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鑄造隕落
溫瞳沒有想到，那間充滿了詭異的屋子下，居然就是方家最為神秘的鑄造穀。
不得不說，方家作為天下鑄造世家，即使這裏看起來沉寂了多年，鑄造穀裏還是有不少機關盾甲的。隻不過那些鑄甲機關，在溫瞳看來都已經是陳舊得了，都是很多年前出現的創想，放到如今來說，並談不上什麽天下奇兵。
隻有正中央那座巨大的銅**，周圍遍布的鐵鏈與精巧機關，讓溫瞳覺著這是可以威脅到她的機關鑄甲。
顧靳澂與溫瞳並沒有走上那銅床，暫時還沒必要泛著巨大危險靠近那裏，況且那銅床一覽無餘，上麵隻安靜陳列著一排青銅麵具。
旁邊靜靜陳列著一排精巧的洗漱用具。
顯然，這幾乎暗不見天日的鑄造穀內，還藏著一個人。
顧靳澂的眼神卻落到銅床後麵的一個機關匣子處。
那個匣子已經幾乎被燒成焦灰，輕輕觸碰一下便會掉落一塊。
匣子旁邊的燒毀痕跡最為嚴重，甚至周圍的機關都被燒毀殆盡。這裏應該是機關布置最為複雜的地方，如今卻被一場大火全部毀滅。
當年皇上費勁心機願用數萬金想換來這一張薄紙，如今都成了焦灰。
“大人？”溫瞳見顧靳澂麵色沉沉地撫著機關匣子不說話，突然問道。
顧靳澂搖了搖頭道：“無事，隻是想看一看如今的方家到底墮落到了何種地步。”
溫瞳點點頭，看著顧大人又一次潔癖症犯拍起了衣袖，也下意識地拍了拍自己衣袖上落下的灰。
這灰……味道似乎有些奇怪……
“怎麽了？”顧靳澂見溫瞳眉頭皺了起來，這才發現她的麵紗不知何時已然掉落。
“我覺得，這個灰的味道有點奇怪，不像一般火燒過後的味道啊……”溫瞳呐呐道，“也有可能是我之前嗅覺受到了刺激，有些見怪了。”
顧靳澂動作停下，靜靜地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灰塵一會。
“不討論這個了，先同我出去，這方家，要變天了。”
溫瞳點點頭，且不說方池殺了這麽多人，就說那幾近變態成魔的薛凝，都讓她覺得可怕。
真是不知道，當年到底出了什麽事。
“在你去找她的時候，我找到了她的資料，她本是方家的表親，在這裏呆過很長一段時間，在方家出了那場大火之後離開，一年以後又以大少爺妻子的名義嫁進來。”
顧靳澂頓了頓，嘴角出現點笑容，“你接觸她比我多，你應該更清楚，她想嫁的，是哪個‘大少爺’，而且，在你第一次去西苑的時候我就悄悄跟了過去，你實在粗心，那麽重要的東西都被你忽略了。”
說著，溫瞳順著顧靳澂的動作，看到了躺在他掌心的一個紅色錦囊。上麵繡著精致的圖案，有一個已經模糊了的“凝”字。
“你聞聞看，是不是同這灰的氣味一模一樣。”
聞言溫瞳湊近了些，果不其然，她剛剛還說這灰味道奇怪，不像一般的大火，應該是加了些助燃的香料才會如此。
溫瞳猛地頓悟：“這麽說！當年的火，居然是薛凝所放？”
顧靳澂點點頭，按照那張圖紙所指引的方向走到了出口。
“這案件有些年歲了，其中大約還有許多曲折，等我們上去，就知道了。”
薛凝一介女子，為何無緣無故放火燒了方家庒，又為何一年之後嫁來方家。
方池又為何殺了這麽多妙齡女子，就連他喜歡的柳雀，都要殘忍殺害。
顧靳澂摸索著機關探路，小心地摸索上去。
溫瞳跟在顧靳澂身後上了地麵，剛探出頭來她便覺得眼熟，這不是西苑嗎？還沒等溫瞳站穩，便有一聲尖叫穿破天際。
“啊――！”
聲音來自前方，溫瞳直覺告訴她，聲音的來源，就是那間屋子。
那麽悚人的屋子，換誰進去都要被嚇得一身汗。
溫瞳跟著顧靳澂迅速移步到聲音的來源地，方靠近，便又聽見一陣哭嚎：“老爺！老爺他……”
家丁舉著火把照亮了這漆黑的夜晚，丫鬟們嚇得在一旁哭哭啼啼。
熟悉的花架藤子旁，那幾株彼岸花開的更加鮮豔奪目。
不同的是，這次花兒旁躺著一個同它一般鮮豔的男人。
依舊一身花衣裳的方池靜靜地躺在地上，懷裏抱著一個骷髏頭，那頭上有環兒柳兒的血，如今還有方池的血，上麵的花兒開的格外鮮豔，在燭火的映照下，仿佛要滴血。
然而令溫瞳驚訝的是，方池的臉。
被她寫入絕色錄的美男方池，滿臉的疤痕，幾乎沒有一塊是完好平整的皮膚，盡是被火燒毀的痕跡。
這副模樣，嚇得正匆匆趕來的方家老夫人差點暈厥。
“池兒……我的池兒啊！”
顧靳澂麵色有些冷，走近老夫人時無形中帶了些威壓。
“老夫人，您還打算瞞著世人多久？方家，已經漸漸隕落了。”
若不是老夫人被兩個嬤嬤攙扶著，現在非倒下去不可，顫抖著伸出手，發出命令：“來人……去給我，給我把那個女人找出來！”
聞言顧靳澂微微一笑，道：“這就不麻煩老夫人了，還是讓後生來吧。”說罷，一個眼神遞給了溫瞳。
啊？
溫瞳有點懵，這個……她她她，她要去哪裏找薛凝啊！
顧靳澂斜了溫瞳一眼，智商又不見了。
“南苑，環兒房間前的長廊。”
真的是，她怎麽知道去哪裏找，直接說就好了嘛！
溫瞳扭頭就輕功離開，薛凝實在太可怕了，她還是快點把她抓住吧。
這長廊正是她之前住的地方的對麵，蜿蜒曲折很靜謐的樣子。
旁邊的桃花兒已經落得三三兩兩，被夜風吹得四下飄零。
溫瞳突然就想起來，第一個晚上，她睡不著的時候聽到的奇怪聲響。大概柳兒，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害了吧。
踏進長廊，溫瞳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白色有如鬼魅的身影，瘋瘋癲癲，長發散亂，倉皇地遊**在此處。
“信郎！信郎！你快出來啊，我知道你還活著，你出來看看凝兒好不好！”
“信郎！凝兒等了你好多年啊！你出來好不好……”
溫瞳走近瘋瘋癲癲的薛凝，聽到她還在自言自語。
“信郎，他已經死了，方家也快完了！你看他，除了愛美，什麽都不會，哪裏像你，天生奇才！”
“薛凝，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溫瞳突然道。
薛凝猛地轉過頭來，披頭散發，白骨上開著花兒，宛如一個女鬼。
“你……你為什麽還活著！”
溫瞳走近，心裏有些不解，也有些難受。
“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已殺了方池。”
聞言薛凝卻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說方池？能活到今天是他命好，早在七年前，他就該去死了！”
說著，薛凝掀開袖子露出了森森白骨的手臂，上麵赫然還有一個精致機關：“那你就去陪她吧！”
溫瞳皺眉，這樣的機關對她還不成威脅，迅速欺身，一個手刀將薛凝劈昏。
薛凝渾身仿佛沒有重量，被溫瞳輕鬆的扛起來帶走。
“你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咕嚕……”一陣聲響，一片青色出現在長廊裏，青銅麵具長久得望著溫瞳帶著薛凝消失的方向。
信郎……是他們對不起你。
他們得罪，由我來替你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