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心
洛城右手提起背包帶，手臂一揚，將黑色背包扔了過去。
與此同時，一把三棱刺從袖管滑進左手掌心，左足用力蹬地，如同夜色裏離弦之箭，向士兵撲了過去。
機甲士兵的注意力被扔過來的背包分散，也就那麽霎那間分神，洛城就從背包後麵衝了過來，速度極快，手裏的三棱刺化作一道寒芒，狠狠刺向他肩膀與頭盔相連接部分。
每一種外骨骼機甲都會存在弱點，比如戰爭機器的護甲最堅固，但是也最笨重，他們在電池技術和程控技術上比較落後，所以護甲多半用在遠程火力士兵身上，隻是一種幫助士兵提高生存和力量的工具；新紀元的能源技術最強，護甲續航時間最長，速度快，也最輕盈，缺點就是犧牲了防護力；而生命之光的護甲融合兩者之長，單方麵卻無法超過兩者，但操控性最為流暢。
秘密基地專門就各方機甲做過對抗性演練，洛城在對抗演練中成績優異，他清楚對方的弱點在什麽地方。
三棱刺紮進頭盔下麵的接縫處。
沉重的機甲也被強大的前衝力推動往後便倒，原本外骨骼內置有防傾倒自感應調整裝置，然而刀刺進去的地方正好割斷了外骨骼神經接口，感應裝置失靈。
轟然一聲，沉重的機甲倒地，洛城揮刺如風，三棱刺拔出、再刺，幾刺之後，身下士兵已經沒了動靜，機甲關節也停止了轉動。
洛城坐直身子，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小腹傳來，低頭一摸，小腹不知何時被子彈開了個洞，鮮血不斷往外流。
“媽的。”
他低聲罵道，掀開那人頭盔，頭盔下一張年輕的臉，眼睛向外凸出，死不瞑目。
同時，屍身上起了一些特殊變化，藍光在皮膚下流轉，匯聚到眉心，最後凝結成一個雞蛋大小的光團，在皮膚下一閃一閃，光芒並不明亮，如果在白天，都很難發現這種光芒的存在。
覺醒者？
會不會是血脈覺醒！
洛城不敢確定，也分辨不出對方是哪種序列，畢竟基地並沒有教過這方麵的知識，他還是用三棱刺刺進這人的眉骨，把閃爍的藍光結晶挖了出來。
這塊結晶挖出後也就鴿子蛋大小，從亮度上看，比他殺過的第一名覺醒者析出的結晶體亮。
那位倒黴蛋覺醒者正是鷹峽幫大當家。
當時他隻知道這種覺醒者結晶可以用來提高覺醒者能力，因此當即就捏碎吞服了，確實給體內覺醒力量帶來了提高。
管他呢！收好再說。
要命的是身上的槍傷。
他摸索著傷口，隻有進口沒有出口，說明彈頭留在了身體裏麵，這將帶來極大的麻煩。
現在這種情形下，不能回山灣找黑市醫生手術，也沒有合適的交通工具趕去臨近的城市。
他隻能從戰術背包中找出急救包，草草包紮好傷口，在傷口上撒了些止血藥粉。
希望運氣好能在天亮之後遇上過路商貿車隊。
他把屍體上所帶裝備全部取下，一把M762，一把CR9，還有一些放在大腿外側彈藥鼓裏的彈匣，至於損壞的外骨骼裝甲，他一個人也背不動沉重的兩套機甲，隻能棄之不用。
……
腳步越來越重，呼吸也越來越粗重。
洛城這輩子就沒有這麽難受過，當年在基地，訓練再辛苦，受傷後也有專門的醫生治療，還會給時間靜養休息，這是他走出基地以來，第一次重傷。
他大口吸著氣，每一口呼吸都會牽扯傷口鑽心的疼痛，視線開始模糊，腦袋也昏沉沉的，好像被人塞進了一團棉花。
走了不知多久，他實在累得不行，直接坐倒在路邊。
就這樣了嗎？
他失神望著灰暗的天空，痛苦而深刻的回憶，快被無法驅散的疲憊湮沒。他強打起精神，哼著母親小時候教給他的民謠，他不知道離生命最終流逝還有多遠。
他無法肯定會不會幸運遇上商貿車隊，畢竟廢土荒原之上，沒有完全固定的貿易路線，所謂的道路不過是舊世紀留下來的殘餘路基，隻要無礙通行，車隊往往有自己習慣的行車線路。
關鍵是怎麽熬過這艱難的一段時間。
他想起了那塊靈骨結晶，想起了爪刀上的血。
刀鋒上的血已經幹涸，凝結成了黑色血塊，不確定是不是有效！
他覺得可笑。
晉階方法都有可能是假的，血是不是有效重要嗎？手上這塊靈骨結晶是不是同階覺醒者也不清楚。
所有未知加在一起，利用晉階恢複體能的想法基本上就是黑暗中走鋼絲。
反正都要死了。
他擠出最後一絲力氣，捏破結晶，全部放進嘴裏，然後將爪刀上的凝固血塊全部用牙齒刮了下來，混合著晶粉用口水咽了下去。然後昏昏沉沉，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身體撕裂的劇痛讓他重新睜開眼睛，四周空****的，一片漆黑，身體在左右搖晃。
他想坐起來，胸口上卻像壓著一塊千斤巨石，傷口處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小聲呻吟起來，四肢軟綿綿的，身上沒有一絲力氣，覺醒者的力量仿佛被人抽空，消失得一幹二淨。
果然上了軍官的當！
沒人可信，喪鍾，軍官，崔美香，包括臧源……他怎麽會出現在旅館前麵，為什麽崔美香也在那裏……
黑暗中異常寒冷，洛城指尖摸得出身上蓋著單薄的毛毯，相當粗糙，完全不能給身體帶來溫暖。
他隻有一點可以肯定，沒死。
等他冷靜下來，確定自己身處一輛行駛的車上，轟鳴的發動機噪音說明車輛是生物柴油作為動力。
隻是不清楚屬於哪方勢力，也不清楚將帶他去往何方？
……
搖晃突然停下。
外麵說話聲傳進洛城耳朵：“今晚就在這裏紮營嗎？”聲音像風鈴一樣柔美。
一個粗嗓子聲音像沙漠裏的風沙，打破了風鈴聲的美好意境：“就在這裏紮營，阿圖、阿木，你們去附近巡視一下，看看有沒有變異獸的痕跡。”
“是的，隊長。”
“隊長，按地圖上看，這裏離最近的強輻射區隻有十幾公裏，誰能保證沒有餓極了的變異獸跑出輻射區襲擊營地。”風鈴一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又不是沒看見，生命之光的貿易隊就在我們前邊，他們也停下紮營了，我們再走，這個時間也多走不出幾十裏，還容易讓人誤會。”
“我們一看就是商隊，有什麽可誤會的。”美好的嗓音仍在繼續辯駁。
“伊娃，你的話真多。”粗嗓子隊長歎著氣，“知道你想盡快趕到前麵的圍土，找真正的醫生幫那個人瞧病，可急有什麽用，我們離圍土還有七百公裏，以現在的速度，沒兩三天車程根本到不了。”
“我當時就讓你掉頭去山灣，不然他怎麽可能昏迷這麽久？”
“唉！”隊長再次歎氣，“難道你看不出來，這個人是從山灣逃出來的，他身上的槍械和包裏的護甲都是很難在外麵見到的東西，如果去山灣，不但他可能沒救，我們也可能受到不必要的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