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破滅的肥皂泡
洛城來不及查看伊娃的傷勢，順勢把她扔到沙發上，身子借旋轉慣性，衝向揚克。
他正好抬起槍，被洛城一把抓住手槍套筒，喀嚓聲中，上半部套筒拆了下來，複進簧彈出槍管。
何西此時也掙紮著翻過身，抬槍便要向洛城射擊，卻被金屬套筒狠狠紮進了他的胸膛，刺破了心髒。
洛城騎在揚克身上，雨點般的拳頭重重砸向那張可惡的臉，鼻梁斷了，眉骨碎了，額骨在比榔頭還硬的拳頭下，也出現了塌陷。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殺了他。
死人才不會威脅安寧的生活。
拳頭下那張臉已經血肉模糊，菲爾德夫人的尖叫聲還在繼續，好幾個鄰居跑了過來，給眼前的場麵嚇得傻了。
好一會兒，對門的菲爾德先生才大起膽子呼喊著洛城，讓他去看看倒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伊娃。
沒人敢踏進這間屋子，入口玄關地上、牆上全是噴濺的鮮血，他們都是普通人，大多數一輩子都沒見過這種血腥畫麵。
洛城這才醒悟過來，他抱起沙發上的伊娃，順手抓起地上的黑色背包，發了瘋似的往樓下跑。
亞伯罕醫院離伊娃家不遠，他連車也來不及動，徒步穿過小巷，往醫院狂奔。
子彈穿從伊娃的後背射入，極有可能射中了骨頭，並沒有從前胸穿出來，伊娃並沒有醒，氣若遊絲，他隻寄希望子彈沒有擊中要害，早一分鍾趕到醫院，伊娃就早一分鍾有存活下來的希望。
……
手術室的紅燈亮了起來，洛城坐在手術室外長條椅上，雙手捂臉。
他不敢想象伊娃出現最不好的結果，如果失去伊娃，他真不知道將來的人生該怎麽度過。
“全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
他嘴裏一直喃喃念叨著這幾個字，如果不是為了錢與揚克組隊，伊娃就不會卷入這場仇殺；如果當時在黑山營全力以赴殺掉揚克和何西，這件事情也不會發生……他心裏痛罵著自己，責怪著自己。
可惜世上的事從來沒有如果。
阿圖木和伊娃的堂叔嬸嬸也趕了過來，鄰居都認識他們，事情發生後，馬上有人通知了他們，同時也通知來了治安隊。
兩名治安隊偵探也來到了醫院，不顧洛城現在的心情，追問事情的始末。
洛城根本沒心思搭理，向他們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他全身上下全是沒幹透的血，臉上也被血糊滿，看起來相當嚇人。
事實上也如此，如果不是阿圖木在旁邊安慰，這兩名偵探可能已經躺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鄰居都看見了，現在受害者生死未卜，你們就不能多等一會兒再來問話。”阿圖木也對兩名治安隊偵探表達著不滿。
“問題是兩人入室歹徒一死一重傷，我們總得在重傷的歹徒醒過來之前，了解他的基本情況，也好做應對措施。”一名偵探同樣不滿地回應。
“什麽？”洛城抬起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現在對這個最敏感，一旦揚克或何西還活著，必然有可能再一次卷土重來。
那名叫廖烈科的偵探眯眼盯著反應強烈的洛城，想從臉上看出什麽，然而除了滿臉血汙和殺氣騰騰的眼神，他什麽都沒讀出來。
“其中一名入室歹徒頭顱骨破碎，傷得很重，我們也把他送進了這家醫院，正在二手術室那邊搶救。”
洛城恨不得馬上衝過徹底把揚克的頭打爆。
他不想被兩名偵探糾纏，從黑色背包中摸出獵狐聯盟黑卡，“我是獵狐聯盟C+級獵狐人，你們可以核實上麵的編號和代號，有什麽事以後再說，我不希望你們現在打擾我。”
C+級獵狐人相當於B級，在整個無端城的體係中，獵狐人，尤其是高等級獵狐人還是擁有很多特權的。
兩名偵探馬上肅然起敬，隻看了一眼，記下編號，把黑卡遞還給他。“失敬，原來是獵狐聯盟的人，難怪能赤手空拳將兩名歹徒搞成那個樣子。”
這時，手術門開了，主刀醫生走了出來，臉上還蒙著口罩，但他的眼神卻讓洛城感到不安。
他甚至鼓不起勇氣上去詢問。
當醫生搖著頭用沉重的語氣向家屬宣布受傷者死亡的時候，洛城耳朵轟鳴起來，眼前一片黑暗，仿佛天都塌了下來。
他一直期待的生活完了，美麗而寧靜的一切就像肥皂泡一樣破滅，他的心裏麵好像堵了一團棉花，讓人喘不過氣，眼淚一下奪眶而出，吧嗒吧嗒滴落在地上。
伊娃的葬禮按西斯人的風俗舉辦，很簡單，也很隆重，白色的花，白色的挽紗，白色的棺木，一切都是白色。
洛城的腦子也像環境一樣，一片空白。
他沒有在葬禮上做什麽悲痛欲絕的演講，也沒有以親屬的身份向來賓致敬，按照西斯人風俗，他還不能算伊娃的丈夫。
但他沒有和堂叔和姑姑們爭論。
阿圖木告訴他，伊娃的房子按照西斯人慣例，會由堂叔和姑姑們分配，而他們不想留下這所凶宅，準備將房屋出售，所以讓他來告知洛城，請他盡快搬離。
“不，我要留下這套房子，這是伊娃留在世上的東西，我不想讓別人改變，你問問他們需要多少錢，我出錢買。”
“出了這件事之後，大概也就三十金幣上下。”
洛城給阿圖木五十金幣，“你幫個忙，把屋子恢複原樣，給我一把鑰匙就夠了，我也不去住，時不時回去看看就行，你找個人隔三岔五打掃下房間，尤其伊娃養的花得好生看護，如果錢不夠，我會再給。”
阿圖木搖了搖頭，“什麽不夠，平時我讓公司的女人過去照看一下就行。”
等客人散盡，洛城來到伊娃墓前，靠在墓碑前坐了好久，一直喃喃低語，像在跟她訴說傷心往事。
直到天完全黑下來，他才拖著沉重的腳步，三步一回頭離開這裏，直奔醫院而去。
揚克還在醫院，不得不說，他生命力很頑強，顱骨破裂都沒能要了他的命，而且已經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