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和鱷魚

這間石室並不大,陳設也很簡單,但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之物。但吸引人注意的卻不是這些,而是石室四周擺放著的各種各樣的花草。這些花草竟全是見所未見:一株仙人球上竟長著牡丹花,而且開得很鮮豔;另有一株長著藤的植物,但長藤上卻結著幾個蘋果;還有一株長著大葉子的,上麵開著七朵花,卻是什麽顏色都有……如此種種,不勝枚舉,簡直是稀奇古怪之極。

室內還有一張長桌,旁邊圍著五把椅子,竟全是紫竹所編製,精巧而古雅。桌子中央的位置擺著一個瓷製的花盆,上麵雕繪著蘭花的圖案,但盆子裏栽種的卻不是蘭花,而是一株乍看之下很普通,但仔細看後又覺無比怪異的花朵。

花是粉紅色的,生著五個花瓣,花芯處有一條短線,隱隱之間似在蠕動,花托的地方還長著幾條須子,長長的延伸出去,細弱而凶悍,竟與石穴中的怪花一模一樣。

五把椅子上坐著五個人,每個人的目光卻全都凝在怪花上。

坐在首位的是個老人,一雙臥蠶眉下生著細長的眼睛,有幾分狐狸的神韻,他正是華貴客棧的老板。同樣的一張麵孔,現在卻完全換了一副神態,行為舉止頗有大儒之風,顯得從容而自信,哪裏還有麵對羅一肖時的怯懦蒼老?他的目光沒有離開花朵,也不知在說給誰聽?“照時間算來,洛戰衣應該已經到了,如果他不會太讓人失望的話。”

坐在老人右首的是一位身著紫袍的女人,雖然那件寬鬆的男人外袍將她的身體曲線完全遮蓋,仍難掩她那自然天生的風流韻息。而她的眉眼,更是每分每寸都在向人昭示著女人的魅力。這時候她右手斜放桌麵,手托香腮,眨了眨風情盡露的大眼:“這花真有趣!希望洛戰衣比它還有趣!”

坐在老人左邊的正是石湘,他的麵容帶著幾分落漠,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轉向了自己的“右手”:“你放心,他絕對比你想象得還有趣。”

坐在石湘身邊的石君感傷而堅定地說:“三弟,我們會讓洛戰衣付出代價的。”

石瀟恨恨地說:“就算殺了洛戰衣,三弟的右手也回不來了。”

紫衣女人的目光片刻不離那朵花,便像是天下所有的事也及不上眼前的花吸引人:“其實,塞翁失馬,安知非福?石湘你右手雖毀,但現在我師伯為你特製的假手豈非比真手更具威力。聽師伯說,它不但堅鋼無比,冰火不侵,而且五根手指皆是仿照人手骨胳連接,非常靈活,再加上仿如人皮的外套,這實在是一件巧奪天工的精品。”

老人便是紫衣女人的師伯神工鬼斧夏侯西江。江湖中無人知他來曆,隻知此人博學多才,尤其精通建築和醫學。因為喜歡建築的關係,自然對製圖繪畫也有涉獵。他與石湘便是因畫論交,進而成為知己。此人行蹤一向成謎,誰能想到他竟隱居在江西北部,還開了一家華貴客棧。

夏侯西江卻不以為然:“若兒,巧奪天工的藝術品又如何比得上畫聖之手?這洛戰衣真是做孽不輕呀!”

紫衣女人不再爭辯:“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這花到底是什麽東西?師伯你是從哪裏得來的?它真能對付洛戰衣嗎?”

夏侯西江得意地笑了:“這花確實是花,但也不是花,卻是我一手創造。”

“哦?”石君好奇地問,“是花不是花,那是什麽?”

夏侯西江神秘地問:“你們可知道,為什麽這個世界上存在著那麽多絕對不同的東西?例如馬和牛不同,牡丹和薔薇不同,男人和女人也不同,這是為什麽呢?”

石君等人茫然不明所以:“這有什麽希奇?世界上的東西本來就是不同的。”

石湘卻道:“正因為不同,才有了大千世界的精彩。”

夏侯西江道:“你看的隻是注定了的結果,而我卻想找出原因,所以,我便埋頭研究,將各種不同的動物花草內部全都剖開來看。可是,我始終沒有發現什麽。直到最近幾年,我無意中看見農民用馬和驢**生出騾子,便靈機一動,也把不同的花草接合在一起,竟真的培養出奇形怪狀的植物,這些你們也都看過了。”原來石室中的怪花怪草全都是夏侯西江的一時奇想。

石湘心裏一動:“但石穴中的怪花絕非是兩種植物的結合品。因為植物沒有攻擊性,但那花卻不同……”

夏侯西江哈哈大笑:“當然!那是因為把兩種植物結合在一起,我已經膩了,便用不同的動物做試驗,但成活率卻很低。後來我又突發奇想,不知道一種動物和一種植物結合一起會是什麽樣呢?”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瘋狂想法,若是換成別人,別說做了,恐怕想都不敢再想!但紫衣女人卻深知自己的師伯不是一般人,便懶懶地問:“不知哪兩種植物和動物這麽倒黴,讓你當了試驗品?”

夏侯西江道:“能當我的試驗品那可是無比的幸運!我在詳細地思考之後,就決定用葡萄和鱷魚,是不是很有創意?”

石湘苦笑了下:“確實非同一般。”

夏侯西江得意之極:“這一回,我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但我沒有滿足,而是把怪花移植到石穴中,並讓各種毒蟲陪伴著它。為的就是想看看它的生命力有多強,事實證明了,這種植物和動物的結合品有著超人的適應能力,他不但習慣了潮濕黑暗,甚至還吸收了毒蟲的毒性,而使自己身具奇毒。隻是我還不知道,它到底能有多大潛力,在麵對最危險的敵人時會發揮多大的威力?就在我發愁找不到好的試驗品時,你們就來了,而且後麵還跟來了強大的敵手,正好可以用來鑒定我的成果。所以,現在要倒黴的人確實有一個——洛戰衣!”

紫袍女人微微一笑:“我絕對同意!”

洛戰衣之所以停下腳步,那是因為他聽到了慘叫聲。仔細辨別以後,他確定聲音是從前麵傳過來的。

不知為什麽,他心裏一緊,立即想到了火飛。於是,他更快地向前奔去,終於來到了甬道的盡頭。

洛戰衣隻看一眼就知道,甬道口原本是有道石門的,但現在石門已經打開。於是,外麵的情景清晰地展現在眼前,原來那有一個巨大的石穴。首先入目的就是無數的綠藤,它們耀武揚威地充滿了整個石穴,便像是占地為王的霸主,決不允許別人侵犯自己的領地。

將嶽淺影放在地上,洛戰衣站立於門前,才發覺真正的奇景是在腳下。

他俯視著綠藤環繞中那巨大而罕異的花朵,心知它就是自己要找的毒源。正在思考該如何對付它,就發現巨花有一個無比怪異的花芯,它全不似平常花朵那般布滿了花蕊,而是分為上下兩部分,竟如同人的雙唇一樣。閉合的時候,便似抿起了嘴,但現在卻張開了,竟像要擇人而噬一般,甚至還可以看見裏麵流淌著的粘粘的**……

洛戰衣怔了下,竟然真的發現巨花正在利用綠藤,將一個包裹得像是棕子般的東西遞進自己的花芯……

那是……

洛戰衣目光一凝,突然就打了一個冷顫,然後便是不可抑製的驚怒與駭然:“小飛!”

不敢有絲毫猶豫,洛戰衣猛地向下降落,右手中的幻星刃揚起之際,便如星子落向了人間,五彩的光芒在刹那間**漾開去,點點星光在綠藤間閃爍流轉。絲絲劍氣宛如利刃橫切,綠藤們哪敢輕纓其鋒?竟逼得紛紛向兩邊閃避,讓出了一條路。

洛戰衣一掠而過,手中幻星刃連連震**,劍光飛灑流泄,宛如倒轉了星河,璀燦的星光凝成一條光帶,罩向了正欲吞噬火飛的巨花。

巨花似乎感到危險正在迫近,竟突然閉上了嘴,並關閉了花瓣。火飛自然又被擠了出來,纏繞在他身上的巨藤一碰到劍光便粉碎成沫。洛戰衣抓住火飛,幻星刃往地麵一點,借著反彈之力,人就化成一道光帶飛了回去。

就在他飛回之際,才發現竟有兩個相同的通道口並列在石壁上,其中一個道口裏躺著嶽淺影,另一個道口卻毫無動靜。他心思動轉之下,立即明白了小飛必然是從另一個道口進入這裏的。但他怎會到達這裏,途中又遭遇了什麽呢?

將火飛輕輕放在地麵上,洛戰衣心疼如絞,隻恨自己來得太晚。

昏迷中的火飛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就在這時清醒了過來,當他看到洛戰衣後,眼睛立即濕潤了,然後似想起了什麽,焦急而吃力地說:“星主,快救小五!”

洛戰衣用力點頭:“好,你等著!”

他重新站起,凝望著同樣被緊密包纏起來的小五,然後又看了看石穴中難以計數的綠藤。這些東西竟似也知道來了強敵,飛舞在石門前,一副副凝神而待的樣子。

洛戰衣並不懼怕它們,卻怕它們會趁自己救小五的時候攻擊火飛和嶽淺影。但洛戰衣略一思考,就有了主意,他冷笑一聲:“鬼東西,看我以鬼打鬼,以藤擊藤!”

話落,他身子不動,手中的幻星刃輕輕一揮,一道燦爛的亮光立即灑了出去,亮光過處,幾根巨藤齊腰而斷,從半空中落向地麵。其中一條最長的往洛戰衣這邊垂了過來,洛戰衣左手一抬,便已將它捉住……

火飛突然急叫了起來:“不能動!”

但洛戰衣卻自有主意,左手抓住綠藤的同時,幻星刃已在連連閃動,當劍光收斂之後,綠藤上的葉子小花已全部化為碎沫,隻剩光禿禿地一根長莖。

洛戰衣握住這根已無危險的長藤,左手略一運力,軟綿綿的長藤陡然變成了筆直的,並向著小五飛了過去。

死去的長藤在洛戰衣手中竟比活著的時候更加靈活,利落無比地卷起小五就往回帶,其它的綠藤因為它有同類的氣味,竟沒有與它爭搶。洛戰衣左手往回一扯一收,然後丟開長藤,準確地接住被拽飛回來的小五,並順勢將他放在地上。

洛戰衣這一連串動作可說是快速之極,似乎想也不用想,完全一氣嗬成。隻一眨眼功夫,便將小五救了回來。

雖然如此,但洛戰衣卻沒有絲毫放鬆的感覺。因為他知道,救回他們並不代表已脫離危險,綠藤的毒早已深入他們的身體,那才是最要命的。

如今的嶽淺影早已陷入了昏迷中,小五也緊閉雙眼,不知生死。

隻有火飛還存著一絲神智,一邊呻吟一邊說:“星主……我想……我是死定了……我死後,你告訴我哥……要他別難過……你也要記住……再找護衛時……千萬要找個精明……沉穩的人……可別再像我這樣……”

洛戰衣冷冽地斥道:“閉嘴!你死不了。”他語氣雖冷,眼神卻是柔和的。

火飛眼睛亮了下,他似乎對洛戰衣的話深信不疑:“那可太好了……我也不想死呢……我還想看星主娶親生子……”

洛戰衣哼了一聲:“什麽話?倒好象你是我的長輩似的。”洛戰衣一邊說話,一邊迅速地將整個石穴觀察了一遍。解藥到底是什麽呢?或者他判斷錯誤,這裏根本沒有解藥。

嶽淺影的呼吸聲已經越來越輕,心跳也幾不可聞了。洛戰衣雖然心急如焚,但卻強自保持著鎮定!他必須在最快時間裏找到解藥,而這需要絕對的冷靜。

突然,洛戰衣的目光定在了巨花身上,那些毒蟲分明是懼怕於它,才向甬道裏逃命而去,但為什麽直到自己進入甬道後,那些毒蟲才向裏狂奔?這隻有一個解釋,洛戰衣抬頭看著自己所站道口上方,顯出了一個不同顏色的長條形方麵,那分明是已滑進牆壁的石門下底。這個石門必是自己進入甬道後才開啟的,正好給毒蟲們一個出路,所以它們才蜂擁而至。

不過,以毒花的霸道來講,那些毒蟲是怎麽生存到現在的?按理說,巨花和綠藤上的小花早該把毒蟲們一一毒死並吃掉才對,難道……

洛戰衣盯住了巨花,難道它是剛剛才開放的?也就是說,它也是剛剛有了施毒的本領,因為藤和葉子並不能散毒,隻有那些花朵能鑽進肉體再將毒性擴散,花不開,巨藤自然也就無害了,所以,毒蟲們才能幸存至今。由此可見,也許花開的過程其實就是凝聚毒性的過程。

洛戰衣繼續思索:那麽,當巨花初長成時,也就是本身無毒的時候,為什麽能不受毒蟲的毒性影響而照常生長?那就隻可能有一個原因……

洛戰衣的心跳了起來,那就是巨花本身有抗毒的本領,所以才能在無數毒蟲之間生存到現在,甚至到最後還吸收了毒蟲們的毒性,而變成了巨毒無比的毒花……

洛戰衣深深吸了一口氣,現在的問題是,巨花的抗毒之素在哪裏?那就是解藥。

想到這裏,洛戰衣再不猶疑,右腳邁出,已踏前一步。

綠藤們搖舞得更厲害了,它們雖然沒有眼睛,卻仍能讓人深深地感覺到那份強烈的虎視眈眈。巨花的花瓣也在最大限度地展開了,已經吞噬了兩個人的大嘴在不斷地張合著,而且是麵對著洛戰衣。

洛戰衣深沉地笑,想吃掉我,可不是那麽容易!

洛戰衣凝目靜立,幻星刃卻斜指向上,然後當空一劃,於是劍光驟然間仿佛燃燒了起來,竟將黑暗的石穴照得如同白晝!

就攜著這種火力四射、絢麗奪目的劍光,洛戰衣長嘯一聲,人已經飛了過去。巨花似乎非常懼怕這種明亮而神奇的光芒,早失去了麵對小小夜明珠時的威風,竟在劍光陡起的那一刹那,又回複了花蕾的形狀。於是,無數的花藤包圍過來,層層疊疊地交叉揮舞,將巨花嚴密地保護起來。

洛戰衣沒想到巨花如此奸狡,眉頭不覺一皺,幻星刃卻絲毫不停,閃動之間,已有十幾根巨藤粉碎成泥。但巨藤們竟似已忘了畏懼,前仆後繼地纏了上來,洛戰衣又不能落地,更不能讓綠藤碰到自己,在巨花上空盤旋了幾周,又斬殺了幾十根巨藤,卻仍無法突破巨藤而接近中心的罪魁禍首——巨花。

洛戰衣再一次提氣上升,然後下墜,幻星刃微微一顫,竟顫出了一彎新月,周圍還簇擁著點點星光,落向身下巨藤組成的綠色屏障。

隻聽“轟”的一聲,巨藤們似再也抵擋不了這種鋒利的劍芒,七零八落地散飛出去。可是,就在巨花剛剛露出的時候,就從花朵內部傳來一聲聲嘶鳴,那聲音剛一傳出,石穴中的所有巨藤竟在同時間回縮,然後緊緊地纏繞在巨花身上,轉眼間,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綠色藤球,巨花又被嚴嚴密密、厚厚實實地包裹起來,連一絲縫隙都不透。

洛戰衣卻無法再在空中停留,他身形一轉之際,人已回到火飛等人身邊。他有些喘息地看著奄奄一息的火飛與嶽淺影,心知再若耽擱下去,即便拿到解藥也無用了。他決不能讓他們死!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洛戰衣再看看被綠藤層層包裹的巨花。突然用力一咬牙,也罷!他像是有了什麽決定,先對體內真氣做了一次調息,然後又一次襲向了碩大無比的藤球。

這此幻星刃的威力大不如前,隻是在藤球上破了個洞,但距離中心的巨花仍然很遠。但洛戰衣卻似已氣耗力盡,收劍後退之時竟由空中墜了下去,踉蹌了幾步才站穩。

巨花似乎也感覺到洛戰衣剛才那一擊沒那麽利害了,所以藤球內部起了一陣**,幾根綠藤竟大膽地伸了出來纏向了洛戰衣。

洛戰衣似是非常害怕,不住地後退,逼急了便揮劍斬斷一根綠藤,但另一根綠藤卻趁機纏上了他的腳踝。洛戰衣竟被拽得仰躺在地上,藤上的小花終於碰到了肉體,毫不留情地鑽了進去。

藤球散了開去,綠藤們張牙舞爪地圍住了洛戰衣,分別爬上了他的雙腿、腰背、雙臂……

洛戰衣竟連絲毫反抗的能力也沒有了,任由它們擺布……

巨花現出來了,它早已沒了畏縮的模樣,花瓣盡力地開放,繼續耀武揚威地發步命令。於是,綠藤們齊心協力拉扯著洛戰衣向巨花而去……

洛戰衣距離巨花越來越近了,眼看著,巨花的花芯就在身前了,醜惡的大嘴已經在準備吞噬掉這曾讓自己出醜的敵人……

就在這時,本來已毫無力氣的洛戰衣突然跳了起來,手中的幻星刃帶起星光點點,將巨花團團包圍。劍光在飛閃,流星在飛墜,飛灑的星雨中,巨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創。它的花瓣甚至還來不及閉合起來,便已碎成了片片,飛揚在空中,然後墜落。

千百根綠藤竟在同時間直立起來,然後又在同時間軟倒在地上,再也沒有站起來。

劍光陡止,現出洛戰衣的身影。他雖然在輕輕的喘息,但麵容卻非常沉靜,隻是看著一地的殘花敗葉出神。

原來洛戰衣竟是拚著自己也中毒,而故意被綠藤纏住,以便接近巨花。當小花化為毒液進入他的身體時,他已將自己全身血脈封閉起來,這才延緩了毒發的時間。他卻借機展開了狂猛而短暫的攻勢,於是,巨花一擊而潰。

可是卻有一瞬間,也就是在他展開攻擊的時候,血脈必然是通暢無阻的,花毒便已深入他的身體。所以,現在的洛戰衣實在也已是強弩之末。

但洛戰衣卻知道,自己決不能在這時候倒下!他必須在毒發之前找到解藥。否則……

他走近巨花生長的地方,那裏隻剩下幾片殘瓣,而且遍地藤葉間現出一個粗大的樹樁般的東西,那是……

那一定是巨花的花托!洛戰衣迅速地做出判斷,然後便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那圓柱狀的花托,那上麵布滿了細密的孔洞,一股股粘粘的**從小洞中流了出來,那**散出一陣陣濃烈的香氣,香氣入鼻竟讓人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洛戰衣不敢再聞,並後退了幾步,再往周圍尋找。可是,除了殘藤敗葉碎花中的人骨,還有地上掉落的兩把破血刃和一顆夜明珠以外,竟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洛戰衣的鼻尖上已沁出了汗珠兒,怎麽會這樣?洛戰衣,你以往的聰明哪去了?現在你的身上係著三條人命,你決不能氣餒,更不能放棄!即便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嶽淺影呢?小五呢?還有你親如手足的小飛呢?他才二十歲,而且對你從來都是完全的信任呀!

洛戰衣突然閉起了眼睛,小飛,我決不會讓你失望!

洛戰衣猛地睜大了眼睛,盯住了剛才自己曾看過的花托,眼神一醒,像是想起了什麽?他又蹲下了身子,這時候他的頭已經越來越重了,可是強烈的責任感和求生欲支持著他。他利用手中的幻星刃在花托周圍掘了起來,不一會兒,就被他挖出了一個三尺見方的泥坑,露出了巨花的花根部分,它和普通的樹根極為相似,許多須狀物由上而下延伸到泥土中,為巨花的成長提供著養分。

洛戰衣喘息著,繼續往下挖,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那應該才是真正的花根,它就長在一棵最大最粗的須根下麵,形狀竟然非常像一串葡萄,而且還是沒有完全熟透的葡萄。

之所以說它像是沒有熟透的葡萄,那是因為它分為兩種不同的顏色,分別是紫色和綠色,而且鮮亮奪目,很是誘人。

唯一不同的是,它的顆粒要比葡萄略大一些,皮也更厚一些。

洛戰衣神色一喜,小心翼翼地用劍尖捅破一個紫色的顆粒,裏麵立即流出了紫色的汁液。洛戰衣想了下,便從懷中拿出一小塊兒碎銀,蘸了一點兒汁液,令人駭然的是,銀子剛一碰到汁液立即就變成了黑色。

洛戰衣並沒有失望,反而又將綠色的顆粒捅破,裏麵同樣流出了**,但卻是綠色的。洛戰衣拿著已變黑的碎銀往綠色汁液裏一泡,於是,原本烏黑的銀子竟奇跡般地恢複成銀白的顏色。

洛戰衣滿意地笑了,因為他終於找到了解藥!

其實,巨花本無毒,而且根部還具有抗毒之效,所以才能在毒蟲密布的石穴中生存。但因為長期生長在各種毒蟲之間,毒氣還是慢慢地侵襲了它的身體,並逐漸進入根部。洛戰衣猜測,巨花長成之前,根部一定全部都是綠色的,隻是隨著毒素的加深,根部也吸收了不少,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綠色的是沒有被毒性侵蝕的,紫色的則是已被毒化,變成了毒根,甚至比毒蟲的毒性還要利害。

洛戰衣伸出手去,剛要把是解藥的顆粒摘下……

突然,一陣疾風來到身後,同時一把利刃橫在了洛戰衣的頸部。

那是破血刃。

所以,洛戰衣很識趣地縮回了手。不管是誰用破血刃指著自己,此時此刻,也絕非是在表示友好!而自己如今的內力也所剩無幾了,該怎麽辦?

“洛戰衣,你轉回頭來。”

洛戰衣鎮定地轉回頭去,雖然事情竟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但他的神色之間仍不顯絲毫慌亂。

他的身前站著兩個人,羅一肖和林淒。

用破血刃指著洛戰衣的人赫然就是羅一肖。

但此時的羅一肖竟是滿麵悲痛憤恨之色:“原來你就是洛戰衣!好你個洛戰衣,竟把我們騙得團團轉!幸好老天有眼,讓我們去而複返,否則我又怎能揭破你這魔星的真麵目?”

原來一直被綠藤追擊的羅一肖和林淒,遠遠地聽到了怪異的叫聲後,追擊他們的綠藤竟在最後時刻放棄了他們。他們在驚怕之餘,又起了好奇心,便悄悄地潛了回來,正看見與怪藤巨花做殊死之鬥的駱星。

可是,光彩陸離的幻星刃也告訴了他們一件驚人的事實:那就是這個和自己同行了六天的翩翩公子駱星,其實就是江湖中惡名昭著的天星之主洛戰衣!於是,他們便襯洛戰衣專心致誌地尋找解藥的時候,撿起了地上的破血刃,並在最佳時機偷襲洛戰衣。其實,若非洛戰衣因中毒削弱了內力,決不會察覺不到他們的行蹤。

洛戰衣平靜地看著他們:“我是洛戰衣,但我並沒有什麽真麵目需要你們來揭破!而且,我也不認為你們有理由這樣痛恨我!因為直到現在,我一直都在救人,難道這也有錯嗎?”

羅一肖突然悲憤地大笑起來:“你竟敢說我沒有理由痛恨你?虧你能說出這種話!可見江湖傳言一點不錯,洛戰衣確實是狠毒如狼,奸惡如狐!”

洛戰衣實在忍不住歎息,這種指控他已經聽得太多了!甚至聽得都有些麻木了,可是,為什麽會這樣,他卻委實不明白!他隻能無奈地說:“那好!我相信你有充足的理由痛恨我,我也一定會洗耳恭聽。但在那之前,能不能請你先給嶽姑娘她們服下解藥?他們實在等不得了!”他故意強調中毒的有嶽淺影,那是因為羅一肖和林淒都是朱潛的人,而嶽淺影畢竟是朱潛的未婚妻,他們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林淒也早就注意著洛戰衣的一舉一動,這時,他搶上一步,斬下那怪異的花根:“這還用你說嗎?”

洛戰衣忙說:“小心一點兒,那綠色的就是解藥。”

林淒冷笑:“你現在該擔心的是自己!”

羅一肖卻猶疑地說:“林老弟,那真的是解藥嗎?洛戰衣狡猾多端,咱們可別上當受騙!”

“你放心,你沒看他也中了毒嗎?他這是在為自己找解藥,難道他還會害自己嗎?”

羅一肖點點頭:“那你趕快把解藥給嶽姑娘他們服下,洛戰衣由我來對付!”

林淒縱身一躍,人已飛了上去。但林淒卻先來到小五身邊,用力將他的嘴捏開,再把一顆綠色球根硬塞進他的嘴裏,一抬他的下頜,便退後一步,觀察起他的動靜。不一會兒,就見小五的臉色由白轉紅,再由紅轉紫,突然“惡”的一聲,嘔吐出大量的粉紅色**,臉色這才恢複了正常。

林淒摸了下他的脈搏:“不錯!這是解藥!”他雖然知道洛戰衣不會騙他,但卻怕洛戰衣判斷錯誤,所以,才拿小五來試藥。

現在林淒確定了解藥是真,這才來到嶽淺影身邊,小心地喂她吃下了解藥。這一回他的動作卻是非常溫柔,一點兒也不像對待小五那樣。

洛戰衣鬆了一口氣,羅一肖卻偏偏不想讓他輕鬆:“洛戰衣,該輪到我們了!”

洛戰衣無所謂地聳聳肩:“我知道!不過,如果你想對我做那種千篇一律的批判,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因為那對我已經起不了什麽作用了!你明白嗎?”

羅一肖突然悲憤地大叫起來:“洛戰衣,你不要在我麵前故作姿態!我也不管你有多可惡,有多威風!我隻問你,宋雪離在哪?”

一聽到宋雪離的名字,洛戰衣的神色馬上凝重起來:“你是宋雪離的什麽人?”宋雪離和洛戰衣相識有七年了,此人手中的一把銀戟,曾使得多少悍匪聞風喪膽?宋雪離不但武功極高,而且文采風流,品行高潔,不過他並非江湖中人,而是朝庭重將,早期在安丘知縣張璵手下做事。後來山東唐賽兒起義,太湖祭箭會會主霍病響應,幫助叛軍攻取安丘,多虧宋雪離出謀劃策,奮力守城,才支持到援軍來時,之後宋雪離轉戰於營州、益都、諸城等地平叛,立下汗馬功勞,曾在中軍都督府任遊擊將軍,所以被人稱為銀戟將軍!但此人在兩年前突然失去了音訊。

羅一肖恨恨地說;“我就是宋雪離的師兄羅一肖!兩年前,師弟說去訪友,卻再也沒有回來!他到底在哪?洛戰衣,你回答我!”

洛戰衣詫異地說:“這個問題也是我要問你的!我已經兩年沒有他的消息了,一直很掛念。我聽他說過你,而且看得出來他一直非常尊重你,但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認為我知道宋雪離的下落?”

“你不要再裝了!我師弟一向鬱鬱寡歡,而且性情高傲,根本沒什麽朋友!但他卻倍加推崇於你,並引為知己。所以,他要去訪友,除了你還有誰?可是,他卻再沒回來,就連他的妻女也隨之失蹤了。”

洛戰衣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雪離決不是情感淡漠之人,他兩年沒有與親友聯絡,必然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這兩年多,我確實沒見過他。”

這時候,小五和嶽淺影都已經服下了解藥,可是林淒卻悠閑地站立一旁,竟絲毫沒有給火飛服用解藥的意思。

一邊說話,一邊注意那邊動靜的洛戰衣這才變了臉色:“林淒,你好象忘了給小飛解藥?”到了現在,他關心的也隻是別人的安危,卻絲毫沒有想到自己。

林淒譏諷地笑了下:“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個小飛就是洛戰衣最寵信的護衛火飛,還是天星院大名鼎鼎的蒼龍院主火雲的弟弟!難怪當仆人也當得這麽瀟灑!哈哈!”天星院的東西南北四院:東院蒼龍、西院白虎、南院朱雀、北院玄武中,其中以蒼龍院為首,火飛的大哥火雲便是蒼龍院主。

羅一肖雖然恨洛戰衣,卻非常喜歡小飛的為人:“林老弟,冤有頭債有主,洛戰衣造的孽由他自己償還,這和小飛並無關係,小飛還隻是個孩子。”

林淒就怕他會心軟而為小飛解毒,趕忙說:“羅師傅,你別忘了,小飛他畢竟是天星院的人,救醒了他,他必然會為了洛戰衣攻擊你我!況且,你不是想知道你師弟的下落嗎?這洛戰衣雖然對別人心狠手辣,但對這小飛卻愛護有加,從他為求解藥竟以身試毒就可以看出來。所以,隻要你以小飛的性命要挾,不怕他不實話實說。”

洛戰衣真的氣急了:“林淒,你有完沒完?我早已說過,我根本不知道宋雪離的下落。”

羅一肖怒喝一聲:“你還想狡辯?如果你真的和宋雪離的失蹤無關,那麽一年前,我去天星院拜訪你,要向你打聽宋雪離的下落之時,你為什麽拒不相見,甚至事後還派人追殺於我?若非碰到朱公子,此刻的我恐怕早已化為灰土了!”

洛戰衣真的怔住了:“你去過天星院?”

羅一肖怒哼一聲:“你明知故問!”

洛戰衣不說話了,因為他知道羅一肖不可能說謊,也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問題是,羅一肖去天星院的事,洛戰衣毫不知情,自然更不可能追殺他!那麽,這其中就……

但眼前,洛戰衣最關心的卻是小飛的安危,該怎麽為小飛求得解藥呢?他不能讓小飛有絲毫差池,否則不但他自己要終生遺憾,更無法向火雲交代。天星院無人不知,蒼龍火雲最疼的就是這個弟弟。此時此刻,洛戰衣想的隻是如何救火飛,卻絲毫沒想到自己也是命懸一線。

就在這時,洛戰衣的心突然跳了下,因為他竟看見蘇醒過來的小五正在偷偷地向著身前的林淒伸出手去,分明是想點住他的穴道……

洛戰衣趕忙收回目光,麵向正背對著那邊的羅一肖:“羅師傅,我知道現在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可是我仍然要說……”

林淒根本沒想到會有人襲擊自己,況且他正一心一意地聽洛戰衣和羅一肖講話,所以毫無防備,等到發覺時他已經不能動了。他剛要叫羅一肖,啞穴又被點住了。

洛戰衣麵色不動,像是什麽也沒看見,繼續說:“我確實不知道你去過天星院,雖然我也正在奇怪為什麽沒人向我稟報……”

羅一肖冷笑,他確實不相信洛戰衣,一點兒都不信!

小五點了林淒穴道後,迅速地從他手中奪過解藥,毫不遲疑地給火飛服了下去。

洛戰衣鬆了一口氣:“不過,即便你不找我,我也會去找你,因為我也非常想見宋雪離……”

羅一肖打斷他的話:“你說夠了沒有?”

洛戰衣立即道:“說夠了!”竟果真閉嘴不言了。

這一回感到意外的是羅一肖,他疑惑地看著洛戰衣:“你又在搞什麽鬼?告訴你,如果你不說出我師弟的下落,我決不會給你解藥!大丈夫敢作敢當,你又何必為自己狡辯?”

洛戰衣笑了:“因為我知道,無論我說不說實話,你們都不會給我解藥的!這當然不是你們不講信用,而是對我這種魔頭,是不必講什麽江湖道義的,對不對?”

羅一肖怒斥道:“洛戰衣,你到底想怎麽樣?”

洛戰衣歎息:“這一句話,該我問你才對?”

“你……”羅一肖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可惜他雖然有些固執,還有些缺乏果斷,但他畢竟還是個君子,並不會做什麽嚴刑逼供的事。

羅一肖固然氣憤不已,但洛戰衣也不好受,他表麵如常,其實身體裏已經在翻江倒海了。他中的毒並不比別人輕,隻是靠內力壓製著,但隨著毒性的加深加劇,顯然他已有些控製不住了。畢竟,怪花之毒並非普通毒素可比,而是萬千毒蟲的毒素總和,是毒中之毒。

洛戰衣強行克製著頭腦中的暈眩之感:“羅師傅,說句你不喜歡聽的話!即便你知道了宋雪離的下落,恐怕也沒機會去找他了!你別忘了,這裏機關毒蟲密布,每道門後都是危機重重,又沒有食水,還被黑暗所籠罩,誰也不知這無盡的漆黑後到底還隱藏著什麽危險?你真有自信能走得出去嗎?”

“這不用你擔心!大不了,一起死在這裏!但你一定會死在我的前麵。”雖然嘴裏這樣說,羅一肖卻忍不住抬頭看了眼石穴頂部,真的會死在這裏嗎?羅一肖年齡已不小了,年齡越大的人越是惜命,這絕對是真理!

“先死晚死也是一死!既然你我全都沒有生路,你又何必非要問出宋雪離的下落,問出了又如何?”

羅一肖其實心裏也開始這麽想了,但嘴上卻說:“那也要問!”

洛戰衣突然道:“其實,也不是全無生路。”他誘導羅一肖自己認定沒有生還的可能,現在卻突然告訴他還有一線生機,自然是為了在一張一弛之間求得生機。因為當你絕望的時候,一點點希望也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想緊緊抓住。

羅一肖果然上當,立即問:“什麽生路?快說。”

羅一肖這一回可真急了:“喂!你為什麽不說話?你別忘了,你也被困在這裏了,難道你不想走出去嗎?”

洛戰衣卻悠閑地說:“反正,我說不出宋雪離的下落,你是決不會給我解藥的!即便我說出生路,活著出去的也隻是你們,我又何必多次一舉呢?”

羅一肖一窒:“這……其實,我的話也不是那麽絕對的!如果你幫我們出去,我也許會考慮給你解藥的!”

“考慮?”洛戰衣笑容中帶著一絲諷意,“哦!那我真是受寵若驚。不過,我卻替你連考慮都省了,因為我這人一向驕傲,決不會為了區區生死之事而向他人低頭的!”

羅一肖氣極,但又不敢再說重話了,誰讓唯一的生機抓在別人手裏:“我什麽時候說過讓你低頭的話?我隻是……”

嶽淺影卻在這時醒了過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茫然地問:“這是哪裏?”

羅一肖聞聲回頭,卻發現了僵立不動而且表情怪異的林淒:“林老弟,你怎麽了?”

林淒自然沒有回答,隻是用力眨著眼睛。

羅一肖立即發覺不對,因為他看到小五似乎早醒了過來,正站在林淒身後看著自己,表情也很怪,竟是一副戒備狀態!

羅一肖馬上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所以,他惱怒地問:“小五,是你暗算了林淒?”

小五並沒否認:“不錯!是我暗算了他!但我並不想害他,我隻是要救小飛。”

羅一肖道:“小五,你可知道小飛是天星院的人,駱星就是洛戰衣,你怎麽可以幫助外人?”

“我知道!”原來剛才羅一肖和洛戰衣的對話,小五都聽到了,“我也知道你們是朱公子的人,將來和我南天鏢局還會成為親家。但越是如此,越讓人氣憤,因為你們明明是自己人,但關鍵時刻卻全是見死不救,反而是小飛這個外人,三番五次不顧性命地來救我們。我想,如果高同沒有死的話,也會像我這樣做的。”

羅一肖說不出話了,其實他又何嚐不慚愧不內疚?可是……他不再說什麽,縱身而上來到林淒身邊,解開了他的穴道。

林淒穴道剛解,就回頭一巴掌把小五扇了個跟頭,大罵道:“不知好歹的混蛋東西!”

嶽淺影已完全清醒了過來,她虛弱地站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們這是做什麽?”

林淒忙說:“嶽姑娘,原來我們全上了洛戰衣的當!對了,忘了告訴你,駱星就是洛戰衣,他一直在騙我們。”

嶽淺影迷惑地問:“那又如何?我早就知道了。”

這一回,輪到林淒發呆了:“你知道,還和他……”他立即又為嶽淺影找到了理由,“我明白了,你這是欲擒故縱,能屈能伸。”

“不可以!”小五奔了過去,卻被林淒用左手一把推開,右掌繼續向火飛身上擊落……

突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如果你敢動他一根毫毛,那麽我敢保證,你們誰也無法活著出去!”

說話的是洛戰衣。

林淒果真猶疑了下,立即又說:“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洛戰衣冷笑:“你不相信,你就試試!造這間石穴的人絕對是個建築大師,他把機關之學和繪畫學完美得結合起來,而且善於利用人心之弱點。我敢這樣說,除了我,這裏再也沒有人能走得出去!”

嶽淺影忙說:“林公子,我相信洛戰衣的話!他確實有這能力,否則你們就看不見我了。”

羅一肖也相信,因為他親眼看到洛戰衣對付怪花的情景,甚至在最不可能的情況下,找到了花毒的解藥。這種非同尋常的判斷能力,一般人是決不具備的。

林淒心裏也已動搖,卻不願輕易低頭:“那你怎麽向我們證明,你能找到出路?”

洛戰衣想也不想:“在你看來,這石穴中有幾個門?”

林淒、羅一肖和嶽淺影一起躍了下來,從下麵仰望著整間石穴,尤其是那兩扇相隔隻有一米,而且大小相同的門,左邊是洛戰衣來時經過的門,右邊那扇是火飛他們打開的門,過了一會兒,林淒才答:“自然是兩個!”

洛戰衣“哼”了一聲:“這石穴裏明明有三扇門,你們沒有看見嗎?”

“有三扇門?”林淒等人吃了一驚,忙又重新打量石穴,但怎麽看也隻看到兩個門口。

洛戰衣卻肯定地說:“絕對是三扇門!隻是其中一扇現在是關閉著的,所以你們才沒發現。”

三個人更加仔細地向周圍看去,卻還是一臉茫然。

洛戰衣輕歎一聲:“難道非要那扇門自己跑到你們眼前,你們才會看到嗎?”嶽淺影不說話,羅一肖又憤怒又無奈,隻有林淒突然盯著怪花生長的地麵:“我明白了!”

羅一肖大喜:“你明白什麽了?快說給我們聽。”

林淒依然看著地麵:“你們想想,敵人為什麽要把怪花種在這個位置?”

羅一肖眼睛一亮:“你是說……”

林淒肯定地說:“通常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敵人最不希望被人看到的地方。所以,敵人一定是要用怪花來隱藏保護石穴的出路。”

羅一肖用力一拍大腿:“對呀!”然後便冷冷地看著洛戰衣,“看來我們不用你,也照樣能找到出路。”

洛戰衣並沒有擔心害怕,隻是悠然道:“林淒,你能想到這些,確實不易。不過,你似乎沒有想到,如果出口在怪花之下,那是不是我們的敵人自己到石穴裏來,也要麵對怪花的危險?另外,如果怪花下有門,那來去都需要挖開泥土,可是這裏的泥土並沒有翻動過的跡象。即便假設你判斷得對,門確實在怪花下麵,而敵人也確曾挖開泥土,並從下麵隱藏的門出去,那又是誰將泥土重新覆蓋回地麵呢?難道,你認為是那怪花自己嗎?哈!”

洛戰衣的額前突然冒出冷汗,他吃力地說:“即便我想……告訴你,也是……有心無力了……”說完,他就閉上了眼睛,臉色在那一瞬間就變得蒼白如紙。

“洛戰衣!”嶽淺影驚慌地撲過去,“你怎麽了?”

“星主!”另一個聲音也在這時叫了起來,同時一個人影如飛而至,那是火飛,他一臉的焦急擔憂:“星主,你沒事的!你快睜開眼睛呀!”猛地回頭對著小五大聲喝道:“快拿解藥來!”

小五慌忙過去,林淒剛要上前阻攔,火飛卻怒瞪住他:“你若敢動,我現在就殺了你!”

嶽淺影也著急地說:“林公子,隻有洛戰衣能帶我們出去,我們必須救他!其它的恩怨,出去後再說,行嗎?”

林淒果然停住了腳步,心裏卻在冷笑,枉我家公子對你一往情深,你竟在關鍵時刻幫著外人!說得倒是蠻好聽的,出去後再說?洛戰衣的毒性一解,我們誰能將他怎麽樣?

羅一肖一直沒有反應,他雖然不想救洛戰衣,但又心知若沒有洛戰衣,自己也休想活著出去,所以就隻能保持沉默了。

所以,洛戰衣終於被人喂吃了自己辛苦得來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