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虛幻
李至再次醒來已是不知過去了多久。
剛睜開眼就感覺周圍一片昏暗，稍遠處牆壁上幾盞油燈火苗一動不動地靜靜燃燒，像假的一般。
環顧四周，隻是一個幾平的小屋子，地麵按某種規律鑲嵌幾顆黃晶石，而自己就躺在晶石之中，屋子的石質大門緊緊閉著。
“鎮魔室？”
李至喃喃自語。他一時並沒有其他動作，隻是盤腿坐起，皺眉沉思。
“李武？萬化宗？修道？化靈期？修道九境？”
李至一時間腦子一片混亂，懷疑自己這是怎麽了。修道？哪來的道？
李至驀然抬起頭來。
對了，仙人，真的有仙人！那種情況定是仙人沒錯了。這是仙人讓我轉世了嗎？不然是穿越？說什麽讓人走自己的路，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係統！係統給我出來！”
李至精神一振，突然對著空氣大喊道。可惜過了半天，別說回應了，牆上的火苗都沒顫動一絲。
別處一屋室裏，一青年聽到李至叫喊聲不禁搖了搖頭。
“李師弟神智還未徹底穩定，還是讓他在鎮魔室裏多待一日吧。”
此時李至尷尬的隻想用腳扣出三室一廳，還好自己沒擺什麽羞恥post，不然此時空氣鐵定更加安靜。
過了一會，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李至思緒清晰了起來。
“我現在叫李武，大稷皇朝山陰縣羊村人，二十兩銀子來青州萬化宗修仙的。”
其實李武的修仙動機也不純，是二十兩銀子半賣半送，送來修仙的。隻是在見識過‘仙人’盛景後，才立誌修道發憤圖強。
五年時間剛剛摸到化靈境門檻，結果冒險突破把自己賠了去。
理清這些，作為網文粉，李至猜測自己之前昏迷應該是軀體與記憶融合的後遺症。
“現在怎麽辦，是修仙還是等八年記名期過了返鄉走人？”李至頭疼地想著。
“不過就是走了又能去哪兒，哪兒都是人生地不熟。紮鐵了，老心。”
李至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就先維持原樣，修仙也沒什麽不好的。雖然自己也沒修過，但至少有一個落腳之處。
打定了主意，當下心裏就是一鬆，在腦海裏捉摸起了李武的記憶。
“化靈訣？基礎功法？怎麽修來著？”
還好他融合了李武的基本記憶，不然字都認不了。
“引這靈氣入體，就能改造身體，最終達到容納靈氣甚至產生靈氣的目的？牛X，先試試再說。”
李至按照化靈訣所言，集中精神想象周遭靈氣，待和一些不明氣息產生感應之後，用想象引導那些氣息按照記憶的路線遊走。
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一日。
轟~
石門的開啟聲音將李至驚醒過來。兩個人走進來，當先著黑衣的青年說道:“李師弟，感覺如何？應當是無恙了吧。”
“李武，你怎麽樣了？你昏迷這一段時間，我把你送來之後是時刻想著念著……當然還是多虧了徐師兄時刻照看與你，為你可耽誤了不少修行。”
一個油滑的聲音響起，李至定睛一看，身著灰衣，體型瘦弱。是李武記憶中的王小二。這人跟原身一個地方出來，平日比較相熟。
“看樣子是無事了，既無大礙，即可返回修行，切記以後修煉不可急功近利。”
還不待李至有所動作，黑衣青年已是如此說道。
“多謝徐師兄，徐師兄本次關照之情無以報答，以後李……武必銘記在心。”
“你知道就好，以後可要好好報答徐師兄。”王小二又轉頭一臉諂媚道:“徐師兄這次多蒙您受累，就不耽誤您修行了。既然李武無事，我自己帶他回去就行。”
“嗯。”
黑衣青年哼了一聲，轉頭出了房間。李至對著背影又鞠了一躬。
“別拱著了，徐執事已經走了。”
徐姓青年走後，那王小二也恢複了正常模樣，兩步竄了過來，勾著李至就往外走。
“你這昏迷了三天，再不修煉，以後入門的時候就要叫我王師兄了。”
“王……王小二，放手，你這樣子成何體統，我們可是修道之人！”
眼看將要出門，李至掙脫王小二的手，說道。
“嘿，小武子，叫王小二也就罷了，還叫的如此生疏，怕不是昏迷燒壞了腦子！以後叫我王二。”
王小二這廝本名王小二，進了萬化宗修了道之後，覺得自己名字過於寒酸小氣，就自己琢磨著把名字改了。奈何本人沒文化，就去了個“小”字，喚自己王二。
雖然熟人都不認就是了。
出了鎮魔室，是一片連綿石殿環繞，身後石屋倒變得十分不顯眼。
一座氣勢磅礴的巍峨大殿屹立在最高處，周圍不時一道流光滑進殿中消失不見。
“嘿嘿，這外事殿就是氣派，就是不知道我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住進去。”
王小二察覺李至的目光所在，同樣看著外事殿，兩眼放光地嘿嘿直笑。
“別想了，外事殿是兩位外事長老的居所，想住進去，起碼也要是內門弟子。記名弟子之上是外門弟子，像宗門執事之類就是出於外門。
外門弟子之上還有內門弟子，最後是真傳弟子。你現在一個記名弟子說出此話就是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氣。”
李至利用腦中多出的記憶無情打斷王小二的臆想，說道:“走了走了，這地方不是我們記名弟子能待的，趕緊回去吧。”
一路無話，當然是李至無話。此時李至對這個世界幾乎一無所知，說多了話怕被人看著端倪。
兩人向著側峰山穀走去。
那裏才是記名弟子住處，名為落風穀。放眼望去，一條小河潦草分割整個山穀，也分割了兩邊密密麻麻的院子與木屋。一麵是女記名弟子、一麵是男記名弟子，俗稱男院、女院。
不多時兩人就走到一處略帶熟悉之感的院落。
“李武！”
“嗯。”
李至下意識應了一聲。
“你還沒死啊，我就說泥腿子修什麽道，還不如回家種地。總比不知哪天修死了的好。”
一股帶著傲嬌與輕蔑的聲音傳來，院中走出一人。身穿錦袍，一副貴公子打扮，卻是同院的占天星。
他們這院子是以前記名弟子留下的，幾人見比較和心意，也就住了下來。同院一共四人，除了李武、王小二，便是這占天星，還有一位沉默寡言少有交集。
占天星大稷皇朝小貴族出身，據說和宗內一位長老有些親緣，常常看不起一般出身的其餘人。
但此時李至已顧不得這些，他呆愣原地，眼色深沉。
就在他應了占天星之後，突然一陣聽不清道不明的囈語聲飄入腦海，視線也出現了略微的重影。
此時他眼中的占天星，身上也飄忽著幾條意義不明的線條，嘴巴不停的開合，發出的聲音卻摻雜在囈語裏讓人頭疼欲裂。
“你……哼，果然是沒種的泥腿子。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占天星見李至一臉深沉的盯著自己，眼睛眨都不眨，心裏底氣突然一弱，放下話後轉身回了院子。
“等完成考核入門後搭上長老，就讓你知道什麽是賤民始終是賤民。”
離了二人，回到自己屋室，占天星陰惻惻地想著。
“李武，李武，你沒事吧？”
李小二瞟了眼占天星離開的方向，對著李至說道。
“可別衝動，公然打鬥可是會被執法隊重責。”
說著伸手就要將李至往院裏帶。
李至一個踉蹌，將他那種狀態打破。雖然視線依然有些許不真實，但已經好了許多。
用手在王小二身上撐了一下，道:“我沒事，可能昏迷之後還有些遺留症狀。”
“我聽外門師兄說，化靈訣是萬化宗基礎心法，有靜心凝神，修養身體的作用。要不你回去運行幾個周天試試。”
“嗯？”
李至聽到這裏，心頭一動，道:“那我就先回去修煉去了，其他事等身體好點了之後再說。”
兩人走到院中，李至也顧不得其他，按照記憶走到屬於李武的屋室，一頭紮了進去。
留王小二一人愣在原地，搖了搖頭。
“李武怕是難了，還未化靈就出了岔子。還有兩年多時間，不能化靈就隻能自謀生路了。”
李至已無心情關注其他事，關了門就朝臥室摸去。此時眼中場景已是幻影重重，耳邊不時傳來似誦經聲又是吵鬧聲的囈語。
摸到床邊盤腿坐下，就開始按照記憶運行化靈經。口中念道:“天生萬物有先後，萬物化生質不同……天生萬物以奉天，人養其物以奉人……”
此時耳邊愈發嘈雜，本隻用默念的化靈訣也被李至死馬當作活馬醫念了出來。
不知化靈訣真的起了作用還是其他，耳邊囈語緩和了不少。
李至一邊念誦化靈決，一邊開始想象靈氣加以感應。
剛剛運行，李至就清晰感覺到周圍靈氣的翻湧。
那是一種有別於空氣的氣息，比空氣更不可見，偏偏又似乎帶著某種力量與靈性。
‘這所謂的靈氣似乎比之前更加活躍了。’李至心中翻過這個念頭，轉眼又拋之腦後。
按照化靈決所示，李至將感應到的靈氣從鼻腔引入，逐漸擴散至四肢特定穴位，完成半個循環。
靈氣回複胸部又往腦部衝擊。李武上次就是在這個步驟失敗，導致走火入魔而瀕死。如果衝擊腦部成功，使體內形成靈氣循環。
那時能夠隨時感知靈氣，並能在體內存儲少量靈氣，便是化靈境。
至此脫離凡俗之途。
雖說與凡人並無太大差別，但無病無災下已能活至凡人壽數極限的一百年。若有靈藥加持，活一百二十歲也是輕易。
另外，化靈境體內的少量靈氣加之可以感應天地靈氣作為補充，足以催動基礎法器。
不類凡俗。
……
回到當下。
李至感覺今日靈氣特別活躍，甚至有些狂暴，雖然如此，催使起來卻感覺毫不費力。
靈氣遊走像條撒歡的小蛇，衝入胸口大穴，在經脈中盤旋，經脈一點點拓寬。
靈氣過處，大穴、經脈帶上了點點光輝。
“嗯？怎麽回事？”
此刻異變突生，靈氣小蛇盤旋數周好似仍不滿足。李至還未動念，靈氣蛇像終於找到感興趣之物一樣，朝腦部經絡瘋狂湧去。
李至此時再想阻止已然不及。
“完了，全完了。李武那死鬼就是涼在這一步上，我不能這麽快就步了他的後塵吧。”
思緒間靈氣蛇已像脫韁的野馬衝入頸肩經脈，一路勢如破竹。
李至剛思緒一轉失控靈氣就已經衝破頭頂大穴、眉間大穴，直直衝入腦中。
“我X？！”
此時李至腦中像強光乍現，隱隱構成一個月輪模樣，又須臾散去。
“……”
“……就這，然後？就突破化靈境了？”
李至睜開眼來，正要感受一下突破後的不同，就感覺腦袋昏沉，一陣恍惚。
咿咿呀呀的囈語聲響起，片刻後原地已無人影。
……
等感知清晰起來，熱鬧的喧嚷聲撲麵而來。
李至發現自己正盤坐在一條熱鬧的街邊，麵前放著一隻少了一半的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