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救命恩人是河神
陽春三月，風和日麗，護城河裏的水卻冷得刺骨。
這是夏知意掉進護城河的真實觸感。
她拚命撲騰著，卻還是難以克服重力，慢慢沉下去。她嘴裏憋著一口氣，仿佛一隻圓鼓鼓的河豚。由於不會遊泳，她最終隻能任由河水沒過頭頂。
掙紮在生死線上的她免不了胡思亂想，如果上古神話故事是真的，那麽她溺水而亡，這般冤枉地離開世界，死後的怨氣應該夠她變成精衛一類的飛鳥吧；或者，按照漫畫裏的慣用套路，掉到河裏後，應該會出現一個富甲一方的蓋世英雄把她撈起來，然後她會問愣在岸上的宋之涵：年輕的姑娘啊，你要一個金閨密，還是一個銀閨密……
“夏知意，你給我堅持住！”宋之涵似乎沒看到護城河邊立著的“水深危險”的警示牌，“撲通”一聲就跳了下去，波光粼粼的河麵上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這時候，一個逆著光的身影出現，先宋之涵一步將陷入昏厥的夏知意抱出了水麵，回到了岸邊。
那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身形修長的俊朗少年，穿著A大百年校慶紀念款衛衣。
難道……剛剛有人跟她一起跳河了？
宋之涵掉頭遊上岸，看著少年緩緩蹲下身，將夏知意攬入懷中，一隻手扶著她半坐在地上，另一隻手輕輕撫過她的後背，夏知意就嗆出了腹部的積水。
這種操作不科學呀！
宋之涵陷入了自我懷疑，但見夏知意脫離了危險，總算放下心來。她癱坐在地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轉念想到她們本是要去參加夏知意漫畫簽售會的，又趕忙掏出手機聯係活動主辦方說明情況。
之所以會出現這個意外，是因為她們在護城河邊看見一隻哈士奇的頭卡在護欄中出不來，夏知意熱心幫忙。不料剛解救了寵物狗，還來不及站穩，夏知意就被湊上前表示感謝的狗主人擠下了河堤。
主辦方善解人意，簽售會順利延期，救護車也及時趕到了。
宋之涵的微信電話卻不合時宜地響起，是助理提醒她準時參加公司新產品發布會。作為剛升職不久的產品運營部副總監，二十六歲的她再一次麵臨人生路上重要的選擇，要朋友還是要工作。
有風吹過，濕淋淋的她打了個哆嗦，抽抽搭搭地吸著鼻子。她正難以決斷的時候，救人的少年扯了扯她的衣擺，指著救護車，試探地問：“學姐，如果有急事兒，我可以幫你去醫院照顧你朋友。”
學姐？
這真是個久違的稱呼，她研究生畢業快兩年了。
宋之涵疑惑地打量著少年。其實她有臉盲症，也看不出什麽，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少年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校園卡，解釋道：“我是A大信息技術學院的，今年讀大四，兩年前聽過你講的職業生涯與發展規劃課。”
宋之涵接過他的學生證看了看，上麵的照片和他本人對得上，照片下麵，是那行她再熟悉不過的由A大藝術學院特別設計的端方字體，學生的名字叫陸經年。
宋之涵瞥見了少年的手機殼圖案，上麵是夏知意的漫畫，不禁會心一笑。
這麽見義勇為的學弟一定是個好粉絲呀！
她有了決定，從包裏掏出自己的名片：“那麻煩你了。這是我的聯係方式，你先替我去醫院照顧她一會兒，有事情電話聯係。”
陸經年接過名片，輕笑著點頭，轉身跟著擔架上了救護車。
宋之涵匆忙打車離開，早春的清晨，溫度並不高，半開的車窗吹進了不少冷風，吹得她尚未幹透的衣裳有些發硬。
因為太匆忙，她沒有察覺那個下水救人的少年衣服居然早早就幹了。
陸經年把夏知意安頓在南津市一家私立醫院的高級病房裏後，他預繳了住院費，打開粉絲群，發布了一條最新消息：“知意大大已經被安全送到醫院，我正陪在她身邊。”
配圖是夏知意左手的高清無碼照片。
粉絲們都知道，夏知意左手常年戴著一串超浮誇的定製款紫水晶手鏈，以便她的臉盲症閨蜜能一眼就認出她。
群消息瞬間炸了。
粉絲1號：“羨慕副會長！要照顧好知意姐姐啊！”
粉絲2號：“為什麽路過護城河邊的人不是我？”
粉絲3號：“姐姐為什麽會落水啊？是想不開嗎？”
……
陸經年正津津有味地刷著群消息，屏幕上突然跳出了微信視頻邀請的提示界麵。他收起笑容，抿了抿嘴角，退出群聊，站起身，長腿邁開，三兩步就走到了病房裏的觀賞魚缸邊，淡淡開口：“我沒戴耳機，長話短說，怎麽了？”
這是一種借助某一相通介質進行千裏傳音的法術。
護城河底的鯰魚精興致勃勃地報告：“大人，全國河神總工會統籌部發來了郵件，說加上您今早救下的女人，您自上任以來已經成功拯救了十萬人，通過了凡間河神的KPI考核，現邀請您參加本季度的全國河神工作交流會。”
“你確定我已經救了十萬人？”陸經年滿頭問號。
他掌管南津市不過二百年，就算一天救一個人，也才七萬多，難道算錯了？
對此事心知肚明的鯰魚精開始抖機靈：“這個是總工會發來的數據，他們是權威，他們說什麽，大人聽著不就行了。”
陸經年問：“這是我父親的意思吧？”
“天君他日理萬機，應該還不清楚此事。”
陸經年心下了然，想來是負責考核的那幾個仙官怕他在凡間當了太久的地仙，丟了天君的麵子，才在KPI數據上動了手腳，給他開了一扇好寬敞的後門。
鯰魚精好言勸道：“大人不必在意這點兒細節，您隻要按時參加交流會，完成會上布置的最後一道考核任務，就可以回天界與親朋團聚了，豈不快哉？”
親朋？他們做神仙的，哪裏還在意這個？或許隻有搞砸了交流會，他父親才會想起來他這個不肖子。
陸經年眼底滑過一抹自嘲的神色，心裏已然決定破罐子破摔：“告訴我時間地點。”
“明日辰時三刻，西海龍宮。”
“知道了。”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掛斷了電話。
“咳咳！”
病**傳來的咳嗽聲嚇得他一激靈，他轉頭看見夏知意依然雙眼緊閉，才鬆了口氣，眉目間湧現出些許波瀾。
他是天君的老來子，卻不是最小的那一個，兩百年前下凡做了南津市河神，主管全市大小水源。
陸經年剛剛上任的時候，自以為背負著父親的期待，故而在崗位上大顯身手，造福萬民，短短幾十年就成了神界十大傑出青年之一。不過漸漸地，他發現父親對他並沒什麽期待。再後來，隨著凡間科技的發展，時代的進步，南津市近年一直風調雨順，社會安定和諧，他一身才華難有用武之地，隻好天天坐在千年河蚌的辦公室裏思考人生。
直到某一天，擁有過人智慧的他突然開竅了，離開護城河，來到陸地，開始積極融入現代生活。他給自己起了個人類的名字，學著做一個平淡無奇的人，去上學、交友，參加高考，還考上了A大。
上大學沒多久，他被舍友陳念拉進了一個叫動漫社的神秘組織，並在那裏找到了新的生活樂趣。一本叫《上古紀事》的國風熱血漫畫更是深深吸引了他。他日日追更，看得心癢難耐，迫不及待，索性關注了作者微博，積極打榜，成為粉絲後援會的副會長，還樂此不疲地從某寶上訂購亂七八糟的周邊，惹得同僚們同情萬分——這就是個被生活逼瘋的小可憐啊。
最近，《上古紀事4》實體漫畫書正式出版，廣大粉絲終於迎來了知意大大的第一場簽售會。作為粉絲後援會副會長，陸經年出席是責無旁貸的，誰知道剛準備出發，他手腕上的護城河警報器亮起了紅燈，這是提示有人落水了。
他本來想派遣手下去救人，卻聽到了警報器報出非常熟悉的落水者信息：夏知意，二十六歲，漫畫師，筆名我是知意啊，於清晨8點37分落入護城河，原因不明！
如此，他就親自來救人了。
陸經年放下手機，看著夏知意昏睡的麵容，眉如柳葉唇如櫻，膚色白淨，鼻梁高挺，讓人很舒服的長相。
為了保持神秘感，他此前克製了自己無數次想動用神力查作者資料的衝動，就等著今天的簽售會。雖然簽售會沒去成，但好歹是見到知意大大了。原來，他喜歡了兩年的熱血漫畫作者居然是一個這麽秀氣的人類女孩子啊！
在人世間漂泊兩百年，KPI什麽的，他早就不在意了，關鍵是他追的漫畫還沒完結，後麵的劇情他還猜不到，他的作者大大千萬不能有閃失啊！更何況，年底他若是真的去了天界，在那個手機信號到不了、規矩又多的地方，就不能隨心所欲地看漫畫了。他開始靜靜地思考如何在短時間內說服作者更完《上古紀事5》。
模樣這般秀氣，應該是個好說話的姑娘吧！
夏知意的眉頭動了動，陸經年見狀，輕手輕腳地坐到病床邊上。
“你是……”好說話的姑娘無力地睜開眼睛，氣若遊絲，天見猶憐。
“我叫陸經年，是你的粉絲。”
醇厚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夏知意耳朵有些酥了。
“是你救了我？”她隱約記得昏迷之前有一雙手將她托起，那力道讓人覺得很安穩，絕對不是宋之涵的。
“碰巧路過。”陸經年點頭。
躺久了有些頭疼，夏知意揉了揉太陽穴，問道：“我隱約記得當時我朋友也在河邊？”
“你朋友去上班了，她托我在醫院照顧你。”
“這樣啊。”夏知意動了動脖子，坐起身，眼睛終於適應了光線，自然睜開，陸經年的臉在她視線中越發清晰。
他的皮膚光滑而略白，眉眼硬朗又清明，嘴唇輕抿彎成好看的弧度，酒窩淺淺，笑容燦爛。這就是從青春校園漫畫裏走出來的男主角啊，一笑就能溫暖整個寒冬的那種。
她這個書粉，不但有個好聽的名字，還有一副好皮囊。
或許是職業病的緣故，夏知意已經腦補出了他跌宕起伏的一生。
瞧著夏知意發呆的模樣，陸經年有些緊張，還以為她落水留下了什麽後遺症，連忙問道：“大大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想喝水嗎？”
夏知意還沒徹底回過神，隻是機械地接過他遞來的水杯，溫熱的，惹得她老臉一紅。她大腦短路，脫口而出：“多謝小哥的救命之恩，我真的無以為報。”
“不妨事。”陸經年湊得近了些，深深地看向她，情真意切，“大大若真要謝我，不妨把今日份的《上古紀事5》更了吧。”
夏知意一臉春色凝固在臉上。
這是編輯催更的新手段嗎？
一定是自己的打開方式不對，需要重啟一次。
此時，夏知意的百億財產存放處——京華集團總部剛剛結束了新季度的高層董事會。
京華集團是一家有四十餘年曆史的家族企業，以房地產起家，旗下有十六家子公司，在房地產、互聯網、餐飲、娛樂、文化傳媒等領域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績，市值保守估計上千億。京華集團現任董事長夏鎮東是夏知意的爺爺。
執行董事辦公室裏，夏知意的姑姑，集團副董事長夏澄正坐在沙發上，抱著保溫杯喝茶，一副寧靜致遠的模樣。然而整個辦公室內，助理和秘書都噤若寒蟬，隻剩下法務專員小張對著鍵盤劈裏啪啦的打字聲。
“副董，都辦好了。”不知過了多久，小張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郵件發送鍵。
“知意沒有危險吧？”夏澄站起身，走到辦公桌邊，眼神落在小張身上，嚇得他背後一涼。
“救……救護車到得及時，大小姐很安全。”
夏澄沒接話，空氣瞬間冷了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往下掉冰碴了。小張急忙補充道：“大小姐落水時，身邊隻有一個臉盲症患者，那附近的監控昨天就壞掉了，找不到肇事者。我把能提供的線索全都打包發給公安局了，特意囑咐局長徹查，電視台那邊也打好招呼了，明天會有頭版新聞。”
“辛苦了。”夏澄莞爾，人到中年的她，眼角微垂卻看不到皺紋，朱唇輕啟，聲音泛冷，“我等著看明早新聞的頭版。”
另一層樓中，謝助理回來得急，門都沒敲就衝進了總裁辦公室。
總裁夏語冰正伏在辦公桌上看文件，被聲音驚到，一抬頭看見謝助理，便放下手中的文件，一雙好看的琥珀色眼睛彎成新月，不急也不惱：“謝助理別著急，要不要先喝口水？”
夏語冰是跟夏知意長得一點兒都不像的雙胞胎妹妹，曾經的女團偶像，坐擁千萬粉絲，舉手投足都被訓練得如天使一般完美。
頭腦清醒的謝助理時刻都在提醒自己，這位夏小姐是戴著麵具的天使，摘掉麵具，本質上就是個野心勃勃、大殺四方的撒旦啊！
麵對領導遞來的水杯，謝助理收起自己透過現象看本質的眼神，擠出一個堪稱奴顏媚骨的笑容：“謝謝總裁，因為是大小姐那邊的事兒，怕您著急，一時間忘了敲門。”
“沒關係，下次注意就好。她跟姑姑聯手了？”她聲音沒什麽波動，一如既往輕鬆的語調，可謝助理卻感受到一股從頭到腳的壓迫感。
“絕對沒有！大小姐早上確實落水了，但當時她身旁的同伴下水救人了，我們不方便現身，沒能把她帶回來。”
“這麽說，她人緣還挺好。”夏語冰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午間的暖陽照亮了她精致的側臉，令人沉迷。
在這樁豪門家產爭奪戰開打之前，這些早早站好隊的員工哪一個都不容易。而夏語冰是個父母雙亡，爺爺不疼，姑姑不愛，有顏值卻偏靠實力的富二代。這樣的領導如果成功掌權，似乎對於跟隨的員工來說也是件頗有成就感的事，謝助理想著，心裏頓時湧起一種孤注一擲的感覺。
“總裁，聽說夏副董那邊已經報警了。要不，我們今晚去醫院……”
夏語冰搖搖頭：“算了，爺爺下個月就要回國辦七十大壽了，姐姐是他的大寶貝，這事兒鬧大了對我們沒好處。”
“那我們？”
“敵不動，我不動。”夏語冰嘴角若有似無地勾了一下，“踏踏實實去工作吧。”
“是。”謝助理如釋重負回到了自己的辦公位。
被家人如此念叨著的夏知意並沒有打噴嚏，她正抱著雙腿坐在病**，一頭霧水地盯著陸經年。
這位看上去比自己小了五六歲的漫畫臉小哥哥正語重心長地教育她要珍愛生命，專注事業，追求夢想，積極和粉絲互動，千萬別因為一時的苦悶和挫折而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現在她不得不仔細回憶自己溺水的經過，以證清白。
“這是個誤會。”夏知意苦笑，“我看起來像輕生的人嗎？我是被……”
由於早上的事情過分詭異，她一時間想不到好的措辭。眼下，雖然肇事者逃跑了，狗也不見了，宋之涵那個臉盲症患者完全無法做證，但她的的確確是被人擠下去的啊！
“怎麽？”陸經年歪頭看她。
“總之我真的很熱愛生命，沒有一絲一毫輕生的念頭。”夏知意信誓旦旦。
“這樣就太好了！”陸經年鬆了口氣，露出輕鬆的笑意，“我還以為大大你是因為房租漲價，感情不順，生活壓力大，失去創作靈感，所以才跑去護城河邊散心的。”
“你想得真全麵。”夏知意默默為他豎起了大拇指，並出於私心，著重解釋了自己還是一隻卑微“單身狗”，沒有任何感情問題。
“對了，我朋友有說她什麽時候會來嗎？”
陸經年搖搖頭，拍著胸脯保證：“大大別擔心，在你朋友回來之前，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陸經年。”在現實生活中被人稱為大大確實有點兒羞恥，夏知意一臉無奈地喊他名字，“大大這個稱呼聽起來實在太奇怪了，我本名就叫夏知意，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或者，你隨便換個稱呼，叫知意姐什麽的都沒問題，我應該比你大不少。”
“好的，小意。”長得年輕的陸經年並不想在夏知意麵前裝弟弟，所以挑選了一個自認為無比合適的稱謂。
“咳咳咳……”夏知意甩了甩頭發，遮住自己有些發燙的耳朵，有一種被人占了便宜卻很爽的錯覺。
這稱呼，應該也沒毛病吧？
兩人相處了一上午，天南地北地聊著，最後都能回到陸經年那一句“所以，你要繼續努力畫漫畫”上。這讓夏知意更加有理由懷疑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她的編輯親自導演的一場戲，陸經年就是編輯派來的臥底，目的就是向她輸出美男計，逼她按時更新《上古紀事5》。
直到午飯時間，宋之涵打電話說她下午就回來，夏知意覺得自己鋪墊得夠長了，吞吞吐吐幾個來回，終於整理了一套不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完美措辭，企圖挖出陸經年就是編輯同夥的證據。
她問道：“陸經年，今天實在太麻煩你了，看你這衣服，像是A大的？”
“對呀，我們學校馬上就要辦百年周年校慶了。”
承認了第一步，是好事情。夏知意繼續問：“你一定還在上學吧？在這裏照顧我會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呀？”
“不會，我大四了，課少。”
馬上要畢業了，正是找工作的時候，保不齊他就是未來的軟釘子編輯啊！
夏知意又問：“方便問一下你的理想職業嗎？我知道有幾家文化創意公司福利挺好的，有興趣可以介紹給你。”
陸經年削蘋果的手微微一頓。
她問他職業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剛剛他對著魚缸說話真被她聽見了？她一點點地套話，擺明了是在懷疑他的身份呀！
記得他從河裏出來，準備融入現代生活的時候，小助理鯰魚精千叮嚀萬囑咐，像他這麽帥的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跟陌生人保持距離，萬萬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
不想惹麻煩的他這些年與人相處時一直謹記著這些話。
他試圖回憶剛剛跟鯰魚精的通話內容，腦中卻混沌一片，想著幹脆隨口搪塞過去好了，但看到麵前的女孩睫毛微顫，一下又一下，一副很想知道又不太聰明的樣子，他心裏有些動搖。
這不是陌生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作者大大啊！編謊話騙人有被拆穿的危險，到時候還要一個接一個地圓謊，太費腦子，不如一開始就實話實說的好。
最後，陸經年成功地說服了自己。
“小意，這件事我偷偷告訴你。”陸經年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她，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其實，我就是你漫畫裏的那個河神。”
夏知意愣住了，這難道就是年齡差距產生的代溝嗎？
“你不信我？”陸河神明知故問，無辜地眨眨眼，靜待小姑娘走進自己的套路。
“怎麽會？”夏知意慌亂地搖搖頭，佩服他做臥底的職業素養，“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