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時空戲法

覃山海在自己的車裏無聊地看窗外的風景。這個時候同城新聞裏說到老字號的倒閉可能與收購後的操作有關。正是永晟天洲收購的。司機劉嘉耀立即換成了音樂。

“什麽叫倒閉?明明沒人買,現在隻是沒這麽個名字哀嚎什麽,過兩天就忘了。現在非得提前結束休假就為了看這老頭子的破展。”這時堵車也是讓他生氣的原因之一。

“覃董您也別這麽說嘛。隻有晟洲酒店的時候,還是這個老頭誇過了酒店才火起來的嘛。”劉嘉耀說。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他當紅,隨便說點什麽都有用,現在他說句話你看有幾個人回的?一個有影響力的都沒有。為了翻紅學現在的年輕人做什麽裝置藝術,誰看得懂。”覃山海碎碎念著。

劉嘉耀尷尬地陪笑。他是仗著沒有第三個人聽見,才會表現得如此不穩重。看來提前兩天結束休假的怨氣非常大。收購或者擴張完之後出現的問題,覃山海作為發起的人總要承擔一定責任,覃山海是被點名邀請去在展覽正式開始前的體驗活動。這個展覽要開三個月,用的是現在永晟天洲旗下新休閑地塊的一處,正好用這個展覽當做開幕,招攬生意。這個邀請郵件發過來之後回複的,不是覃山海本人,是他的妻子張絢,沒有詢問他的意見就同意了。可能是報複他出差兼遊玩沒有計劃帶上她,直到他出發後,張絢才告訴他有這件事。他不方便做一個短期內出爾反爾的人,沒有辦法,就隻能這樣了,畢竟這個曾老先生也認識其他董事成員。

這個年紀比較大的藝術家曾先生在裝置展的門口迎接他。兩人客客氣氣地寒暄了一會兒,這時在場的還有展覽介紹和安全保障的工作人員三個,他的徒弟一個。

曾老先生已經滿七十了。

這些帶著未來主義的又是光電又是機械的,不太可能是他一個人做的,多半是徒弟們的創意,他最多是給個方向,覃山海是這麽認為的。雖然二十多年前雜糅國外做法的立體繪畫個展是震驚了國內,產生了不小的討論,幫他賺了不少錢,但在成名之後,很難再有超越那個展的成績出來,他逐漸成為一個評論家。

可能是終於找到有才華的人當徒弟了。覃山海瞟了一眼那個徒弟,原來是個中性打扮的女性,她本來還是淡漠的表情,現似乎捕捉到了覃山海的意圖,對他禮貌地笑了笑。

還比較上道。

“今天伍總不是也應該到的嗎?”覃山海問。

還沒等曾老先生開口,有個工作人員先回答了:“伍總臨時有事,就晚一點來。覃董,有些單人體驗最好的項目,您就是第一個體驗到的了。”

“你們就沒體驗過嗎?”覃山海不相信。

“我們都是分區域負責,還真的沒有全部體驗過呢。”另一個工作人員說。

覃山海點點頭,這個說法他聽著比較滿意。

這裏緊密的排布讓原本不能算大的區域被有效利用,他一眼望不到底,也不能特別順利望到兩邊。

“這麽多展品嗎?”覃山海看著這些隔斷問。

“確實不少,畢竟老師習慣大展廳大展品,現在麵積不夠大,隻能緊湊一點了。”徒弟回答他。

正準備進去的時候,“哦對了,裏麵有個別房間電磁感應特別強,未免損壞了您的電子產品,還是預先寄存的比較好。”第一個跟他說話的工作人員說著,指著入口處的儲物櫃。

“我記得,你們這個走完了就是可以進到商場,怎麽,讓人走完了還得回來拿手機嗎?商場門對著那頭幹嘛呢?”覃山海擺出些氣勢質問。

“這也確實是我們的失誤,不過因為出口不止一個,有些人出來的時候應該是離這裏很近的,可以取回電子產品之後,從這邊的正門進去。隻是這次是您按照預定路線的話,確實是從最後麵的位置再回到這裏。很不好意思。”另一個工作人員說。

覃山海取出手機,摘了手表。“劉嘉耀,你拿著吧。”

“關於時間您放心,有幾個房間都是有鍾的,可以看時間。司機先生也可以在這裏像我們一樣看監控錄像。”

“行了,知道了,開始吧。”覃山海稍微有些不耐煩。

一進去是幾個小小的互動遊戲。根據手不同的操作,讓這個貌似是鼓的東西發出不同的聲響,嘰嘰喳喳的有點吵。負責這塊的工作人員向他說明這個聲音的含義,並且操作了一下,可以拉出一句歡迎顧客的話,當然隻是聽起來像,和樂器模仿人聲沒什麽區別。

然後一個展廳他把手插進一個小石子缸,根據他攪動石子的造成的波浪可以對應到可見的大玻璃缸中的彩色砂土變化,可能小缸本身是帶有感應的。

“有點意思啊。”

地上有箭頭指引路線,牆麵上也有相關說明。第三個互動的是根據影片內容拚圖排列出正確的答案,從而進入到下一個房間。房間為了看影片比較黑暗,工作人員站在角落裏,“請問要幫您排列嗎?”

覃山海揮揮手,“我先看看吧。”

影片並不是有直接指導意義的,是看視頻後在黑暗的間隔期眼前出現的殘影就是拚圖塊的形狀,按順序擺出來拚上,最後有兩塊不能確定,他按照直覺放了一塊上去。

一個隱藏門開了。覃山海進去下一個房間。

林雋家客廳,四人商議時候。

“其實有一個比較方便的事情可以拿來用一用。”佘銘華翻了一下手機日曆。“第一輪,不可能直接就能得出什麽明顯成果,我的意思是,先讓他懷疑自己的潛意識是不是有問題。”

“怎麽搞?哦!”林攜突然想起來什麽。“那個什麽展?”

“對啊,那個當開幕式用的什麽展。”

這個付連歧當然不知道,但她看到林雋的表情也很疑惑。

“這件事成立的一切前提都在於老曾願不願意讓覃山海一個人去玩他的展。一個主互動的,視覺聽覺相關的裝置展。”佘銘華說明。

“老曾不是做立體畫的嗎?最多靜態展示一個兩個大東西。”林雋一邊說一邊搜了幾個作品給付連歧看。

就算是二十年前的展品,付連歧也覺得聞所未聞,創作者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

“現在不一樣了。老曾可能發現高高在上的姿態不方便賺錢了。現在又有幾個才華橫溢的徒弟,做新東西完全可以。最重要的是,這次的展覽有大圖片,有視頻,有控製色彩和頻閃的燈,有定向聲波裝置。”佘銘華解釋。

林攜的五官皺了起來。“為了讓一個人產生錯覺,老曾不會還特意改作品吧?再說了,老曾跟他應該沒有什麽恨意。”

“你怎麽就知道他肯定沒有呢?”佘銘華提問。

林攜做了個驚訝後退的動作。

“微末的惡意也是惡意。”佘銘華帶著“邪惡”微笑著說。

“所以……這個老曾,跟他有什麽聯係呢?”付連歧遲遲沒能插上話,這時才問出一個問題。

“在他們這個高貴的大集團還隻是小飯店的時候,這個老頭用他拐彎抹角的藝術語言誇紅了這個飯店。當然我覺得有一半的功勞是來源於我們生產的裝飾用品。”林攜陰陽怪氣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老曾是覺得他們的感謝不夠吧。”付連歧猜測。

“可能的。這就是老曾可能不喜歡他們的原因,尤其是覃山海估計是表現最明顯的。當然我不是說,老曾對他們的怨恨到達要催眠他去做什麽的程度,但是稍微幫點小忙應該可以。在這展覽中肯定有工作人員,可以有一個是我們的人。也不是做什麽有難度的事情,隻是編輯一下要給他看的視頻音頻,調整一下裝置的靈敏度,用最不明顯的做法盡量擾亂他的思維。”

佘銘華說得輕鬆。這做起來應該不會那麽順利。

“試試就行,不一定要完全達到理想的。”佘銘華繼續說,她看向付連歧,“這不是你哥的常用做法嗎?”

“啊,是啊是啊。我覺得我今天白來了呢。”付連歧有些無奈地回答。她現在覺得林攜那種偶爾露出的“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一定是繼承他媽的。

佘銘華無聲地笑了一下。“首先是保證覃山海一個人進入那個展。我的意思是,向老曾表明,每次都是一個人進去玩,是最好收集互動所需數據的,所以即使邀請幾個人,也是分開參與。然後就是看老曾的麵子能不能讓覃山海去了。”

這麵子問題付連歧猜不出來,但這兄弟二人都沒有提出反對意見,看來這是可能實現的。

“然後就是他一般情況下會帶著司機,可能帶著保鏢型的人物。主要就是在玩的時候就要讓他感覺到多一個人就是多了幹擾,沒有意思。具體怎麽改比較好,應該是你的領域。”佘銘華示意了一下林雋。

他歎了口氣,“在視頻裏按照一定頻率加一幀想要暗示的圖或字,或者是在音頻中放的是舒緩音樂,配合一些暗示性語言,可能產生催眠的效果,如果放的是次聲波,對人體有害。足夠頻率的彩光快速切換,可能造成暫時性失明。但實施效果因人而異,都隻是有些概率而已,除了次聲波是確定的危害的,程度根據共振而定。不過時間太短,沒什麽用。如果幾分鍾就能起效,還要心理醫生幹什麽?”

“那如果是幾分鍾就要出一個結果,或者是他以為產生了什麽作用呢?”佘銘華問。

這個放影片之後讓拚圖案的房間,實際有兩個出口。覃山海順利去了聲波幹涉的房間,這間是為了讓覃山海可能帶著的保鏢出去的房間,狹小的空間站著兩個人勢必會影響感受聲波幹擾現象。這個房間結束之後,經過一個隨著步伐會前後變化擋板的小走廊之後,進入了一個比較空曠的房間。

有一個磁流體鍾,不遠處一個機械鍵盤。前幾個房間倒也有鍾,機械的或者電子的。牆壁不是平整的,較柔軟的材料會隨著這個房間的微妙聲音產生振動的效果。這個房間隻要人一旦進入,隨著他而來的擋板變成了門,幾乎就密閉起來。

房間中間有把椅子,地麵上有個說明:“在此放鬆入座,閉上眼睛,感受音波在腦中繪畫的影像,輸入看到的物品名稱,進入不同的世界。”

他看不出其他的門在哪裏,隻能照做。

聲音非常催眠,他坐在那裏覺得離睡著不遠了,不過一段時間後,腦中逐漸形成了一個簡單的圖像,像是常見的卡通鯨魚圖案,他確認了是這樣的之後,打了個哈欠,強迫自己“醒過來”,去了鍵盤邊。鍵盤上的要求是輸入腦內圖案的拚音縮寫。他還想了想拚音應該是用哪個字母,打上“JY”之後,來時的那個門的擋板移開了。

這不就回去了嗎?覃山海雖然疑惑,但也沒看到其他的縫隙,所以所謂“不同的世界”不過是噱頭。

另外一塊在進來時有阻擋作用的擋板這時斜在麵前,讓人不能通過,他能走過的另一處門是在走道的一側牆麵,他剛才進來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從這個小小的出口又進了另一個走道,這走道的牆麵上有個鍾,他看了眼時間。

但是這個狹窄的彎曲的走道讓他覺得有點奇怪,也可能是因為這個走道沒有任何的機關設置造成的。

走道通往另一個全新的房間,是需要掀開一塊黑色厚重的布,進去以後是個全黑的房間,裏麵有彩色的燈光交替,十分炫目的效果,他不得不走到燈光不直接照到眼睛的角度,看到彩色的燈光加快頻閃之後,組成一個個有定格動畫效果的圖像,正是鯨魚噴水的場景,隻是沒有他自己想象的那麽簡易卡通。

掀開有出口指向的簾子之後,到了一處用來緩解剛才視覺衝擊的,顏色柔和的小房間,純粹是為了休息一下的椅子,還有牆上的鍾。

等一下,牆上的鍾時間不太對吧……覃山海想著,等下出去要提醒他們,這個鍾時間不對,慢了一些。

他根據出口指引,走到一條筆直的走道,在他的身後是可以直接通往商場的一個側門,往前走應該是通往他剛進來的方向。

他在走道的盡頭看到迎接他的那幾個工作人員。

“覃董,您感覺怎麽樣?”工作人員問。

“哦,可以,有點意思。”覃山海回答。他再看著入口,“有些地方的鍾有點問題,而且有些通道非常狹窄,隻能一個人通過,這個設置對大量湧入的遊客是不是會造成不夠友好的體驗?”

“我們這個是預約限量的。而且基本上兩三個人同時通過都是沒問題的,再多一些就需要在前一個區域等待了。請問有問題的鍾是哪一間的呢?我們在您到達之前都檢查過,應該沒有沒電的鍾。”曾老先生的徒弟回答。

“休息區的鍾。劉嘉耀。”他讓司機把手機還給他。但是打開手機一看,這並不是他以為的時間。

反而就是接近休息區的時間。這怎麽回事?那是前麵的時間錯了?

“你們的時間也給我看看。”他對工作人員和徒弟的方向伸出了手。

他的手機時間與其他人的手機、手表時間是一致的。那就是前麵的那個房間時間問題了。

“那前麵房間,隻放了一個椅子,能進幾個人?”覃山海提問。

工作人員有些想不起來的樣子。“一把椅子……音迷沉想那間吧。要輸入一個答案的,是嗎?”老曾的徒弟說。

“對,那間。那間的時間和現在的時間對不上。”覃山海說。

“那間……多放幾把椅子都是可以的。隻要在房間裏的人答案一致就可以了。當然也可以不同答案分批去下個房間。但是那間房的鍾,不太可能時間有誤差。那個是磁流體的,預先設置好的芯片,誤差很小,也不可調。”徒弟解釋。

對於這點,覃山海不信。“但我看到的時間明顯比出口那個房間的時間快,快了十幾分鍾。”

徒弟有些疑惑地歪著頭,“這不可能啊。”

“那你進去看看,現在那個鍾是什麽時間。”覃山海對她說。

“那我所有的鍾都看一下吧。”徒弟說。

她,覃山海,兩個工作人員,從入口處進去了,曾老先生和一個工作人員在外麵。

“首先這個發出聲音的房間,沒有問題。”徒弟抬頭對了一下在牆麵上的普通電子鍾。

“然後是這個沙石之間,沒有鍾。下一個。然後是這間拚圖,有一個掛鍾。”徒弟迅速拚好一個圖形,一塊擋板移開之後出現了一個覃山海沒見過的房間,天花板上有眾多漂浮球掛著。

“這間……哦這間沒有鍾。”她就要進行下一個操作,被覃山海打斷。

“這間我沒進來。”

徒弟眨了兩下眼,想了一下,“哦好的,那就是另外一個。”她更改了因房間門打開而失效的拚圖圖案,可以通往覃山海去過的那個聲波幹擾的房間。

“其實去了那間房還能多體驗一個,是空氣流動相關的。然後會到音迷沉想。來聲波這間就站不了很多人了,需要一個方向前後站。聲波幹擾這間……有個小的台式鍾。主要是提醒裏麵的人不要太久。接下來就是音迷沉想這間。”

這個房間除了進來以後的擋板之外,牆麵都像是有塊“布”,隨著牆麵的發聲裝置震動。

“這個房間的機關在於地麵是緩慢旋轉的,牆麵的特殊材料也在滾動,隻是不太明顯。所以要求體驗者要坐在座位上,閉著眼睛,在聲音的幹擾下對這比較緩慢的變動感知不明顯。其實也就轉了90度,這牆麵也隻滾動出了一個擋板門的距離。”

等到地麵和牆麵到位了之後,原本擋板已經看不到了,出現了新的擋板門,和原來的幾乎一樣。

“鍾在這裏。”她指了指。

覃山海將這個鍾拿起來,仔細查看,時間沒有錯,也沒有可以調節的地方,有個充電口,正插著電。

“沒電的時候……顯示是什麽樣的?”他問。

“在底下一灘。”徒弟很篤定地回答。

“不會顯示出其他不準確的數字?”

“不會。”

她繼續進行,推開擋板,出現的是一個很短的隻需要跨兩步的通道,然後就進入了那個有電光的房間。

覃山海感覺奇怪,和那個他經曆的通道完全不一樣。

“我來的時候不是這個走廊。”他指出。

徒弟和那兩個工作人員都非常奇怪。

“覃董,您是不是搞錯了什麽?這個現影之間隻有這個方式可以進來。”一個工作人員說。

“不對,我不是從這個地方進來的。我是從一個像進來時一樣的走廊出去,不到那個聲波幹擾的房間的地方有個左拐的小口子,然後走一段,才進到這個房間的,不是這樣進來的。”覃山海描述。

徒弟的眉頭皺起了,“覃董,這個房間的設計是我和曾老先生共同設計的,我怎麽不記得有做了這條通道呢?”

“沒有嗎?一條窄窄的,有點彎的?這個通道盡頭就是這間房間的黑色的布,我掀開布進來的。”覃山海繼續回憶。

徒弟搖搖頭,“肯定沒有。要不然您看看,這個房間哪裏有除這裏以外可以進入的口?布沒有釘死位置。”

覃山海掀開了布,都沒有看到這個入口。

“這個房間布置可以改。其實‘牆麵’是複合板,很輕,底部再加上平滑的東西,不會推不動。”

桑旻向佘銘華說明這次房間構造。

“推了會不會變形?”佘銘華擔心會被看出房間角度怪異的問題。

“又輕強度又夠的材料不是沒有,您很清楚吧?雖然會脆,但隻用它定角度,用另外有韌性的材料做連接,是沒有問題的。我們做這個的成本沒法跟量產的比,都是定製。”

“好好好,你繼續。”佘銘華笑著拍了拍桑旻的肩膀。這位原先在她家工廠工作過的人,現在在那個休閑地塊擔任初期的協調工作。

“然後呢,這個放圖案的房間四周全黑,用的是吸光材質,基本上是不能目測遠近的。就是這個房間直接連出口,對眼睛不太好,得做一下用來適應的空間。”桑旻用筆帽敲了敲自己的臉頰。

“老曾沒做?”佘銘華問。

“是老曾的徒弟沒做。”桑旻微笑著說。她再指向前一間。

“這間是進了人擋板關上之後,要求閉眼,房間裏的聲音可以遮蓋地麵和牆麵緩慢變化聲音……其實其他房間的聲音也能蓋一些。那這個轉不轉嘛,當然可以關掉。不轉還方便點。隻要他閉眼了一段時間,都可以算在閉眼的時候轉動過了。”

“他……一定會閉眼嗎?”佘銘華需要確認這點。

“進去的時候說一聲?而且裏麵的聲音很催眠,眼睛睜大倒還真的可能注意力在其他地方,得不出答案。他為了出去總得給個答案出來吧?”

“行,那先這樣。”

“就是那個……確保他一個人……隻能盡量把聲波幹涉做得密一點了,然後標注出站立位置的不同效果。”

佘銘華點點頭,過了一會兒,“我在想……空間的花樣沒問題了,要不時間也搞個花樣吧。”

“但鍾一般是能調的,這沒什麽意義吧。”桑旻皺了一下鼻子。

“如果是設定好就不能調的鍾呢?這不是沒有啊。用這種鍾就行了。哦對了,他自己也不能用手機和手表了,他應該還是用的電子表吧?為了測血壓什麽的……兩個正好一起收了。”佘銘華愉快地說。

“那……這考慮一下。那不能調的鍾……應該顯示成什麽樣子呢?”

佘銘華搜了一下不需要調時間的鍾,給桑旻看。其中有個是昂貴的磁流體鍾。

桑旻撓了撓下巴。“那……設定一個液晶圖像?給它套個鍾的外殼,這樣的?成本好高啊。”

“能實現的話就做,不能就算了。當然也需要有人看好時間去替換這個鍾。”佘銘華擺擺手,做出不太有所謂的樣子。“老曾什麽狀態,他知道多少?”

覃山海要求把應該是他入口的那個牆麵的布再滾動到他來時的樣子,露出了擋板。擋板從內手動推開,會聯動到另外的那個擋板。覃山海往通道裏走,確實沒有那個他經過的小口子,有接合縫,和其他的接合縫都一樣。

“覃董,覃董……”劉家耀小聲提醒他,似乎在說不要繼續丟人了。

“那出去吧。”他不滿地往出口方向走。

頭發灰白,身穿豔色格子襯衫、撞色領帶的老藝術家,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個身居高位的人此刻疑惑挫敗的樣子。

這畢竟是他一人經曆的“小事”。

“覃董,我這個展覽,是不是讓你也看花眼啦?”他“和藹”地、炫耀地說。

“老曾,這都是你設計的?”覃山海還是帶著些怨氣。

“啊,展品都是我給的方向,我說想要什麽類別的,小任都能做出來。”他笑著拍了拍他徒弟的肩膀。

“我是按照師傅給的方向做的展品,其中一些聲音和視頻是另外找人的。有些對房間大小形狀有要求,有些隻對材質有要求。我們並沒有做出您說的那兩個東西,所以,會不會是因為您工作太辛苦,在音迷沉想的房間產生了一些幻覺?畢竟,這個房間的音樂確實能產生一些催眠效果,不然腦內很難產生固定的影像。”徒弟沒等他問,就自己解釋起來。

見覃山海還有僵持下去的意思,劉嘉耀又小心翼翼地開口:“覃董,覃董,剛才謝總打電話過來了……”

“讓他等著!”覃山海聲音大了點。

這時老曾走近他,“哎覃董,這再說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你想,我故意做這個,有什麽好處呢?以後不要合作了嗎?我們真的沒做你說的那些,再查也是沒意思的,你說是不是?不過我們要求製作的音樂確實有比較強的暗示或者催眠效果,可能結合參與者自身的經曆造成一些比較真實的錯覺,就和做夢一樣,哈哈,其實正說明了我這個展辦得很有意義,你說是不是呢?”

還沒等覃山海再說什麽,劉嘉耀指著覃山海燈光閃爍的手機,“覃董,您看看,是不是謝總又來電話了?”

覃山海拿起手機,皺起眉頭,走向車的方向去接電話了。

劉嘉耀對在場的那些人表示不好意思,陪著笑跟到覃山海身邊去了。

覃山海確認離開之後,那幾個工作人員,其中之一就是桑旻,去把那些房間恢複成正常參與前的模樣。

徒弟小任趁沒人的時候,小聲問老曾:“師傅,為什麽他會問出這種問題?和一開始房間的安裝與設計圖不一致有關係嗎?”

老曾對她擺擺手,“別問,沒什麽好問的。反正我們做的都是很正常的東西,這個白眼狼自己要發癲跟我們沒關係,懂了嗎?”

“可是,他代表的不是對我們的投資方嗎?”

老曾不屑地哼了聲。“沒事,再說吧。反正正式開了之後反響不會差的。你別管,有好處,師傅不會少了你的。”

“曾老先生,其實有個辦法,能讓這個展更火一點,就是不知道您同不同意。”桑旻向他協商時提出。

這個時候的老曾正陷入了一種不知道怎麽才能讓自己的這些想法和已有的展覽不讓人覺得太相近的漩渦中。現在的展品不是不能展,隻是不夠好,好像靈魂不夠。

“什麽辦法,說來聽聽?”

“就是……我說了您不要笑,就是讓過來玩的人產生一種誤解,就是他實際走了一個我們沒有對外公布的設計的通道,然後就會覺得有點不對勁,然後我們再說,我們的實際設計是什麽樣的,可能一些聲音是會有催眠效果,所以產生了這種誤解。那這個人,也許回去就會記錄這一場不尋常的遭遇,就更能帶動我們這個展了。”桑旻興致高昂地說著這些內容。

老曾看出了她的激動,“但……我不是潑你冷水,來玩的人有一個以上,那都去這個通道的話,不就暴露了嗎?”

“所以就是要有人去體驗下,比如我們可以邀請什麽人來,當然事先不說這個事情,體驗完了之後寫下真實的感想,這樣就帶動話題了,比如可以讓寫一下不知道還有誰能有這種奇異的體驗。至於正式的顧客,隻有在非常少人的情況下可以做出這種效果。但有其他人幹擾的情況下不容易被催眠,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所以後來沒怎麽再出現是很正常的。”桑旻繼續說明。

“找誰體驗?”

“嗯……找什麽探店博主可以試一試,不過我在想,要不要找一下這個地塊的有關人員,要是有什麽問題也能及時反饋。”桑旻像在思考一樣地慢慢說。

“有關人員?你舉個例子。”

“您能不能請一個跟您有交情的高層的?”桑旻小聲問。

老曾這時露出了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讓高層來試驗,好,很好。最初那個飯店的合夥人應該都還算有交情,你想要哪個呢?”

“覃董……您看怎樣?”桑旻小心翼翼地問。

“哈哈哈……”老曾笑出了聲。

桑旻覺得他大概發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行,我發個邀請函給他。”老曾“爽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