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雪夜背影

艾雅麗被凶手拋屍的時候,蓋文超夢見了很多年前與艾雅麗談戀愛的情景。

那是在蓋文超高考後的暑假,蓋文超每天和好友謝恒玩在一起,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金麗旱冰場。那是個在銅城不起眼的小旱冰場,很多人不知道,常來的都是附近高中和初中的學生,所以大部門人蓋文超都認識。

那天,旱冰場裏人很多,很熱鬧,蓋文超和謝恒坐在場邊的長椅上喝汽水。艾雅麗與好姐妹鄭可欣走進旱冰場後,謝恒捅了捅蓋文超的胳膊,讓蓋文超朝門口看,蓋文超則已經在盯著艾雅麗看了。艾雅麗一襲淡藍色連衣裙,披著長發,身材高挑,仿佛模特走進旱冰場,頓時讓昏暗的旱冰場明亮起來。

艾雅麗與鄭可欣是第一次走進金麗旱冰場,平時她們不來這一帶玩,那天艾雅麗去一個親戚家送東西,鄭可欣陪同,回來的路上,意外發現金麗旱冰場,反正無所事事,她們就進來看看。

二十分鍾後,旱冰場裏發生爭吵,艾雅麗與鄭可欣攔住一個社會青年,社會青年想要走,她們不讓,聲色俱厲,說社會青年撿走了艾雅麗的錢包。社會青年堅持說沒有,恐嚇艾雅麗與鄭可欣,說要是再汙蔑他,他就要動手打她們倆了。蓋文超滑過去,問發生了什麽事,鄭可欣向蓋文超做了解釋。

蓋文超是認識那個社會青年的,但平時並無多少交集。他說他可以證明,社會青年沒有撿到錢包,因為他親眼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撿走了錢包。艾雅麗很著急,問蓋文超那個男孩在哪。蓋文超回答說進到衛生間裏了。艾雅麗急得團團轉。蓋文超讓社會青年幫忙,和他一起去衛生間裏堵那個男孩,要回錢包,如果他一個人去,怕被男孩給跑掉。社會青年將信將疑地看著蓋文超,但還是同意了,跟蓋文超去了衛生間。

五分鍾後,蓋文超和社會青年一起出來,社會青年直接滑向前台換鞋。蓋文超滑到艾雅麗麵前,將一個帶有卡通圖案的錢包遞給艾雅麗,問艾雅麗是不是這個。艾雅麗趕忙點頭說是。蓋文超讓艾雅麗檢查一下是否丟錢了。艾雅麗打開錢包看了看,說一分沒少。艾雅麗說了些感謝蓋文超的話,問蓋文超那個撿錢包的男孩在哪。蓋文超說已經走了。艾雅麗並沒有看見有男孩從衛生間裏走出來,所以蓋文超顯然是在撒謊,那個撿走錢包的人其實就是那個社會青年。

蓋文超幫艾雅麗找回錢包的行為,讓艾雅麗刮目相看,瞬間對蓋文超很有好感。艾雅麗提出請蓋文超和謝恒吃冷飲,蓋文超與謝恒欣然答應。四個人來到附近的一家冷飲吧,一起吃冷飲,每個人都做了詳細的自我介紹。蓋文超當時頗為自豪地說自己報考了警校,未來會是警察。兩個女孩都很羨慕,因為她們都不打算繼續讀書,高考後就算是徹底告別校園了。

第二天,艾雅麗與鄭可欣又來到金麗旱冰場,蓋文超與謝恒自然也是在的。之後的一段日子裏,艾雅麗與鄭可欣幾乎每天都來金麗旱冰場,與蓋文超和謝恒一起滑旱冰場,吃冷飲,去網吧,逛公園,關係急速升溫。

不久後的一天,他們四個人去新天地KTV唱歌。謝恒與鄭可欣合唱《廣島之戀》時,蓋文超與艾雅麗玩骰子遊戲,輸的人喝酒,僅僅一首歌的時間,兩個人就各自喝下三杯。蓋文超唱伍佰的《浪人情歌》時,謝恒和鄭可欣去外麵的衛生間了。艾雅麗走過來,站在蓋文超身旁,伸手抓麥克風。蓋文超以為艾雅麗要唱歌,便將麥克風遞過去。可是艾雅麗並沒有接,而是踮起腳,順勢摟住蓋文超的脖子,把嘴唇貼在蓋文超的嘴唇上。蓋文超愣了一下,感受到艾雅麗的嘴唇非常柔軟,然後摟住艾雅麗纖細的腰,與艾雅麗深情接吻。

從這一天開始,蓋文超和艾雅麗正式確定了戀愛關係。

青春總是美好的,可青春也總是小鳥一去不複回的,這一切在多年後變成了一個夢。

雪落下來的時候,蓋文超忽然醒了,時間是後半夜兩點鍾,地點是金海灣汗蒸會館。休息大廳裏燈光幽暗,洗浴者鼾聲起伏。

蓋文超感到十分傷感,摸到身邊的煙盒,點燃一根煙,靠在床頭。他又回想起自己二十五歲那年,在一條草木蔥蘢的城郊公路上,開著借來的車,載著艾雅麗一路飛馳,一路歡歌。轉眼十年逝去,一切皆已物是人非。

他睡意全無,起身下床。

“你幹啥去?”睡在旁邊**的謝恒發出疲倦的聲音。

“睡不著,出去走走。”

“你神經病啊,這大半夜的去哪啊?”

“你別管了,繼續睡吧,我再給你打電話。”

“神經病。”謝恒咕噥著又睡了。

蓋文超走出會館,外麵雪花零零落落,城市睡得異常深沉。他冒雪前行,漫無目的。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瓦河大橋。

蓋文超從橋頭的水泥台階下到河邊,沿著河岸朝前漫步。河麵已經結冰,貼著冰麵吹來的風冰冷如刀,讓他那被酒精麻木的身心瞬間有了一種清爽通透的感覺。

一個人快步經過,朝橋頭方向疾步而行。那個人穿著一件深灰色的薄款棉服,棉服上的帽子扣在腦袋上,好像還戴了口罩,看不到臉,隻留下一個背影。蓋文超感到詭異,怎麽會有人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種地方呢?看那匆匆而行的背影,並不像自己這種失意的人。轉回頭,朝另一個方向看去,前麵不遠處有一片低窪,一個人形物趴在那裏,黑夜中看不清細節。蓋文超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感覺瞬間跳出來,加快腳步奔向那裏。

一個人趴在地上,歪扭著姿勢,長發零亂,顯然是個女人。他走上前彎腰查看,喊了幾聲。女人一動不動。撥開女人臉上的頭發,看清了女人的臉。女人臉色白得像石膏,瞪著雙眼,眼珠向外暴突,嘴巴半張,表情極度痛苦,那是毋庸置疑的死亡。

蓋文超站起身體,驚恐地發現自己認識這個女人,正是艾雅麗,他的初戀女友。難道剛才經過的那個人是殺人凶手?他朝橋頭方向望去,可那裏隻有風雪和黑暗,哪還有背影。

他慌忙報了警,警察趕到後勘察現場,一個警察問他發現屍體的經過。

沒過多久,一個瘦高的中年男人從橋頭方向走過來,身高足有一米八五,臉部棱角分明,勘察現場的警察都叫他李隊。蓋文超看過去,一下子就認出他,是李正宏。

“誰發現的屍體?”李正宏問。

“是他。”警察手指蓋文超。

李正宏看向蓋文超,愣了一下,“是你?”

“李哥。”蓋文超走上前略顯慚愧地打招呼。

“這是我們隊長。”一旁的警察為蓋文超糾正。

“升隊長了啊?”蓋文超勉強地笑了笑。

“是你發現的屍體?”

“是的。”

“你怎麽……”李正宏頓了一下,“你先去局裏做個筆錄,做完後等我。”

蓋文超便被一個警察開車帶回市公安局。

“不是去分局嗎?怎麽把我帶到市局去?”路上時蓋文超不解地問。

“這不需要你操心。”警察態度冷淡地開著車。

在公安局的一間接待室裏,蓋文超詳細地講訴了發現屍體的整個過程,配合警察做好筆錄,並留下自己的聯係方式。

“先這樣吧,如果有需要的話還會再聯係你。”兩個警察做完筆錄,起身準備離開,其中一個說,“哦,對了,你先別走,等李隊回來。”

蓋文超身心俱疲地點了點頭。

兩個小時後,李正宏帶著兩個警察走進接待室。蓋文超正坐在沙發裏抽煙,見李正宏進來便站起身。李正宏做了個讓蓋文超坐下的手勢。

蓋文超高中畢業後讀了警校,警校畢業後分到城西分局,那時李正宏也在那裏,大他幾歲,平時他叫李正宏為李哥。一晃十年,他成了刑滿釋放人員,而李正宏已經升為市局刑偵支隊的隊長。他不免想,如果他當年不出事,現在的隊長會是他也說不定呢。

“蓋文超,好久不見。”李正宏在對麵坐下。

“是啊,十年沒見。”

“閑話少敘,進入正題。”李正宏手裏正拿著不久前蓋文超做過的筆錄,眼睛快速地看著,嘴裏說,“聽說你不但發現了屍體,還看見了凶手?”

“是疑似凶手的人經過案發現場,而且我隻看到了背影。”

“背影,什麽樣的背影?”李正宏抬起眼睛。

蓋文超絞盡腦汁地向李正宏描述那個背影,可李正宏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

“如果再見到那個背影,你能認出來嗎?”李正宏幹脆問。

蓋文超謹慎地回答:“應該能吧?”

“那要是換一身衣服呢?”

蓋文超為難地說:“這個我真沒法說,有可能認出來,有可能認不出來,比如他穿那種很長很厚的羽絨服,再把羽絨服上的帽子給扣上,我肯定認不出來。”

“我懂你的意思。”李正宏話鋒一轉,“被害者艾雅麗是你的前女友呢。”

蓋文超“嗯”了一聲,一時間五味雜陳。

“說說艾雅麗吧。”

“說什麽?”

“當年你和艾雅麗談戀愛的事。”

“我是高中畢業後的那個夏天認識的艾雅麗,之前並不認識,因為我們倆不是同一個學校的。兩個月後,我去讀警校,她沒有繼續讀書,去了劉永林的房地產開發公司上班,做辦公室內勤。我們倆一直保持著聯係,但基本隻在我們學校放假時見麵。”

“說說當年你為艾雅麗殺人的事。”

“有一天,艾雅麗問我借一萬塊錢,說她爸要兌個小飯店,還缺一萬塊。那時我上班沒多久,工資不高,屬於現掙現花,手裏沒存幾個錢,所以就跟她說沒有錢,銀行卡裏隻有一千八,可以的話就全部取走。她讓我問家裏借,被我給拒絕了。我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我媽獨自拉扯我多難啊,我張不開這個嘴。她很不高興,我們倆拌了幾句嘴,然後不歡而散。後來我聽說她從李峰那裏借到了錢。”

“被你殺死的李峰。”

蓋文超突然感到喉嚨很幹,拿起紙杯喝水。

“我接連幾天找不到她,後來聽說她跟李峰鬼混在一起,好像一直在跟李峰同居。我要氣炸了,覺得自己被戴了綠帽,成了全銅城人的笑話,於是在休息日那天,滿世界找艾雅麗,要問個明白。艾雅麗沒有找到,但在網吧裏找見了李峰。我跟李峰沒說到三句話就打了起來,是他先動的手,他哪裏是我的對手呢,很快被我製伏,他算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吃了虧。晚上九點來鍾,我在一家小飯館裏喝悶酒,李峰帶著五個人突然衝進來,我還沒等看清是誰就被打倒在地。他們簡直是瘋狂,明知道我是警察,竟然敢這樣囂張地報複我。我掙紮著逃出他們的包圍圈,連滾帶爬地往後廚跑。他們追上來,在廚房裏打我。李峰還拿出隨身攜帶的刀,說要挑了我的筋。情急之下,我抓起菜板上的菜刀,轉身胡亂砍出一刀。也是命中注定,恰好砍在李峰的脖子上。李峰就這樣被我砍死了。因為我有自首情節,家裏又進行了積極的賠償,而且被害人有過錯,所以當時法院判了我十二年有期徒刑。服刑期間因為表現好,一共減刑了兩年,所以我被關了十年。”

蓋文超不甘地看著李正宏,“其實我當時算正當防衛的,應該被判無罪的,你說呢?”

李正宏沒有回答,而是問:“所以你是今年出獄的嗎?”

“出來還不到一個星期。”

“出來後有去找過艾雅麗嗎?”

“有找過,但沒能找到,認識她的人都說好些天沒見過她了,說她失蹤已有一個星期。如果我能早放出來十天,也許就能見到她。”

“見到她你想怎麽樣呢?”李正宏好奇地觀察著蓋文超的眼睛。

“不知道,沒想太多。”

“你恨她嗎?”李正宏問得意味深長,“一個年輕有為的刑警,因為她而成了殺人犯,你的一生徹底被這個女人改變了。”

蓋文超低下頭,沒有回答。

蓋文超離開公安局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雪也停了,外麵是個白茫茫的世界,但不算冷。他打車回到家裏,疲憊不堪,躺在**卻無法入睡,隻要閉眼就會看見艾雅麗,不是死去的艾雅麗,是十年以前他們談戀愛時的艾雅麗。

白晝結束後,他接到好朋友謝恒打來的電話,問他在哪裏,他說了不久前發現艾雅麗屍體的事,謝恒很是吃驚。他們約好一起吃早飯,蓋文超打車來到謝恒的小額貸款公司。

“竟然是艾雅麗,這太讓人吃驚了,而且偏偏是你發現的屍體。”謝恒坐在二樓的辦公室裏,倒了杯茶遞給對麵的蓋文超。

“她是不是惹到誰了?”

“誰知道呢,這些年跟她沒什麽接觸。”謝恒喝了口茶,“你知道,她跟劉永林關係密切,劉永林給她花了不少錢,劉永林的老婆不是省油的燈,這事也許跟劉永林有關係。”

蓋文超一聲歎息,他也是出獄後知道的,艾雅麗在給當年的老板劉永林當小三。

謝恒接了個電話,讓蓋文超跟他走,說要給蓋文超介紹一個朋友,名字叫老魏。這幾年,他跟老魏走得很近,老魏聽說蓋文超出獄,想認識蓋文超。

兩人來到老北門火鍋城,除了老魏在,還有一個叫周陽陽的人,是老魏的朋友。

老魏是個賣裝修材料的小老板,四十來歲的年紀,為人熱情。周陽陽跟蓋文超同齡,戴著副近視眼鏡,看起來有幾分文氣,經營一家小診所。

觥籌交錯間,聊天的話題不免集中在蓋文超發現艾雅麗屍體的事情上。

老魏是出了名的消息靈通,說他已經打聽到艾雅麗的死亡原因:“被人給抽光了血。”

蓋文超聽到後很驚訝,眼前出現了艾雅麗那張石膏般的臉,那是毫無血色的臉。

“這樣的話就算是連環殺人案了。”周陽陽說。

“連環殺人案?”蓋文超不解地看向周陽陽。

“對呀。”周陽陽說,“之前還有一起命案,被害人的屍體被凶手扔在城郊公路旁的排水溝裏。也是年輕女性,而且也是先失蹤,在失蹤幾天後被殺害拋屍。最關鍵的是,是被凶手抽光了血死的,被抽得幹幹淨淨,身體裏沒剩下一點血,屍體白得跟石膏像一樣。”

蓋文超心想,怪不得市局的李正宏也趕去了現場。

“你倒比我消息還靈通。”老魏說。

周陽陽感慨地歎口氣,說:“我之所以對那起命案很關注,是因為被害人是我的高中同學,而且曾是我們班裏好幾個男生的暗戀對象。而且她出事前還去過我那裏呢,說頭有點疼,讓我給她做針灸治療。”

眾人恍然。

“你說你看見了凶手的背影,那背影什麽樣啊?”周陽陽好奇地問。

蓋文超點燃一根煙,“中等身高,但身形比較魁梧。”

“假如再讓你見到那個背影,你能認出他來嗎?”

“不好說,冬天穿的衣服多,遮蓋了背部形狀。”

“後背的形狀隻是一方麵,走路的姿勢才更重要吧。”謝恒很有想法地說,“我們平常走路,看見前麵有個人,有時會覺得那人眼熟,其實是那人走路的姿勢眼熟。人和人的後背,尤其在都穿著衣服的情況下,差別是沒那麽明顯的吧?”

“有點道理。”老魏說,“或者通過腦袋辨認,有的人腦袋細長像地瓜,有的人腦袋矮粗像土豆,還有的人是發型奇特。我在火車站見過一個小子,頭發那叫一個花裏胡哨,後麵瞧跟野雞屁股似的,下回見著那個腦袋肯定能認出來。”

大家都笑起來。

夜裏十點鍾,四人走出火鍋城,因為都喝了酒,各自打車回家。蓋文超沒有打車,決定步行回家,他感到心裏憋悶得厲害,想吹吹冷風,清醒清醒。此時的深夜格外寂靜,鞋底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在走到金玉街時,蓋文超忽然注意到一個人。那個人沿著馬路快步朝前走,與他有七八十米的距離。是那個背影!他一下子認出來,驚得立在原地,但在短短的兩秒鍾後,他的雙腳便不由自主地朝前邁去,並且步速越來越快。

那個背影覺察到身後的腳步聲,不安地轉頭看了一眼。也許是出於一種做賊心虛的心理,蓋文超慌張地把臉低垂下去。但他又忽然意識到,為什麽要躲避那個背影的目光呢?難道這不是千載難逢的一睹凶手真容的機會嗎?於是立即抬起臉,可那個背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蓋文超趕忙朝前跑,在穿過一條巷子後來到向陽街。前麵有家很小的川菜館,燈光從窗口照射出來,顯然還沒有打烊,也許那個背影進到了川菜館裏。他走上前推門進去。

川菜館裏有兩桌食客,一張桌是三個中年男人,另一張桌是三個女孩。

“吃點什麽?”一個中年婦女走過來打招呼。

“剛才是不是進來一個人?”

“沒有呀。”

蓋文超掃視一遍店內的每一張臉,失望地轉身往外麵走。

這時有人喊他,語氣不善:“你站住。”

蓋文超站住腳,扭頭看去,見一個矮胖的男人站起身朝他走來。

“你是蓋文超嗎?”

“我是蓋文超啊,你是誰?”

矮胖男人罵了句髒話,突然揮拳朝蓋文超的臉上打去。

蓋文超的臉上挨了一拳,因為猝不及防,險些跌坐在地。

“你幹什麽?”蓋文超平衡住身體。

矮胖男人趕上一步,已經掄來第二拳。

蓋文超往後閃避,待矮胖男人一拳掄空後躍到矮胖男人麵前,對著矮胖男人的眼睛一拳打去。矮胖男人捂住眼睛往後仰,彎下腰。

矮胖男人的兩個同伴見狀一齊衝上來,搶出飯店的門,揮拳攻擊蓋文超。蓋文超抵擋不過,轉身跑開幾步,看見路邊的雪堆上扔著幾塊被火燒得烏黑的磚頭,便跑去抓起一塊磚,轉身對著兩個男人用力擲出。

一個男人本能地抬起胳膊遮擋腦袋,磚頭打在他的手上,疼得叫了一聲。蓋文超又撿起一塊磚,奔向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轉身逃跑。蓋文超幾步趕上,對著男人的腦袋大力砸去。男人一聲慘叫,摔了出去,趴在地上。

被磚頭砸到手的男人要過來打蓋文超,蓋文超衝上去一拳打在男人的臉上。男人有點懵,用手捂著臉往後退。蓋文超趕上去,又一拳打在男人的臉上。男人一屁股跌坐在地。

蓋文超撿起掉落在地的第一塊磚頭,直奔矮胖男人。矮胖男人見狀往店裏跑。蓋文超快步追上,一腳踹在矮胖男人的屁股上。矮胖男人撲倒在店裏,掙紮著要起來。蓋文超對著矮胖男人的腦袋狠狠砸下一磚頭。矮胖男人的喉嚨裏“咯”一聲,再次趴在地上。

“你是誰?幹嗎打我?”蓋文超怒問矮胖男人。

可矮胖男人已經昏了過去。

“站住別動!”有人大聲命令。

蓋文超轉頭看去,見是兩個民警。