沒有在乎這些歡呼和貴人們的駕臨,隻在心中思考。

他很疑惑。

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紅秀兒的戲樓貌似和淩安師的牽扯極深。

關鍵的是,貌似還和‘體製內’的某一部分有關係。

從淩安師無意間說出的話來看,紅秀兒的戲樓生死,全權在他的手裏攥著。

一臉不解的周若卿還沒反應過來。

結果,薑子夜已經握著她手腕,帶她離開。

小菊四個丫頭麵麵相覷,快步追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正好見到還在原地等著的小梅。

看著薑子夜回來,小梅高舉著揮手,滿臉笑意的說道:“姑爺,這邊!”

可當他靠近,發現還有周若卿的時候,小梅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

手裏攥著的兩串糖葫蘆匆匆忙忙地背在後麵,一臉慌張。

“你去哪兒了?”周若卿瞧著小梅玩忽職守,似有責備之意。

“我讓她去玩兒的,好不容易來一趟,跟著我一個男的做什麽?”

薑子夜擺擺手,示意小梅去自己身後站著。

小梅神色慌張,聽了吩咐,卻沒想到,被其他四個丫鬟瞧見了背後的糖葫蘆。

四個丫鬟眉眼一彎,笑彎了眼。什麽都沒說話,這更讓小梅的臉頰通紅。

周若卿蹙眉:“丫鬟不跟著你,還要她做什麽?”

“別把氣撒到她身上。”薑子夜汗顏,又問道:“對了,紅秀兒是不是有個戲樓?”

他趕忙拋出問題堵住周若卿的嘴。

果然,聽到這個問題,周若卿陷入沉思,認真道:“對,紅秀兒的戲樓可是金陵聞名,但最近卻生意不好,據說已經到關門的地步。”

“這就對了。”薑子夜思忖著點頭。

“什麽?”

“紅秀兒的戲樓要倒閉了,她隻能求助淩安師,在貴人宴上,淩安師故意拿你開刀。”薑子夜分析道。

周若卿不是傻子,反應過來後,頓時怒氣橫生的說道:“你的意思是,他想在紅秀兒麵前表現出,他有本事能壓住周家?”

“嗯哼。”薑子夜點頭:“極有可能,但不知道這麽做的意義在哪兒。”

狐假虎威?

薑子夜覺得這不可能。

剛才試探那家夥,明顯能感覺淩安師心中有丘壑,不似狐假虎威的小人。

這種人的心思極深,倘若要做某件事,必定有他的目的。

無利不起早,說的就是淩安師此類。

身後的小菊想了想,皺眉道:“可淩安師隻是詩人吧?就算是汴梁淩家的獨子,怎敢擅自越矩破壞商會製度?”

“如果他要扶持戲樓,從這裏入手,算破壞規矩嗎?”薑子夜疑惑的看向周若卿。

這裏的商會製度,他還沒有來得及研究,畢竟沒必要。

一來,自己是依靠周家做生意;

二來,這裏的製度並非全球通用,潛規則也和現代大差不差。

但現在看,淩安師卻好像有借用製度,要插手金陵的商圈。

薑子夜想,自己日後要在金陵起家,免不了和商會打交道,是不是該了解一下?

倘若,淩安師真的橫刀直入且達成目的。

也許,他會是以後最大的阻礙?

“這樣做,倒確實不算,最多就是那個分紅的名頭。”

周若卿仔細想了想製度。

外來商戶想做生意,必須去商會報備。背景,財力,經營方向等都要寫的清清楚楚,此後還要拿去府衙做更詳細的登記,這是商會收納,打壓外地商人的最有效的辦法。同時,也能死死的限製住外地商戶,以免有過江的地頭蛇,橫生事端。

可如果,原就是本地商戶,卻可以直接跳過很多步驟。

比如戲樓要去做麵點生意,又或是布業,隻需要有商會中三位元老家族的家主支持即可。

薑子夜想了想:“要是你有本事就查查吧,看最近有沒有大批的貨物進城,淩安師雖然是詩人,但畢竟是淩家人。要是他的生意阻撓香水生意,我想,半月後我們的成親也要推遲了。”

“推遲?”小梅心裏一緊:“七夕佳節,那是良辰啊。”

“不,要是不解決生意上的隱患,這成親的事大可推遲。”薑子夜認真地說道:“就以現在的情況,我和周家主是否舉辦大禮也無所謂。”

“這倒是真的,而且一開始就和族老們達成約定,成親一切從簡,不會鋪張。”周若卿也很讚同的點頭。

她美眸抬起,看著快自己半步的薑子夜的背影。

忽然覺得,越發地看不透了。

下了遊船,薑子夜說:“對了,我晚點回去。”

“你要去哪兒?”

“監牢。”

周若卿固然疑惑,但薑子夜也沒解釋。

順勢從小梅手裏接過兩串糖葫蘆,幫她解圍後,徑直走向衙門的方向。

一旁,周若卿疑惑。

“小梅,你老實告訴我,他最近是不是認識了什麽人?”

“啊?”小梅一怔,很認真地搖頭:“沒有啊,最近我都在姑爺身邊的。”

周若卿眼神嚴肅地掠過小梅,沉默了。

沒多久,薑子夜又回來了,一臉無奈地看著周若卿。

她還納悶呢,就見薑子夜一改此前的凝重表情,單手抓著兩串糖葫蘆,伸出手憨笑。

“借點錢給我唄。”

另一邊—

醉仙樓內,接連兩首詩詞已經讓這裏沸騰無度。

瞧著出自薑子夜之首的《清平調》,許多人自歎不如。

亦有人說,用這首詩去形容一個商賈的家主,實在可惜,簡直是糟蹋了。

“聽聞小詩仙淩安師也在對詩?這可有趣,這家夥桀驁不馴,難得有能讓他親自移步的好詩出現。”

樓內,有人對淩安師的名字嗤之以鼻,有人卻格外讚賞。

從上到下,評價褒貶不一。

然而,被人眾稱之為‘閣老’的白發老者卻無視眾人議論,此時正低頭淺笑,道:“一首《別董首》,一首《清平調》,此子心中的錦繡,當真絢爛。”

“閣老這是起了惜才之心?”身後又有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哈哈笑道。

“豈不是?這人能隨手作詩就到如此地步。張赫小兒隨性,但我看,這人更隨性。”

這番話,引起旁人附和大笑。

白發閣老伸出如枯槁般的雙手,細心地撫平麵前的詩詞,喃喃道:“倒是有趣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