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激戰大武昌1

01.革命黨統兵攻武昌

武昌新軍起事,消息傳報到朝廷,攝政王載灃聞知,頓時呆若木雞。

這時候慶親王在一邊道:老將蔭昌正在永平忙活秋操的事情,各省的軍隊精銳,也正集中於永平,所以我看這事,不如就辛苦蔭昌一趟,算是把今年的秋操從永平改到武昌,操練改實戰吧。

攝政王載灃大喜:老慶你這個建議太好了,那就讓蔭昌辛苦一趟吧。

於是陸軍部下文:任命蔭昌為總司令,易乃謙為參謀長,留日歸來的湖北軍事人才何成濬為一等參謀。

於是少年何成濬馬不停蹄,趕往永平麵見蔭昌。

猜猜蔭昌對何成濬說什麽?

蔭昌說:小何啊,朝廷現在命我統軍征討武昌的亂黨,可你看看我這裏忙亂的,根本就沒做征戰的準備,都在忙活秋操的事兒……要不這樣好了,小何,你是湖北人,你家鄉出了事兒,有義務為家鄉父老盡責啊,要不你先帶兩標人馬去?

讓我帶兩標人馬去?何成濬大喜。

何成濬何故大喜呢?

這孩子,他在日本留學,是在士官學校步兵科進修,讀書的時候不曉得是誰把他拉到了孫中山麵前,早已就加入了同盟會,此番歸國,原是琢磨著起事,不曾想武昌首義,蔭昌竟然派他先行,心中又如何不喜?

可喜歸喜,何成濬雖然年輕,但心智過人,當即麵有難色,道:大人,茲體事大,需從長計議,我怕我兵力孤單,承擔不起責任來啊。

蔭昌笑道:小何啊,你果然是有天份之人,記住了啊,日後隻要多學多問,就不會吃虧。

何成濬乖巧的道:那就請大人先授機宜,也免得我臨事有失。

蔭昌點頭:小何啊,你真是太懂事了,日後啊,這天下可就是你們的了……聽好了,你的任務有兩個:第一,要守住黃河大橋。徜若黃河大橋無事,則你要保住武勝關切莫落入亂黨之手。總之是第一黃河大橋,第二武勝關,除了這兩個地方,其它任何地方,不管出了什麽事,都沒有你的責任。

俾職領命。何成濬出來,立即去領取部隊,領到的是第一鎮第一標,和第六鎮第二十四標。當天晚上帶著這兩標軍隊上了火車,乘車南下,火車駛過黃河大橋,平安無事,又過了武勝關,仍然是未見義軍的影子。何成濬心裏歡欣:這下子,他算是連蔭昌交給的任務都完成了。

兩天之後,何成濬部抵達黃陂縣之祁家灣,此地,距離漢口不過是90裏,瞬息間可以抵達。

何成濬命令兩名標統:李偉章並馬繼增,就在附近找安全的地方宿營,所有的士兵均不得擅出,待等到總司令部的命令之後,再定行止。正吩咐著,前麵帶了幾個人,問道:你們莫不是朝廷派來平亂的官兵嗎?某乃第八鎮都統張彪張大人的部屬李澤湘,張大人有請。

這麽快就來人請了,何成濬嚇了一跳:請我們去哪裏?

對方道:總督瑞瀓大人和都統張大人,現今應海圻號兵艦之薩鎮冰大人之請,正在兵艦上作客,請何將軍起行。

看看人家這位信使,就是會說話。如果說瑞瀓和張彪逃到了兵艦上,那該多沒麵子?

於是何成濬登上海圻號,見到了艦長薩鎮冰、總督瑞瀓並都統張彪。

船上的服務生上了茶,就聽瑞瀓笑咪咪的道:何將軍本是荊楚子弟,本官也素聞何將軍年少英雄,留學東洋,是士官學校一等一的優等生。此番又為討逆前驅,果然是不負家鄉父老所望啊。不知道何將軍此番帶了多少人馬啊?

何成濬答道:俾將奉了總司令部命,率了兩標人馬,此時已抵達祁家灣。

瑞瀓放聲大笑:兩標人馬,多了,太多了,武昌亂黨,原本不過是烏合之眾,如今呼嘯而起,一切茫無頭緒。現在雖然擁了黎元洪為都督,不是本官小看他黎元洪,這個都督之位,諒他也不敢坐啊。須知嘩變軍隊不過是工程營中的一小撮,一小撮啊。其餘的步兵第三十二標,炮兵第八標,以及騎兵營,輜重營,仍然是忠君愛國,未曾附逆。現在有了何將軍這兩標生力軍,由兵船掩護,自陽邏地方渡江進攻,則平定逆亂,易如反掌耳。

就請何將軍啟行,平定賊寇,此之為不世功業耳。

瑞瀓最後說道。

02.老狐狸隔岸觀火

聽了瑞瀓的話,何成濬微微翕首,說道:兵法雲,孤軍深入,是為大忌。俾職來的時候,蔭總司令也早有叮囑,所以俾職不敢違抗總司令之命,擅自渡江。

這句話,聽得瑞瀓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勸道:何將軍休要忌禪,渡江之後,一切責任由本督負之。

何成濬隻是搖頭:俾職官小職微,斷斷不敢抗命。

張彪在一邊聽得呆了,插進來道:何將軍,你莫不是擔心兵凶戰危,屆時無法對蔭昌交待?這你就多餘擔心了。實不相瞞,現今武昌城中,大部分軍隊並未參與謀逆,隻要你我同心協力,驅師直入,則屑小亂黨,必然是逃竄無蹤,何將軍你萬不可錯過這個機會啊。

瑞瀓接道:何將軍,莫望了你是荊楚子弟,如今武昌城中,家鄉父老盼大兵如久旱之望雲霓,你總不會讓家鄉父老失望吧?

瑞瀓和張彪急於說服何成濬,因為他們地方官將,有守土之責,一天不收回武昌,他們兩人的麻煩就大於一天。何成濬觀顏察色,見這二人雖然焦灼,可是在一邊的海將上將薩鎮冰卻是好整以暇,分明是在隔岸觀火看熱鬧。

於是何成濬心裏有數了,來來回回隻有一句話:俾將官小職微,不敢有違上命。

張彪急了:何將軍遲疑不決,莫非是膽怯不成?

這句話可惹火了何成濬,要知道何成濬本是年少氣盛之人——若非是氣盛,也不會加入同盟會革命黨了。隻聽他冷語相譏道:既然是武昌之兵,多數未叛,張都統為何不留在武昌指揮若定,卻離開汛地,避居到這艘小小的兵艦上來呢?

張彪未待回言,瑞瀓已是怒不可竭,厲聲喝道:何成濬,你居兵不戰,逗留不前,一任逆亂滋擾卻不肯渡江,如果我將此事電告蔭總司令,隻怕你難逃畏縮不前,貽誤戎機之咎!

何成濬卻是早就等著他這句話呢,當即站起來,大聲說道:既然如此的話,那麽我就靜候蔭總司令處置我的電令,俾將隻奉蔭總司令行事,其它事情,不是我所能知道的。

說完這句話,何成濬怒氣衝衝下艦,登上小艇時,抬頭見到薩鎮冰一張笑咪咪的怪臉,心裏打了一個冷戰,這個薩鎮冰可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據說黎元洪還是他當年的座下弟子,隻怕是薩鎮冰已經猜到了我的真實身份。

心裏不安,何成濬飛趕到部隊營地,叫來通訊兵,立即發電給蔭總司令,嗯,要把情勢說到極度危險……還有,要防止瑞瀓告我的狀,還得先給瑞瀓上點眼藥……

擬定電文如下:

亂軍聲勢浩大,戒備森嚴,何自黎元洪出任叛軍之首後,已經盡收武昌三鎮之民心。猶如火添薪柴,愈加熾烈。前者瑞瀓張彪遭受重創,實有其因。現今我方兵力孤單,瑞瀓卻迫俾將冒險行進,責難甚嚴,將欲何處,請總司令指示。

發完電報之後,何成濬離開兵營,單獨跑到漢口,想找到革命黨接頭,卻不想漢口的革命黨全都跑到武昌鬧騰去了,居然一個也找不到。何成濬望江興歎,不過是一江之隔,徒讓他惆悵歎息。

怏怏自漢口回到兵營,總司令部已經回電,隻有短短的一句話:著你部按計劃辦理。

收到這封電報,何成濬長舒一口氣。做為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的高材生,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瑞瀓、張彪所言不錯,目前的武昌政府是最為脆弱的,兵力單薄,軍心未固,又沒有後援,如果以一支精銳之師突入,武昌必不能守,這就難怪瑞瀓張彪見何成濬屯兵不前,急得口不擇言了。

饒是瑞瀓張彪心思再多,又如何想得到,朝廷派來征討的先頭部隊,帶領的竟然也是革命黨。

這就給了武昌以足夠的喘息時間。

這一喘息,就是整整十天。

十天後,總司令蔭昌勒兵大至。

先命王占元率第二鎮第三協全部,及炮兵一標,徑取漢口。

03.都知道你是革命黨

王占元部奔襲漢口,是突如其來,武昌的革命軍沒有絲毫防範。

但要命的是,這個王占元軍事能力差差,他隻顧坐著火車狂奔,即不搜索,也沒有警戒,感情是拿這趟差事當兜風了。火車正呼哧呼哧的往前開,路邊來了一夥學生仔,人數也不多,不過是十幾個。這些學生仔看到滿滿一火車的清兵,大喜,車上好多好多俘虜耶……立即對著火車開槍射擊。

王占元部的士兵們可憐啊,這時候軍需官還未發放彈藥,士兵們手裏拿的都是空槍,突然遭到襲擊,霎時間亂作一團,有人倉惶跳車,摔了個半死,有人嚇得嚎淘大哭,有人還算明白,就急忙大呼倒車。

可火車這玩藝倒起車來,是相當費勁的。

嚇壞了的士兵不管那麽多,衝入駕駛室,用空槍頂住司機的腦殼,強迫司機倒車。於是軍列呼哧呼哧的又向後退。鐵路沿線的老百姓們聽到槍聲,都跑出來看熱鬧,發現這火車倒行的速度極慢,就相互指點道:如果這時候有人在後麵把鐵道軌拆掉,這火車準保會翻。

百姓中有人抬杠道:這火車極重極重,就算是扒了鐵軌,也不見得會翻車的。

於是就有人建議:要不要打個賭,扒了鐵道試一試?

賭就賭!武漢人民就這脾氣,說賭就賭。當場鑽出來一群老百姓,在後麵把鐵軌扒了,然後眾人凝神細看,就見那火車慢慢的倒退到鐵軌被拆的路段,轟的一聲金屬扭曲的異響,眼見得整節火車皮翻覆過去,傳出來的是車廂裏邊一片慘嚎聲。

看來,這火車也不保險。看熱鬧的老百姓評論道。

附近駐防的革命軍聞聲趕來,和最初那十幾個學生仔一起,向著翻倒的火車砰砰射擊。王占元部的士兵們大哭著爬出來,不顧一切的沿鐵路線往回逃,竟然是全軍潰退。

說到底還是因為武昌革命軍這邊沒任何準備,如果早作提防,預先伏擊的話,王占元部必然是全軍覆沒。

潰退的王占元羞惱成怒,擔心無法對蔭昌交差,就在附近抓了十幾個老百姓,硬說他們是革命軍的偵探,押解到了總司令部參謀處,同時報告給了軍法處,要求對這些百姓從嚴訊辦。

軍法處接到王占元的報告,就向參謀部要求提審人犯。參謀長易乃謙接到軍法處的報告,就在上麵批道:此事由一等參謀何成濬處理。

何成濬接到文件後,就來審訊人犯,這一審訊可不得了,被抓來的老百姓聽到何成濬滿口鄉音,頓時全都嚎淘起來,一邊大哭喊冤,一邊繞著彎的問何成濬的家居住址,硬說自己是何成濬的親戚長輩。何成濬更不可能跟自己的家鄉父老為難,簡單的問過姓名之後,就把所有的人全都放了。

軍法處這邊還等著提審人犯呢,就不停的催促,參謀長易乃謙被催急了,就叫來何成濬問:何參謀,為何不快點把人犯交給軍法處?

何成濬回答道:噢,你是說這事啊,那些人犯我剛才審問過了,都是些老實巴交的百姓,我已經把他們全都放了。

易乃謙大吃一驚:何參謀,未經軍法處審訊,你擅自開釋人犯,等一會兒總司令追究起來,你怎麽解釋?

何成濬道:人是我放的,你讓總司令找我就是了。

不久蔭昌知道了這件事,果然對何成濬嚴厲訓斥。何成濬不忿,頂撞道:王占元無能失機,理應自縛請罪,憑什麽遷怨於普通百姓?這武昌百姓都是我的父老,我豈能坐視旁觀?

蔭昌拿眼睛看著何成濬,擺擺手,示意他出去。

從蔭昌處出來,何成濬找到參謀長易乃謙,賭氣道:參謀長,我要請假幾天……話未說完,易乃謙已經狂跳起來,拿手堵住何成濬的嘴巴:

低聲,現在人人都猜到你是革命黨,隻是沒有證據,你一請假,恰好證實了你的黨人身份。現在武昌已是革命之地,你要請假回去,不是參加革命軍,還能幹什麽?現在你隻要說出請假就是個死!千萬不要出聲,裝沒事兒人的樣子,等回到北京,你再悄悄離開……

04.替革命黨背黑鍋

受黨人何成濬的拖累,蔭昌在曆史上落了個“屯兵孝黃,遲延不進”的怪名聲。而何成濬,在參謀長易乃謙的保護下,返回了北京,這才乘人不備逃走,去找革命軍去了。

何成濬被迫北返,而武昌這邊的戰事,卻是已經失去懸念。

此時,武昌人已經從最初的革命**,漸漸轉變為對現實的顧慮與保守。前者,漢口民軍總指揮何錫番,負傷住院,於是以張景良替之,奈何張景良身在曹營心在漢,結果被黎元洪槍決。接下來黎元洪任命薑明經為民軍總指揮,可是薑民明經卻明確拒絕,並找了個老鼠洞鑽了進去,想槍決他都找他不到。

張景良,薑明經之所以被任命為總指揮,是因為這倆人的軍事才能非同一般,不是他們兩個,就無法指揮漢口的戰役並取得勝利。可恰恰正因為這兩個人有本事,單憑本事,不需要鬧什麽革命就能夠得到他們的人生成就,所以才會對革命不感興趣。

餘者黨人精英濟濟,如小學教師張振武,如文學社大魁首蔣振武,如大財主劉公,如打響革命第一槍的熊秉坤……這些人都是革命的專家,但說到軍事才能,就無法跟叛徒張景良、薑明經相比了。

事情就是這樣的讓人上火,有本事的,不樂意革命,樂意革命的,偏偏又本事無有。所以這個爛攤子,讓黎元洪說不盡的上火。

故老相傳,黨人之所以找不到薑明經,是因為這家夥技高一籌,就在自家地下挖了個坑,上覆木板,板上再蓋上土,上麵的人走過,也不知道這下麵藏著一個大活人。而薑明經藏身的洞穴,高不足二尺,所以薑明經隻能是躺著或是趴著,說不盡的憋屈。

薑家一個老人,天天偷著給薑明經送飯,見薑明經憋得人不人鬼不鬼,看不下去了,就勸道:小明啊,你說你也是的,你去日本讀書學軍事,不就是學的打仗嗎?怎麽現在打仗的機會來了,你卻躲起來了呢?

薑明經歎息道:老人家,你不曉得啊,早在日本軍校的時候啊,我,受傷的何錫番,被槍決的張景良,因為都是湖北人,相貌口音接近,日本人難以辨認,以為我們是三兄弟。說起來我們三人的軍事學問,那可不是普通的厲害,日本列島的學生,都對我們甘拜下風。

雖然我們三人學習成績好,可是何錫番和張景良,卻被日本學生各自送了一個綽號:何錫番叫大傻子,張景良叫二傻子。為什麽給他們起了這樣一個怪綽號呢?這是因為這倆人雖然學習成績超棒,可是腦殼都有點問題,說有問題也不對,總之吧,就是他們二人腦子不會拐彎,經常被革命黨和君憲派戲弄,有事就以同胞名義讓他們來幫忙,如果出了麻煩,就把事情全推到他們倆的頭上——總之就是兩個背黑鍋的笨人。

說這兩人總是替人家背黑鍋,這話可一點也不假。你看看現在,這兩人誰也不是革命黨,都是不支持革命的,可最終結果怎麽樣?何錫番被黨人拉了去幹活,結果受了重傷,張景良更慘,居然被黨人以活幹得不好為由,給槍決了。明明不是革命黨,卻替革命黨背黑鍋,而且背到這地步,笨到這程度的人,天底下你還能再找到嗎?

何錫番和張景良,在日本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蠢笨,所以人家叫他們大傻子二傻子,又有人以為我是他們倆蠢貨的兄弟,就問我:咿,這事可就怪了,你大哥何錫番是大傻子,二哥張景良是二傻子,怎麽你這個老三薑明經,不叫三傻子呢?

當時我這樣回答他們:拜托,我媽跟我爸一連生了倆傻子,等輪到我的時候,你想我媽還會笨到再和我爸生嗎?

老家人聽到這裏,先是茫然,然後大笑,繼而淚流滿麵。

薑明經更是大放嚎淘,繼續說道:

現在你知道什麽叫革命了吧?革命,就是那些不會幹活,幹不了活,也不想幹的人,都來強迫我們這些能幹的人來幹活……你樂意革命你去革啊,難道我找個洞鑽進去都不成?

可是這個命,你不替他們革還不成。因為喊叫革命的人,根本就革不了命——真有這革命的本事,他們就用不著革命了,幹什麽不混得個盆滿缽滿,肚皮肥圓?正因為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所以他們才想出來個革命的由頭。

革命了,他們就可以操起碗筷吃你的飯,再讓你替他們去革命。如果你不替他們革,他們就來革你,你硬著頭皮替他們革,要不然就象何錫番那樣死活不知,要不然就象張景良那樣幹脆槍斃。可我即不想半死不活,也不想被他們找個由頭斃了,就隻能躲起來了。

薑明經邊說邊哭:別逼我了,再逼我也革你們的命——到時候你們就後悔去吧!

05.孫文弟弟叫孫武

薑經明,寧願鑽進老鼠洞裏,也不肯出來革命。

由於富經驗的指揮專家乏人,漢口的血戰越來越不明朗,目前整個戰線上無人統一調度,士兵各自為戰,僅能守住現有陣地,自劉家廟前番酣戰以來,軍民蹈死者已有數千人。大智門、劉家花園、外沿鐵路、華洋街、水壇、礄口等處均告失守。

武昌三鎮,謠言紛紛,傳清廷欲召袁世凱出山,前來武漢鎮壓革命。袁世凱其人,軍事才幹非凡,手下更是人才躋躋……這個消息傳出,武漢三鎮頓時陷入絕望與恐慌之中。

項城若出,何人爭鋒?

慌亂之中,武昌《大漢報》登出了一條消息:

報訊:革命領袖孫中山先生,在國外正辦理外交事宜,不日兼程,先命乃弟孫武,趕赴武漢宣慰軍民,並襄助一切……雲雲。

隨著這條消息登出,就見武昌街頭,出現一頂四人大轎,數名持槍黨人簇擁著轎中人而來,所經之處,轎中人伸手向路上好奇張望的行人致意:

鄉親們好,我是孫文的弟弟孫武也,今奉乃兄之命,問候你們來了……

仔細看時,轎中那人,頭纏白色繃帶,滿臉硝黑之色,有人認出,驚呼道:有沒有搞錯,你不是共進會的頭子孫武嗎,聽說前番你被炸彈炸傷……怎麽又成了孫文的弟弟?

孫武正色道:我就是孫文的弟弟,要不怎麽他叫孫文,我叫孫武呢?真的,不騙你們,騙人是小狗。

路人問:那你為何鑽在轎子裏,不去漢口打仗?

孫武說不出來的尷尬:你看你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這不屁股讓炸彈給炸爛了嗎,沒辦法才坐轎子的。

總之,為了鼓舞武漢三鎮軍民繼續革命的熱情,革命黨人花樣百出,昏招不斷,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眼看著大革命的風潮行將低落,這時候一支穿白大褂的隊伍,打著紅十字旗幟,由上海獅子會張竹君女士帶隊,從上海登船,前往武昌實行人道主義援助。獅子會乃歐美公認的中立團體,不問政治目標,隻管救死扶傷,穿於戰火之中,任何人也不得向這支隊伍發起攻擊。

江輪到達漢口,幾名醫生、護士脫掉白大褂,踏上漢口的土地,大聲說:武昌的同誌們,你們辛苦了。

一隊衛兵於渡港鳴槍歡迎,另有四名士兵各自騎了高頭大馬,各執大旗一麵,向著武昌城的四個方向狂奔,大旗上寫著三個大字:

黃興到!

誰叫黃興到?

來的是革命黨靈魂人物,同盟會黃興,與其同行者,夫人徐宗漢,日本黑龍會妙風使萱野長知。

黃興來到,此其時也。

他將與袁世凱帳下悍將馮國璋展開對決,並以自己的敗績,成就馮國璋一世的威風雄名。

06.革命費用一律自理

黃興抵達武漢,並出任漢口民軍總指揮,讓武昌軍民人心大振。

因為黎元洪瞪倆眼珠子對武漢人撒謊說:黃興此來,帶來了萬名生力軍,讓正在前線血戰的學生仔頓鬆一口氣。但實際上黃興隻帶來了千數來人。

然而也不能說黎元洪撒了謊,老黎這輩子,吃虧就吃虧在不會撒謊上。後世人評價他是個老實人,能力平庸,無論是老實還是平庸,其特點就是不分時間場合隻會說實話。高明的政客就是能夠搖唇鼓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朝令夕改,朝花夕拾……這些本事,如老實人黎元洪,都做不到。

既然黎元洪不會撒謊,那麽他說的那萬名生力軍,又在何處?

正在星夜兼程趕往武昌的路上。

話說武昌三鎮的革命槍聲傳出,尤其是在軍政府成立之後,中國各地乃至海外的革命黨,就成幫結夥成群結隊扛槍拖炮撇家舍業紛紛趕赴武昌。

最早響應的,是老革命黨馬超俊。

馬超俊又是誰?

馬超俊,男,家貧,為謀生而乘坐花旗公司“喼的”號輪渡,到日本橫濱找活路,下船後工頭帶他先去見了孫中山。孫中山說:小馬啊,隻不過是為了吃口飯,弄得你漂洋渡海來到日本,這朝廷對你,真是太不象話了。可日本有什麽活路?有活路他們自己早就走了,豈會給你留著?你之所以吃不上飯,穿不上衣,隻是因為滿清禍害的緣故,你要想吃飯穿衣,就必須起來革命,隻有革命,推翻滿清的腐朽統治,你才有得飯吃。

於是馬超俊就問:孫先生啊,你說革命什麽時候會成功?

孫中山笑答:快,不過100年爾。

要100年?馬超俊嚇了一大跳:那……孫先生,革命會死多少人?

孫中山笑道:不多不多,死上2億就夠了……

……我經常去看孫先生,聽他講革命理論與救國救民的大道理。我問他:革命什麽時候可以成功?他說:要100年。再問他:從事革命要犧牲多少人?他說:兩億……

要搞100年,要死2億人!孫中山關於中國革命的前景預言,把馬超俊驚得呆了。就在他震愕中,孫中山又好整以暇的道:小馬啊,我跟你這麽說吧,如此慘烈的革命,一般人是沒有勇氣參加的。不過呢,我們一定要認清楚,隻有犧牲我們自己,才能拯救國家。

馬超俊聽得熱血澎湃:那好孫先生,橫豎你要犧牲掉兩億人,那就算我一個好了。從此馬超俊參加了孫先生的革命黨,追隨孫文征戰四方,他在鎮南關和廣西陸榮廷打過仗,在廣州黃花崗與水師提督李準的部屬持短槍對射。經過這兩場血戰之後,馬超俊已經成為了一名鐵血老戰士,此番接到黃興來電,馬超俊立即登上港口的一條輪渡,對海員們大聲道:過來過來,你們大家都過來,你們聽說了吧?武漢革命軍已經起事了,成功了,連革命政府都建立了,革命成功了……不過,清廷必然會調集大軍,要剿殺武昌革命政府,你們誰工作不忙,不妨參加我的華僑敢死隊,隨我去武昌,保衛革命政府,與清兵血戰。

輪渡上的水員,多有同盟會,聽到這個消息興奮莫名,當即大喊大叫起來:同去同去,我們要去武昌參加革命……對了,臨走之前先辭職,老板呢,你先把工錢發了再說。

船主急了,一把扭住馬超俊:你這人是誰呀,有這麽搗亂的嗎?我個小老板找幾個員工容易嗎我,一下子就讓你帶走了一半。

馬超俊推開老板:別添亂,這裏在說正事呢,正事就是……我宣布,此次華僑敢死隊,食宿自理,費用自掏,槍支彈藥都得自己花錢買……那位兄弟家裏錢多,順便幫我也買一份槍彈。

當場募集了矢誌革命的海外華僑70餘人,其中不乏家境殷實者,不乏富軍事實戰能力者,幾天之後,又有20多名在英國船上工作的中國海員找來,自願參加敢死隊,馬超俊很快招集到了100多人,將其分為三個中隊,他出任總隊長,三名曾參加過戰爭的老華僑擔任分隊長,每人各掏腰包,雇用了一艘德國人的輪渡,沿長江直奔漢口。上岸之後,羈留漢口的廣東人紛紛跑來,又得20多人,粵籍敢死隊人員數量持續增長。

黃興甫到漢口,立即發現了馬超俊這支打著旗幟的粵籍敢死之士,當時黃興激動不已,親自對大家訓話:廣東同誌,不遠數千裏而來,其它各省同誌必將接踵而至,革命勝利,指日可待。

黨人大批赴武昌,革命形勢明顯看好,這時候另有一名老同盟會員朱芾煌,扛著行李卷,穿著草鞋,長途跋涉到了彰德。

彰德,洹上村。

袁世凱隱居之地。

07.格老子先人板板

洹上村,晨霧。

隱居在這裏袁世凱象往日一樣,布衣草帽,手拿漁竿出了門,到得湖邊,來到他習慣垂釣的老柳樹下,正要坐下,卻突然呆住了。

在袁世凱的老位置上,居然坐了一個人,布衣,草帽,足下踏一雙芒鞋,正背對著袁世凱,全神貫注的垂釣。袁世凱的親隨想上前趕走那人,卻被袁世凱眼睛一瞪:媽的,你們想讓鄉人戮我的脊梁骨啊?

親隨怏怏退下,持槍警戒,眼睛緊盯著那人,生恐那人對袁世凱不利。

那人卻置若罔聞,隻管用心的垂釣。此人手穩心靜,嘩的一聲,釣上來一條大鯉魚,丟在簍子裏。袁世凱悻悻的揉揉大鼻頭,眼睛緊盯在水麵上,心說不能讓這個怪人,在釣魚這方麵把自己比下去,否則的話,等一會兒交起手來,鐵定會落個下風……正想著,眼見得魚兒咬鉤,袁世凱正自心喜,卻聽嘩的一聲,那人已然釣上來一條大魚,反倒把要咬袁世凱鉤的魚兒驚跑了。

袁世凱好不惱火,再打起精神,盯緊水麵,可那人水平太操蛋了,每當要有魚兒來咬袁世凱鉤的時候,他總是恰好釣到一尾大肥魚,把袁世凱的魚兒驚跑,害得袁世凱在湖邊蹲了一上午,硬是一條魚也沒釣到。

這人是誰呀,怎麽這麽會搗亂呢?

袁世凱生氣了,丟了魚竿不釣,雙手抱膝,坐在那裏單看那人垂釣。眨眼間一個上午過去了,眼見得那人左一條,右一條,小小的漁簍很快就裝滿了。就見那人站起來,拿起漁簍,把口對準湖麵,嘩的一聲,把所有釣到的魚全都倒進湖裏了。

袁世凱看得呆了:咿,你為何要將釣來的魚再倒掉?

那人哈哈大笑:你娃好不曉事,這最大的魚已經上鉤了,還鉤個郞咯啊。

袁世凱皺眉頭:滿口四川話……是孝友會張百祥派你來的?是袍哥浦俊臣派你來的?是革命黨龍劍鳴派你來的?是督撫趙爾豐派你來的?

那人搖頭:都不是。

袁世凱:那是誰派你來的?

那人:我自己派我來的。

袁世凱:你居然連自己都敢派出來,肯定是有為而來,說吧。

那人哈哈大笑:日你先人板板,都說項城是個爽快人,怎麽今天你娃說話這麽吞吞吐吐?

袁世凱眼睛一立:朱沛煌!枉你還在日本留過學,你爹娘沒教會你說人話嗎?你個年紀輕輕的小同盟會,居然敢稱老夫為你娃,你娃娃娃你媽個頭!

那人被袁世凱叫出名字,頓時發出哈哈大笑:你看你看,項城啊,哪個不知道你娃身在洹上村,心裏卻無日不思並吞日月,叱吒河山。舉凡來彰德之行旅,莫不是專為你袁項城而來,所以到來之人的底細,未曾住進客棧就已經被你娃派出的人打探得明明白白。可你娃既然知道我是同盟會的朱沛煌,就應該知道我雖然年紀比你娃小很多,卻是有資格在你麵前托大,稱你一聲你娃的。格老子先人板板,老子今日前來,是送無邊富貴給你,你娃要是再不曉事……

來人!袁世凱氣急敗壞:與我把這個家夥……先關起來,隔日我要親自送他去……報官!

親隨們衝了上來,將朱沛煌的胳膊扭住,拖到袁世凱府中的一間小黑屋裏,關鎖了起來。

深夜,小黑屋的門開了,袁世凱恭立在門前:朱先生,袁某人不才,敢不揣淺陋,恭聆先生教誨。

08.離休幹部袁大頭

後來同盟會人相互查證,才知道朱沛煌確是四川的老同盟會會員,但此人赴洹上村謁見袁世凱之行,卻是他的個人行動,與同盟會無關。

朱沛煌從此被袁世凱關在一間陽光明亮的大屋子裏,另有四個皮膚白晰,眼睛大大,溫柔似水的婢女照顧他的起居。他成為了袁世凱的秘密幕僚,但如果四個婢女侍候的稍有不周,朱沛煌就會大發脾氣,非但不肯替袁世凱謀劃,還要大叫袁世凱你娃先人板板,總之是攪得袁世凱府上雞飛狗跳。

此後的朱沛煌,將指點袁世凱,如何盡快的結束大中國無序的混沌,恢複秩序。

當朱沛煌在洹上村衝著袁世凱你娃你娃的亂叫之時,洹上村忽來訪客。

北洋悍將:馮國璋。

此番馮國璋接到朝廷電令,囑其立即移師武昌,平定革命軍之亂,消滅武昌革命政府。馮國璋接到命令後的頭一樁事,就是趕來洹上村,向業已退休的老領導袁世凱匯報工作。

馮國璋此來,讓袁世凱喜不自勝:你看這武昌情勢,如何啊?

馮國璋笑道:老恩帥放心,武昌不過是夥烏合之眾,實不堪我北洋之一擊。

袁世凱勃然變色:武昌有黎元洪在,何謂無人?

老領導發火,馮國璋嚇壞了,急忙低下了頭:國璋無知,請恩帥訓誡。

袁世凱欣喜:嗯,國璋啊,你性烈如火,啊,勇猛敢戰,啊,以前我曾說過你的,啊,這脾氣不改,兩軍陣前難免吃虧,啊,慢一慢,啊,看一看,啊,千萬不要心急,啊?

馮國璋想了半晌,才道:國璋明白了,此行一定小心謹慎,不負恩帥所望。

袁世凱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就對了嗎……對了,國璋啊,不是我說你們,以前我常教導你們,君恩似海,軍令如山,既然有朝廷聖旨,你得趕緊去武昌啊,怎麽跑到這個離休老幹部這裏來了?以後不要來了啊,免得讓人家說閑話。

馮國璋出來後,把袁世凱的話琢磨了半天,終於弄明白了,原來袁世凱的意思,是讓他不可輕進,以免……以免什麽呢?

天知道,到地方再看看吧。

於是馮國璋催師大進,武昌首義3日後,這廝已經出發,首義第10日,已經抵達黃陂,孝感,對武昌的義軍形成俯衝之勢。然後馮國璋吩咐各標營自己找地方安營紮寨,切莫輕動。

卻不曾想,馮國璋部下有兩名營長,這倆家夥走到哪兒都是酒壺不離手,安營後兩人就拚命開喝,一會兒功夫就喝得酩酊大醉,喝醉後兩人就打賭,看兩人誰打炮打得準。

轟,轟,兩粒炮彈飛過漢口,駐守的義軍登時亂做一團。

怎麽這麽不抗打?

說起現在的義軍來,那叫一個淒慘。蓋因能打善戰,有經驗的老兵早就逃之夭夭,撇下一地的槍彈,黎元洪出任都督以來,就下令各標營派出人馬,去追趕逃兵,你若是能追回一個班,你就是班長。你若是能追回一個營,你就是營長……可有能力追回一個營的人,至於等到這時候才出手嗎?

總而言之,能打的老兵都跑光了,沒人能把他們追回來。

幸好還有十幾歲的各軍校學生仔,年輕,不懂事,喜歡革命。喜歡革命那就來吧,由是武昌將學生仔盡充入軍營之中,匆忙間沒得軍裝發放,就發放每人兩根白布條,一根纏在右臂上,一根掛在胸前,上麵寫上姓名。這些學生仔多數還沒摸過槍,沒摸過不要緊,黨人教他們裝子彈,退子彈,正要教導射擊姿式,那天殺的老馮馮國璋已經來了,而且來了就打炮。

也就是說,現在武昌的義軍,隻有拿著長槍的步兵。至於協同作戰的炮兵,工兵尚未編成,就連步兵也是連打槍都不會。如此軍容,遭遇到冷血的北洋軍人,有分教:大漢口義軍血戰,學生仔屍浮長江。馮國璋這廝,可把學生仔打慘了。

09.學生仔屍伏長江

也是學生仔。

話說軍事戰術,並不複雜,但也具有極強的專業性。單說前線作戰這一塊,散兵線就要分為第一線,第二線,第三線和督戰隊,交火的時候,第一線的士兵先開槍,第二線和第三線的,保存實力,或者是衝上前去替代第一線,或者是等第一線士兵退下時擔任掩護。總之,火線作戰是有序列的,這個序列一旦亂了,那就麻煩大了。

可是沒人對學生仔講這些!

懂這事的老兵都跑了,不跑也不需要懵懂的學生仔上陣,結果第二、第三線的學生仔聽到馮國璋那邊打炮,登時急了,不由分說,端起槍來就砰砰亂放一氣,可是一線士兵正在他們的槍口之前,被子彈從後背射一個對穿,是難免之事。

陣地上的二線士兵打一線,這就夠糟糕的了。等到炮兵攪和進來,局麵就已經不堪設想了。

不是說義軍的炮兵還沒有編成嗎?

炮兵的編製是沒有,但義軍的確搶來不少的炮,有山炮,有野炮,都在散兵線的後方。也是一些學生仔在學習研究這些炮,這些學生仔都在軍校的書本上學到過如何打炮,單隻是沒有實際操作過。此時見馮國璋部悍然向這邊打炮,學生仔大怒,就立即將山炮架起來,打算與馮國璋展開炮戰。

要打炮,先要用標尺計算丈量,還要應用到物理學上的拋物線公式,正確計算出炮彈的落地點。這個落地點當然要正好落在敵方的散兵線上,差一點效果就會大打折扣。可是炮標的學生仔是頭一次打炮,趴在地上拿草稿紙演算半天,終於算出個角度來,將炮彈填進去打一炮試試?

轟的一聲,炮彈出膛,果然精準的落在散兵線上了。

自己家的散兵線。

轟的一聲,炸得學生仔哇哇慘叫。

處於第一線的學生仔,既要被第二線的兄弟打黑槍,又要挨炮標兄弟的黑炮,登時全都亂套,齊齊把頭扭轉過來,大罵漢奸,向著後方亂開槍。

由是學生仔的陣地全線崩潰,讓馮國璋再不向前走幾步,都不好意思了。

馮國璋摧師大入。

一旦漢口失落,就意味著武昌防線被突破,所以黨人急紅了眼,再次組織敢死隊,向馮國璋部發起自殺式衝鋒,漢口的居民也爬到屋頂上,掀起瓦片對準馮國璋部亂擲一氣。

馮國璋生氣了,下令燒街。

從此漢口人民恨透了馮國璋。

燒街大火,五晝夜不熄,煙塵蔽天,火焰遍地,數十萬漢口民眾,哭喊掙紮於烈火之中,而學生仔所組織的義軍則發出震天價的哭聲,向著西邊蔡家店狂奔。

那一天,長江浮屍數千具,漢水竟爾被年輕的鮮血染成紅色。而漢口偌大繁華街市,被馮國璋付之一炬,僅餘遍地灰燼和敗瓦頹垣。

這就是戰爭。

這就是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