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狐狸

李至趕緊將兩小隻放下。

小狐狸哭的梨花帶雨,這下可好,怕是趕都趕不走了。

“唉~”

雙手遮麵,李至感覺腦袋大了一圈。腦筋急轉之下,眼睛一亮。

“啪!”

李至突然的拍掌聲,驚了兩小隻一跳,一瞬忘記了哭泣,淚汪汪地望著李至。

“敢問兩位……小姐,可知男女之別?”

“我自然知道,爹娘教導我等,女子應與男子相配,特別是人族男子,書生最好了。”

“令在下不解的是,二位既是女兒身,方才在下所見,為何與男子無異?”

兩小隻聽聞,徹底忘記哭泣,低下頭像是疑惑不解,慢慢皺起了眉。

李至老懷大慰,心想這下問題應是可以解決了。

卻不知道兩隻小狐狸雙眼已經逐漸迷離,像小燈籠般明亮起來。

待抬起頭,已有實質般光芒射出。

李至對視一眼,隻覺眼前白茫茫一片,精神都恍惚了一刹那。

“嗬嗬嗬,公子說的是,我等哪裏不知男女之別,剛剛隻不過是使了個障眼法捉弄公子。”

李至再聽到兩隻小狐狸的嬉笑聲,一切仿佛從未發生。隻是眼前兩隻小狐狸好似長大了些。

“公子是否好奇妾身們的人身樣貌?”

小狐狸掩嘴笑著,模樣已開始拉伸,片刻兩隻狐狸已不見了蹤影,原地是兩位年方二八的少女。

巧笑嫣然,美目流轉。

李至心頭狂振,心髒急跳幾拍,一時竟是看得癡了。

眼中所見兩人似從塵封的久遠記憶走出,帶著幾分記憶中自己所愛的模樣,李至心中翻湧的喜愛之情難以抑製。

記憶、理智都在這一刻沉寂。

雖然那越來越重的熟悉感一下一下挑動自己的神經,但他已不願多想。

如果能保留這一刻的感受,就算一時幻影又如何。

“妾身美麽,讓公子不舍轉睛?”

李至下意識道:“你二人怎讓我如此熟悉……”

“哼!公子怎生如此無禮!”

兩隻狐狸雖說著斥責的話,卻是滿臉笑意。

李至神情轉冷,無來由憤怒之感湧上心頭,又被自己壓下。看著前方兩位稍顯清麗的麵孔,道:

“是在下孟浪了,實在的二位小姐美若天仙,見之喜不自勝。”

“交談良久敢問兩位姓名?”

兩隻小狐狸頓時轉怒為喜。

“妾身胡喜。”

“妾身胡詩。”

兩小狐狸笑著答道,似回到初見之時。

“在下李至,前幾日尋親至此,奈何始終未有親訊。”

“見公子衣衫襤褸,怕是一路艱難吧。我等父親是城裏有德長者,或能幫襯一二,不如寒舍稍作歇息。”

李至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確實有些陳舊,邊角已有些破口。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想著自身是來西城尋求線索,也索性答應下來。

三人結伴往西城深處走去,一路有說有笑。街道“人”來“人”往,販夫走卒熱鬧非凡。

途中李至忍不住疑問,道:

“觀城中多與人異,不知二位小姐可為在下解惑?”

“嗬嗬嗬嗬……”

小狐狸又歡快地笑了起來,道:

“這有何奇,天生萬物自有靈,西城自存在起便是這般模樣。鬼來得,妖來得,人也來得。”

路過一處蛇頭人身的攤位,名為胡喜指著攤位道:

“公子看,這是蛇嬸,退去妖身後便在此處賣漿果。平日裏與人為善,起居飲食與人無差。”

李至看過去,那‘蛇嬸’擬人化的臉上笑眯眯,確有幾分慈眉善目的樣子。不禁點點頭。

“這是賣骨的李鬼叔,手無縛雞之力……”

一路走過,胡喜與胡詩不斷為李至介紹街坊鄰居。基本都是各種異類,無一例外舉止與人無異,甚至更加親善。

待三人走到一處高門大院之前,已是兩刻鍾之後。

門口戴著小廝帽的灰毛小狐狸忙不迭迎上來,彎著腰,臉上掛著擬人的諂媚。

“兩位小姐回來了,小的特來迎接。”

又衝院裏喊道:“小姐回府了,快開門!”

“轟隆隆~”

兩人高的高大府門應聲而開,湧出來兩排丫鬟家丁,足有十多人。

這次不再是門口的狐狸樣,而是常人模樣。

“恭迎兩位小姐回府。”

“這是我等今日結識的才俊,帶吾等去見父親。”

十幾個丫鬟家丁擁著三人往院內行去,入眼所見,青石鋪路,雕欄畫棟,房屋千轉百回,好一幅富貴景象。

……

待入了正堂,主人家正待客。偌大殿堂歌舞升平,客人分坐兩列,正首一作員外打扮的老頭斜倚軟塌,醉眼惺忪地看著堂下歌舞。

不知兩隻小狐狸過去說了什麽,老者站起身,朝李至迎來。

“不知貴客臨門,多有懈怠。正臨家中待客,不如貴客也入席中喝杯水酒,解解風塵……”

老者上來就是一頓寒暄,旁邊有兩個小狐狸勸說。李至半拉半就在老者下首入了席。

席間觥籌交錯,談天說地,好不快活。

酒至烈時,胡老頭安排兩位女兒下場獻舞。

妝容映襯下,翩翩起舞的兩隻小狐狸愈發美豔。

……

李至再次醒來,天色有些昏暗。

坐起身來,發現是一處陌生房間,身下是柔軟的錦被。

他不知自己是怎麽了,不嗜酒的自個怎麽就在陌生之地喝的爛醉。

搖搖頭,恢複幾分清醒。

想起自己是為了探查此地線索而來,宴席上談天說地似乎得到了不少信息。

然仔細一想,腦袋就是鑽心的痛。用力錘了錘腦袋,李至放棄了這個嚐試。

“吱呀~“

房門打開,從外走進一個青衣小廝。

“李爺,您醒了?咱服侍李爺洗浴?”

“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不久。昨日公子陪老爺飲宴,一日不休。子時方才睡下,一直到現在。”

李至昏昏沉沉‘嗯’了一聲回應。困頓難忍,正要倒頭睡下。

“嗯?!”

“你說何時飲宴?”

“昨日一整日都在飲宴招待公子遠親。唉,也怪老爺這改不掉的熱情好客毛病。”

李至整個人一僵,腦袋像一鍋漿糊。下意識感覺不對,又不知何處不對。

“我在胡府呆了多久時日了?”

“還差兩日就一足月了。這不是老爺欣賞公子麽,公子又與兩位小姐情投意合。聽聞老爺已有意將兩位小姐許配給公子哩!……”

小廝絮絮叨叨地答道。

“李郎,你醒了。”

“都跟爹爹說了不讓李郎喝多酒,怎麽還是喝成這樣。”

門外傳來話語聲,兩位女子已走進房中。

李至此時腦中疼痛正劇,反應慢了一拍,錘了錘腦袋才壓下不適。

“是……喜兒……與詩兒?”

“你看你這是喝了多少酒,連我二人都要認不出來了。”

“王大,還不伺候公子洗浴!”

二女一臉關切走到床前,又回頭嗬斥小廝。

看著眼前愈發明豔的兩張臉,腦中記憶零零碎碎浮現,是與二女的段段舒心相處。

“你倆也不必苛責……王大,我這就去沐浴。稍後再尋你二人。”

旁邊王大很有眼力勁兒地上前攙扶,李至扶著王大站起身,熟悉地往側房走去。

兩刻鍾後。

衣架前,看著自己的衣物,李至嫌厭湧上心頭。

隻見一套破衣爛裳規矩掛在衣架上,若非外衫裏衣等都齊備,就與乞丐無差了。

“王大!王大!進來給我換身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